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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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鎮東正權衡利弊,左右為難,路上的行人突然一陣喧嘩。
陳鎮東轉頭看去,就見人流往一個方向涌去,心下好奇,便拉起晨歌跟過去看。
原來是朝廷官差張貼全城通緝的告示。
近前,陳鎮東就看到墻上貼著的告示,上面掛著的頭像跟他有六七分相似,寫著他私通敵國、弒兄篡位的罪狀,并警告朝中那些與他同流合污的官員,若是知法犯法,必定嚴懲之類的。
圍看告示的人們議論紛紛。
“這個四皇子也真是個人物,先是裝瘋,后來裝死,不擇手段地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又落個什么好?”
“人啊,不能太貪心,貪心不足蛇吞象,沒有好下場。”
“聽說他被關進了天牢里,難道又逃跑了?”
“胡說,聽說他被自己的妃子毒死了!”
“反正這種人喪盡天良,早晚有報應。”
“就這種人還想當皇帝,我呸!德不配位,當上了也當不了幾天。”
“幸虧九公主繼承了皇位,這才幾天,就抓了那么些貪官污吏,真是大快人心啊。”
民心向背,已是分明。
陳鎮東萬分沮喪,論心計,他遠不是蘇玉轍的對手,而失了民心,他已是無力回天。
從這告示不難看出,蘇玉轍對他半點兒好感沒有,早就想殺之而后快。是云凰顧念父皇的養育之恩,想留他一條性命。
如此一來,他怎么能讓云凰失望?
何況,這告示分明是在警告他,但凡他有什么動作,蘇玉轍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得知并置他于死地。那時,即使云凰想保他,也無能為力。
對一個一心投奔敵國,出賣國本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陳鎮東低下頭,生怕左右的人注意到他。
“咦,陳鎮東不是被蘇婉柔毒死了嗎?怎么還被全城通緝?”
晨歌疑惑地看著告示,盯著上面的畫像看了幾分鐘,慢慢轉頭盯著陳鎮東。
陳鎮東冷眼看著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想到,下一刻,晨歌急忙把他拉出人群,“陳廂,我們趕緊回去吧。”
“怎么呢?突然這么急著走。”
陳鎮東裝作若無其事。
晨歌小聲道:“你長得和那個陳鎮東有點兒像,我怕別人誤以為是你,給咱們找麻煩。”
陳鎮東心里的石頭落了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兩人走了兩步,就見人群自動向兩邊讓開,兩輛囚車在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的押送下,緩緩經過鬧市。
前面的那囚車里的人蓬頭垢面,無比狼狽,蜷縮在一角無精打采,往日精明的小眼睛此時神色呆滯,不是鄭秋是誰?
后面的那輛囚車里,董健想掙脫牢籠重獲自由,正抓著木欄拼命晃動,形似癲狂,“冤枉啊!我不是貪官,我是青天大老爺!我養了那么多的門客,他們都說我清廉正直,大公無私啊!天大的冤枉啊……你們都跑哪里去了?有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我做個證求個情啊……”
曾經高高在上,鮮衣駑馬的達官貴人,如今淪為階下囚,連起碼的尊嚴都沒有了,卻仍負隅頑抗,冀求一線生機。
得意時門庭若市,失意時無人問津。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陳鎮東忽然想到,若沒有云凰網開一面,這就是他的下場。
“我沒有罪啊,真的沒有啊!”
董健歇斯底里地叫喊,妄想博得同情。
圍觀的人不知誰罵了一聲,引得群情激憤,隨之各種東西鋪天蓋地地砸向囚車。
董健毫無還手之力,卻仍然呼天搶地,這次卻是破口大罵陳鎮東,“該死的陳鎮東,把我們害得這么慘,你倒好,死了什么也不管了。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這個眼高手底的禍害,等我到了陰曹地府再找你算賬!”
鄭秋在一旁聽了,冷哼一聲,懶洋洋道:“你懂得屁!誰說鎮王殿下死了?我告訴你,他……”
鄭秋說著,一閃眼,透過囚籠的間隙,正與陳鎮東四目相對,他張口結舌,硬生生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回過神兒來,鄭秋急火火地爬到離陳鎮東近一些的地方,抓住籠欄的手臂瑟瑟發抖,一雙昏黯的眼睛陡然閃亮著求生的欲望。
陳鎮東皺著眉頭,盯著鄭秋的囚車從眼前走過,心里百味雜陳。
他救不了他們,一如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
宋智明和楚蕭分別騎在兩匹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前面,皆著一品武將甲胄,威武霸氣,令人望而生畏。
陳鎮東注意到,宋智明和楚蕭所穿的甲胄較之從前做過改良,在關節位置都做了防御設計。
這要是上了戰場,著甲之人即使被敵手砍中了關節部位,也傷不到根本。
陳鎮東暗暗心驚,蘇玉轍竟然細致到這種程度,一方面減輕甲胄的重量,一方面又加強薄弱部分的防御,在不影響將士速度和敏捷的情況下,加強了將士在戰場上的殺傷力和生存能力。
這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陳鎮東,沒有他對付韓青永的鐵甲戰團,蘇玉轍和陳云凰一樣有把握讓韓青永全軍覆沒。
告示、囚犯、戰甲,全方位的警告。
陳鎮東胸悶氣短,走到人少的地方,仰望深邃的蒼穹,長舒一口氣,但分明感覺天地之間,有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地把他罩在其中,他無力掙脫,要想活命,只能忍辱偷生!
陳鎮東雖心有不甘,卻只能暫時放棄與韓青永聯手的設想。
無論任何時候,保命要緊。
“你怎么了?”晨歌關切地看著他,“你臉色很差,是哪里不舒服么?”
“沒有。我們回去。”
陳鎮東郁郁寡歡道。
“我告訴你哦,陳鎮東和我的皇兄本來都已經說好了,等把陳坤成殺了,陳鎮東當上了皇帝,每年都會向我皇兄進貢,尊稱我皇兄為皇叔父。呵,其實我打心底看不起這個陳鎮東,為了得王權富貴,諂媚奉承自己的敵國,不異忍辱求全,實在是卑劣可恥。”
晨歌口無遮攔道。
“你身為西楚的公主,竟然這樣覺得?”
陳鎮東無地自容,怒火中燒,卻只能隱而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