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見百里治此時舉止,與之前在思祖臺時大相徑庭,心中疑惑更盛。
其實他剛看到百里治等人時,心中確實十分憤怒。
不過當他看到百里治欲言又止,又見他望向假百里卓時,心中便有了一絲疑惑。
他知道隱族雖有缺陷,卻是生性驕傲。
若是他們已決定與明五族決裂,那就應該潛行攻擊,速戰速決才對。
而不應該像現在這般,對他畏畏縮縮,也不可能在他的威壓下,向外人求助。
這些反常舉動,讓百里云覺得事有蹊蹺。于是他佯裝憤怒,揚言要鏟除隱族,就是想要看看他們真正的反應。
果然,百里治的表現雖有偽裝的成分,卻也暴露出了他的恐慌,這說明隱族,還沒有做好與明五族決裂的準備。
“難道隱族內部又發生了分歧,還是說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脅?”
百里云發現百里治的異常后,心中暗暗想道。
“百里云,趨吉避兇,乃人之天性。況且世事如棋局,哪有永恒不變之事!”
這時,假百里卓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考,意味深長地笑道。
百里云聞言,知道假百里卓是在故意挑撥,想讓他在盛怒之下出手對付隱族,這也應該是他之前特意走上前的目的。
于是他將計就計,回頭看向假百里卓,佯怒道:“人非圣賢,趨吉避兇也無可厚非!但是若是將自己的吉,建立在別人的兇上,豈非禽獸所為!”
說著,他又轉過頭看向百里治,一語雙關地說道:“雖說世事多變,但是血脈長存!”
百里治聞言,臉色大變,身子不由地顫了顫。緩緩地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了看他,卻依然沒有開口。
這時他身后的百里普突然不忿地道:“百里公子若真能踐行承諾,護得住百里家,又何至于出現今日的局面!”
百里云聽到百里普的話,朝他看去,只見他原本木然的臉上滿是不忿。
隨即他又看向百里讓等人,發現他們此時也是一臉悲憤。
這時他已然明白,隱族來此并非出自本心,應是受到了假百里卓的脅迫。
但是隱族實力不弱,僅憑假百里卓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
那他們為什么要聽假百里卓的話,與他作對呢?
“二長老呢?”
百里云突然發現少了二長老,便又開口問道。
“被人囚禁了!”
百里普見百里治,百里讓都不開口,知道他們身份特殊,便又不忿地道。
“二長老可是朝暉境,誰能囚禁他?”
百里云聞言大驚。
隨即他突然明白過來,冷冷地看向假百里卓。
假百里卓笑容滿面地看著他,卻并沒有說話。
不過從假百里卓的笑容中,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一時間,百里云心中充滿了內疚。
他作為明五族的一員,一直以明五族利益為先,覺得隱族不識時務,總在明五族危難之時倒戈相向。
但是反過來想一想,同樣是百里家的人,他們卻如同工具一般,為什么他們要那樣卑微地活著?
而且隱族因先天缺陷,若不趁明五族有難,他們又哪有機會反擊。
百里云隨即又想到,隱族之前也確實表示了他們的誠意,交出了百里奚的手札,
他也承諾過,會如同守護明五族一樣,守護他們,可最終卻還是讓他們陷入危局。
百里云想到這些,心中滿是愧疚。
隨后他又看到滿地的尸首和遍體鱗傷的族人。
從他們的眼中,他看到了無窮的斗志。知道他們都能為百里家犧牲,但是若都犧牲了,百里家又將走向何方?
百里云不由地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心情。
隨后他看向假百里卓道:“今日你我各退一步,只要你就此離去,我便不再追究你過往之事,如何?”
假百里卓聞言一愣,隨即笑道:“要我離去可以,但是我必須要帶走他們!”
假百里卓說著,指了指景丹琳等人。
眾人聞言,都疑惑地看著他們。
不知道為何強勢的百里云會突然示弱,而占盡優勢的假百里卓竟也愿意離去。
“不行,那個毒婦必須死!”
百里云看著假百里卓斬釘截鐵地道:“讓你們離去,已是我最大的讓步。若是你執意如此,那我們只有一戰!”
百里云此言一出,又是讓在場之人大吃一驚。
其實百里琨等人在聽到假百里卓的提議時,便已有些心動。
雖說放了景丹琳一伙人,有傷百里家的顏面。
但是與百里家的生死存亡相比,卻又微不足道。
畢竟百里家戰至此時,死傷慘重,元氣大傷。若是繼續戰下去,極有可能兇多吉少。
但是若是能夠停戰,則對百里家十分有利。
因為他們不僅清除了百里家的奸細,更是激發了百里族人的血性,讓他們空前的團結。
相信用不了多久,百里家便可一雪前恥,再創家族輝煌。
不過百里云既然已經拒絕,他們便也不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看著。
“若是再加上百里卓呢?”
假百里卓又開口說道。
其實他也是被逼無奈,因為百里云已看破他的計劃,若再戰下去,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見兩人在景丹琳一事上有分歧,為了表示誠意,他便又退了一步。
“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我愿意放你們離去,并非奈何不了你們,只是不愿我的族人再流血犧牲。”
“而且我們兩家本就是世仇,此時放你離去,也不過是把算賬的時間,往后推一推而已!”
百里云看著假百里卓冷冷地說著,然后又指著景丹琳怒道:“但那毒婦卻不同!”
“我們與景家井水不犯河水,而她自進我百里家,不僅未盡過兒媳的責任,反而一直挑撥長房和二房的關系。”
“現在不僅謀害家主,還引發長蓬臺血戰,讓我百里族人枉死,罪不容赦,所以她必須死!”
假百里卓聽到百里云的話,知道他是鐵了心,一定要殺景丹琳。
但是他若是不能將景丹琳帶走,等若拋棄盟友,那以后又有誰會和他一起并肩作戰。
這時,他又看向百里治等人,知道由于百里云的存在,已經讓隱族對他不再那么恐懼。
原來當初他趁百里云離開之機,潛入思祖臺。又利用隱族的先天缺陷,用弒神九式鎮住了他們。
同時聲稱百里云必會命喪邯鄲,才勉強說動他們前來。
在百里云出現后,隱族便有些猶豫,而他本也不想讓隱族露面。
只是局勢瞬息萬變,發生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而百里云卻又出奇地厲害,打亂了他的計劃。
無奈之下,他只得迫使隱族出現,除了想看看隱族的態度,更重要的是要拖延時間。
因為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的計劃還有關鍵的一步。所以他還在等,也在賭,希望能夠成功。
而現在隱族百里治雖未表態,但百里普隱隱已向百里云求救,而百里云似乎也答應了。
假百里卓知道隱族已不可用,便又威脅道:“難道你就不顧他們的生死?”
百里云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見百里治等人皆是一臉悲憤,心中又是一痛。
他收回目光,又緩緩地看向假百里卓道:“我之所以要殺那毒婦,正是為了他們。”
“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若再有人敢無故害百里家的人,那就是自尋死路!”
隱族眾人聞言,都震驚地看著百里云。
不少人眼中露出了驚喜之色,但是百里治等人卻并未太過激動。
或許因他們經歷過太多類似的事情,希望過后,總是失望,已經有些不敢相信。
百里云默默地看著隱族眾人,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徹底收服隱族,還需要一些時日。
“這也是我的底線,若你不答應,那也就不用再談了!”
假百里卓聽到百里云的話,知道威逼已經無用,便也毫不示弱地說道。
“我知道你還有底牌,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我同樣還有底牌!”
“我勸你最好三思,若是你真的一意孤行,必會客死異鄉!”
百里云說罷,靜靜地看著假百里卓。
假百里卓聞言,沒有再說話,也靜靜地看著百里云。
眾人看著他們兩人,知道最后的決定就在這兩個少年一言之間,不由地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響自己一方的氣勢。
長篷臺上,迎來了久違的寧靜。
“咚!”
“咚!”
“咚!”
突然,隱族和百里家的人紛紛跌坐在地,一臉迷茫。
而隱族的百里治三人,長篷旁的百里琨等人雖未跌倒,卻也是心神蕩漾,身上的靈力不受控制地朝外溢出。
“嗡!”
百里云身上突然閃出一道白光,白光緩緩散開,將跌坐在地的人包裹起來。
眾人立時感到丹田中冒出一股暖流,原本憑空消失的力量又慢慢恢復。
“嗚”
這時,一個悠揚婉轉的簫聲響起,剛想要站起來的人,又覺得渾身一軟,跌坐在地。
“嗡!”
“嗡!”
百里云身上接連閃現出兩道白光,一道白光緩緩擴散,包裹住跌坐在地的人。
而另外一道白光好似一道利劍,射向簫聲傳來之處。
“砰!”
長篷臺下方傳來一聲巨響,簫聲停了下來。
眾人這才發現異狀消失,紛紛站起身來,同時暗暗運功提防。
突然,那消失的簫聲再次響起,不再似之前般柔和,而是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朝眾人襲來。
眾人只覺得體內血氣翻滾,靈氣不受控制地外溢。
“噗!”
“噗!”
長篷臺上兩個年輕的百里族人,被這高亢的簫聲刺激,竟然血管爆裂,癱倒在地。
而原本被百里族人圍著的景丹琳等人見狀,也緊握手中兵刃,準備殺出包圍。
“嗡!”
“嗡!”
“嗡!”
百里云身上連續閃出三道白光。
第一道白光依然是將百里族人包裹,暫緩了他們膨脹的血脈。
第二道白光則是射向景丹琳等人。他們只覺得腦中好似被針扎一般,除了景丹琳眉頭緊皺,依然站立外,其他人紛紛跌坐在地。
第三道白光又是射向長篷臺下,而且這第三道白光幾乎是前兩道白光的一倍。
“砰!”
“呃!”
在一聲巨響后,隱約傳來一聲低沉的呻吟,而那高亢的簫聲也不再響起。
“你怎么可能會祭神之術?”
景丹琳一臉慘白地看著百里云,驚訝地說道。
不過百里云卻并沒有理她,而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正當眾人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時候,突然他睜開雙目,竟從眼睛里射出兩道白光,攻向他與景丹琳之間的一處空間。
“啊!”
一聲慘叫,只見白裙赤足,紅紗蒙面的景毓秀憑空出現。
她幽怨地看了百里云一眼,這才穩住身形,緩緩落地。
同時心中也是暗自驚訝,沒想到幾天不見,百里云的神識又強了不少,竟連她獨特的隱形之術也能識破。
百里云冷冷地看著她道:“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是嗎?你不說人家還真不知道,原來你這樣想人家,那你剛才為什么還對人家那樣兇!”
景毓秀突然滿眼春色,嬌聲軟語地說著,然后又輕扭柳腰,緩緩地朝他走過來。
隨著她的扭動,一縷縷淡淡的粉紅之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彌漫了整個長篷臺。
剎那間,長篷臺上的人竟都對她心生愛慕。
功力差些的更是色與魂授,相信此刻就是讓他們自殺,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不過景毓秀的心思都在百里云的身上,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只見她柔情似水地看著百里云,眼中充滿了愛意,好似一個溫柔的小嬌妻。
但當她扭動柳腰時,卻又盡顯妖嬈,好似一個顛倒眾生的性感尤物。
此刻,溫柔嫵媚與狂野性感,完美地在她身上展現出來。
百里云原本在她眼露春意的時候,還對她不屑一顧。
因為此地尸橫遍野,殺氣沖天。而媚術卻需要幽暗誘惑之地,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施展。
但是隨著景毓秀緩緩走來,百里云的眼神卻逐漸迷離,心跳慢慢加快,對她竟再也生不起一絲恨意。
景毓秀見到百里云的變化,心中暗暗得意。
原來自從上次被百里云擊敗后,她心中就耿耿于懷。同時也知道在功法上,她一時無法勝過百里云,便專心研究媚術。
她本是天生媚體,天賦異稟,不過由于年紀尚小,還未激發她體內的潛力。
這次她摒除雜念,專修媚術,竟然引起了體內血脈的共鳴,不僅讓她功力連升兩級,達到羽化境。
媚術更是突飛猛進,可以大范圍的施展媚術,讓人對她癡迷不已。
不過由于她功力緣故,雖然能夠影響別人,但是持續時間卻不能太長。
這次也是她第一次施展如此大規模的媚術,沒想到竟是如此成功。
此時,她含情脈脈地看著百里云,雙目中春意溢眶。
同時她又將柳腰扭得更加誘人,欲迎還拒地朝百里云走去。
百里云此刻也是滿腔柔情,溫柔又深情地看著她,并搖搖晃晃地向她走來。
景毓秀見狀,心中大喜,腳下不由地走快了一步。
她立刻就反應過來,及時調整了步伐,同時擔心地看向百里云。
正如她擔心的一般,就在她步伐錯亂之時,百里云停止了腳步,眼中的迷離也淡了一些。
好在她調整及時,百里云才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不過見百里云對她的迷戀之情減弱,景毓秀心中一陣擔心。
她知道百里云心智超絕,為人正直,并非好色之徒,正常情況下很難對他施展媚術。
她這回之所以能夠成功,一來是她這媚術遠超常規,乃是利用人的七情六欲施展,讓人防不勝防。
二來則是她恰巧見到了隱族一事,知道此事讓百里云心有愧疚,便利用他的愧疚之情,讓他沉迷其中。
此刻見百里云眼中迷離在逐漸減淡,她不由地有些擔心。
這時,她見百里云周邊無人,而與她的距離也就只有三、四步。
于是她輕撩面紗,露出她那絕美容顏,對著百里云嫵媚一笑,想增加百里云對她的迷戀。
果然,在她撩起面紗后,百里云一陣恍惚,隨即對她的迷戀前所未有的強烈。
見到百里云對她的如此迷戀,她不由地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當她見百里云伸出雙手,想要將她摟入懷中時,心中無比歡喜。
但她卻故意身形一閃,躲過了百里云的擁抱。
百里云哪肯輕易放棄,急忙又朝她追去。
景毓秀見狀,心中更喜,嬌笑著,不斷地引誘著他。卻又連連躲閃,不讓他抓住。
笨手笨腳的百里云幾次失手后,似乎有些惱怒,只見他手上血管膨脹,滿臉通紅。
景毓秀見他如此難受,心中竟有些不忍。便佯裝躲閃不及,立刻被百里云摟入懷中。
當她看到百里云滿臉通紅的臉龐,離她越來越近,呼吸也更加急促時,不由地滿臉嬌羞,期待地閉上了眼。
突然,她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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