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幾番推杯換盞之后,皆是面色微醺,特別是南宮瑕酒后更顯嬌艷。也正是因為如此,引得張宇幾次三番看向她,見她顏容嬌媚分別是個女子,但是言談舉止卻又是一番男子作風,心中疑惑也是更重。
其實這倒不怪張宇糊涂,而是南宮瑕變化太過高明。她不僅變化了容顏,而且連舉止也一并幻化,匹配成男子之態。而張宇能看破變化之相,是因為一個人的容顏暫時是固定不變的,通過他的識物天賦,能看破虛假。但是行為舉止轉瞬即逝,他又哪里能夠捕捉得到,既然看不清南宮瑕的幻化,自然也就疑惑不解。
一旁的上官杰發現張宇行為有些異常,幾次暗中提醒,卻見他毫無反應。想到他自幼在鄉野長大,一向隨性而行,便也不再提醒,只是借機暗中替他解釋一番,希望南宮瑕不要介意。
南宮瑕也知道張宇生性純樸,一直看自己也并非好色,多半原因是好奇自己的身份。不過她擔心身份暴露引來麻煩,而且也沒覺得張宇等人值得她以真容相交。
“當然他算是個例外!”
南宮瑕想著不由地看了看百里云,心中暗暗想道,同時悄悄地運行功法。
百里云也似乎有所感知地看了看她,卻驚訝地發現她恢復了原來的容顏。但是見上官杰似乎并未看出,疑惑地看向南宮瑕。哪知她只是笑了笑,又轉過頭去突然做了個鬼臉,倒把張宇嚇了一跳。
上官杰詫異地看了看張宇和南宮瑕,雖然覺得古怪,卻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只道是南宮瑕故意報復張宇失禮的惡作劇,便也不放在心上。轉頭看向百里云道:“百里兄此來想必已經發現百里家形勢危急,不知道接下來準備如何應對?”
百里云聽出上官杰話里有話,知他雖然與自己志趣相投,不過畢竟是初識,而且此事畢竟涉及師門,所以言談之間有所保留。便也委婉地道:“自古身正不怕影斜,百里家問心無愧,倒也不懼流言蜚語。不過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百里家自然也會做些回應,只是儒家書院一向是正道魁首,若是百里家反擊,恐怕會傷了顏面,不知上官兄可有良策?”
上官杰自然知道百里云說的是儒家書院與景家關系復雜,其實他也為此煩惱。原本李奇心儀景子璇,這也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并不影響大局。不過后來景家又出了一個天賦驚人的景毓秀,而且內定為儒家書院的弟子,這便讓景家和儒家書院關系更近一層。
再加上同來的一幫人中,又有幾人對景毓秀心儀不已,彼此又拉進幾分關系。上官杰其實很看不起這幾人,平常還能子曰詩云,但是事到臨頭,平時的修為半分不見,連面都沒見到,也不知道他們在心儀什么。而竟毓秀又借機討好孔秋雨和楊靜,三人好似親姐妹一般,讓外人都覺得景家與儒家書院關系非同一般。
正是在這種關系下,李奇才擅自下令讓張宇馭獸,替景家圍困百里家。雖然他覺得百里家的事情并不簡單,儒家書院僅憑景家一面之詞就參與行事,必然不妥。奈何師叔外出時讓孫奇約束眾人,他縱有異議也無法阻止,只得暗中囑咐張宇,讓他多加留心,不要暴露身份。這樣縱使百里家最后證明無辜,儒家書院名聲也不會受到影響,但是百里云的意外出現,讓這一切都明面化。
上官杰想到這些,心下更是苦悶,對著百里云苦笑一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似乎想將心中不快一下子全部吞下去。
百里云見上官杰面露愁容,猜他也不愿參與其中,更堅定與他結盟之心。便又勸慰道:“上官兄也不必憂愁,你我雖是初見,我卻當你是知己,只要儒家書院不再參與景家之事,我百里云可以保證,百里家絕不會再提之前的事。”
上官杰長長嘆了口氣,搖頭道:“百里兄快言快語,我也直言不諱。儒家書院就算沒有參與此事,景家都會借機讓人覺得儒家書院參與其中,何況現在已經參與,如何能夠輕易抽身離去?再就是張宇圍困百里家之事恐怕除了百里兄,還有其他人知曉,更是難以自圓其說。”
張宇聽到上官杰的話,心下也是一陣擔憂。
百里云看了看他們二人,笑道:“上官兄你也不必太過悲觀,張宇圍困之事就算有人知曉,也無大礙!”
上官杰與張宇聞言,不由都看向百里云,不知他為何如此說,畢竟這是鐵證,如能扭轉,儒家書院倒是有機會從漩渦中解脫出來。
百里云看到南宮瑕朝他笑了笑,似乎是笑他又要偷奸耍滑。不過百里云才體會到知心之境,自然知道心中之道才是根本,又怎么會墨守成規,亦步亦趨呢?
回了南宮瑕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才對上官杰二人道:“張宇雖然圍困了百里家,但是反過來說也可以說是保護百里家。好在沒有人受傷,只要我百里家出面說儒家書院是守護我們,其他人縱然有異議,也是無話可說。”
上官杰聽了百里云的話,點了點頭,旋即又有些猶豫地道:“百里家也是百年望族,如此說法你們顏面也會受損,其他人能答應嗎?”
百里云笑道:“凡事都有兩面,就看怎么說。你可以說百里家軟弱,需要他人守護,也可以說百里家交友廣闊,危難之時有朋友相助。更可以說百里家心存仁厚,怕民眾在謠言下被人利用,圍攻百里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所以讓群獸守山,達到兩全的目的。”
上官杰看了看百里云,突然起身朝百里云行了一個大禮。
百里云也急忙起身還禮道:“上官兄你太客氣,大家本是兄弟,而且在下也需要上官兄協助,如此實在折煞我也!”
上官杰待百里云也禮畢后,才緩緩地開口道:“我這一禮并非是感謝百里兄的援手之恩,而是感謝教授之情。聽百里兄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枉我以前還自詡精通儒學,達權知變,今日看來實在是井底之蛙。”
南宮瑕聽到上官杰的話,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他。雖然她沒有專研儒家學術,但是也大致了解過,感覺今日百里云的所言所行,與儒家忠恕之道不符,只道他是想以縱橫家的言論引導上官杰等人,還暗自擔心。沒想到他一番言談,居然讓上官杰行禮,難道儒家也并非只是一味的忠誠,迂腐?
百里云似乎早就知道上官杰會懂他一樣,笑笑道:“若為這事上官兄就更不必如此,同仁之間交流學問,執難問疑也是常事,更何況上官兄心胸坦蕩,百里也是受益匪淺!”
原本之前通過神識探聽的時候,他就發現上官杰并非一般的庸儒。本也想著是不是借助縱橫家的言論之術來引導他,而且一路上也確實如此設想。直到對他以“杜康醉”來試探學問的時候,他便感覺上官杰似乎已經得到儒門真髓,以縱橫家言論或是能影響他,但是肯定不能讓對方真心結交。
恰巧是上官杰的試探,讓他體會到了知心之境,心中一陣明悟。雖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隱隱有了一些方法,故而才有剛才那些看似違背守誠之道的做法。
直到剛才上官杰行禮之時,百里云才真正明白過來,所謂誠亦有小誠和大誠之別。若是真誠守信,言行必果固然是誠,但只是小誠。若是能臨機權變,以小瑕而成大德,不違本心之善,亦是一種誠,而且應該是一種大誠,正是誠之在心不在行。
上官杰見百里云如此謙虛,心下更覺親近些。不過他也知道儒家向來不乏高談闊論之輩,雖然百里云看似并非此類人,但是事關重大,他也不得不小心。待兩人都坐定后,又開口道:“上官兄似乎成竹在胸,不知道接下來需要我們如何配合呢?”
百里云剛要開口回答,突然身上又一道白光升起——守誠知微境。
這道光讓百里云更加肯定自己遵守本心,以心守誠的想法是正確的,同時對創造證神之道的前輩也升起了深深的敬意。到底是怎么樣的大能,能如此洞徹人心,創造出如此高深的功法。
不過隨著境界的再次突破,百里云頓時感覺五行之氣急劇減少,丹田中的圓形氣體快速地旋轉起來,似乎急需補充消耗的五行之氣。百里云身體也因此一陣搖晃,他知道是自己接連兩次突破,已經消耗掉了儲存的五行之氣,這是證神功法反噬的表現。
百里云急忙穩住身形,發現南宮瑕三人都驚訝地向著自己,便強作陣地朝著三人笑了笑道:“剛偶有感悟,有些小突破。”
上官杰與張宇聽他說突破,卻發現他并沒有突破后的神采奕奕,反而像受了很大的損耗一般,卻因不好細問,便又向他道賀。不過也對他更加好奇,這才多久的時間,就兩次突破,貌似修仙功法上也沒有這樣快?而且也沒有人突破之后會如此疲憊!
倒是南宮瑕似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百里云,但是也沒有說什么。
好在這會“杜康醉”也就他們幾人,百里云也不用擔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過他剛剛似乎感到還有其他人,但是留心探查卻又沒有發現。因為損耗過大,他也不敢施展神識,想著也沒有什么秘密,便也就放在一邊。
又對上官杰道:“想必上官兄已經從張宇那知道我當時冒充的是稷下學宮的人,在下接下來便是......”
上官杰與張宇聽著他的話,不由地也連連點頭。最后當百里云把這個計劃都說完后,上官杰沉吟了一會道:“按百里兄的計劃來看,應是可行,不過百里兄太過危險,這讓我們卻有些過意不起!”
張宇聞言也連連點頭贊同。
百里云笑笑道:“道之所在,千萬人吾往矣!更何況有上官兄等人相助,何險之有?”
上官杰見他如此豪邁,站起身來道:“好一個道之所在,我上官杰愿與百里兄結盟!”
“我也愿意結盟!”張宇也緊接著站起來道。
“好!”百里云也站起來,端著酒杯道,“那就讓我們祝我們結盟成功!”
“結盟成功!”
“結盟成功!”
上官杰、張宇也豪邁地舉起杯來,連之前有些看戲的南宮瑕也隨著舉杯。
四人又商定后續的配合,聯絡方式后,這才一起離開了“杜康醉”。
就在四人走后,“杜康醉”里面又突然出現一個人,看著百里云的方向楠楠地道:“我的小夫君,看來你好像小看你的對手了!我且看你到時如何收場!”
說著人又突然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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