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聞言,也是一陣默然,低聲問道:“不知這男嬰......喚作什么名字......”
“他父親邊忠,原來姓李,這男嬰隨了他父親的本姓,喚作李恒襄。”邊章緩緩道。
蘇凌微微點了點頭,他不過是隨口一問,并未放在心上。
可一旁的林不浪的眼睛卻微微的顫動起來。
“如今害我邊家的六人,四人已經被我除掉......還有最后兩個人,便是那刀狂和劍癡了......”邊章一字一頓道。
“這兩個人,都是江湖殺手,本身的境界也不弱,怕是除之的話,有些棘手吧......”蘇凌道。
邊章點了點頭道:“這兩個人的確不好對付,本就是殺手,行蹤極為隱秘......若是只靠著我,莫說殺他們,便是尋找他們的下落,亦是很難了......”
“不過,孔鶴臣要是想找到他們,卻是比我容易百倍......”邊章緩緩道。
蘇凌有些驚訝道:“按說當年孔鶴臣用此二人,做下那等事,為了保密和安全起見,極有可能立刻切斷與他們的聯系的......難道,他還跟劍癡刀狂有聯絡?......”
邊章搖搖頭道:“孔鶴臣與他們二人的確沒有直接的聯系,只是孔鶴臣找不到他們,不代表其他人找不到他們......”
“劍癡胡肖,刀狂張戰,他們本就是江湖職業殺手,做殺手的亦有做殺手的規矩,他們要想接到雇主的買賣,必須要在江湖殺手組織標名掛號,所以,孔鶴臣只需暗中聯絡江湖殺手組織,假意懸賞重金,請他們去殺人便可將他們引出來......事實上,孔鶴臣也是這樣做的......”
“我與濟源殺了那邊忠和嬌杏之后,便開始等著劍癡刀狂的消息......不過五日,便接到孔鶴臣的飛鴿傳書,言說那劍癡刀狂已然在前往寂雪寺的路上了......要我做好準備......”
“做好準備?......”蘇凌有些擔心道,“這二人可是境界不低的,怕是師叔加上濟源和尚,也不一定就有十足的把握啊......”
邊章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我也有這樣的顧慮,所以,我立刻暗中聯絡了孔鶴臣在寂雪寺周遭的暗樁,要他們助我一臂之力......畢竟將這二人騙到寂雪寺,孔鶴臣也參與其中,那些清流暗樁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您打算群起圍攻?擒殺劍癡刀狂?......”蘇凌問道。
“我原本是這樣考慮的,但是后來細想之下,覺得這個辦法并不穩妥......一則,寂雪寺是香火鼎盛的寺廟,燒香拜佛的人每日都有不少,借住寺院的人,亦有不少,如果我們對劍癡刀狂進行圍攻,勢必大動干戈,這一鬧,怕是被外人所知,寂雪寺這寺院還開不開了......”
“再有,這劍癡刀狂的雖然境界在八境中上,但是招數詭異,出手狠辣,寂雪寺周遭的清流暗樁,境界最高的也不過七境中后期,真若逼急了他們,他們全力一搏,極有可能兩敗俱傷......”
“還有,萬一一個不留神,叫他們走脫了,或者他們若捉了寺中香客為人質,更是棘手的事情......所以,我最后,并未選擇,圍殺此二人,而是選擇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邊章沉聲道。
“挑撥他們的關系?......刀狂張戰和劍癡胡肖,從踏足江湖,成為殺手之后,一直都是形影不離,感情莫逆的,師叔挑撥他們的關系,怕是有些難吧......”
邊章冷笑一聲道:“只要誘惑夠大,這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
他看了一眼蘇凌,又道:“事實上,蘇凌,你們查探了他們二人所住的那間茅屋,從茅屋留下的痕跡上,你也判斷出來了,這兩人屬于互殺而死的......”
蘇凌點了點頭道:“不錯,從現場的痕跡看,刀狂張戰似乎在茅屋之中出來,而劍癡胡肖正從外面朝茅屋走去,張戰開門的瞬間與胡肖遭遇,然后二人大打出手,互殺而死......”
邊章點了點頭道:“你分析得不錯,事實上也是這樣......”
邊章頓了頓道:“說來也巧,原本無論執行什么殺人任務,這兩人總是一同合作,同時前往,同時離開,偏偏這一次孔鶴臣發布了懸賞殺人任務,這兩人接了懸賞令后,那劍癡胡肖,不知為何,竟然讓張戰先走一步,自己隨后再去......”
“莫非胡肖有什么預感不成?所以做了防備......”蘇凌疑惑道。
“不清楚......最初我知道這件事時,也有些遲疑,怕走漏了風聲,引起他們的防備,可是后來那張戰來到寂雪寺后,我親自相迎,將他引到茅屋之中,與他隨意地攀談了一陣,發現他并無異常,似乎不知道這件事的隱情......”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胡肖竟然迷上了一個煙花風塵女子,那一日他讓張戰先走,便是去找那煙花風塵女子幽會去了,胡肖原想著利用這筆殺人賞金,替那女子贖身,然后跟張戰散伙,從此隱姓埋名,過他的小日子去......”
邊章沉沉說道:“若不是他們最終死在了寂雪寺,怕是這胡肖真就跟那風塵女子過日子去了......”
“而這件事,胡肖一直沒有跟張戰明說,張戰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邊章道。
“雖然這是他們死了之后,我才知道的事情,但是并不妨礙我在胡肖晚到這件事上做文章......”
“于是我定下一計,那張戰住在茅屋中的第一個晚上,我找了清流一派暗樁之中,善射之人,將一封密信從外面射入張戰所住的茅屋之中......而那信中所寫,只有一句話,此事成后,你殺刀狂,獨享賞金,另加千金......”
“張戰如何能信呢?......”蘇凌疑惑道。
“呵呵......蘇凌啊,有的時候,關系看起來牢不可破的兩個人,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挑唆方式,往往可以收到奇效......最簡單的挑撥方式,便能將關系牢靠的兩個人,如大山一般,分崩離析......張戰和胡肖二人,身為江湖殺手,看到、聽到太多如他們這般殺手搭檔,因為分贓不均,利益不均,而自相殘殺的事情了,所以......這也是他們的軟肋......”
“事實上,那張戰真就信了......”邊章不動聲色道。
“所以,第二日夜間,那胡肖也來到了寂雪寺中,或許是天意,他竟未通報我們知曉,自己越墻而入,徑自找到了釋魂林中,他的腳步聲驚動了一直高度警惕的張戰,還有一直躲在暗處的我和清流一派的人.......”
“那張戰,見三更半夜,胡肖突至,而且還是越墻潛入,自然心中起了疑心......或許這對于胡肖來講,他經常如此做,故而習以為常了......”
“可是原本習以為常的事,一旦搭檔之一起了疑心,習以為常的事情,也將疑點重重......那張戰持刀躲在門后,待胡肖剛到門前,便驀地打開門,緊接著迎著胡肖,一刀劈了出去......”
“竟然不問問......上來就動手......”蘇凌有些無語道。
“殺手殺人,視人命如草芥,他們本就缺乏對生命的敬畏,殺便殺了,問那許多作甚......”邊章緩緩說道。
“那胡肖卻也機警,原本張戰一擊必殺的,胡肖在間不容發之際,潑命的向左閃去,張戰的大刀正砍在他的右肩之上,那胡肖慘叫一聲,破口大罵張戰是不是瘋了,張戰卻恨聲罵他做的好事......兩人就這樣各自下了死手,互不相讓,招招皆是要命的招數......”
邊章的神情冷漠,沒有一絲同情,緩緩道:“這兩人的功夫本就不差上下,到最后兩個人皆重傷倒地,誰也沒有把對方一擊斃命的能力了,直到這時,我才緩緩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我將實情和盤托出,看著他們絕望到發狂的掙扎和哀嚎,我從來沒有如此的暢快過......當年,他們犯下的惡行,天日昭昭終有報......”
“于是......我挑斷了他們的手筋腳筋......看著他們在我的腳下痛苦的呻吟,直到最后痛苦的死去......”
邊章聲音低沉,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那種冷漠讓蘇凌不由的心頭一顫。
“自此,害我邊家的六個人,終于一個又一個的死在我的面前......我打發走了那些清流人士,將這六個人的尸體重新拖回到埋葬我兄弟邊賦一家三口的茅屋之中,然后緩緩的按動了啟動地室黑玄石機關......”
“機關轟鳴之中,我望著賦弟一家三口的黑漆棺材緩緩的從地下上升,淚流滿面......”
“那一夜,我在那間茅屋之中坐了整整一夜......偌大的茅屋之中,九個死人,只有我邊章一個......活死人......”
“我溫了一壺酒......九釀春......當年在充州時,我便已經學會了釀造此酒,我與蕭元徹陌路多年,唯有這酒......不曾負我!......”
“我飲一卮,便灑在地上一卮......我吃酒,我的亡弟亦可吃酒......燭光之下,犀角扳散發著盈盈綠光,就像我那賦弟,他.....陪著我,與君醉笑三千場!......”
蘇凌一陣默然,緩緩嘆息。
“我離開之時,便已經做了決定,這六人雖然已經死了,但是,我不能讓他們這樣死了......我要將他們統統做成干尸,擺成我祖上先賢邊舟的名字,讓他們的靈魂永遠不得超脫,祭奠我賦弟的同時,讓他們永生永世,在我邊氏先人的面前懺悔!......”邊章驀地低低地嘶吼起來。
“這便是晚輩進入茅屋之后,發現的那六具干尸......他們的形狀正是一個大大的舟字......”蘇凌低低的說道。
“不錯......正是如此......這便是你看到的,有關釋魂林......所有的秘密......”
邊章說到這里,豁然抬頭,看著他道:“蘇凌,你說......他們該不該死,他們該不該懺悔!我看過一本古籍上說,人死之后,肉體一旦被做成干尸,將永世不得超生,靈魂將永遠不能輪回!所以......我就要他們,十年,百年,永世,不入輪回!......”
邊章的話音方落,蘇凌還未開口,林不浪忽的拍案而起,咬牙切齒,雙眼通紅,灼灼的盯著邊章,大吼道:“邊章......你只知道你們邊家冤,你們邊家人死的無辜,那我問你......我的家人呢?我家人的命不是命,我家人就該去死,就該為你、蕭元徹、孔鶴臣之間的明爭暗斗而死么?......”
林不浪這句話,無異于晴天一聲霹靂。再看蘇凌和邊章皆赫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向林不浪。
卻見林不浪雙拳緊握,胸口一起一伏,牙關緊咬,淚水在眼眶之間,幾欲奪眶而出。
“林不浪你.......”蘇凌和邊章同時愕然。
直到此時,蘇凌才驀地想起,似乎林不浪在見到邊章真面目的時候,整個人的情緒就變得非常的反常,期間更是多次出言譏諷與他。
蘇凌一直覺得林不浪今天情緒不太對,但并未多想,可是現在見他如此,才突然醒悟。
對啊,林不浪向來自帶傲氣,平素也不多說話,便是說話也是言簡意賅......
今日的確太不同了。
“不浪......你......你這是......”
“公子......這里沒有你的事,不浪也不是針對公子......今日,我與邊章之間,只有家恨,便由不浪一人來處理吧!”林不浪灼灼的盯著邊章,冷聲說道。
“林不浪......你在說什么?老朽只知道你是空芯道長的關門弟子,至于你是誰,你家又如何,老朽一概不知......我邊家跟你林家,根本毫無干系,簡直莫名其妙!”邊章也有些沉不住氣,神情一冷,嗔道。
“是么?邊章......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來來來,把這里所有的燭燈全都挑亮,以免你這老眼昏花,認不清楚我到底是誰!”林不浪聲音低沉,卻聲如寒冰道。
邊章經他這樣一說,抬頭盯著林不浪看了起來。
蘇凌眉頭微蹙,似有所思。
林不浪自知道要跟自己查貪腐案的時候,似乎就有什么心事一般,當時蘇凌還以為他是壓力有些大,如今看來......事情吧遠不止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蘇凌不說話,只看著眼前兩個人。
邊章看了許久,忽地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呼吸也驀地變得急促起來,聲音顫抖道:“你......你是......竟然是你!......我的賢侄啊,你竟然還.....還活著!”
林不浪冷冷道:“怎么,終于認出我是誰了,對么?......不過,賢侄這個稱呼,還是麻煩你收起來吧,我林不浪......不敢當!......”
邊章聞言,搖頭嘆息,眼淚止不住的滴滴答答落下來,看著林不浪道:“幺兒啊......幺兒......當年是伯父的錯......若不是伯父......也不會害得你全家......”
未等邊章說完,林不浪已然攔過話來,一字一頓地冷聲道:“邊章,誰是幺兒,我也不認得什么幺兒!.....你記清楚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林,名林不浪!......”
“幺兒......我知道你恨我......雖然當年之事,乃是叔父無心之過,可是......也害得你家破人亡,你該恨我,我對不住你們李家啊......”邊章喃喃說道,言罷,掩面痛哭。
蘇凌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只聽得如墜云中霧中,他看著林不浪,見林不浪的眼中雖然帶著灼灼的恨意和怒氣,可是看到邊章如此悲傷,竟亦有不忍之意。
看來,這個林不浪,就是邊章所說的幺兒無疑了......
邊章說他對不起他們李家......那這個林不浪的原名,應該就叫做李幺兒了,只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改成了林不浪了。
可是,蘇凌記憶之中,初見林不浪之時,他是一個落難逃荒的流民,跟在病入膏肓的阿爺身邊,怯生生地看著自己。
看那將死的老人看向林不浪的眼神,亦是滿眼的不舍和疼愛......分明是一對感情至深的親爺孫啊。
難道,他跟那個老人之間......并無血緣關系么?
想到這里,蘇凌看了邊章一眼,又看向林不浪,朗聲道:“你們一個別忙著哭,另外一個也別忙著恨......你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頓了頓,看著林不浪,一字一頓道:“還有你......我到底該喚你林不浪呢......還是李幺兒?.....”
林不浪聞言,心中一顫,朝著蘇凌驀地叩拜于地。
慌的蘇凌趕緊來扶,林不浪卻執意不肯起身,蘇凌沒有辦法,只得看著他朝自己三叩首。
“公子.....是不浪的錯......不浪隱瞞了公子,隱瞞了所有人......不浪最初的名字,的確姓李,名喚李幺兒......”林不浪聲音哽咽道。
“只是......這許多年,我都被叫做林不浪,被叫得習慣了,那李幺兒三個字.....我幾乎已經忘卻了......”林不浪聲音幽幽,從來沒有過的滄桑破碎。
蘇凌點了點頭,也頗為動情道:“起來......不管你是李幺兒,還是林不浪,我蘇凌認得是你這個兄弟......無論你是誰,你的過往,你的身份又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兄弟,這個身份,從來沒有摻假!”
“公子......”林不浪哽咽地喚道,又再次叩首。
蘇凌沒有辦法,只得催動內息,這才勉強將林不浪強扶了起來。
三人坐下,邊章一臉凄然,默默無語。
林不浪神情憂傷,亦是默默無語。
半晌,無人先開口。
蘇凌沒有辦法,只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師叔......還有......不浪,你們之間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訴我......讓我好明白明白啊,這樣糊里糊涂的,實在讓我心中憋悶......”
林不浪口打哀聲道:“公子......林不浪原名李幺兒,家住沙涼飛沙城......不浪其實也是一個沙涼人啊......”
蘇凌聞言,吸了一口氣,顯然是吃驚非小,震驚道:“你竟然也是......沙涼人!......可是不浪,你的口音,并不像沙涼的口音啊......怎么會是......”
林不浪嘆息道:“只因為我還未及成年,便離開了沙涼,從此再未踏足過沙涼地界了......漂泊流浪,每個地方都待過,久而久之,鄉音都變了......”
蘇凌點了點頭,又道:“那......不浪你跟我師叔之間......”
邊章嘆了口氣道:“唉,此事說來話長......我與他父親,卻是至交好友啊......嚴格意義上,他父親,是我的弟子......不過,因為我比他父親年歲稍大,所以......后來,我們不以師徒相稱,以兄弟相稱啊......”
說著他看了林不浪一眼道:“因此......從這上面論,幺兒他,的確該喚我一聲叔父,他也的確算是我的侄兒......”
林不浪這次沒有說話,低著頭,神情暗淡。
蘇凌點了點頭,又道:“那師叔......不浪的父親是......”
邊章緩緩道:“飛沙城中一個家境還算殷實的百姓之家,他父親是個讀書人,名喚李嵇......”
“李嵇娶妻黃氏,也就是我的弟妹,幺兒的娘親,名喚黃芷......”
蘇凌點了點頭,直到此時,他才驀地后知后覺。
自己對林不浪真的一無所知,除了以為他是難民,有一個同樣是難民的阿爺,最后還死了之外,再無其他更詳細的了解了。
這個自己最親近,最義氣的兄弟......自己對他真的知道的太少太少了,也從未問過他,未關心過他的過往。
蘇凌有些內疚地看向林不浪道:“不浪.....我......”
不等蘇凌說完,林不浪卻搖搖頭道:“公子......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些過往和身世,是不浪有意隱瞞的,便是芳華亦不知曉......所以,怎么能怪您呢......”
蘇凌點點頭,正色道:“不浪啊......可是你是我的兄弟,我是你的兄長......作為兄長,是不是應該知道我兄弟的過往呢......如果你想說......可不可以現在對我說一說......”
不等林不浪說話,蘇凌又道:“當然,你要是仍有顧慮,或者不愿意回憶那些事情......你可以不說的......無需勉強自己......”
林不浪沒有半點猶豫,朝蘇凌一拱手道:“公子......其實,關于我的事情,從不浪知道公子要查當年貪腐案的時候,不浪就已經想要告訴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也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說出口......”
說著,他看了邊章一眼,緩緩舒了口氣,方道:“今日......既然邊章提起過往,認出了我......我也就沒有必要再隱瞞公子了......”
說著,林不浪朝著蘇凌鄭重拱手道:“公子......不浪愿意將不浪的身世過往,原原本本的......告訴您!”
“好!......好啊......不浪,來吃口茶......不要急,不要慌,慢慢講......慢慢說......”
蘇凌起身,拿過茶壺,給林不浪的茶卮中,斟滿了一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