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章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又道:“我在空芯道長的相助之下,問出了有關孔鶴臣暗中的陰謀,直氣得汗毛發炸,便求空芯道長幫我,一同前往那劍癡和刀狂的住處,先殺了他們,為我兄弟報仇雪恨......”
“可是空芯道長卻搖頭拒絕,我心中不解,問他原因,空心道長說,他乃修道之人,本就在神前盟誓,不再踏足紅塵,亦不多管紅塵之事......前幾番相助,他見我未曾動殺心,這才一直選擇幫我,此番若要殺人,他自然是不會出手的......”
“我聽他這樣說,卻是明白,那劍癡刀狂皆是江湖殺手,若沒有空芯道長的幫忙,我定然是殺不了他的......于是我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
“空芯前輩最后答應了?......”蘇凌問道。
“并沒有......然而空芯道長功參造化,一番話說完,卻讓我受益匪淺......”
邊章頓了頓道:“空芯道長對我說,若只為私仇,這些人都可以殺......可是,邊施主,你逞一時之快,就算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了,你兄弟一家和你的大仇就真的報了么?你此生也就算圓滿了?......”
“我疑惑不解,空芯道長又打稽首說,邊家血案,早已經不是一人或者一門之私仇,其轟動程度,十分空前,整個大晉的百姓都知道,便是稚子孩童,也能多多少少說上兩句,所以,邊氏血案,已經上升成為了公仇......這里面,牽扯到了許多大晉重臣,而如邊忠等六人,不過是執行者而已,非是主謀......”
蘇凌點點頭道:“空芯前輩的確真知灼見......”
邊章繼續道:“空芯道長說,你殺了這六人,私憤雖泄,但主謀未除,你邊家叛逆之名,冤屈仍不足以昭雪,那些算計過你的朝中重臣,依舊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朝堂之上......邊章啊,貧道問你,你真的愿意你家天大的冤屈,就這樣了結不成?......”
邊章嘆了口氣,又道:“空芯道長說到這里,我已經啞口無言了,他又繼續說道,現在殺了他們,乃是一時之氣,大丈夫者嗎,當遠謀深慮,邊施主,你不妨想一想,貧道答應你,殺了劍癡刀狂,豈能不會被孔鶴臣發現?......一旦孔鶴臣發現他們死了,順藤摸瓜,豈能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到時候,必然還會暗中派人殺你一家三口......”
“道長看著我,正色說,若是你身上的血仇主謀未死,你一家三口死了,這冤屈何人替你洗刷?你此時死了,那邊賦一家的犧牲,又有什么意義呢?......”
蘇凌點頭,感嘆道:“空芯前輩,字字句句,金石之言啊......”
邊章嘆息道:“唉!我雖然知道空芯道長所言乃是至理,可是我還是不死心,放過那劍癡刀狂,我問他,既如此,我邊氏的大仇,就不報了嗎”
“空芯道長卻打稽首搖頭說,自然要報,但不是這樣報,這樣報仇,只是一時之快,真正的報仇,不但要殺了參與的六個人,更要想盡一切辦法,讓背后的主謀無所遁逃,還要將你邊氏受到的冤屈大白天下......就算朝廷不明旨宣布邊氏無罪,在天下人心中德爾那桿秤上,你們邊家也是清白的......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報仇!......”
“我淚流滿面,懇求空芯道長明示與我,空芯道長卻只言,留得有用之身,韜光養晦,靜待時機,脫出樊籠,洗刷冤屈.......言罷,他遂飄然遠去了......”邊章感慨萬千道。
“我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并未將這些事情告知蘅君,但空芯道長臨別贈言,我記得清清楚楚,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都在苦苦思考他的話,終于,我覺得我該振作起來了,再不做點什么,就算孔鶴臣不會暗中對我不利,我也會被這平淡生活逐漸磨平我復仇之心......既然要韜光養晦,那便不顯山露水,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之事,我于是時常到孔鶴臣府上與他相見,談笑自若,麻痹于他,讓他根本不知道,他針對我邊家所有的計劃其實已經全部被我所知曉了,我裝作一無所知,言辭上更加對他謙恭,就算心里對他恨之入骨,可是嘴上還會跟他稱兄道弟......”
“就這樣,我忍了近半年的光景......”
說到這里,邊章看了一眼蘇凌,聲音低沉道:“蘇凌啊,這樣的日子,你沒有經歷過,自然無法感同身受......可是,一個人明明知道仇人就在眼前,卻還要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還要裝作每天都過得很開心......真的太難太難了......沒有人知道,多少個夜晚,我在夢中夢回沙涼,與我兄弟邊賦一家相見,他們一家三口滿身血污,他們說,哥哥,為何不接我們回家,他們說,哥哥......你要為我們報仇!......”
“夢醒之后,獨對孤月,淚落無聲......”
邊章說到這里,身體和聲音都變得明顯顫抖了起來。
“師叔......”
蘇凌想要出言安慰,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低低地喚了一聲師叔。
邊章使勁地甩了甩頭,神情雖然依舊凄然,但聲音已經恢復如常道:“期間,我曾不斷地尋找機會,在孔鶴臣面前多次要求要為清流和天子做些事情......言辭懇切十分懇切,那孔鶴臣似乎被打動過幾次,可是每次都是話到嘴邊,卻還是嘆息說,時機不到啊,文允,再等等,再等一等......”
“孔鶴臣那老小子,定然還是對你放心不下,不敢讓你參與清流一派的事情......這個人,果然夠謹小慎微!”蘇凌道。
邊章點頭道:“蘇凌你說得不錯,我亦看出來,那孔鶴臣還是對我不放心,雖然心如火焚,但嘴上還要講著對他的關心和照顧感激涕零這些話......你知道,這有多難么?”
忽地,邊章抬頭望天,感嘆道:“終于......終于,天可憐見,天可憐見啊!那蒼天總算是睜眼了,我經過半年的蟄伏和等待,終于讓我等來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那日,我跟蘅君、瑾兒用過午飯,門外響起叩門聲,我開門去看,卻是孔鶴臣來了......這半年間,孔鶴臣最初多來我這里走動,漸漸地便來得少了,到最后,往往是我去,他卻不曾來,今日卻突然到訪,我心中驀地一動,難道我苦等的機會要來了么?”
“我按捺著心中的激動,裝作很隨意地笑著,讓了孔鶴臣進客廳,孔鶴臣從袖中拿出一件小玩意,遞給瑾兒,瑾兒很開心,孔鶴臣便對蘅君言說,讓她帶著瑾兒去院中玩。我心中更加確定,孔鶴臣此次來找我,定然有要事!”
“蘅君也看出不尋常,偷偷與我對視,我以目示意她放心......”
“待蘅君領著瑾兒出了客廳,我命人上茶,我與他品了幾卮茶后,他便話鋒一轉,看著我,笑瞇瞇問道,文允啊,你來龍臺,多久了啊......”
“我趕緊拱手道,已然半年了......他似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竟然已經過去了半年了,過得可真快啊......然后他口打哀聲,似有難事,我趁機相問,他便說,如今清流一派那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一時之間,他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所以想要聽聽我邊章的意見......”
“我不動聲色,問他什么重要的事,不如鶴臣兄說出來,文允幫著參詳一二。”
“他點頭,言說,當今大晉,勢力割據,雖然明面上都奉天子,可是實際上卻各懷鬼胎......以蕭元徹此僚最甚......”
“他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情又說,天子近來時常詔他入內宮,以此宴之名,諮以國事,更是痛哭流涕,言說受蕭元徹欺凌,苦不堪言,望他這清流名臣孔鶴臣想個辦法,扶天子,誅蕭逆......”
蘇凌冷笑道:“這個孔鶴臣,張口就是替天子分憂,受天子重托,這種做派,果真討厭!”
邊章道:“我因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相試于我,所以為敢輕易出言,只是眉頭緊鎖,一副憂心神態。”
“孔鶴臣看了我一眼,方又道,文允啊,你可知如今天下割據之中,除了蕭元徹,勢力最大的是誰呢?......”
“我自然知道,便回答他乃是渤海侯,大將軍沈濟舟......”
“那孔鶴臣點頭,言說,沈濟舟四世三公,更是朝廷名正言順的大將軍,雖然亦有私心,但比起野心勃勃的蕭元徹,卻是天壤之別,沈濟舟更是常懷報國之心,希望能夠引渤海義兵,攻入龍臺,解救天子......所以,沈蕭兩家,必有一戰!”
蘇凌點頭道:“孔鶴臣雖然人品虛偽,倒也真就有些見地......”
邊章又道:“那孔鶴臣壓低了聲音說,蕭沈之戰,只在這一兩年中,所以,天子有意暗中聯絡沈濟舟,與他里應外合......而蕭元徹身在龍臺,沈濟舟遠在渤海,有關蕭元徹的一舉一動,還有很多要緊的計劃,天子的意思是,想要讓咱們清流一派,暗中將蕭元徹備戰計劃還有一些戰局戰略的謀劃,暗中傳給沈濟舟,好讓沈濟舟占了先機......”
“天子說的?......”蘇凌一臉的不信。
“在那劉端的眼中,怕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是蕭丞相還是沈濟舟,在劉端的心里都差不多吧,劉端心里真正想的是,蕭沈開戰,最好兩敗俱傷,最好永遠都不要停下,這樣他才能坐穩天子的寶座......”
蘇凌說罷,毫不掩飾地嘲笑起來。
邊章聞言,心中一動,淡淡的看了蘇凌一眼,卻并未說什么。
邊章又道:“我聽他這樣說,依舊沒有表態,雖然心中想著這是一個機會,但是我若顯得太過主動,未免會讓他懷疑......”
“那孔鶴臣見我依舊沒表態,有些意外,氣氛有些尷尬,等了一會兒,他才干笑兩聲說,也是,文允與弟妹已經習慣了如今安穩的生活,那渤海苦寒之地,的確是太過艱苦......而且給沈濟舟傳遞情報,風險很大,弄不好會暴露......算了,是鶴臣考慮不周......”
“他說著,就要轉身離開......直到此時,我終于確定,孔鶴臣是真心想要我應了這份差事,此事若我應了,便能就此離開龍臺,逃脫他的掌控,繼而在渤海蟄伏,等待復仇時機......”
“想到這里,我這才出言將他留住,假裝頗有顧慮說,不是文允不言,而是......茲事體大,萬一文允我不能勝任,或者把事情搞砸了,文允死倒無所謂,若牽連了清流,牽連了鶴臣兄,我便百死莫贖了......”
“那孔鶴臣聞言,哈哈大笑說,賢弟多慮了,此次前往渤海,只是有一個大概的計劃,只需賢弟在渤海扎根,后面如何傳遞情報,如何與沈氏聯絡,那便是下一步的計劃了,到時一旦與沈氏聯絡上,賢弟遠在渤海,一者身份隱蔽,二者又有沈濟舟照應,自然不會出什么事的......萬一出事,那也是龍臺這邊先出事,只要切斷聯絡途徑,棄車保帥,你我自然安然無恙......”
“切斷聯絡途徑,棄車保帥......孔鶴臣此言,到底指的是什么,棄的那車,又是何人呢?......”蘇凌敏感地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邊章十分贊賞地朝蘇凌點點頭道:“蘇凌你果然敏銳,一下就發現了事情的關鍵......那孔鶴臣見我亦有疑惑,便又壓低了聲音對我說,此次雖然實際上是清流牽頭,來做這件事,但所用的人,都不是清流的人,至少從表面之上,所用的人,與清流沒有什么瓜葛......”
“我問他,不用清流的自己人,那是用什么人,輕易用旁人做這樣大的事,可靠么?......”
“孔鶴臣似乎覺得我在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十分高興地一笑,壓低聲音問我,文允兄,可還記得當初我于府上設宴,宴請之人中,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所用這人便是他了!”
蘇凌心中一顫,脫口道:“難道是......丁士楨!?”
邊章聞言,點點頭道:“不錯,便是那丁士楨......不過,蘇凌,你不要誤會,我曾與丁士楨再后來,有過一次會面,那丁士楨卻是不知道孔鶴臣是什么目的的,他答應這件事,也是一片公心......”
蘇凌聞言,暗中冷笑,丁士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是人還是鬼.......怕是只有自己親自調查了解之后,才能確定的。
“那孔鶴臣告訴我,這件事用的是戶部的人,戶部侍衛來搜集蕭元徹的動向和情報,然后由丁士楨親自將這些情報交給孔鶴臣,孔鶴臣辨別是否有用之后,再由戶部侍衛暗中送往渤海我的手上,由我聯絡渤海清流暗樁,交于沈濟舟......”
邊章說到這里,冷笑道:“那孔鶴臣,還得意洋洋說,這樣的話,只要你我在整個過程中不參與,卻一個在開端,一個在結尾,遙相呼應,不出事,所有的謀劃都會正常運轉,若出事,戶部的問題,戶部尚書崔玨,年老體邁,老眼昏花,真出事了,蕭元徹也就順手為他們剔除了一個麻煩,而戶部侍郎的丁士楨,則不會暴露,真就問責,也可推說上支下派,毫不知情,待風聲過了,戶部尚書的缺,還可由丁士楨補上,可謂是一舉兩得......”
“呵呵,如意算盤打的是山響啊......”蘇凌冷笑道。
“聽了孔鶴臣所言,我這才做出一副義不容辭的神色,拱手自薦,要求孔鶴臣讓我前往渤海,孔鶴臣還假惺惺地表現出一副難舍難離,不忍我去渤海吃苦的模樣......”
“見我態度堅決,這才答應我去,他臨離開時,告訴我,這幾日抓緊時間收拾東西,少則一兩日,多則三五日,便會有人接我,動身前往渤海......”
“我害怕他只讓我一人前往渤海,卻留蘅君和瑾兒在龍臺,以掣肘于我,所以便直接以退為進,假意拜托他替我照顧好蘅君和瑾兒......”
“這一招可險啊......萬一你孔鶴臣老小子真就答應了......”蘇凌吸了口氣道。
“當時情形,我也別無選擇,只能賭一把......好在我賭贏了......”邊章唏噓道。
“那孔鶴臣聞言,先是一怔,半晌沒有說話,似乎是真的動心了,不過等了半晌,他卻抬頭,一副與我不分彼此的神色,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文允賢弟,你這是哪里話,你我莫逆之交,患難不棄,今賢弟為江山社稷,前往渤海,若是因此鬧得骨肉分離,夫妻相隔,為兄豈不是大罪了么?文允賢弟,鶴臣對你是絕對信任的,你此次去,估計三年五載回不來,要扎根渤海的,所以,把蘅君弟妹和瑾兒侄女都一起帶上......前路保重!”
“我這才如釋重負,心中明白,這也是他拉攏我的手段,示意信任和恩惠,為的就是讓我死心塌地,若是之前,我不知他的謀劃陰謀,或許早就感激涕零了,可是現在......”
邊章眼中冷芒連閃,沉聲道:“虛偽之人,道貌岸然之徒......”
“當然,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我又假裝一番感激涕零,不料他竟主動說道,此去渤海,一切先低調行事蟄伏市井,等待機會,待我們想好完全計劃,自然會想辦法給你一個在渤海的新的身份......所以,邊賦兄弟一家的尸身,還有邊賦兄弟的人頭,暫且寄存在我府上,等到賢弟你在渤海一切安定下來,我自會想辦法,將他們安全送到渤海,好讓你親自操辦,讓他們入土為安!”
蘇凌聞言,冷笑道:“這老小子還是留了一手啊,將邊賦前輩一家人的尸體留在龍臺,暗里還是要掣肘師叔,若是師叔以后都按他們要求做事,自然無事,若稍有不順從,怕是......”
邊章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見事已至此,只能先保活人,便就此決定了......”
邊章聲音幽幽,思緒仿佛回到了那日。
“三日之后,那一日早上,朝霞漫天,我站在院中,從來未曾見過龍臺的天空竟然如此美麗......蘅君站在我的身旁,挽著我的手,瑾兒乖巧地與蘅君拉著手......”
“我知道,此去渤海,前途漫漫,道阻且長......但是,我邊章無論如何,都要護蘅君和瑾兒周全!”
“門外傳來馬車鑾鈴的聲音,不過片刻,又有吁的勒馬聲,我知道,接我們前往渤海的馬車來了......”
“我打開門,將蘅君和瑾兒扶上馬車,告訴他們和馬夫稍等,然后轉身又回到了這宅院之中......”
“我看向這宅院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每一寸土地和每一片磚瓦......這里,我度過了人生至暗時刻,也是在這里,時光曾經給過我一絲絲歡樂,妻女承歡,笑語歡聲......”
“然而,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前方,那個寒冷的渤海,等待著我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我明白,我要好好活著,我們一家三口都要......好好活著!”
“做完這些,我轉身,再無留戀,走出了這院子,上了馬車......車夫一聲呼號,揚鞭打馬,車輪轉動,吱吱呀呀,載著我們一家三口,朝著渤海而去......”
蘇凌聞言,方有些許欣慰道:“不管如何,也不管經歷的多少的磨難,師叔你們一家人,總算是離開了龍臺,暫時逃離了孔鶴臣的掌控......這也算是可喜可賀了......”
邊章點點頭道:“算是吧,雖然沒有帶走賦弟一家,卻也算逃出樊籠了......”
“然后師叔您便來到了這里,做了寂雪寺的主持?....."蘇凌問道。
邊章看了蘇凌一眼,淡淡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我動身之時,所有如何與沈濟舟聯絡,如何傳遞情報這些事情,都還沒有商議明白......再說,這寂雪寺修建,也非一日之功啊,我到渤海之后,寂雪寺這周遭,大體上還是一片荒野呢......”
“那師叔.......您到了渤海,經歷了什么,怎么成一個普通的人,變成了出家的和尚了呢?又是何時來到了寂雪寺,成為寂雪寺的主持了?......”蘇凌頗有些不解的問道。
邊章神情滄桑,長嘆一聲道:“我們一家三口,舟車勞頓,在馬車上顛簸了十數日,終于進了渤海望海城......”
“望海城時渤海第一大城,繁華如夢,熙熙攘攘......在沈濟舟的治下,到真有一派紅塵氣象......我到望海城后,早有清流一派的暗線,在城門等候,我跟他們對了暗號,確定身份,他們給了馬夫一些銀錢,打發他離開,便由他們駕了馬車,拐彎抹角,穿街過巷,來到一處比較偏僻的小巷之中......"
“馬車停穩,我扶著蘅君下了馬車,朝前看去,卻見前方有一處宅院......“說到這里,邊章有些氣憤,還有些覺得可笑道:“蘇凌啊,或許不應該用宅院,應該用人住的地方更合適......那是一處三間低矮的泥墻所砌的屋子,有個小院子,周圍胡亂地扎了些籬笆,還有半人多高的泥院墻,進入院中之后,除了石桌、石凳和一口井外,再無他物。三間房十分破舊,早無人住,里面東西雖然還算全,但也是破舊不堪......這里,只能說是普通,甚至家境比普通人都差上一些的人住的地方......”
“我越看心中越發氣憤,便質問清流這幫人,為何給我們如此的房子住,那些人面露難色,只說這是孔鶴臣,孔大人的安排......畢竟我身份特殊,使命特殊,若是住太好的宅院,未免引人注意。”
“我氣惱十分,怒斥,就算不能住好宅院,也總是差不多的啊,這里,如何能住人呢......我堅持要他們立刻聯絡孔鶴臣,為我換一處住所,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住這里的!”
“那些人十分為難,眼看僵持不下,蘅君卻拉著瑾兒的手,柔聲說,瑾兒這里是不是還不錯......有一個院子,瑾兒沒事的時候,可以摘些樹枝,在院中寫寫畫畫啊......”
“瑾兒天真爛漫,聞言歡呼雀躍,說喜歡這里......我卻心中不忍,看著蘅君,十分過意不去說,總不能讓她娘兒倆,吃這份苦頭......"
可是蘅君卻一笑,她對我說,夫君在哪里,哪里就是咱們的家,這里雖然破舊,但是遮風擋雨......還有夫君相伴,蘅君覺得這里挺好的......"
“然后她朝那些人一禮,她說,就是這里了,這是我們的家......我們就在此處,哪里都不用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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