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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選定之人


更新時間:2025年02月08日  作者:染夕遙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架空 | 權謀 | 染夕遙 | 對弈江山 


哭罷多時,邊章方止住悲聲,嘆了口氣道:“蘇凌,我之所以對那青溪蠻公主動手,就是因為她要搶奪我小弟頭下枕的一夢枕啊,那是唯一能夠保持我兄弟面目不腐的寶物,若被她奪去,我兄弟的頭顱即刻便會腐爛,我怎么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這么多年的心血,只為留一個念想,真的到最后連念想都沒有了......我邊章痛苦難過還在其次,我如何對得起替我而死的兄弟一家人呢!......”

蘇凌點了點頭道:“前輩的心情,蘇凌理解,只是這里面還是有誤會的,青溪蠻亦有一種至寶,名為定顏珠,這珠子也能夠保持人的容貌年輕,那大祭司看起來那么年輕的原因,除了他自身境界高深之外,也當是用了定顏珠的原因......”

“聽花蔓對我講,定顏珠不知為何,在青溪蠻失盜了......所以,她與那大祭司才出了南疆大山,前往大晉中土,尋找定顏珠的下落......花蔓乃是青溪蠻的公主,天生與定顏珠之間相互感應......她在寂雪寺感應到了定顏珠的氣息,便循著氣息,發現了一夢枕......這才與前輩發生了誤會!”

蘇凌說到這里,忽地想起他初次見到那大祭司的時候,他是一個蒼發滿頭的老者,而邊章卻說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看來,蘇凌見他那次,大祭司并未刻意用內息保持自己容貌年輕,想來這種方法定然十分損耗內息的......

而邊章所見大祭司的年輕容貌,應該就是大祭司用了內息,在內息的加持下,他的容貌才呈現出了三十多歲的狀態。

由于保持年輕容貌太耗費內息,所以大祭司不是一直以年輕容貌示人,只有找到定顏珠,大祭司才會一直保持年輕的容貌。

所以,阿蠻所言,定顏珠丟失,應該確有此事。

邊章卻冷哼一聲道:“定顏珠我雖未見過,但想來應該是一枚珠子而已,可一夢枕,外觀就是一個枕頭,兩者豈能混為一談呢?這什么青溪蠻的公主,不過是不敢承認她要搶奪一夢枕,而故意對蘇凌你撒謊了罷了!”

蘇凌淡淡一笑道:“前輩所言差矣,雖然晚輩亦不曾見過定顏珠的樣子,但是定顏珠保持活人面貌不老,一夢枕保持死人面貌不腐......我想它們二者極有可能同根同源,用的都是同一種材質......所以,花蔓才會在一夢枕這里感受到定顏珠的氣息的......”

邊章想了想,這才微微點頭道:“這樣的話,倒也有你這一說!......”

蘇凌見他認同他的觀點,這才話鋒一轉道:“既然現在誤會已經解開了,那前輩應該不會一個刁蠻小女娘一般見識吧......此事先放在一旁不論,我想問問前輩,一夢枕,乃是靺丸至寶,為何會出現在寂雪寺,您兄弟邊賦的頭下呢?”

邊章聞言,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蘇凌,你可知道,這寂雪寺的來頭么?......”

蘇凌也不隱瞞,點點頭道:“這個蘇某在進入寂雪寺后,旁敲側擊,問過寺僧......寂雪寺乃是官家寺院,它背后最大的香客,就是當今六部之一的戶部,是戶部當年主持修建的寂雪寺,所以從隸屬關系上論,寂雪寺隸屬于戶部......”

邊章點頭道:“不錯,蘇凌你果真心細如發,連寂雪寺的來頭,都已經了如指掌了......這寂雪寺的確是屬于戶部的官家寺院......而我邊章能夠漂白身份,從一個論死的犯人,成為寂雪寺的主持無心,也是借助于戶部的援手啊......不僅是我的身份是這樣,我弟邊賦頭下的一夢枕,也是戶部取得,給了我的......他們的用意便是要收攏我邊章的心,為其效命!”

“竟然是這樣!......”蘇凌一臉的意外,“可是,您方才不是說過,您跟蕭丞相是結義兄弟,您不僅是他的文書長史,更是他的心腹啊,而且您與您夫人的因緣,也是蕭丞相和其夫人丁氏撮合的么?......”

“蕭丞相與戶部之間,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因為戶部與朝廷清流一派的魁首孔鶴臣關系密切......這晚輩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您會接受蕭丞相政敵的援手,并且暗中投靠了他們?您難道背棄了蕭丞相么?......”蘇凌眉頭微蹙,疑惑道。

卻見邊章聞言,忽的仰頭凄然大笑道:“蘇凌,你說錯了......哪里是什么老朽背棄了他蕭元徹!......而是他蕭元徹背棄了我邊章啊!......邊章雖然做了他的文書長史,更成了他的結義兄弟,可是......人心是會變的,一旦變了,就會讓原本最親密的朋友,見識到什么是冷酷無情......”

“我當年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要收回的時候,捏死我這個人來說,就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不費吹灰之力,他是誰?權傾朝野,高高在上的權臣!......而我,不過是卑微的螻蟻罷了!......”

“平凡人一生的努力奮斗,在上位者看來,不過是彈指一揮,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剝奪和拿走的!......”

邊章的聲音凄然而滄桑,帶著撲面而來的無力感和悲涼。

蘇凌默然,林不浪的神情不知為何,也變得悲涼起來。

似乎這幾番話,與他心有戚戚焉。

邊章聲音沉郁,緩緩的說道:“還是接著之前的說罷,經過蕭元徹和丁氏的撮合,一個月后,我終于將蘅君娶進門中。當日奮武將軍府中紅燈高挑,紅毯鋪地,一派喜慶模樣。我也心滿意足,能娶蘅君為妻,此生夫復何求啊!”

一旁的李蘅君神情也漸漸地由悲傷轉為溫柔,似乎回憶起了當日的盛況。

“那一日,充州各衙門,各軍政營官,蕭元徹麾下文武,齊齊前來,向我與蘅君道賀,場面十分宏大,鑼鼓鞭炮,響徹在充州城上空......可以說,蕭元徹給足了我這個文書長史義弟的面子......”

邊章說到這里,神情由喜轉悲,凄然道:“可是,在我的內心深處,我覺得,這些熱鬧和歡樂,都是他們的,卻沒有屬于我這個做新郎官的歡樂和熱鬧......蘇凌啊,你可曾見過,新人拜堂的時候,一拜高堂之時,人家都是新郎官和新婦雙方高堂高坐主位,一個不缺,一個不少......這是多么溫馨的場面啊......”

蘇凌點點頭道:“婚姻乃是人生大事,高堂皆在,自然是幸福和溫馨的......”

“可是我呢?可是蘅君呢?......一拜高堂之時,一眼望去,滿室皆人,可是我跟蘅君的高堂何在呢?何在呢?我們的高堂,都死了......死的凄涼悲苦!......那高堂的位置上,無論左邊,還是右邊,都空空蕩蕩的,空蕩得一如我跟蘅君空蕩而悲哀的兩顆心!......”

邊章說到這里,情難自持,又是淚水潸然,一旁的李蘅君也低低地哭泣起來。

蘇凌聞言,也是一陣慨嘆。

“當時我手中握著紅繩的一頭,另一頭牽著我的新婦蘅君,我們兩人,站在熱鬧的人群中央,卻從未有過的那么孤獨......紅燭泣淚,雙親不在,只有那燭影搖曳,映照著我與蘅君煢煢孑立的身影啊!......”邊章喃喃地說道。

“人就是這樣,總在最喜慶,最重要的時刻,想起逝去的親人......”蘇凌低低的說道。

“也許蕭元徹和丁夫人看出來我們兩人因何悲傷,于是蕭元徹朗聲說,我弟邊章博學多才,胸有韜略,我弟媳蘅君,溫良淑德,蕙質蘭心,只可嘆,弟與弟媳高堂皆沒,常言道,父不在,長兄如父,母不在,長姐如母!今日,蕭某人斗膽,與我正妻丁氏,坐了這高堂之位,以全我賢弟邊章敬孝之意!”

邊章的神情顯得激動了不少,聲音也大了許多道:“于是,蕭元徹拉了丁夫人,一人坐了父位,一人坐了母位!當時是,我激動滿心,熱淚盈眶,感激涕零,與蘅君向他們二人倒身下拜。在場諸人,皆無不感慨落淚!.......”

“也就是那時,我邊章心中暗暗發誓,為了大晉,為了兄長蕭元徹,縱是九死,亦無怨無悔!”

“熱鬧散去,我與蘅君入了洞房,紅燭之下,我與她相擁,我告訴她,邊章必要用我之一生,護她安寧幸福,她亦是流淚點頭......從那時起,蘅君與我,無論遇到了什么,也從來沒有半步相離......一直到現在,她更是因為我,與瑾兒自封在這幽室之中,每日期待我暗夜歸來,與她們母女相聚......想來,我上愧天子,下愧妻女......邊章枉活四十余載!”

李蘅君聞言,驀地抬頭,淚流滿面,喃喃道:“夫君......不要如此說......便是到了現在這地步,蘅君只要能陪伴夫君,此生無怨無悔!......”

說罷,這對夫妻再也控制不住,抱頭痛哭。

蘇凌和林不浪心中亦是感慨,搖頭嗟嘆。

半晌,邊章方收拾心情又道:“原以為日子就這樣過著,我與蕭元徹定然此生一路攜手,滌清寰宇,討滅不臣,還大晉一個朗朗乾坤......可是,一年之后,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變化,可怕的是,這個變化,卻沒有被我和蕭元徹覺察......”

“變化?什么變化?......”蘇凌不解的問道。

“那年春,蕭元徹不知為何,總是眉頭不舒,在我面前亦是唉聲嘆氣,我可是他的義弟,那時他對我的恩情,我無以為報,看到他如此,自然心如火焚。然而,在跟蕭元徹相處久了,我才發現,我這個義兄,雖然有豪爽、不拘小節的一面,但是心機深沉,深如大海......”

“有些事,他想讓你知道,不用去問,你也必會知道,有些事,他若不想讓你知道,無論你怎么問,他亦不會對你言講的......所以,我雖然想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可是也不敢貿然開口......”邊章道。

蘇凌點點頭道:“前輩對蕭元徹的了解,的確很透徹......我在他身邊,亦有如此感觸......”

邊章嘆息了一聲,接著道:“恰巧,那日春分,蕭元徹在府上設宴,宴請我與蘅君,席上把酒言歡,好不熱鬧,之后,女眷們先退走內室嘮家常去了,只剩下我與蕭元徹對飲,酒至半酣,也許是蕭元徹有些醉了,又想起那令他煩心之事,不由得長吁短嘆,眉頭不舒起來......而我亦是借著酒勁,問他到底為什么事而煩心......”

“這一次,蕭元徹終于口打哀聲,對我說出了實情。原來,如今天下禮崩樂壞,君不君,臣不臣,便是普通百姓,也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情,大晉道德淪喪,律法成了一紙空文。他說,長此以往,王朝崩壞,便是到最后收復了大晉最后一塊土地,這大晉也將不再是往日禮數教化之大國也......”邊章道。

“蕭丞相這些話說得很對......看看現在大晉成了什么樣子,強人橫行,諸侯交戰,天子威儀盡失,朝堂之上,虎狼成群,傾軋貪腐......”蘇凌嘆息道。

“所以,念于此,蕭元徹當時是十分痛心和擔憂的,為了能夠扭轉這個局面,他便與麾下謀臣們,商定了一個計策......”

“計策?什么計策?......”蘇凌疑惑道。

“這個計策,就是挑選一個有名望但無甚背景的名士,這名士不但要博學多才,更要品質高潔,知禮講禮......然后讓他在一個地方,開壇講學,教人禮法,以扭轉大晉人心亂象!”邊章緩緩道。

“當然,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個計策中,被他蕭元徹選中之人,更要利用德高望重的名士身份,為他蕭元徹造勢,更要讓天下百姓都信服,救大晉者,只有蕭元徹,蕭元徹若興兵,興的是王師義兵,做的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光明正大之事,救的是江山黎黍......只有這樣的想法在大晉百姓心中根深蒂固起來,蕭元徹他日起兵之后,天下百姓才能歸心!......”

蘇凌聞言,這才恍然大悟,淡笑道:“額......這不就是輿論引導大眾么?......潛移默化的影響大眾的觀點,換得有利的支持群體......不過這種做法,也無可厚非......成大事者,這一點也是必須有的手段......既然如此,為何蕭元徹還愁眉不展,哀聲嘆氣呢?”

邊章道:“計是好計,想法也是好想法......只是,蕭元徹選來選去,千挑萬選的,為他做事發聲的名士,也就是喉舌的人選,卻是看錯了眼,選錯了人啊!......蕭元徹就是因此而煩惱......”

“哦?......蕭丞相一向看人很準的,怎么會在這件事上,看走了眼呢?......”蘇凌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道。

邊章見狀,忽地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凌道:“蘇凌啊,你不妨猜猜看,蕭元徹選中的這個人選,他是誰呢?......”

蘇凌心中無奈,又猜!......這大晉這么多人,我上哪里猜呢?根本就不可能猜出來的啊。

于是蘇凌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道:“這個嘛......晚輩魯鈍,實在是有些不好猜......敢問前輩,有沒有一個大體的猜測范圍呢......這樣猜,也稍微容易一些......”

邊章淡淡道:“呵呵......說起來,蕭元徹選定的這個人啊,與你卻是有關系的......你與他曾經是舊識!......”

蘇凌聞言,更是一頭霧水,疑惑道:“額......跟我還有關系?那可是蕭元徹做奮武將軍的時候啊......我估計剛斷奶......前輩,您確定此人跟我有關系?”

邊章點點頭道:“當然......我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撒謊的......”

“那他到底誰啊......”蘇凌一臉費解的樣子。

“蘇凌啊,你可聽過一個人的名字嗎?此人名喚許崇......”邊章道。

“許崇?這哪位啊......”蘇凌怔在那里,什么許崇,自己聽都沒聽說過。

“呵呵呵......也是,這是這個人沒有名揚天下時的名字,待他被蕭元徹勢力造勢,成了氣候,被世人視為當世大儒的時候,已經改換了名姓,徹底和當年默默無聞一刀兩斷了......他改換過的名字是......”

邊章剛說到這里,蘇凌驀地心中一凜,眼睛驀地大睜,脫口而出道:“前輩,我似乎知道你說的許崇是何許人也了!”

“這個許崇,在名滿天下之后,他被人喚作......許韶!......在他的名字之前,還被許多做學問的年輕人和儒生加了一個夫子的名號!......”蘇凌一字一頓的說道。

此話一出,林不浪頓時吸了一口氣,震驚的看向蘇凌。

邊章聞言,哈哈大笑道:“蘇凌,你竟然真的猜出來了!不錯,蕭元徹當年選定的替他造勢的喉舌之人,便是被那些不明真相,不知許韶根底的人捧為當世大儒的夫子——許韶了!......”

說著,邊章似有深意的看了蘇凌一眼道:“說起來,蘇凌啊,你其實應該還得感謝這個所謂的許夫子呢,若不是他,你不過初出茅廬,一個山野小子,沒有背景,沒有人脈,如何能夠得到蕭元徹的關注呢?.......”

“蓋因當年,你那一篇奇文,讓他脫口而出,贈了你一個響當當的名號啊......是不是,赤濟之才......蘇凌,蘇公子?!”

蘇凌看了他一眼,將邊章雖然帶著笑意,但是似乎并沒有嘲笑他的意思,遂正色道:“許韶如何,我不予置評,但是......他當時的名望,也不僅僅是靠幕后之人這一點,所能夠達到的......”

邊章點頭道:“這話倒也不假,僅看如今你蘇凌所作所為,聲名鵲起,倒也真不負當年他贈你的赤濟二字......”

“罷了,扯遠了.......回到之前所說的上面來......當時蕭元徹之所以選定許崇,哦......也就是以后的許韶,一則,那許韶的確是博學,飽讀圣人之書,心中亦堅守禮節,是一個為數不多的明禮、秉禮之人;二則,許韶出身貧寒,沒有什么太深的政治背景,但也并非無名碌碌之輩,他遠祖許氏一門,也是名閥,只是傳了沒幾代,沒落了而已;三則他的確常懷報國之志,因此蕭元徹當初選擇他還是有道理的......除了選人,更選擇了造勢地點......也就是灞南城了......”

蘇凌疑惑道:“既然是宣傳造勢,地理位置越好越有利,人口戶數越多越有利,城中百姓富足,大城繁華,交通便利,也是要考慮的,綜合來看,那京都龍臺當是首選之地,怎么會選擇在灞南城了呢?......”

邊章笑而不語,看著蘇凌。

蘇凌一擺手,搶先說道:“前輩,這可別讓我猜了,我猜不到......”

邊章大笑道:“罷了,既然如此,也就不為難你了,我就與你說一說,為什么不選擇龍臺,而選擇在了灞南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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