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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天門對


更新時間:2024年12月06日  作者:染夕遙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架空 | 權謀 | 染夕遙 | 對弈江山 


中軍大帳。

文東武西,蕭元徹居中而坐。

郭白衣在文臣陣營最前方單獨有座,蘇凌緊挨著他站著,其余文臣謀士站在身后。

武將一方,夏元讓為首,站在最前,其余武將列在后面。

可以看出,郭白衣絕對是蕭元徹陣營之中,無論文武,唯一的超然所在。

大帳之內,除了身為統帥的蕭元徹本該就座之外,唯有他郭白衣有資格坐著。

當然,這里面自然有一些他病體羸弱的原因。

然而,便是加上這個原因,郭白衣成為蕭元徹麾下唯一有座之人,也可以看出他的地位非同尋常。

蕭元徹見眾人都站定之后,這才朗聲道:“幸賴諸位,勠力同心,天門關如今諸事已定,百姓生活如常......元徹多謝了!”

說著便朝著眾人一拱手。

文武諸人,皆趕緊抱拳還禮,口稱不敢。

蕭元徹又客套了幾句,這才一轉話鋒,說到了正題上。

“今天門已安,然渤海未定,我軍當繼續向前,直攻渤海望海城,讓沈賊再無遁逃之地!......今日召集諸位前來,主要有三件事相商,其一,就是最后再確定一下,到底是集中兵力,一路長驅為上,還是分兵兩路,一路攻青燕,一路攻渤海為上......”

蕭元徹頓了頓又道:“其二呢,便是,若只一路長驅,何時啟程為好,若分兵攻之,兩路人馬,何日啟程為好,還有是同日啟程呢,還是分日啟程......”

蕭元徹接著道:“其三呢,近來隨著戰事的深入,沈賊屢屢受挫,我軍節節勝利,沈賊自麒尾巢一敗之后,再無兵力侵我疆土,只能龜縮在渤海城內,而我軍則乘勢連克數關,直插渤海腹地......如今天下人,稍有些眼光的,皆已看出,我軍必勝,而沈賊必亡。所以......天下原本向著沈賊的很多人人心思動,欲棄沈而從我蕭元徹。這其中更是不乏許多渤海豪族、大紳、官員。”

蕭元徹這一說,下面的文武皆竊竊私議起來。

蘇凌也是有些意外,未曾想到蕭元徹竟然將這樣的事情,攤到明面上來了,一般敵對勢力有棄主叛逃之心的話,作為接納一方,應該暗中謀劃和操作,可蕭元徹竟然反其道而行,將這十分隱秘的事情,攤到明面上來了,而且還說得如此輕松,如此開誠布公。

蘇凌朝郭白衣看了一眼,見他一臉的古井無波,便知道郭白衣應該已經猜到了蕭元徹的用意,不由得心中暗嘆,郭白衣不愧是最了解蕭元徹的人啊,這一點上,我蘇凌可還是差得遠呢。

蕭元徹略微擺了擺手,制止了下面的人的小聲議論,遂又道:“關于這些人,我們要不要接納,是全部接納,還是部分接納,還是全部不納呢?另外,若是接納他們之后,該如何安置......蕭元徹,想聽聽諸位的意見!”

最后,蕭元徹似總結道:“今日只議這三件事,望諸位各抒己見,不要有所顧慮......直到議出結果為止,若是商量不出來什么,那就都不準走!”

眾人聞言,或啞然失笑,或搖頭無奈,隨后皆拱手應諾。

“那就先議一議第一個問題吧......”蕭元徹朝椅子上一靠,環視著眾人,等著有人先說話。

話音方落,有人已然當先朗聲出列道:“臣許宥之,有話要說!”

包括蕭元徹在內,所有人的目光皆齊刷刷的看向出列的許宥之,都有些意外。

畢竟這位仁兄,除了初入蕭元徹大營時,顯得十分活躍之外,其后,或許是因為怕自己太過露鋒芒,亦或許是因為蕭元徹并未太重用他,他有些心灰意冷,故而基本上,在蕭元徹召集麾下人商討事情的時候,都不怎么說話。

然而,今日,這許宥之竟然一反常態,當先說話了。

其實,許宥之心里是最清楚的。

必須分兵攻伐,于公,這是拿下渤海剩余州府的最好方法,于私,自己可正是因為分兵攻伐的原因,才被蕭元徹重新重用,好不容易成為分兵一路人馬的軍師,這要是,最后蕭元徹再決定又不分兵了,那自己這軍師還上哪里做去?......

煮熟的鴨子,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就飛了啊。

所以,這關系著許宥之的切身利益,他這才頭一個出言。

蕭元徹心中略微一想,便覺得并不意外了,淡淡一笑道:“宥之先生,您有什么高見呢?”

許宥之頓時心里忽悠一下子,暗想,要壞啊,之前可是一口一個許軍師的叫啊,現在變成了先生,看來蕭元徹真的有可能打算不分兵了。

我以為,蕭元徹不再追究周昶自盡之事了,難不成這不再分兵,是因為周昶自盡,使自己受到牽連了不成么?

許宥之心里驚濤駭浪,但畢竟也是宦海沉浮的老江湖,表面之上,卻顯得依舊從容鎮定,忙拱手道:“主公您客氣了......高見,談不上,宥之有一些拙見,急于跟主公和諸位分享!”

說著,他又清了清嗓子,以示鄭重。

“渤海五州,幅員遼闊,因在北疆,故而每一州,都十分的龐大。主公您有四州,明面上只比那沈濟舟少了一州,但就算沈濟舟去掉兩個州的疆土,也比主公四州之地還要大上一些......”許宥之緩緩說道。

“嗯,這倒是事實,若論地盤,現在的沈濟舟還是大晉第一!”蕭元徹道。

“正因為此故,宥之才要力主我主,分兵而伐之!”許宥之十分堅決地說道。

蕭元徹剛想說話,卻見文臣之中又走出一人,卻是劉子曄。

這個劉子曄,乃是皇室出身,平素也是不怎么當眾說話,且性子恬淡,以皇室之風自居,最不喜與人口舌上爭長短。

然而,今日卻出列開口。

這下,不僅是蕭元徹有些意外,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了。

原本兩大基本小透明,今日竟然接連開口,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劉子曄一拱手,聲音不大,卻顯得十分淳厚道:“主公,臣劉子曄,覺得許先生此言不妥,臣以為如今局勢,不該分兵,當集中全力,直攻渤海!”

好嘛,這一開始,兩個人的意見便截然相反,算是針尖對上了麥芒了。

蕭元徹饒有興趣地看向兩人,淡淡一笑道:“既然二位的意見不同,那就各自說一說自己的理由吧!”

劉子曄一拱手道:“主公......臣有三個理由!其一,方才許先生也說了,沈濟舟之地盤幅員遼闊,便是如今我軍已然奪了他兩州之地,他的地盤還是最大的......我軍兵力雖然現在還有十余萬,但出征之時的兵卒,如今已然十去五六,這十余萬,多是占地之后收編之兵,或者后方調來之兵,或者臨時征用之兵也。比之最早的士卒,戰力上,不可同日而語啊!”

蕭元徹聞言,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劉子曄道:“因此,集中全部兵力,戰力方有可能跟最早時我軍戰力相當,一旦分兵,我軍可戰之力,還剩幾何呢?......此為臣以為不可分兵一也!”

劉子曄說完第一個理由,看了一眼許宥之,見許宥之正盯著自己,似乎眼中頗為的不服氣。

他只做未見,又道:“其二,還是許先生言,沈濟舟三州之地已然遼闊,一旦分兵,無論是主力中軍,還是分兵攻伐青燕二州之兵,若是進展順利,連戰連捷,倒也無妨;可是,萬一哪一路遭遇挫折,甚至敗仗,到時損兵折將,更因兩軍因為相距太遠,而不能及時援救,豈不要出危險了么?到時候,無論哪一路無法攻克沿途城池,耽誤會師時辰,還算小事,萬一被敵人圍殲,豈不是白白損失一路人馬么?......此為臣以為不可分兵二也!”

許宥之剛想插言,劉子曄卻不軟不硬道:“許先生,待劉子曄說完,您再出言......且等一等!”

“我......”許宥之一怔,只得又將話咽了回去。

“其三,如今與沈濟舟之戰,遷延日久,戰期已然大大超出了原本的預料,最早之時,我軍計劃在冬日來臨之前,便要抵達渤海望海城下,就是因為渤海冬日苦寒,天寒地凍,我軍實在難以習慣之故。而如今,天寒地凍,已然隆冬時節,我軍天時已然失了先機,反觀沈濟舟之軍,本就是北疆士卒,如此嚴寒,乃是常態,自然要強于我軍!所以,對沈濟舟之戰,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有,戰事已然拖了太久了,人困馬乏,將士們雖然還是各個用命,但也都盼望著早日得勝,奏凱班師......”

劉子曄頓了頓,又道:“另外,戰事一開,百姓便會飽受戰亂之苦也,如今渤海狼煙遍地,百姓苦不堪言,當盡快結束戰事才好!因為,無論是天時之因,還是為將士和百姓計,都應當集中全力,兵戈長驅,直搗渤海望海城!分兵之計,乃大謬也!望主公三思!”

劉子曄這番話,三個理由,每一個都十分的充足,讓人覺得很有道理。

眾人聽完,又是一陣竊竊私議。

看來,已經有不少人覺得他說得對了,甚至還有一些原本主張分兵的人,聽了他的話,覺得集中兵力才是上策了。

蕭元徹細細地思忖著劉子曄的話,半晌方道:“子曄所言,我已然明了了,句句乃為公也,不藏半點私心!......這才是皇族之風!”

劉子曄聞言,頷首一笑,這才退后一步道:“許先生,我說完了,您請!”

許宥之一旁聽著蕭元徹的口風,心中卻是安定了不少。

雖然蕭元徹夸贊了劉子曄,更贊其皇族之風,但是并未肯定他的意見,那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他這才一拱手道:“主公......宥之覺得,子曄先生所言,乍聽之下,十分有道理,但細細想來,卻是大謬也!”

劉子曄聞言,卻也不惱,淡淡一笑道:“既然許先生說子曄之言大謬,不妨說說理由!”

許宥之點點頭道:“大謬所在,非常簡單,一言可概之,時局移也!”

蕭元徹插言道:“此話何解?......”

許宥之一拱手,淡笑道:“主公,諸位!若是此時乃是開戰之初,我軍處處被動,無論軍力、人馬、輜重糧草,均弱于沈濟舟時,子曄先生所言的確是字字金石,然而現在,卻是大謬了......主公,諸位試想,如今我軍兵力比之當初更強更多,糧草充足,輜重器械完備,更是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從被動防御轉變成為主動進攻之勢,如今的時局,早已經變化了,我軍早已經掌握了主動了!......”

“反觀那沈濟舟,接連敗績,損兵折將,更是二次征發大軍,然而到最后卻還是前線所有軍力幾乎覆亡。現在沈濟舟只能龜縮在渤海望海城,靠著各州關卡,拖延我軍,積蓄力量,茍延殘喘而已。因此,如今大勢在我軍,而不在敵也!”

許宥之一字一句,說的也是沉穩至極。

蕭元徹點點頭道:“許先生分析得透徹!......”

眾人聞言,也不住點頭,劉子曄也是頷首表示贊同。

許宥之接著道:“若時局戰局還是如當初那般,我軍若分兵,自然是不可取的,甚至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現在卻是不同的,分兵乃是上佳之策也!”

“上佳之策?你有什么理由呢?......”劉子曄沉聲反問道。

“宥之之前已經說過,沈濟舟占五州之地,如今雖失二州,但地盤依舊最大,可是,無論是之前五州,還是如今三州,他也只是地盤大,卻在天下諸勢力中,并無絕對壓倒優勢,何也?”

“地廣人稀!......”蘇凌喉嚨一刺撓,不禁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而,他只是說了這四個字,卻引得許宥之和坐在第一位的郭白衣同時投來欣賞的眼神。

許宥之大笑道:“蘇長史這四個字,一針見血!”

他一拱手道:“主公,正是因為地廣人稀之故啊!所以,沈濟舟占了一個大字......自古以來,地盤最大者,不一定是最后的勝利者,最富庶之地,才是必爭之地也!大晉二十八州,天下皆知,最富庶之地,乃是揚州,劉靖升正是占了一個富字,方有今日氣象!......但他所困之處,便是僅有一州;荊江以東,江南之地,地盤有三州,不大不小,但因為荊江天塹,錢仲謀占了一個固字;沙涼之地,民風彪悍,良馬無數,但物資匱乏,加之朝廷所制,占了一個亂字,因此暫不為慮。剩余各方,各有長短,但氣候尚淺,無需多言。”

蕭元徹對許宥之這個說法很感興趣,笑道:“許先生縱論天下各勢力,用一字總結,倒是十分到位,但不知我蕭元徹占了哪一個字呢?”

許宥之不慌不忙道:“主公占的乃是一個中字!......”

“中字?......何解?”蕭元徹緩緩地重復道。

“不錯,就是中字!主公之地,充、灞、司、雍四州,以及龍臺直隸。四州加上京都直隸,乃天下之中也!......此中之意,不僅是天下位置之中,更是大晉政治、文化之中心之意也!”許宥之侃侃而談道。

“妙!果真如此!”蕭元徹擊節贊道。

“天下之中,方為正統,主公在中,天子便在中!主公可憑借這個中字優勢,奉天子以令不臣,更可以以中心之利,輻射四方,攻守有憑!”

許宥之這句話說得很巧妙,正常來講,當說天子所在,既為中也,主公在天子之地,亦為中也。可許宥之刻意地將天子和蕭元徹對調了一下。

蕭元徹聽了,更是心中十分滿意,連連點頭。

郭白衣聽了,心中卻是連連冷笑,雖然他覺得許宥之這個機巧的確很高,但是,若是徐文若在,怕是許宥之得罪的蕭元徹重臣里面,又該多上一個了。

“那我既在中,又有什么優勢和劣勢呢?”蕭元徹問道。

“主公在中,優勢方才宥之已然說了,除了這些優勢,主公之劣勢,也十分明顯。”許宥之緩緩道。

“既為中,則與四鄰接壤,四鄰之地,北為沈濟舟,南為劉靖升錢仲謀,東為宛陽孫驍和錫州劉玄漢,西南為益安劉景玉,西北乃是亂象叢生的沙涼諸部。因此,主公若強,則四鄰皆安,主公若稍有困頓,則四鄰虎視也!”

“不錯!......便是如此!”蕭元徹使勁地點頭道。

“然四鄰各部,亦有強弱之分,輕重緩急之辨也。南部劉靖升和錢仲謀雖然勢力也大,但兩方互相牽制,無暇中原,此處當重視,可作為第二個著手解決之地也;東部孫驍,早有臣服之心,主公當好好利用,最好不戰而屈人之兵,至于劉玄漢,勢力最小,兵力最弱,暫不考慮;西南益安劉景玉,雖然勢力也大,兵精糧足,更有天險崇山峻嶺固守,然劉景玉暗弱,可徐徐圖之;西北沙涼,各部征伐,混戰不休,主公也暫可無憂,只需加劇他們爭斗就好;因此,主公最大的敵人,便是這北方的沈濟舟了!”

許宥之這一番分析,頓時讓蘇凌和郭白衣刮目相看,郭白衣更是眼神不錯的盯著他,不知想著什么。

蘇凌心中暗忖,霧草,這許宥之果真非徒有虛名之輩啊,這一番分析,絲絲入扣,句句切中要害。

這什么?這簡直就是許宥之版隆中對啊,不對,應該是天門對!

蕭元徹已經站了起來,看著許宥之的眼神,多了很多的欣賞之意,朗聲道:“許先生果然大才,元徹受教了!”

慌的許宥之連連擺手道:“主公,此乃宥之一家之言,當不得主公如此啊!......我想,主公麾下謀士者,都能夠分析出來的!”

劉子曄聞言,淡淡一笑道:“宥之先生所言,子曄也深以為然,然而眼下,咱們說的是與沈濟舟的戰事,宥之先生,為何說起天下大勢了呢?”

許宥之聞言,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顯得十分胸有成竹道:“雖為天下大勢,但我軍攻伐沈濟舟,采取分兵伐之的原因,便是這天下大勢決定的啊!”

許宥之不等劉子曄說話嗎,繼續又道:“而今天下大勢,便是我軍要盡快盡全力取得渤海戰事的完全勝利,只有解決了渤海沈濟舟,我軍手握九州之地,方能鶴立群雄,那主公四鄰的勢力,方能懼而不敢犯也!”

“若不能解決沈濟舟,或者一旦戰局有失,則全盤皆輸,我軍最壞的可能,將陷于四戰之地,到時自顧不暇......便會危矣了!”許宥之道。

他故意頓了頓,似乎是留給所有人一些思考消化的時間。

然后,他方朗聲又道:“要快,還要最為穩妥地徹底消滅整個沈濟舟的勢力,就要全盤拿下渤海,不能遺留渤海任何一支可戰之兵,徹底的平定大晉北疆!......最好,最穩妥的辦法,便是如今這唯一的用兵計策——分兵伐之!”

蕭元徹并沒有立時表態,陷入沉思之中,眾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議。

許宥之安靜地聽著,聽他們所言所語,似乎此時,贊同分兵,和贊同集中兵力長驅直入的人,各占一半。

許宥之等了一陣,見蕭元徹抬起頭來,似乎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這才淡淡一笑,又拱手道:“主公,宥之方才那一番話,是從戰略上進行分析的,既然諸位之中,包括主公還有些疑慮,那現在宥之便不妨從實際的戰事上分析一番吧,想必諸位聽了,自然會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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