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第九百八十章 烈酒與永訣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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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 烈酒與永訣


更新時間:2024年10月23日  作者:染夕遙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架空 | 權謀 | 染夕遙 | 對弈江山 


周昶聞言,霍然站起。

他一臉愕然地盯著蘇凌,聲音嘶啞道:“自戕容易,天門關陷落之時,周某就沒有想著茍且偷生......只是,蘇凌,你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吧......”

蘇凌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周將軍何意,還請明示!”

“我死則死矣,可這樣,豈不是更加的觸怒了蕭元徹,蕭元徹難道不會因為我的死,而下令屠城么?若是如此,周某的死,亦換不回全關百姓活著啊!”

蘇凌點了點頭道:“周昶啊,今晚說了這許久,你這一句話方說到了點子上......周昶,若蘇某向你保證,只要你一人就死,我定然保證天門關全關的百姓性命無憂,你又當如何抉斷呢?”

“這......”周昶先是一怔,隨即盯著蘇凌,一字一頓道:“蘇凌......你說的是真的么?不會騙我吧......”

蘇凌淡淡搖頭,神情鄭重道:“蘇某雖是與周將軍初次相見,但亦是佩服周將軍之忠義,周將軍為了全關城百姓,不惜自己的性命,蘇某若是還忍心欺騙周將軍,如何為人乎!”

周昶聞言,低頭沉吟,半晌不語。

蘇凌也不說話,默默地看著他。

卻見周昶頭低得很低,蘇凌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覺得他時而呼吸急促,時而呼吸又平穩下來,直到最后,他的全身竟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周將軍,是覺得為難么?......也罷,一個人,選擇死亡,的確是有些勉為其難了......如此,權當蘇某不曾來過,告辭!”

蘇凌說罷,這才站起身來,就要朝外面走去。

“蘇凌......說說你的計劃吧......若是我周昶覺得可行,這條性命,周昶不要了!只要能救全關城的百姓活命,周某人死亦無憾!”

周昶忽地抬起頭來,毅然決然地說道。

蘇凌也沒有想到周昶竟然真的答應了自戕,先是一怔,看向周昶的眼神滿是敬重和唏噓。

他這才轉回身來,朝著周昶驀地一躬,正色道:“周將軍舍生取義,蘇凌感佩,受我一拜!”

周昶趕緊疾步向蘇凌近前走了幾步,一把將他扶住,嘆道:“早聞蘇公子赤濟之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你我都有共同的目的,就是保住天門關的百姓,如此說來,該是周某人謝過蘇公子才是!”

蘇凌感慨點頭,這才正色道:“周將軍......蘇凌知道你之死志,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投降蕭丞相的,人貴有堅持和信仰......我雖然與你分屬兩個陣營,但對于你的堅持,亦無可指摘......然而,蕭丞相已然下定決心,無論周將軍降與不降,他皆會下令屠城......”

蘇凌頓了頓,又道:“如此一來,周將軍若降,不僅會被利用,大義失節,還保不住全關城的百姓,因此,倒不如孤注一擲,以死諫丞相,讓他心中對周將軍也心懷感佩,這樣,全關城的百姓,或可還有一條生路啊!”

周昶想了許久,方正色道:“蘇公子此計,是讓我以死保住我的名節......我自然知道,更愿意為之,可是......蘇公子也說過,縱使周某死了,天門關的百姓們也只是有一線生還的可能,并非絕對會保全啊......蘇公子,若周某死了,百姓們能活,周某自然無憾,泉下有知,當含笑也......可是周某以命作賭,只是換了一線可能,若我死了,蕭元徹仍然不愿意放過天門關百姓,如之奈何!”

蘇凌聞言,眉頭微蹙,想了想道:“周將軍,不瞞您說,蕭丞相麾下除了我,祭酒郭白衣、張蹈逸和臧宣霸兩位將軍也是不贊成蕭丞相屠城的......周將軍自戕之后,蘇凌便會聯合郭祭酒和張臧二位將軍,向蕭丞相力諫,說服他放棄屠城......周將軍可在自戕之前,將您的心跡寫成一書,到時由我呈給蕭丞相,相信蕭丞相看過您之書信,加上我跟那幾位一起勸諫,天門關百姓的性命便可保全了!”

周昶聞言,低頭沉思,一遍一遍地想著蘇凌的話。

他雖然覺得蘇凌此言十分的有道理,但是,他亦知道,蕭元徹者,梟雄也,梟雄鐵血,涼薄待人,讓蕭元徹這樣的梟雄改變主意,是不可能如此容易就辦到的,更何況,自己那封書信,還是以敵將的身份寫出來的,蕭元徹會不會心軟,放過天門關百姓呢?

周昶實在不敢確定。

想到這里,周昶抬頭盯著蘇凌,一字一頓道:“書信可以寫,周昶可以死......但是,蘇公子,您必須向我保證,天門關的所有百姓絕對會性命無憂,若是您只是說有一線生機或者有可能......周某......實難安心,縱死,亦不會安寧的!”

“這......”蘇凌聞言,一臉的為難。

“周昶知道,這樣會讓蘇公子十分的為難......但此事關系整個天門關百姓的性命和周昶是否死得其所,周昶不能有半點馬虎!還請蘇公子理解!”

蘇凌嘆息一聲,點點頭道:“周將軍的心情和想法,蘇凌自然明白......可是要有十足的把握讓蕭丞相放棄屠城......的確是太難了啊......容蘇凌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蘇凌心事重重,在帳中來回地踱步,想著所有可能的辦法。

周昶十分安靜的看著蘇凌的一舉一動,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打擾到了蘇凌。

半晌,蘇凌嘆了口氣,朝周昶道:“若是周將軍死諫不奏效,我與郭祭酒等人力諫亦不奏效......只有一個方法,能夠挽救天門關百姓了......”

“蘇公子想到了?......快快講來!”周昶聞言,眼中滿是喜悅神色,似乎自己的生死比起這件事來,根本就微不足道。

蘇凌點了點頭,沉聲道:“為今之計......只能如此了......周將軍附耳過來......”

周昶朝著蘇凌鄭重點了點頭,湊到蘇凌近前,兩個人耳語了一番。

也不知兩人說些什么,周昶的神情不斷地變化,亦喜亦憂。

待蘇凌說完,周昶的眉頭仍舊微微蹙著,似乎還是有些擔心道:“蘇公子,非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實在不相信那蕭元徹......這件事雖是蕭元徹親口應承,但他也大可以收回他的話,或者尋個其他的借口,拒絕蘇公子......”

“若是如此......這天門關的百姓到最后......還是難逃一死啊......不行,不行......恕周昶無法完全放心啊!”周昶說著,仍舊使勁地搖了搖頭。

蘇凌覺得,他這個方法,蕭元徹倒不至于不答應放過天門關的百姓,出于自己對蕭元徹的了解,蘇凌也覺得,蕭元徹做不出來出爾反爾的事情......

可是,他面對的是周昶,周昶對蕭元徹有著天然的敵意,自然不可能相信的。

蘇凌沉吟半晌,這才搖頭嘆息,似下定了決心,一字一頓地說道:“若到時蕭丞相真的還是不打算放過天門關的百姓......那只有最后一條路可走了......”

“是什么?”

蘇凌抬頭看向帳外漸漸發白的天際,幽幽一嘆,然后轉頭朝著周昶重重一拱手,沉聲道:“周將軍為了百姓不惜性命......蘇凌又何惜此命呢!......罷了!若周將軍死諫不成,我與郭祭酒和眾人的勸諫亦不成,那便再加上蘇凌的這條命吧!......如此,蕭丞相應該會好好考慮的吧!”

周昶聞言,不由得大驚,滿臉皆是震撼的神色,他驀地看向蘇凌,眼中各種各樣的情緒在瞬間爆發,顫聲問道:“蘇公子......真的愿意為敵對勢力的百姓......而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么?”

蘇凌淡淡點了點頭,面色平靜,聲音卻異常堅決道:“在蘇某的眼中,百姓都是百姓......他們是無辜的,本就不應該被卷入這場無妄的災難之中......蘇某既然無法阻止他們被卷進去,那就同他們一同赴死,又有何不可呢?”

“蘇公子!......”

周昶一臉動容,顫聲喚道。

再看周昶再不遲疑,轟然跪倒,朝著蘇凌叩首道:“蘇公子大義......受周昶三叩!”

蘇凌如何愿意受他三叩,趕緊阻攔道:“周將軍為百姓而死,已是定局,而蘇某生與死,卻還在兩可之間,蘇凌何德何能,怎能受將軍三叩呢,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可是,無論蘇凌如何攙扶,周昶卻是執意不起,沒有辦法,蘇凌只得受了周昶三叩。

待周昶三叩后,蘇凌這才又將他攙扶起來。

周昶道:“天門百姓,是我渤海百姓,我以命相救,乃是本分......蘇公子說到底是外人,卻竟愿意如此做,周昶這三叩,蘇公子受得起!”

蘇凌嘆息一陣,這才道:“天已有漸亮的趨勢了......還請周將軍您......抓緊時辰,寫了那書信才是!”

周昶點頭,蘇凌再不耽擱,朝著帳外喊道:“來人,準備紙筆!”

外面候著的侍衛雖然不知道蘇凌此時要紙筆作甚,卻也不敢問,只得趕緊找了紙筆送了進來。

蘇凌打發他們去帳外候著,這才親自為周昶研墨,待墨研墨好后,這才朝周昶一拱手道:“周將軍!請!”

周昶點頭,稍加思索,提起筆來,刷刷點點,一氣呵成,寫了一封書信,蘇凌一旁看著,見那字字情真,句句意切,不由得心中慨嘆唏噓。

待書信寫就,墨跡干了之后,周昶又看了一遍,覺著沒有什么不周之處,這才將書信疊好,鄭重的托在手中,朝著蘇凌道:“蘇公子......周昶拜托了!......”

蘇凌十分鄭重的接過那書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朝著周昶拱手道:“周將軍放心,蘇某定然竭盡全力,不負周將軍重托!”

“我信你!......”

周昶說完,忽地似嘆息道:“周昶平生,受盡小人排擠,這世間蠅營狗茍,總使周某不得開顏,今日見了蘇公子,才知世間真有如此大義之士,只恨我無法與蘇公子多多相處了......只愿來世......再與蘇公子相會,定促膝長談,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蘇凌忽的像甩掉了所有的惆悵和掛礙,仰頭大笑,頗為豪氣地一甩衣袖,朗聲道:“何須來世,酒,現在就有!”

言罷,他忽地朝帳外喊道:“帳外伺候的聽著,周昶將軍與我相談甚為投機,已經答應歸于蕭丞相麾下,速速拿酒來!”

周昶聞言,先是一怔,沉聲道:“蘇凌......我何時答應了......莫不是你!......”

蘇凌一把拉住周昶的手,低聲道:“周將軍莫怪,我若不如此說,何來美酒乎?”

便在此時,就有侍衛捧了一壇酒,拿了兩個酒卮進來。

蘇凌瞥了一眼他們,朝周昶淡淡一笑道:“周將軍......這酒不就有了么?”

周昶這才釋懷一笑。

其中一個侍衛一臉涎笑,朝著蘇凌似討好和確定地說道:“蘇長史......周昶周將軍他真的......”

未等他說完,蘇凌卻是朝他使勁一瞪眼,嗔道:“什么真的假的,此等機密大事,豈是你一個小卒能問的么?”

那侍衛聞言,誠惶誠恐之下,朝著自己的嘴巴狠狠抽了一下道:“小人該死......實在多嘴,既然如此,小人伺候兩位,給兩位倒酒!”

蘇凌斜睨了這侍衛一眼,又似十分惱怒地叱道:“用不著你,你這礙眼的貨,留在這里,這酒就不香,此處不需你伺候了,滾到外面守著......明白的告訴你,我跟周將軍喝酒,任何人不得進來,若是你們放其他人進來,擾了本長史的性子......本長史可是饒不了你們!”

蘇凌說著,又刻意地強調重復道:“給我記清楚了,本長史說的可是任何人!明白沒有!”

這侍衛覺得今日的確走了背運,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見狀趕緊點頭哈腰道:“蘇長史放心,小人一定守在帳外,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二位的雅興的!”

說著,他朝著蘇凌作了個揖,灰溜溜的出帳去了。

其實蘇凌是故意為之,他不想這個時候,自己和周昶被人打擾、自己是真心感佩這周昶,舍生取義需要的勇氣,實在是常人難以做到的,蘇凌敬他是一條漢子,所以蘇凌知道,周昶這一生最后一場酒,那就喝個痛快!

尤其是外面另外的一個帳中,還有個許宥之被自己穩在那里,一旦他要進來,撞見蘇凌跟周昶竟然如此相安無事的飲酒,自然會心生懷疑。

所以他才有意搶強調不能有任何人進來打擾。

待侍衛走后,蘇凌幾步走到桌前,一把將酒壇的酒封拍開,剎那間,滿帳酒香。

蘇凌大笑道:“哈哈!果真好酒!”

言罷,托起酒壇,滿滿的倒了兩卮酒,將兩卮酒端起,一卮遞到周昶近前道:“美酒當前,周將軍,你我暫時忘卻所有的煩憂,請!”

周昶的神情也驀地變得灑脫起來,端過那酒卮,卻并未著急喝了,只道:“蘇公子稍等!”

蘇凌聞言,端著酒杯正自不解。

卻見周昶忽地彎腰,從地上捻起一小撮的土,然后站起身來,朝著自己的酒中撒了一些,又朝蘇凌的酒中撒了一些。

蘇凌不解其意,問道:“周將軍......這是何意?”

周昶一臉莊重之意,以手指酒卮道:“蘇公子,這酒中之土,乃是渤海之土也!周某既死,飲了這酒,當不忘故土,來世還做渤海人!......而蘇公子飲了這摻了渤海之土的酒,便是與渤海百姓同氣相連,從今往后,無論天門百姓,還是渤海百姓,亦或我大晉百姓,周昶拜托了!”

蘇凌聞言,只覺得熱血激蕩,震耳發聵。

“好!周將軍說得好!......你我滿飲此卮,干!”

“滿飲此卮,干!”

“碰——”的一聲,兩人的酒卮碰在一起,兩顆跳動的火熱的心,亦從未有過的熱血沸騰。

一卮。

兩卮。

三卮......

一壇酒,不知不覺地見了底。

不知為何,蘇凌覺得今夜的酒,竟讓他感覺到有些醉了,暢快地醉了。

隨著最后一卮酒飲盡,蘇凌一用力,將酒卮摔在地上。

周昶亦將自己手中的酒卮摔在地上。

“啪啪——”兩聲,酒卮四分五裂。

“周將軍,蘇凌還有一句話,蘇凌若違背方才所言,猶如此酒卮!”蘇凌有些醉的說道。

“蘇凌,周昶信你!”

兩個人對視一眼,皆仰頭大笑起來。

便在這時,卻見帳簾一挑,許宥之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小校。

蘇凌略微一看,心中便是一動。

這小校雖然低著頭,十分的恭謹,但從他的穿著上看,卻是蕭元徹帳前的小校。

蘇凌頓時酒醒,卻裝作若無其事,一臉的淡然。

蘇凌并未先開口,倒是周昶眉頭一皺,顯然十分不歡迎許宥之。

許宥之一眼便看到地上摔碎的酒卮,提鼻子一聞,滿帳的酒味。

他不由得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只得擠出一絲笑意朝蘇凌道:“蘇長史......好大的興致啊,不是有正事要做,為何又與......飲起酒來了?”

說著,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周昶。

周昶卻是不愿同他講話,淡淡道:“蘇長史,酒看來是飲不了,沒有雅興了......既如此,莫要忘了咱們的約定,你去稟告丞相......周昶等你的好消息!”

蘇凌一臉的風輕云淡,朝著周昶一拱手道:“好說好說!......”

言罷,他看了一眼許宥之,淡淡笑道:“徐軍師,莫挑理啊......方才周將軍已經答應了歸降了,丞相又得一員大將,如此值得慶賀的事情,蘇某一時忘形,也忘了邀許軍師同飲......實在是罪過,罪過!......”

許宥之聞言,頓時喜出望外,看著蘇凌,又看看周昶,見他二人神情似乎不似作假,這才大笑道:“哈哈!如此的確值得慶賀啊!蘇長史大才,周老弟也是識時務的俊杰!......甚好!甚好啊!......放心,主公知道此事,定然會賜好酒,到時咱們再一醉方休!”

周昶不說話,只淡淡地點了點頭。

許宥之這才朝著周昶一拱手,將蘇凌拉到一旁道:“蘇賢弟......大功一件,可喜可賀......也巧了,主公差了帳外小校,來喚你前去......咱們也正好向主公稟報這件大喜事!”

蘇凌聞言,心中又是一動,蕭元徹這般時辰,為何會喚自己去見他呢?

難道有什么事情發生么?

一瞬之間,蘇凌心念急轉,卻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小校,方裝作隨口問道:“丞相喚我......你可知道何事么?”

那小校忙拱手道:“這個......小人便不清楚了.....我只是在主公門口守著,聽主公召喚,我方進來,主公言說要召見蘇長史,命我前往尋您,我去了好幾個地方,才在此處尋到長史...,...”

蘇凌聽了,一頭霧水,實在不知道蕭元徹找他到底做什么。

他只得點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頭前帶路!......許軍師,你我同往,也可向丞相稟報此間事!”

許宥之滿面春風,暗道蘇凌夠意思,招降周昶之事的功勞他沒有獨吞,忙點頭笑道:“那是自然,蘇長史請!”

蘇凌抬腳欲走,周昶卻是忽地朝著蘇凌一拜,又似叮囑道:“蘇長史,一切拜托了!”

蘇凌沉沉點頭。

許宥之錯意,忙笑道:“周老弟,你我以前有舊,如今又正式成為同僚,放心吧,有蘇長史和許某,自然會在主公面前替您多多美言的!”

蘇凌怕許宥之再耽擱下去,看出什么來,這才攜手攬腕,引著許宥之去了。

蘇凌和許宥之走了許久,這間帳子變得靜悄悄的,外面的守衛也放松了警惕,畢竟蘇長史說了,周昶已經決定要歸降了,那以后說不定就是他們的上峰了,自然不敢得罪,所以只在外面守著,沒有進帳。

周昶躺在雜草間等了一陣,這才翻身坐起,聽了聽四周靜悄悄的。

他這才整理了一番衣衫,驀地面北跪下,朝著渤海方向叩首三次。

然后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方才被蘇凌和自己擲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酒卮碎片前,然后緩緩的蹲下。

他伸出手來,撿起一枚十分鋒利的碎片,在手中緩緩地摩挲起來,神情也變得凄涼而滄桑。

他就這樣摩挲了一陣,復又起身,顫顫巍巍地來到桌案前坐下。

桌案上的蠟燭搖曳,將那碎片上的鋒利光芒照得閃閃發亮。

周昶望著那碎片閃動的鋒芒,覺得似乎眼睛都有些微微的灼痛起來。

他就這樣,在燭光之下看了那碎片許久許久。

終于,他緩緩的一嘆,聲音低緩地喃喃道:“渤海......主公......永訣了......該是我周昶上路的時候了!......”

一聲細微的聲響,在這帳子內傳了出來,瞬間消失。

帳外,不知何時起了風,冷風呼嘯,吹進了帳中,吹滅了原本搖曳的燭光。

剎那間,天地一片漆黑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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