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清潺看著底下墨故淵的處境,即便心中對他有幾分把握,可看見他被江晨肆意蹂躪捶打,臉上仍是布滿擔憂之色。
“你說他是故意的,照這會看來,他應該不會讓自己故意被江晨打死吧?”晚檸看著眼下一幕,喃喃說道。
魚清潺一顆懸著的心漸漸加速起來,隨著墨故淵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時,貼近灌河水面上的小細流除了纏裹他的雙腿之外,就連他的上半身也有不少細流纏裹繚繞,似乎要把他的整個身形束縛圍困,好讓墨故淵徹底失去反抗。
“閉嘴,不許胡說。”魚清潺瞪了一眼晚檸,不悅說道。
晚檸啞然,見魚清潺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從容,當下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如今兩人被困在高空結界中,哪怕想要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灌水之上,墨故淵苦苦咬著牙關堅持,在經歷之前江晨對自己的狂轟亂炸后,此時的他氣息萎靡,身上更是有不少地方血流不止,慘淡無比。
一縷縷透明色的細流沿著墨故淵腳下蔓延游竄,繼而掠向他的上半身,看其陣勢,是想把墨故淵完完全全封閉在內,好讓他就此失去戰斗力。
江晨眼見時機差不多成熟,而墨故淵也在自己的攻勢下搖搖欲墜,不堪一擊,江晨趁熱打鐵,一個抬腿高高揚起,下一刻,已是帶著橫掃千軍的力道朝他胸口踏下。
“墨故淵小心!”天上,魚清潺似乎感受到江晨這一擊的可怕,情不自禁喊道。
此等氣勁下,風云變色,疾風呼嘯,可除了風聲大點之外,底下灌水卻是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異常。
江晨自是沒有察覺,此刻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這個礙眼的家伙鏟除,只要沒了他的干擾,天上結界中的二人任憑自己宰割,而自己也可以徹徹底底喚醒斬龍劍的實力,從而讓他一躍恢復巔峰之境。
江晨的瘋狂和迫不及待讓他莫名興奮,巔峰之境,那可是還虛境的巔峰啊,加上如今和這把斬龍劍相互融合,邁入合道境豈不是指日可待?而到那時,那些自己想要復仇的兵家之人,自己何懼半分?
墨故淵眼瞅江晨眼里的快意朝自己看來時,與此同時,他的嘴角也浮現一絲微笑,落在江晨的眼里讓他覺得格外刺眼。
“哼,死到臨頭還敢巧言令色,等你動彈不得看你還如何放肆。”說完,就在江晨傾力一擊的重腿即將掃在墨故淵胸膛時,忽有一道黃光閃過,恰好擋在他的腳下。
“玄黃八卦!”
墨故淵咧嘴一笑,滿嘴腥紅,他噴出一口熱血,沙啞說道“可不止這一道。”
似是有所感應,隨著那道玄黃八卦化解了自己的腳勁后,江晨轉過頭張望四周看去,只見浩浩蕩蕩的灌河水面都被覆蓋上一層層金黃色八卦圖,八卦圖熠熠生輝,仿佛符印,將途經杏花村的整條灌水悉數封印在了底下。
一抹青光乍現,軒轅劍至遠方飛掠而來,瞬間將束縛在墨故淵身上的細流盡數斬斷,墨故淵手握軒轅,一個倒退離開江晨身下,繼而御劍懸浮站在不遠處,大口大口喘著氣。
江晨望著眼前璀璨奪目的景象,怔怔失神“是剛才故意賣出破綻么?目的就是為了將灌水下游都布下八卦圖封印凍結么?”
腰間,九龍琉璃玉柔光閃爍,一縷縷靈氣沒入他的身體當中,先前被江晨重創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不然呢,你想殺我可沒這么簡單,你以為我和你貼近水面斗法所欲為何?你仗著斬龍劍可以操控這條灌水,水中靈氣取之不竭便有恃無恐,那現在呢?如今整條灌水都被我隔絕在下,你又能如何?”墨故淵目不斜視說道。
江晨死死握住拳頭,拼命壓制心頭的怒火,他看向墨故淵,眼中滿是冰冷。
墨故淵毫不畏懼直視他的目光,隨即伸出一指,口中發出一道微聲,下一刻,身居在高空結界中的兩人只覺眼前一花,無數道太極圖布滿周邊,光輝刺眼。
在墨故淵的操控下,所有太極圖壓下吸附在那些水柱表面,當第一道爆炸聲響起時,眾人耳邊轟隆作響,滿是嘩然。
不一會的功夫,在失去底下灌水靈氣的支持,圍困魚清潺和晚檸的結界即刻土崩瓦解,倆女也順勢從其中逃了出來,直奔墨故淵飛來。
“狗賊,拿命來!”晚檸怒吼喊道。
魚清潺祭出袖間白綾,亦是配合墨故淵和晚檸,準備和他不死不休。
江晨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營造的局面被墨故淵搗毀的一干二凈,尤其是結界中的倆女趁機逃脫,這如何叫他甘心,江晨低著頭,整個人漸漸變得沉悶起來。
“你雖然也會黃庭經,可那畢竟是別人傳授與你,至于黃庭經的具體修煉竅門和自身筋脈的相輔相成我猜你怕是永遠不知道,失去對灌水的操控,你覺得你還有勝算么?”墨故淵淡淡說來。
對面,江晨愣在原地不為所動,片刻,他顫抖著肩膀時而發出陣陣桀驁的笑聲,笑聲陰沉,冰冷諷刺。
“沒想到你心思如此縝密,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布下這天羅地網,終是我大意了啊,不過你以為你們當真就可以打敗我么?我臥薪嘗膽千年,怎能輕易認命,怎能讓你們毀我心血?”猛然間,江晨抬起頭,眼中兇光畢露。
三人見狀,下意識提防警備,不知為何,見江晨此番模樣好似跟先前大不相同,似乎變了一個人般。
“小心,我猜他可能還有后手,你我先靜觀其變,要是有異常你和晚檸姑娘撤去離開,以免再次陷入困境。”墨故淵心聲傳音魚清潺說道。
話語剛說完,魚清潺立馬急道“不可,留下你一人豈不是更危險。”
一旁晚檸大致猜出墨故淵所想,徑直開口說道“此人和我不共戴天,豈能錯過親手殺了他的機會,哪怕死我也要和他同歸于盡。”
墨故淵冷靜說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江晨手握斬龍劍本就對你們有大道壓制,莫說和他抗衡斗法,稍有不慎恐怕都會萬劫不復,特別是現在,相信你們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同尋常。”
兩人聽聞,正欲再爭辯些什么時,墨故淵已是抽劍而出,頭也不回說道“莫要影響我分心,要是不放心,你們兩個就在旁邊伺機觀察,若有機會再出手不遲。”
魚清潺望著墨故淵雷厲風行的姿態,氣的狠狠一跺腳,偏偏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就按他說的做,相信他應該比我們更加清楚江晨的變化。”晚檸說完,就朝著灌河兩岸退去。
魚清潺愣了愣,倒是沒想到這女子如此干脆,如果要說在場誰最想殺了江晨非她莫屬,可等到有親手報仇的機會她卻表現的格外冷靜。
一念至此,魚清潺也就作罷,在和晚檸一道離去的時刻,她撇過頭看了一眼河面上的兩人,此時的墨故淵已經舉劍殺至,而一側的江晨仍是不為所動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沒有把墨故淵的殺招放在心上。
一絲異樣的情緒在她心頭升起,說不清緣由,卻莫名感到幾分怵然。
“小心啊墨故淵。”
在灌水兩岸的各處小山頭,有幾方人馬遙遙而立,眾人的目光都是朝著底下交戰的二人打量看去,時不時蹙眉凝思,時不時又看向魚清潺和晚檸兩人。
“李師兄,扎根建派兩千余年,看來我們此行的目的就要達成了啊。”一人仙風道骨,須發皆白,此刻捻須悠悠笑道。
在他的身邊,有一位身穿月袍的白發老者,氣色看上去比先前開口說話之人還要紅潤,觀其模樣,隱有返老返童的趨勢。
“是啊,白云蒼狗,歲月彈指一瞬,終是讓我們等到了這一天,當年江晨為了鍛造神兵斬龍劍,孤身前往北境鏖戰燭龍,本以為是自不量力,想不到最后還真給他做到了,不過他也是咎由自取,燭龍龍筋都被他用來淬煉劍身,真是暴斂天物啊。”
“師兄所言極是,眼下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為好,畢竟對面還有兩個老家伙在虎視眈眈啊。”
“哼,不過是一些跳梁小丑罷了,不值一提,唯一要注意的是那個拿著軒轅劍的男子,看其陣仗,應該就是早些年我們在鏡花水月中看過的墨故淵了,當年和天虹谷的靈陶陶一戰,可謂是出盡風頭,此人來歷古怪,對外宣稱是山澤野修之輩,可又身懷霧影宗道法,傳聞說還和妖界牽連不清,你我需謹慎對待,若有機會,可與江晨一并帶回山門處理。”
“溪知謹尊師兄所言。”
月袍老者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帶著身邊名為溪知的老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灌水另一側,有兩人目光投向先前那兩個老頭離開的位置看去,其中一人姿態雍容華貴,氣質高雅,只是這一會漏出的神色和她本身的樣貌頗為鮮明,她看上去雖華發銀霜,可面容卻是出奇的精致動人。
“哼,英山上的兩只老狗終是按耐不住了,劉溪知和李幕罡怕是等這一天很久了,星純,你怎么看?”華服老婦收回視線,轉身朝身邊人問道。
“能怎么看,這兩人當年來此開宗建派本就是居心叵測,有所圖謀,一方面為了此間天地濃郁的靈氣,一方面想占得斬龍劍的鍛造之法為己所用,若不是早前谷主抽不開身特意命我二人照看,哪里輪得到他們在這撒野。”名為星純的老者氣急敗壞說道。
婦人名為梔言,赫然是珞珈山山主。
另一老者名為江星純,亦是另一山頭駝子山的掌門人。
杏花村傳承千年繁華,如今圍繞在村外的三座修仙門派掌舵人齊齊匯聚此地,其中不知又有多少風云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