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浩瀚,冰封千里,一望無垠。
當號角聲在戈壁上的塵雪中響起,馬蹄飛濺,刀光劍影,大周和大夏終是在此刻拉開了最后的決戰。
這一場戰斗昏天暗地,雙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以至于處處都是馬革裹尸,血流成河,本是白皙晶瑩的大地因為兩軍戰士的熱血而變的滾燙鮮紅。
很快,隨著大周鐵騎的加入,戰爭的天平開始傾斜,為了避免正面和大周鐵騎硬鋼,在梁君的調遣下,大夏將士邊戰邊退,方向正是合黎山內。
合黎山地勢蜿蜒,錯綜復雜,從山前到山后占地數百里,其山勢雖說不太陡峭,可因為地理原因,在這北境越是往上,氣候越發冰冷,尋常人若是要在大雪登山,怕是有來無回。
「將軍,他們都躲進了合黎山,怎么辦,我們還追不追?」一人金甲席身武裝,端坐在駿馬之上。
由于此人一身金甲實在太過亮眼,引來眾多人投來艷羨的目光。
金甲之人名為蕭決,亦是這次大周增派援軍來的大將,同時也是鐵騎之主。
而先前被他喚作將軍的正是前不久被梁君放回的秦穹,兩人匯合碰面之后,才有了今日的傾巢出動,和大夏大動干戈的局面。
秦穹遙望遠去的大夏軍隊,臉色怔怔,毫無反應。
蕭決看在眼里,忽然臉上多了幾分戾氣。
當初他率軍趕來此地,得知秦穹被梁君抓捕后心急如焚,甚至遷就邊關將士的無能,為何遲遲不肯發兵逼迫梁君放人。直到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蕭決方才有幾分悔恨。
對于秦穹他自然是愛慕在心的,只是他一向心高氣高,尤其是對男女之事,更是不善言辭。可這次秦穹被梁君收押,按照過往的了解,梁君此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心腸,尤其是對女子,說是閱女無數也不為過,怕就怕他會心懷不軌,對秦穹別有居心。
尤其是那一日聽邊關將士說親眼看見秦穹和梁君站在山巔相立,更讓蕭決心中不是滋味。
眼下見秦穹無動于衷,蕭決臉色也漸漸變得越發難看。
「眾將士聽令,排兵布陣,隨我沖入合黎山,勢必一舉殲滅夏朝這些殘兵敗將。」蕭決高舉手中長槍,大喝說道。
身后大周將士不論騎兵還是步兵,皆是一震,整裝待發,儼然一副就緒姿勢。
秦穹回過神來,冷冷說道「蕭決,休得放肆,這里還輪不到你發號施令。」
蕭決一手向著合黎山指去,淡淡說道「難道我先前和將軍你說的話沒聽見嗎?你自己看看,他們都快跑沒影了,眼下不追,難不成要放過他們不成?」
秦穹臉色一白,再次看去,只見大夏撤退的將士幾乎都已經深入合黎山之中。
「你率領的鐵騎雖說所向披靡,可也僅限在平原地帶或是平坦之勢。合黎山縱橫交錯,你的鐵騎如何能發揮作用?依我看來,不如你率軍前去攻打他們的主營之地,我率軍前往合黎山,你我兵分二路,這樣才是最有效的辦法。」秦穹分析說道。
蕭決一愣,帶著幾分驚喜的目光看向秦穹,后者朝自己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次我們前前后后共有二十萬將士,而大夏不過區區十萬之眾。先前梁君又分出一部分來此決戰,想必此刻他們的后方一定極為空缺,我帶兵入山牽制梁君,你則帶領騎兵攻入他們腹地,如此一來,雙管齊下豈不是事半功倍。」
蕭決深以為然,先前腦中的思緒在秦穹的決策下瞬間蕩然無存,他向著秦穹重重點了點頭,而后揮舞長槍,遙指黑河盡頭,即刻率眾策馬揚鞭疾行踏去。
看著蕭決滿懷壯志豪情的姿態,秦穹也并未再提醒其它,畢竟前些時日梁君已經和自己打過招呼,主營設防薄弱,
也無非是走個過程罷了。
「走,我們去合黎山,萬萬不可讓他們跑了。」秦穹振臂高呼,一馬當先朝山中追去。
天上風雪越演越烈,尤其是到了合黎山內,隨著地勢緩緩上升,除了氣溫驟降外,連著上方的落雪都密密麻麻堆積下來,直讓人寒噤顫抖。
深入大山內的周朝將士沿途一路摸索,追尋大夏將士殘留的腳印一步步向著深處逼近,其中有一些出來打探的眼線因為不小心暴露行蹤,最后都被殺紅眼的大周將士直接抹了脖子。
秦穹臉色迷離,想要攔下,卻為時已晚。
數萬大軍在深山老林中穿梭摸行,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淡,風雪交加絲毫沒有停歇,比起白天反而更為洶涌。
秦穹心中百轉千回,思緒更是一團模糊。梁君曾告訴她合黎山會是他設定的主力戰場,可自己帶來的人找了這么久,除了偶爾碰見的幾隊散兵外,根本就沒有其它發現。
若真是按梁君所說,這么多人藏身在合黎山內,斷然不可能找不到蹤跡。
夜色悄然而至,忽有一道凄厲的尖叫聲在大軍前方響起,所有人嘩然。
「快跑!」人群前方,有人高呼大喊,然而話剛說完,伴隨而至的也是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人群涌動,有人看出前方陣勢,伸手指去,驚道「上面滾下來的是雪還是水啊。」
借著微弱的光亮看去,恍惚之中山頂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滾滾而來,開始眾人還以為是發生了雪崩,所以才吞噬了部分人群。可隨著距離拉近,大家伙才看清分明是滔滔不絕大水從山頂奔涌下來。
「奇怪,這水怎的可以漫過山中樹林草木,所過之處,好像這水可以飛起來一樣。」有人納悶說道。
很快,身邊就有人瞧出端倪,驚慌失措喊道「是弱水的水!」
「弱水?」有人還未反應,可隨之而來的大水洶涌而來,已經將其吞沒。
后方,秦穹看出危險,當下再也顧不得其它,下令喊道「全軍撤退,速速離開合黎山。」
然而此刻已是為時已晚,大軍撤離的速度哪里比得過弱水奔流直下的趨勢,在毫無準備的前提下,大周進山的將士眾約莫大半部分人數都葬身在弱水的掩埋下,而已經有部分跑出山外的將士也在大水的沖擊下,鬼哭狼嚎,一片慘淡。
秦穹在一眾將士拼死護送下終是有驚無險逃了出來,她神色蒼白,整個人失魂落魄,不知是被突如其來的境況嚇到還是另有所因。
「將軍,將軍!」耳邊,有人在一句句呼喚。
秦穹一動不動,先前一路逃出,她依稀可見沿途有數不清的將士在和自己招手,水底下,是他們扭曲掙扎的表情,痛苦中還夾帶著不甘之樣。
忽感臉上一陣冰涼,秦穹深吸一口氣,茫然環顧四周,除了身邊所剩無幾的將士外,遠方一片黑燈瞎火。
「將軍,其它兄弟都......都被那場弱水帶進了地底,我們中了埋伏,是大夏的人從弱水中汲取河水搬之合黎山內,就等著我們羊入虎口啊。」身邊一位副將咬緊牙關死死說道。
秦穹滿目瘡痍,忽而色厲內荏,她看著合黎山巔,那里似乎有點點星火在游蕩飄搖。
「梁君!」聲音穿破云霄,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怒火。
秦穹深知梁君騙了自己,在她的吩咐下,余下的部隊很快重整旗鼓完畢,當她準備一舉沖上山頂和梁君不死不休之際,后方,忽然傳來一陣陣金戈鐵馬的響聲,回頭望去,正是蕭決率領的騎兵陣容趕來。
只一眼,眾人就察覺到不對勁,蕭決出發前還是浩浩蕩蕩,精銳編制,到了天黑這一會,就已經零零散散,且人人身上掛彩,臉色冷峻
「那梁君狗賊,居然設計陷害我等,我率軍深入他們營地,一路暢通無阻,本以為就此可以占領他們的主營。誰知那會居然從四面八方沖出數不清的大夏將士將我們包圍,當時不知他們具體人數,我只能帶著弟兄們亡命廝殺,期間一路都是那狗賊布下的埋伏,我等跌跌撞撞,付出慘烈的代價方才脫離他們的包抄,沒想到這一次陰溝里翻船,真是可惡。」蕭決滿臉漲紅,似乎此戰對他來說丟盡了臉面。
秦穹心中晴天霹靂,所有的念想轟然倒塌。
與此同時,她腦中閃過的畫面和那些他說過的甜言蜜語一一浮現在眼前,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所有的言行舉止,似乎都在為今天這一日提前做好準備。
「你們.......你們這是怎么了?」反應過來的蕭決看著秦穹率眾的七零八落,一時方才反應過來。
身邊人見秦穹臉色不太好,便在一旁小聲向他解釋緣由,同樣也是著了梁君的暗算。
穩坐在馬背上秦穹兀然一口鮮血噴出,緊接著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從馬背上摔落了下來。
「將軍!」
蕭決連忙將她攙扶站起,不知好端端秦穹怎會變的如此。
秦穹整個人精神萎靡,她死死拽住蕭決的手,一字一言從口中說出。
「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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