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事情的一切來龍去脈之后,墨故淵幾人呆在廂房內一直寂靜無言,各自陷入沉思當中。
隨著時間推移,已是臨近上午時分,這幾日的天氣格外明媚,陽光正好。自從經歷那日的暴風雪之后,青云鎮已經是接連好幾日的大太陽。
小鎮遠方,合黎山白雪皚皚,晶瑩剔透。
梁君率先從凳子上站起身,他朝墨故淵三人致意說道「諸位少俠,關于當年種種我基本都已經說清楚了,是去是留你們拿主意。昨夜我一路尾隨各位至此,本是打算挾持這位姑娘讓你們速速離開青云鎮,沒必要在此做無畏的犧牲,即便是言兒有求你們,我覺得沒什么比活著更重要了。」
墨故淵抱拳朝梁君行了一禮,道「有勞先生了,初來乍到這青云鎮,奇聞怪事倒是一踵接一踵,至于這其中利害,我們自然會小心斟酌,先生無需擔憂。」
梁君點了點頭,繼而看向身前紅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目光中帶有幾分詢問之意。
混沌眼神冷冽,淡淡看了幾眼之后便大袖一揮,不再去理會梁君。
梁君緩緩松了一口長氣,正欲向幾人道別離去時,一旁魚清潺忽然開口問道「先生,如今你已是陰魂之體,難道就沒有什么辦法離開此地么?我看梁言那少年還蠻倔強要強的,這些年可是沒少吃苦,你難道不想和他團聚么?」
梁君身形一頓,緩緩說道「我又何嘗不想,只是如今整個青云鎮都在秦穹的操控下,根本沒有什么辦法。我能做的就是默默守護在言兒身邊,只要我對秦穹還有用的一天,那么我就斷然不會讓言兒受到傷害。」
魚清潺微微蹙眉,卻是不知梁君究竟有沒有想過辦法,還是說他真的想了,結果無濟于事。
墨故淵走到魚清潺身側,淺淺笑道「無妨,許是那秦穹真有什么特殊手段,這才使得他們父子之間無法聯系。晚點我們回去自個和梁言說清楚便是。」
「哎,怕就怕那小子不相信我們,你看他那樣,口口聲聲想要為自己的爹娘報仇,即便知曉這一切的始末,可事情的起因不還是和城隍廟里的秦穹有關么?」魚清潺白了一眼說道。
梁君苦笑一聲,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言兒若是不信你們所說,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墨故淵看向梁君,忽而問道「先生說時常會守護在梁言身邊,可知梁言最近經常一個人跑向合黎山,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嗎?」
聞言,梁君愕然一愣,脫口而出道「什么!言兒怎么又跑到合黎山去?」
「先生你不知?」
「秦穹在和我言兒之間設下屏障,我這陰魂之體只能呆在青云鎮上,離開不得此地,即便時常看著言兒也只能遠觀幾眼。言兒若是去往合黎山,我根本無法發現,難道他忘記了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么,怎的還敢如此膽大妄為啊。」梁君心急如焚,左右徘徊。
許是擔心梁言又會有什么危險,當下情真意切走到墨故淵身旁,顫聲說道「少俠,不知能不能麻煩你們一件事?」
墨故淵已經猜到梁君要說的是什么,輕聲安慰說道「先生不用擔心,此番前來這青云鎮,我還有兩位朋友一同至此。此次為了調查小鎮瘟疫緣由,我和我朋友兵分兩路,我們來這青云鎮,而他們則跟隨梁言去往了合黎山。」
梁君聽的此話,臉色微微好轉,卻還是不免有幾分擔憂。
「實不相瞞,并非我小覷少俠的朋友,只是合黎山山勢險峻,其中更有那只毒獸雄踞一方,異獸神出鬼沒,一身毒素一旦沾染上怕是連自己都無法察覺。言兒此番入山即便有幾位少俠朋友的照拂,我還是比較擔心,能不能麻煩幾位走上一趟,將言兒帶回,我梁君感激不盡!」言罷,梁君竟是不顧自己身份,彎腰行李,極其
莊重。
墨故淵哪能承受梁君如此大禮,以前在落星村的時候自己在學堂念書,從來都只有學生向老師行李,這是規矩,也是道德。
一個疾步上前,墨故淵飛快的將梁君攙扶站起,道「先生這可是折煞我了,反正合黎山那邊總是要親自過去一趟的,畢竟那只大妖還得解決,如此一來我們先過去便是。」
魚清潺一旁附和說道「不錯,既然山里的大妖和城隍廟里的秦穹都是還虛境,早前秦穹還讓我們早點離去,在十五那日不得影響他道場清修。眼下依我看來,倒是可以先去合黎山那邊,先將那只大妖給除了,再回來收拾秦穹。」
墨故淵看著魚清潺一派豪爽,臉上堆滿笑意,亦是點頭贊成。
得到幾人的回答后,梁君感激的朝幾人看了一眼,而后再次言謝了幾番,在眾人視線中,繼而化作屢屢白煙消散在屋內。
許久,墨故淵轉過身朝混沌看去,后者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無恙。
「你們說這梁君的話有幾分可信?」墨故淵沉吟說道。
魚清潺歪著腦袋,不解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梁君在騙我們?」
墨故淵搖了搖頭,道「具體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有些話聽在耳里總覺得有幾分蹊蹺,尤其是到了這青云鎮,我是深有體會。」
魚清潺和混沌同時看向墨故淵,不知他為何會有如此感慨。
墨故淵停了停,當下言簡意賅的將當初在酒樓與蘇默李籃閑交談的內容悉數告知二人,魚清潺和混沌聽完之后,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照你所說,打從來了這青云鎮倒是古怪的很啊,各有說辭,各不相同,到底哪件事才是真的,哪件事又是假的啊?」魚清潺皺著眉頭,一臉疑惑。
墨故淵頷首,將思緒理好,笑道「聽了這么多,畢竟都是在這青云鎮上打聽到的消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總有一些地方有跡可循。」
「那你說說,哪些地方有跡可循?」
墨故淵眨了眨眼,道「當然是相信胡仙師所言了,畢竟他早來此地,又是天機門一脈單傳弟子,道家學問頗深。既然他說了這青云鎮是鬼鎮,小鎮百姓都死了,魂魄被拘押在小鎮天地之中,那么這等手筆自然是秦穹所為。另外還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鎮上所有人如今活著的的確只有梁言一人,這也是在胡仙師和梁君那里確定的。」
魚清潺若有所思,道「你這說的倒也合乎情理。」
「至于其它的,也僅僅是蘇默和李籃閑兩位先生講起的一些故事,有關梁君一家的過往,瘟疫由來以及一些傳聞,其中不管真假,暫且不用太過在意。哪怕之前梁君所說的一些往事,也只是他和秦穹的一些過往,我們只需要明白一點我們當下該做什么就好。」墨故淵直接斷言說道。
「那是去城隍廟打聽下消息還是直接去往合黎山除妖?」魚清潺心有靈犀,直直說道。
墨故淵想了想,道「關于大山之中的那只異獸,我也擔心羽涅他們應付不過來,畢竟落葵姑娘修為尚未大乘,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怕羽涅自顧不暇。不過既然我到現在還沒收到羽涅的消息,想來他們應該還沒什么事,不妨我們去城隍廟那邊走走,看看能不能從秦穹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說完,墨故淵不忘朝混沌看去,眼下混沌之態,仍舊是本體模樣,不知道她有沒有影響。
「那就走吧,我本體一直以餃子的形態溫養,這段時間已經徹底將當初在瓊池當中吸收的瓊漿玉液盡數煉化,維持個三五天不成問題。」混沌如是說道。
魚清潺目光一亮,緊緊挽著混沌的手臂,笑道「那豈不是可以和姐姐你多說幾句話啦?」
混沌眉目一撇,道「平常你抱著餃
子睡的時候話也沒少說啊。」
魚清潺怔怔一愣,似乎是想起什么,急忙對著混沌搖頭,示意她不要胡說八道。
墨故淵瞧的好奇,不知私底下魚清潺和餃子偷偷說過什么話。
混沌促狹笑了笑,對著魚清潺說道「以后喝了酒,記得一定要再勇敢一點,再大膽一點,那天我都準備好了,偏偏你掉鏈子了。」
墨故淵嘴角抽搐,直覺告訴自己混沌眼下這模樣,接下來的幾天怕是很難再有好日子。
幾人收拾整理一番后,走出客棧大門的那一刻,正打算前往城隍廟之際,大老遠就看見一人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向著街口跑來。
來者正是胡八仙。
看見墨故淵幾人站在不遠處,胡八仙似乎看見了救星,慌張喊道「墨少俠,身上可有錦繡錢啊,借老夫些許,日后加倍奉還。」
胡八仙身后,有一位體形臃腫肥胖的女子提裙大腹便便追來,口中叫囂喊道「死老頭給我站住,看我今日非拔了你的皮不可,還我兒子!」
「趙大娘誒,我的親娘咧,你都追我三條街了,咱歇息一會成不,你兒子的命我給你賠錢啊,求求你高抬貴腳,先別追了啊。」胡八仙上躥下跳,深怕一個不留神被那肥胖女子壓扁。
魚清潺挑眉,驚悚說道「這是去給人家接生,把人家孩子給弄死了嗎?」
胡八仙狗急跳墻,喊道「一只狗生了一窩,死了一只也不是我故意的啊,這娘們非要我替她兒子陪葬,還有沒有天理了!」
「放你的狗屁,你要不給我兒子喂你破葫蘆里的酒,我兒子會死嗎?」
「嘿嘿,趙大娘誤會誤會,老夫就想試試看這剛出生的狗娃兒會不會喝酒,以后也好點化一下它不是。」
墨故淵黑著臉,對胡八仙的窘境佯裝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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