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大寒,西山經北端地界,大雪飄揚。
在經歷十多天的跋山涉水,由東向北而行,翻山越嶺,途徑托來山,再過走廊南山,墨故淵一行五人已是遠游至山丹河境內。
山丹河以北,有大山合黎,在與黑河的交匯處,便是弱水所在。
越是向北,沿途可見萬里冰川山脈,一望無垠,極其壯觀。在冰川之下,則是曠野戈壁,若在春夏之際,這里則是荒無人煙的沙漠地界。從每年秋分之際,隨著氣候變化,空曠寂寥的戈壁沙漠便會迎來它的第一場雪,等到了冬季,此地基本都被白雪覆蓋,萬物沉寂。
相對于霜冷天的低溫,在合黎山北部的弱水地界卻獨獨例外,在西山經北部地界的大部分河流基本都會被氣候影響,而結冰凝固。可這弱水由于它的地理原因和特殊性,自古以來,從未有過被凍結冰封的跡象。
即便如此,外人也少有涉足來此,畢竟以弱水鴻毛難浮的異象來說,生死攸關,不可兒戲。
眼下,墨故淵五人結伴而行,步履闌珊,走在一片白雪皚皚的大地之上。
風雪交加,越演越烈,幾人一路走來的痕跡幾個眨眼就被新雪掩蓋,大雪之中的幾人在大山曠野下顯的格外渺小模糊。
餃子依舊坐在墨故淵的肩頭,她縮著腦袋,一身毛襖從頭到尾裹的嚴嚴實實,本就略顯臃腫的她看上去更加渾圓了。
餃子雙手抱著墨故淵的腦袋,將頭擱在他的頭上,一副昏昏欲睡。
風雪雖大,可好在如今幾人的修為都不比當初,除了落葵臉色有幾分蒼白之外,其余三人倒也勉強可以支撐。
地上積雪漸厚,隨著往北的路途越深,腳下的雪路已經快要吞沒整個小腿部分,以至于每走一步都極其艱難,更多是耗費自己的體力和耐力。
“墨故淵,我們這是遭哪門子的罪受呀,按照這個進度,怕是還沒走到弱水,我們就要被這雪給埋了。”羽涅苦不堪言說道。
若說毅力,墨故淵自然是幾人當中最出色的那一位,眼下他走在前頭,為幾人開辟出一條便捷的小路,讓身后三人稍微減輕負擔。
“快了快了,按照書上路線記載,應該再有數十里就可以到弱水邊界。”墨故淵回首笑來。
羽涅一聽,臉上更是一陣酸苦之色,數十里,按照目前這個速度,怕是還要走上一天。
“天上風雪更大,不好御劍飛行,只能從這山野下走過去了。你別垂頭喪氣啊,難得天時地利如此周全,剛好可以鍛煉一下體魄。”墨故淵鼓勵說道。
羽涅啞口無言,鍛煉體魄?以他這一身古怪,根本用不著。
趁著和羽涅交談的空隙,墨故淵看向落在最后的魚清潺和落葵。倆女在前面二人的開路下,一路走來倒也輕松不少,畢竟這大雪深厚,能不費力的抬腳自然是樂的自在。
“魚姑娘,落葵姑娘,你們可要休息一下么?”墨故淵高聲喊道。
這一聲叫喚,倒把餃子驚醒,她伸了個懶腰,迷糊了一句“阿巴阿巴。”魚清潺轉首看向身后落葵,道“不如我們先原地休息一會吧,有他們領路,倒不必如此艱辛。”
落葵靦腆一笑,倔強的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兩個在前面開路,殊為不易,眼下大雪繚繞,若不能抓緊時間,怕是沒一會這雪就會填滿足跡。眼下天色已晚,我們還是趕路要緊。”
魚清潺看著落葵倔強的臉色,眼中有幾分無奈,她自然知曉落葵的用意,只是以落葵的修為,這一路下來實在是有些苦了她。
加上餃子,五人一路結伴游行,對于魚清潺來說,落葵的加入使得魚清潺更加輕松愜意。畢竟從前都是她一個姑娘家,如今有了落葵的陪伴,倆女途中的閨中話和歡聲笑語也不禁多了不少。
落葵生性單純,魚清潺率性直爽,在認識后的不久已然成了好友,尤其在后來的旅途中,基本都是二人成天膩在一塊,根本不顧墨故淵和羽涅。
“落葵,不礙事的,我只是擔心你受累,你可別胡思亂想,老給自己添負擔呀。”魚清潺笑著說來。
落葵眨了眨眼,俏皮說道“一是你在我身邊,二是還有羽涅在,我可不怕。其實吧,墨故淵剛才說的沒錯,我也想借此機會,可以磨練一下自己。以前在山上,無憂無慮,師父天天念叨我修行,我也沒當回事,只是長留山變故,師父又不知所蹤,我就想著現在我要好好努力,等到哪天見到了師父,她要是看見我變強了,一定會開心的。”
看著落葵袒露心聲,魚清潺伸手捏了捏落葵的臉蛋,佯裝不悅說道“那不許硬撐,真要扛不住了就原地休息。”
落葵滿口答應,忽見眼前一暗,抬頭看去,正是迂回而來的墨故淵和羽涅兩人。
“怎么了,問你們要不要休息,磨磨唧唧的不說話。”羽涅自顧說道。
落葵順勢坐在雪地上,看見羽涅趾高氣昂的樣子后,有意使壞,她手捧白雪,一股腦灑在了他的臉上。
羽涅凍了個機靈,慌忙揭開披風帛襖,將落雪抖落。見落葵捧腹大笑,二話不說,同樣鏟雪揮向落葵。
“敢偷襲本大俠,看我不叫你好看。”羽涅咧嘴一笑,大片雪花飄向落葵。
落葵哪里見過此等陣仗,自己灑的是鵝毛小雪,羽涅是掀起塵雪漫天啊。
“你!”落葵驚呼一聲,雙手拍地,急忙向著后方退去。
魚清潺見狀,二話不說,立馬從一側揚起大雪飛向羽涅,羽涅毫無防備之下又一次挨了個正著,當下灰頭土臉呸個不停。
“聯手是吧,本大俠可不怕你們。”說完,羽涅深吸一口氣,雙手直直插入雪地之中,就欲反擊。后面,墨故淵慌忙拉扯,不讓羽涅胡來,看其陣勢,分明是要將魚清潺直接埋在雪地里啊。
“墨故淵,你在干什么?”羽涅蹙眉不悅說道。
墨故淵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示意羽涅不要對魚清潺下狠手。
就在此時,又一道雪球直直砸在了羽涅臉上,不遠處的落葵拍手叫好,歡呼雀躍。
魚清潺雙手環胸,倨傲說道“墨故淵,二比二,不許使用法力,看誰打的過誰。”
墨故淵一愣,敢情自己剛幫了她一把,這么快就把自己給拋出去了?
羽涅氣笑,趁著他還未反應,連忙捧起一堆白雪塞進墨故淵的棉襖之中,而后向著不遠處跳開喊道“來就來,看我不把你們打的落花流水。”
于是乎,在偌大空曠的雪地之上,幾人拉開距離,竟是玩起了打雪仗,好不樂乎。
餃子早在之前就已經站在了地面,眼下見兩方打的有來有往,天真的臉上再也按耐不住焦急之色,直接奔向了魚清潺和落葵一方,抓起地上的積雪向著遠處墨故淵二人就是一頓狂轟亂炸。
若說先前四人兩方打的不相上下,彼此有說有笑,可在餃子的加入后,局面瞬間扭轉。
只見餃子雙臂轉動,如那車轱轉軸,旋轉不停的向著地上刨坑揮舞。在魚清潺和落葵的眼中,就只看見餃子飛起的雙手幻影連連,無數雪球滾滾拋灑,直奔墨故淵和羽涅兩人所在方位。
兩女目瞪口呆,在反應過來后一臉驚喜,沒有猶豫,隨餃子一同加入了戰斗之中,樂此不疲。
墨故淵和羽涅哪里見過此等陣勢,看著滿天雪球紛紛灑灑,二人根本避無可避,只得硬生生抗下這雪球攻擊,一臉狼狽。
餃子力大無窮,體內靈氣十足,在她的加入下,墨故淵二人此刻哪里還能打雪仗,連跑都來不及。
墨故淵苦不堪言,急忙舉手投降,甘拜下風。倒是羽涅尤不服輸,即便迎著漫天雪花,也要夾縫中求得一線反抗機會。這不,趁著墨故淵投降的空隙,餃子動作稍緩,他便看準機會,一個雪球直接打在了餃子臉上。
餃子愣了愣,在看見羽涅得意忘形的樣子后,怒著臉狠狠朝他看去。
“阿西!”
這一次,雪球之勢如那狂風驟雨,就好像天上的雪變成了水一般,滾滾而來,直到地上再也看不見羽涅的身影。
半響,三人呆呆站在空曠的大地上,方圓數丈,再也沒有半點積雪,反倒是視線的前方,有一座微微隆起的雪山,巋然不動。
墨故淵心有余悸,更是替自己捏了把汗。
正打算前去刨開積雪之際,忽然身后傳來一聲狼嘯,幾人紛紛看去,只見有一人正端坐在雪橇之上,一手牽著數匹雪狼,身居不遠處,深深看來。
之前餃子的氣勢,坐在雪橇上的人同樣也落入眼中。
“咦,這荒無人煙的冰寒之地,也還有人生活在此么?”落葵小聲問道。
“許是附近的游牧民族吧,應是餃子剛才的聲勢引發動靜,讓他們看見了。”魚清潺緩緩說道。
墨故淵瞇著眼,目光遙望那人看去,視線中,他看的一清二楚,雪橇上的人是一位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年。
他一手抓著數條韁繩,另一手空空如也,此外,在他剛站起身的片刻,似乎腿也是瘸的。
“你們是誰,怎會來合黎山?”一道稚嫩聲響起。
墨故淵舉手示意說道“來尋弱水的,小兄弟可知道方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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