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日暮,落落晨星。
滄海以西的方向,破軍徐徐而行,此刻傍晚,落霞與孤鴻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至當初從流光島出來之后,已有近一月時光,眼下正直秋末,越是往西,氣候也漸漸添上幾分寒意。
墨故淵坐在船頭,迎著海風微微小憩,先前剛從船艙之中打坐修行完,正好出來散散心。
忽而背后猛的被人一扯,墨故淵未有準備就失去平衡朝后倒去。
“墨故淵,你快管管這家伙啊,一天到晚都不歇停,我可給她煩死了。”羽涅急急喊道。
墨故淵趁勢回頭看去,只見羽涅一手高舉曬好的小魚干,臉色無奈惆悵。在他的小腿上,有一胖嘟嘟的小女孩正掛在其上,伸出短小白皙的肉手,不停朝羽涅手中抓去,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還吃呢,你都吃多少了啊,我就那么點存貨,這還沒到地方,我自己都不夠。”羽涅低頭朝她不滿說道。
這些被風干的小魚,換作以前北溟鯤的話,倒也沒那么多講究,日上三竿,曬好就行。只是那一次魚來之后,幾人在甲板上晾曬,后被墨故淵用家鄉的腌制手法加入各種香料,味道又是另一番滋味。
那小女孩可不管羽涅叫喚,仍舊晃動著手,口中阿巴阿巴個不停。
看著她圓溜溜的眼睛里都有淚水在打轉,羽涅唉聲嘆了一口氣,還是乖乖將手中僅剩的小魚干遞了過去,笑道“等會記得找你的監護人昂,讓他賠給我。”
魚干到手,小女孩樂呵呵的咧嘴笑起來,直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雙手捧著手心里魚兒,大口大口咀嚼起來,嘎嘣脆香。
墨故淵看著她憨態可愛的樣子,俯下身,輕輕伸出手將她嘴角旁邊的一些渣漬捻下,道“喜歡吃就多吃點,也好長身體。”
小女孩啃著啃著,忽而把掌心的小魚遞給墨故淵,墨故淵一愣,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這還有很多,你吃。”
她目光欣喜一亮,徑直朝墨故淵撲了過去,嘴巴趁機在墨故淵褲腿上蹭了蹭。
看著兩人你依我濃的樣子,羽涅扶額,道“你有很多,干嘛非要先來搶我的啊,這都快冬天了,我可是要吃飽冬眠的。”
墨故淵站起身,看向羽涅,說道“瞧你那出息,有我在還會讓你餓著不成。”
羽涅嘿嘿一笑,一手摟住墨故淵,一手錘了錘自己胸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日暮西山,天色漸漸暗淡,雖有幾分寒意,可好在最近這段時間氣候不錯,微風不燥,冷暖適宜。
三人站在船頭,時而有說有笑。
一道水花濺起,一襲身影朝船上落去,魚清潺倩姿窈窕,在看見眼前的混沌時,按耐不住喜悅,跑上前去將她抱起,捏了捏她的臉蛋,繼而又上嘴親了過去。
這段時間下來,魚清潺直把混沌當成自己的親生閨女一般,只要得以空隙,便要對她撫摸愛護。
只是墨故淵幾人看的時間長了,總覺魚清潺是把那肉嘟嘟的混沌當成某種寵物一般,愛不釋手,擼上擼下,如同玩具。
“呀,你看你的臉蛋,怎么越來越胖了啊,這白白嫩嫩的,捏的也太舒服了吧。”魚清潺瞇起眼睛,來回搗飭。
混沌正吃的興起,偏偏魚清潺對自己動手動腳的,無奈之下,混沌只得伸出一只手給魚清潺,讓她換個地方捏,自己好集中注意力。“這......這以后到了仙界,任憑誰看也知道這胖娃子是你們倆生的吧。”羽涅喃喃說道。
墨故淵頃刻臉色一紅,一腳踢了踢羽涅,余光卻是撇向魚清潺,好在后者眼下玩的不亦樂乎,好似并沒有聽見。
船艙門簾掀起,北溟鯤幽幽走了上來,脫口而出,道“大哥你這說的什么話,你看她這模樣,分明是和我相像,潺潺和墨故淵這兩人都瘦的跟條豆芽似的,他倆可生不出這么胖的。”
羽涅頷首,揣摩一沉,又凝思一會,不時看了看魚清潺懷中的混沌,又看了看北溟鯤的體格,緩緩點頭,道“話雖如此,可你們兩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啊。”
北溟鯤下意識問道“有何區別?”
“她是胖的可愛,胖的好看,胖的討人喜。”
“大哥,我呢?”
“你啊?”羽涅緊緊擰著眉頭,朝北溟鯤上下打量,好半天一會方才說道“你是胖,還很丑。”
秋夜,滄海有星光閃爍,輝月皎潔。
墨故淵幾人仍舊站在船頭,一時半會并無睡意。
北溟鯤環顧四周看了看幾人,繼而又望向夜幕,緩緩說道“約莫再有半月左右,我們就可以到西山經了。”
幾人聽聞,皆是一愣,表情各有所樣,紛紛朝北溟鯤看來。
“當真?這海上浪跡都好幾個月了,實在是很無趣啊。”羽涅興致勃勃說來。
北溟鯤點了點頭,道“其實并不是我不愿意加快行程,只是潺潺入海需要循循漸進,大意不得,我才放慢步伐,不然真想要快點到那西山經,我一兩天的功夫就足以。”
羽涅蹙眉,就欲罵上兩句,忽而想起什么,只得訕訕縮回腦袋,深以為然,點頭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弟弟。”
那日被蕭遠山耗盡法力之后,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囔囔著要去找蕭遠山報仇。等知道蕭遠山被北溟鯤給吃了后,羽涅只好作罷,當時還不忘朝北溟鯤指點了一番,頗有幾分遺憾惋惜。
平常雖說仗著自己的臉皮厚,可大家伙心底都知道北溟鯤何等實力。
“滄海遼闊,可仍在四經之內,比起經外浩瀚大海,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你們這次去往西山經乃是仙界所在,務必要小心。”北溟鯤朝幾人說道。
墨故淵點了點頭,慎重說道“這點我倒是深有體會,當初滄海一役,西山經四派盡數來此,其中臥虎藏龍不知又有多少,當真是不容小覷。”
“哎,都怪我不小心睡著了,錯過那么多熱鬧,長這么大,除了這滄海,我都沒去過仙界呢。”魚清潺目露惋惜之色。
“慌啥,這不快要到了么,等到了西山經,想湊熱鬧跟我說一聲,管夠。”羽涅大言不慚笑道。
聞言,北溟鯤和墨故淵心中咯噔一跳,最怕的就是這個會來事的主。
“好,那可說好了,不帶我尋熱鬧,我可不會罷休的。”
羽涅正欲拍著胸膛保證,一旁北溟鯤插口勸道“大哥莫要沖動,那西山經乃是仙界所在,你們日后到了真不能胡來。潺潺走江事關重大,切記不可多生事端,而且西山經于我有大道壓制,我只能送你們到滄海邊界,后面我是去不了的啊。”
魚清潺一聽,瞬間急道“你又沒啥事,咋不能陪我一塊走呢?”
北溟鯤苦笑道“那西山經乃是山海遠古大陸,自有某種庇護,非我不能前往,只是我根基在滄海,若久居西山經,對我有大道反噬。”
聞言,魚清潺只得作罷,北溟鯤所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一些方面,她自當不會胡攪蠻纏。
“那這樣說來,就是我和墨故淵還有潺潺一起了,倒也無妨,反正有我倆在,你就甭擔心了。”羽涅自顧說道。
一旁混沌不滿的站起身,阿西喊了一句,瞪著眼睛氣鼓鼓朝羽涅示威。
“哎呦,差點把你給望了,應該是我們四個才對,好家伙,你這小腦袋瓜還挺機靈啊。”羽涅好笑道。
北溟鯤撇了一眼過去,緩緩說道“真要說來,你們三估計都不夠她一個人看的。”
一語之下,三人倏然一驚,墨故淵轉念想起當日幾人聯手和蕭遠山一戰,一個照面都無法抵抗,偏偏混沌她可以力扛蕭遠山重腳泰山壓頂之勢。
“關于這點,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可有看出混沌她的具體實力么?”墨故淵好奇問來。
北溟鯤望著眼前的小女孩,此時正抱著墨故淵的軒轅劍,來回在甲板上拖著走動,劍尖朝下,滿地刮痕,看的他眼皮打顫。
“山海各界,包括異獸在內,修身天地,無非是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修行之路,而在這修行的途中,自然也就有境界一說。”
“如你修煉的黃庭經,也是仙界所劃分的境界階段,有上清境,玉清境,以及最后的太清境。”
“但是按我們異獸來說,卻不能用仙界所歸類的境界劃分,在我們這,乃是以化氣境,化神境,還虛境,還有最后的合道境。”北溟緩緩解釋道。
墨故淵頷首,沉吟片刻,又道“那又該如何區分對照兩者差別或是相同之處?”
“仙界上清境,乃是指剛踏入修行的階層,不論這一境界高低,僅僅是初入修行門檻罷了,算不得什么。當你邁入玉清境,方才是真正踏進了修行的正路,可洞察天地靈氣,可日行千里,御風遠游。而玉清境的初期,仍是不能和我們異獸境界相媲美,充其量只是我們所說的大妖之境。”
三人靜靜聽著,倒也頗為認真,畢竟幾人心底也想知道這修行途中的高低上下,也好有個概念。
“玉清境的初期才是大妖之境,如今我才剛剛邁入玉清境,看來還是差的很遠啊。”墨故淵心中暗自腹誹。
“到了玉清境的中期,則對應我所說的化氣境,至于玉清境瓶頸,自然也就是化神境了。雖說在仙界來說,這一層是相同的,可在我們異獸間,包括妖界則是另一種說法,畢竟越是往后,修為每上一層或是精進一分,都是非常不容易的,法力威勢自然也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聽到這里,墨故淵不禁越發好奇,蹙眉繼續朝北溟鯤問道“那還虛境,合道境還有仙界最后的太清境可有什么明細說法?”
北溟鯤撇了一眼墨故淵,又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躺在甲板上的混沌,目光深深,莫名一嘆,道“先前你不是問我混沌的實力具體么,噥,那小家伙你們猜是什么境界。”
幾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又紛紛朝她看去,卻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北溟鯤看著小女孩天真懵懂的樣子,忽然一拳砸到甲板上,悲憤喊道“天生還虛境巔峰,就差屬于自己的道,就可邁入合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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