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故淵同魚清潺飛速來到羽涅身側,將其攙扶站起。墨故淵細察之下,發現羽涅氣機紊亂,更多的是虛弱無力。
“怎么樣?”墨故淵緩緩問道。
羽涅咧嘴苦笑,拭去唇邊鮮血,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沒被打的變形吧?”
二人眼白一番,怒目而視。
羽涅訕訕笑了笑,道“很強,就一會的時間,我都無法將他的攻擊凝滯,只是暫緩一個眨眼的功夫,我體內真氣幾乎全部耗盡。”
墨故淵蹙眉朝著前方看去,見蕭遠山靜靜站在自己幾人的對面,臉色輕松愜意,似乎還有一絲戲虐。
“不是要打的我屁股尿流嗎,怎么,要不一起上?”蕭遠山雙手環胸,打趣說道。
羽涅聞言,瞬間一怒,掙開墨故淵的手臂,就欲再次向蕭遠山殺去,卻被墨故淵一手攔住。
“你都成這樣了,還一股勁沖上去,送死不成。”
“這家伙人面獸心,還敢瞧不起本大俠,我非要弄死他。”
墨故淵正欲將羽涅護在身后,蕭遠山已再次揮拳上來,速度之快,眨眼就到了墨故淵身前。
一拳當面,墨故淵只覺霎那一股鋒芒迎面撲來,來不及猶豫,墨故淵舉劍格擋胸前,那一拳硬生生砸在劍身之上,帶起墨故淵的身軀飛速朝后方退去,直至撞斷瓊花殿外一根石柱,墨故淵方才掉落下來。
墨故淵一口鮮血噴出,五臟六腑劇痛無比。
“一拳,一拳就恐怖如斯。”墨故淵雙目顫抖,膽戰心驚的看著那肌腱強碩的漢子。
攬月墜星游走而出,化作靈蛇一般,來回掃蕩,將蕭遠山包裹在內。而后,魚清潺飛身踏空,一手拽住白綾,抽力往后一拉,攬月墜星急速收縮,將蕭遠山緊緊束縛在地。
墨故淵瞧準時機,徑直揮劍而出,一道凌厲寒光至他身前朝著蕭遠山的胸膛刺去。
劍尖崢嶸,銳利逼人,可墨故淵手握軒轅在刺碰到蕭遠山身前三寸,便再也無法進尺半分,任憑他如何驅力,絲毫沒用效果。
蕭遠山看向墨故淵,又看了看眼前這把質樸鐵劍,微微蹙眉。
雖說靠著護體真氣,自己完全不把這小子的攻擊放在眼里,可眼下自己的護體真氣仿佛受到某種侵蝕,那劍氣正在緩緩破開自己的屏障。
“難怪你們有恃無恐,原來個個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啊,不過......那又如何?”蕭遠山輕輕一笑,竟是直接撤去了周遭的護體真氣,讓墨故淵舉劍朝著自己身體刺下。
一劍而往,即便蕭遠山沒有了護體真氣,那軒轅劍仍舊無法刺破蕭遠山的體表。劍尖傳來的異感,讓墨故淵覺得好像劈在一塊堅不可摧的大石之上,巋然不動。
“連軒轅劍都無法攻破么,這人煉體的境界莫不是已經登峰造極?”就在墨故淵念頭閃過,眼前忽而一黑,又有一拳接踵而至。
墨故淵抽劍而起,凌空翻躍身姿,但蕭遠山重拳已出,以墨故淵如今的修為又豈能躲過。
墨故淵心中駭然,自己已經第一時間逃避,可那一記罡拳牢牢鎖定自己,當頭砸來。
上方,魚清潺狠狠扯住白綾,作勢向后拉去,想讓蕭遠山無法碰及墨故淵,可她全力之下,連白綾都無法控制,蕭遠山站立原地,紋絲不動。
看著蕭遠山那一拳直奔墨故淵腦袋,魚清潺膽顫,不顧一起的想要阻攔,卻仍舊撼動不了半分。
“這一拳比剛才可是要多出一分力哦,看看你會不會被砸成肉醬。”蕭遠山大笑道。
拳風撲面,墨故淵只覺無形中一股磅礴壓迫之力面向自己,無處可避,只得硬生生舉劍阻擋而去。
一陣耀眼白光閃過,墨故淵強撐著一口氣朝外圍翻滾。
那一拳重重砸在地面,石板飛濺,塵土飛楊,墨故淵仍被余力波及,再一次吐出一口心血,甩飛落去。
墨故淵匍匐著身軀,一身泥濘破敗,傷痕累累,他喘著粗氣,第一時間向羽涅的方向看去。
只見羽涅口鼻溢血,朝自己慘淡一笑,雙腿一彎,毫無意識栽倒趴地。
“連鮫暮云那樣的大妖之境都沒有,憑你們這點修為也敢在我面前造次,蚍蜉撼樹,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蕭遠山怒笑一聲,那束縛他的白綾紛紛炸裂,碎布殘飛,魚清潺臉色一白,身形不受控制的朝蕭遠山飛去。
墨故淵瞳孔失色,他歇斯底里,掙扎瘋狂。
掉落在地的軒轅劍猛然震動爭鳴不已,化作流星朝蕭遠山爆掠而行。
蕭遠山心有異樣,一手揮去,魚清潺被拋飛砸過,血氣彌漫,翻滾落地。
下一刻,蕭遠山一拳毫無保留沖向軒轅劍,這一拳,傾力一擊,一個照面,將軒轅劍直接擊飛了出去。
“竟是軒轅劍,這等神器也能配被你滴血認主?我倒要看看,你要死了,軒轅劍還如何護得住你?”
蕭遠山身影閃過,眨眼就到了墨故淵身旁,一腳抬起,他沒有多余動作,就向墨故淵當頭踩下。
遠方,魚清潺失聲吶喊,凄厲刺耳,穿破九霄。
妖界鴻蒙山頂,一陣陣炸裂猛然爆發,有山河動蕩,天崩地裂,無數大妖驚恐望向一方,瑟瑟發抖。
凌九泉兀然睜開雙眼,眸底一片猩紅,整個人仿佛一尊九幽惡魔。
身旁,饕餮窮奇,以及妖界三派的掌門皆是一陣驚慌,不知凌九泉為何突然變的如此。
“下一次,你會死。”
流光城內,北溟鯤顫顫巍巍,他將魚清潺護在身下,本想救出墨故淵,只是再看到眼前一幕,連他自己都有些呆若木雞。
蕭遠山一腳之下,有一個胖墩墩的小女孩雙手高舉,吃力的頂起蕭遠山泰山壓頂之勢,她臉色漲紅,仍舊死咬著牙,拼命頑抗。
墨故淵虛弱睜開眼,想要掙扎,卻沒有一絲力氣。
“快......快......走。”聲音氣游若絲,墨故淵朝著眼前小女孩喃喃。
小女孩側過頭看向墨故淵,嘴巴嘟起,眼里有淚水浮現,她搖著頭,半分不退。
“阿西!”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一切,在蕭遠山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下,他的腿正緩慢的朝上抬起。
地面,小女孩彎曲的雙腿正在緩緩站起,她低著頭,大汗淋淋,仿佛扛下了一片天空。
忽然,頭頂一陣輕松,她眨著眼,有些不解,茫然看向四周,見眼前不見蕭遠山身影,便蹲在墨故淵身旁,淚眼巴巴守候著。
墨故淵想要抬手撫摸她,然而卻是有心無力。
魚清潺踉蹌著腳步來到墨故淵身旁,緊緊朝他看去。后者艱難的翻過身子,平躺在地,同樣望向魚清潺,兩人相視,喜極而泣。
不知過了多久,墨故淵平穩住氣息,苦笑說道“還是修行不夠啊,我太弱了......”
魚清潺晃著頭,眼里還有未消失的淚水,她緩緩說道“我覺得剛才那一劍,一點也不弱。”
墨故淵面有無奈,看了看魚清潺,見她臉上布滿擔憂,心底溫暖,道“以后那一劍還會更厲害。”
魚清潺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的混沌,她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瞇眼笑道“你比這家伙更厲害。”小女孩雖是不會說話,可她卻知道眼下應該是沒啥大礙了,當下自顧樂呵一笑,阿巴阿巴說個不停。
“原來你生氣的時候是阿西,開心的時候是阿巴阿巴啊。”魚清潺了然說道。
墨故淵一愣,這么一說,好像從最開始到現在還真是如此。
他看了看眼前憨嫩可愛的混沌,又想起剛才她吃力抗下蕭遠山的攻勢,心中一時有些動容。
自己連蕭遠山隨手一擊都無法抵擋,可她竟然能在蕭遠山大力之下扛住壓迫,甚至最后還能有所反抗,豈不是她的修為在自己幾人之上?
可轉念一想,她才剛剛蘇醒,化為人形也沒多久,居然有如此實力,當真是匪夷所思。
“看來以后我們得勤勉修行啊,不然連個小女娃都比不上了。”墨故淵自愧說道。
一旁,那胖墩墩的小女孩咧嘴一笑,伸出肥嫩嫩的小手摸向墨故淵,胡亂一通,替他擦去血痕。
兩人漸漸恢復些許體力后,便將羽涅扶至一處修養,而羽涅除了自身體內所有的法力耗盡之外,身體外傷倒并無大礙。
“先前若不是羽涅窮盡最后一口氣,怕是當場我就要灰飛煙滅了,現在看他這樣子,體內真氣蕩然無存,這還是頭一回啊。”墨故淵唏噓說道。
“既然是修煉時間的,我們也無需太過擔心,等時間夠了,估計自己就醒來了。”魚清潺笑著說來。
“你這話倒是利索,不過這羽涅還真是古怪的緊,當初在大荒受梼杌重擊,也是沒過多久自己痊愈了,這很神奇啊。”
“這有啥奇怪的,要不等他醒來,讓他傳授你幾招自愈功法,以后你估計也可以。”
墨故淵赫顏,搖了搖頭,道“我有九龍琉璃玉,區別不大。”
兩人放眼整個流光城內看去,見四周一片狼藉,硝煙陣陣。
遠方,生機斷絕的鮫暮晨半跪著身軀,雙手合十,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鮫司南同樣躺在不遠處的地上,身體各處凹陷,血跡斑斑,時而抽搐顫抖,鮮血直流。
半空之上,沈念笙一人鏖戰七星島弟子,觀其模樣,已是強弩之末,可他仍舊苦苦支撐,傷痕累累。
回想之前的一切,從沈念笙和鮫明素大婚起,到如今一幕,不過數日功夫,就如此物是人非,整個流光城內的鮫族遍地哀嚎,死傷過半。
“先前帶過蕭遠山的身影,是北溟鯤吧。”墨故淵幽幽說道。
魚清潺愣了愣,繼而點點頭,道“是他。”
墨故淵看著魚清潺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我們技不如人,即便哪天不小心死在這異界,也怨不得他人,北溟鯤我雖不知他具體境界,可我也知道他肯定非比尋常。平常我們在一起打鬧嬉笑,他不以為意,滄海幽幽,時光漫長,他能放下身段和我們相處一塊,我知道是因為魚姑娘你的原因,所以,很多事,我心底也知道的。”
魚清潺看向墨故淵,半響,微微一笑,道“你想啥呢,那死胖子和你都是我的小弟,既然你們倆輩分相同,哪來的高低身段,都一樣,必須護著我。”
說完,魚清潺自顧站起身,昂首靜靜看向天空,繼而緩緩說道“別忘了,你們都答應凌姐姐要保護我走江的哦。”
墨故淵望著魚清潺的背影,一陣清風拂來,吹起她的青絲,衣衫,還有漫天飛舞的白綾。
攬月墜星融合生成,一條條絲綾如銀河奔赴,朝她涌蕩而去。
是啊,當初他答應凌九泉,護她走江,護她入海,護她周全。
桑田是凌九泉,滄海是北溟鯤,那滄海桑田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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