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忍著傷口的疼痛,纖細的手瞬間變得如同帶刺的花枝。
尖銳的刺一下便伸進惡靈的頭,深深地嵌入,綠色的腦液流出來。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惡靈再次飛身而起,宛若一只巨大的蟾蜍,咧開的大嘴,口齒中還帶著曼珠肩頭的鮮血。
它雙手撐開,撲向曼珠。
“不自量力!”
曼珠的身后,開出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暈染著夜色中的黑暗。
在彼岸花的中央,一簇簇光斑飄灑而出,星星點點,幾乎照亮了眼下這空曠之地。
隨著曼珠手上的動作,每一個暈染的光斑突然聚集起來,沖向眼前的惡靈。
只一瞬,所有的光斑嵌入惡靈的身體。
金色的亮光掩蓋了惡靈周身,最終,惡靈消失不見。
只剩下跌落在地上的一攤血肉。
曼珠放下手,喘著氣,所有的光斑隨著曼珠的手勢,回到周圍的彼岸花的花蕊中。
隨后,逐漸消失在夜空之中。
曼珠低下頭,慢慢轉頭,看到身后的江祭臣。
其實她知道,江祭臣早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在試探她吧。
曼珠額間有汗水留下來,對著江祭臣,用盡全力,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江公子......沒事便好......”
曼珠暈倒在江祭臣懷中。
江祭臣心中一軟,抬手接住。
懷中癱軟不省人事的曼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少女?
江祭臣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應該怎么去面對曼珠。
其實他心中是念著她的,但是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對她的想念。
因為他知道,雖然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曼珠的身份,但這一切的背后,曼珠定然脫不了關系。
他抬手將曼珠抱起來,向更深的夜色而去。
他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在面對曼珠的時候,他總是恨不起來。
就像,他們已經相識了數年,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
他應該熟悉她吧。
江祭臣抱著曼珠的手緊了緊,口中喃喃:“可是,我依然不知道你是誰.......”
藏花閣。
江祭臣將懷中昏睡過去的曼珠輕輕放在床上,他看著曼珠憔悴的臉。
她很輕,輕到令他心疼。
江祭臣上前一步,坐在床邊,借著月光看著眼前的女孩。
“曼珠,你愿意告訴我原因嗎?為什么要做這一切?”
其實江祭臣說這些話的時候,明知道曼珠不會回答自己,但他還是想要問她。
“剛剛那惡靈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江祭臣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害怕打擾了曼珠一般。
曼珠肩頭的血已經滲透而出,將原本就深紅色的紗裙暈染得更加刺目。
江祭臣收回視線,準備去幫曼珠打水。
剛一起身,手被另一只手拉住。
那手冰得徹底。
江祭臣慢慢回過頭去,看向躺在自己床上的曼珠,痛苦而迷離的眼,發白的唇。
“別走......”
江祭臣不語,也不將曼珠的手松開,深深得看著她。
不知為何,江祭臣今天就是想要多看看她,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想要看著她。
曼珠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她的額頭汗水已經濕了頭發。
她在發燒,她覺得自己的頭暈得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
但那氣息她認得,她也記得剛剛發生的事。
曼珠光著腳從床上下來,腳踝的鈴鐺生生作響,清脆而動聽。
江祭臣也不阻止,就這樣看著曼珠向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曼珠。
他知道自己的痛苦從何而來,為什么一直都不揭穿曼珠?即使他猜到曼珠可能就是幕后的人,為什么不揭穿她?
江祭臣從來不曾如此優柔寡斷過,他心中苦笑:“愛,有時候真的是個奇妙的存在。”
曼珠湊近江祭臣,眼前的江祭臣并沒有躲閃,就像她無數個夢中的樣子。
她唇角輕笑,大膽得伸手附上江祭臣干凈好看的臉。
“你看,我又夢見你了,你都不躲開我......還這樣一直看著我......”
江祭臣眼角一跳,他內心渴望著能聽曼珠繼續說下去。
曼珠笑容更濃一些,臉上布滿汗水。
“這些年,我總是夢見你,只有在夢里,我才敢這么近的跟你說話,我很想你,也想要讓你記起我......這,對我來說,是奢望嗎?”
曼珠說著說著苦笑起來,她兩只手一起捧起江祭臣的臉,明亮的眼眸映照著天上的月亮,顯得格外有神。
“在我的夢里,可以吻你嗎?”
曼珠說完,含著笑容,探頭上去,輕輕吻一下江祭臣的唇,猶如蜻蜓點水。
江祭臣的身體隨之顫抖一下,驚訝得看著曼珠。
她以為自己在夢里?
曼珠歪著頭,一副鄰家小女孩的模樣,純真得讓人忘了剛才她殺惡靈時候的模樣。
“你知道嗎?每次夢見你,或者在夢里吻過你,醒來后,我都覺得不那么真切,那么虛無,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江祭臣表情難過哀傷,輕聲道:“送你的鞋子,為何不穿?”
曼珠聽到眼前的江祭臣說話,微微一驚:“在夢里,你從不與我說話的,今天,我很開心。”
江祭臣反手一把將曼珠攬入懷中:“每次夢見我,醒來后,都會覺得不真切?或者是忘記?”
曼珠沒想到這次夢中的江祭臣竟會如此主動,她眨巴著眼睛點點頭。
還不待曼珠反應過來,江祭臣再次開口。
“那么這次,也請你不要記得!”
江祭臣說罷,探頭吻住曼珠的唇,熱烈而恍惚。
夜色正濃,江祭臣的藏花閣,今日真的藏了花。
床邊,水盆里的水已經被暈染稱深紅色。
床上的曼珠沉沉睡去,她赤紅色的紗裙,肩膀位置被剪開一塊,露出雪白的香肩。
曼珠額間的碎發仍然被汗水打濕,她雖痛苦,此刻,唇角卻露著笑意睡去。
江祭臣用干凈的毛巾,一下一下得輕輕幫曼珠擦拭傷口。
她那么瘦,輕飄飄的。
惹得江祭臣心疼。
此刻的江祭臣已經從剛剛的迷離中抽身。
窗外,晨曦劃破黑暗,在地平線出畫出一道光暈。
江祭臣忙了一夜,終于將曼珠肩膀的傷口清理干凈,現下看來,那傷口甚是滲人。
白皙的皮肉被咬掉了一塊,露出里面細白的骨頭。
傷口處有些發炎,微微鼓起。
江祭臣幫曼珠蓋好被子,起身,端起水盆中的血水,離開。
陽光越來越明亮,漸漸灑進江祭臣房間的窗戶,金燦燦的好看。
曼珠扔在昏睡中,似乎感覺到窗外的陽光,她翻身,整個身體沐浴在晨光中。
肩膀上的傷口,在照射到陽光的瞬間,竟逐漸恢復,皮肉自動生長起來,就連腫脹的發炎處,也似乎被清晨的陽光帶走一般。
睡夢中的曼珠在笑,她喜歡被陽光照射的感覺。
因為,她早就受夠了生活在黃泉路邊,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
以及,對戀人的思念。
讓她發狂。
曼珠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著宛若水晶般的細小光芒。
她就這樣側躺著,長長的睫毛撲閃著,似乎還在做夢。
江祭臣上樓回來
的時候,正好看見眼前的情形。
沐浴在陽光下的曼珠白得發光。
江祭臣的心再次劇烈得跳動著,腰間的玉佩開始躁動不安起來,紅得幾乎滲出血來。
江祭臣低頭看向腰間的玉佩:“你也認得她,是嗎?”
玉佩漸漸平息下來。
江祭臣心亂如麻,他的腳不自覺得向曼珠的方向而去。
剛靠近,卻看到曼珠肩膀上的傷口,在陽光下漸漸愈合的樣子,剛剛還血肉模糊,現下已經幾乎痊愈。
在江祭臣的眼前,那傷口自己恢復,速度雖然并不算快,但卻是肉眼可見的。
江祭臣一驚,不自覺得向后退去半步。
他抬眼看向已經初升的太陽。
“你......是誰?我......又是誰?”
西市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叫賣聲不絕于耳。
江祭臣面無表情得走入人群。
人群中,仍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他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神,毫不在意得不理不睬。
包子鋪,江祭臣將向商販遞過去幾枚銅錢:“兩個包子。”
包子鋪的商販低頭忙活著,聽到生意,應聲道:“來咯。兩個包子!”
用油紙將包子包好后,正要送到江祭臣面前,這才抬眼看到眼前的人是江祭臣。
他一把從江祭臣手中搶過包子:“我這包子,不賣給被官家包庇的殺人犯!”
正說著話,周圍已經圍滿了群眾,大家都對江祭臣指指點點,就像,所有人都已經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殺人犯,卻被官方掩護一般。
江祭臣冰冷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不會被那些人影響一樣,其實他的心開始劇烈的疼痛。
這些鄰居,或多或少,都曾受過他一些恩惠和幫助。
他猶記得這些人感激他時候的樣子。
人,總是善變的。
江祭臣正要抬腳離開,卻聞到一陣淡淡的花香味,身后傳來一聲偽裝做男聲的溫柔之聲。
“老板,來兩個包子。”
江祭臣自然知道這聲音是誰的,他回頭,看到一身男兒裝扮的曼珠,正接過老板手中的包子,并對老板點頭致謝。
那笑容,干凈而美好。
曼珠俏皮得對江祭臣眨眨眼,示意江祭臣跟著自己離開。
回到藏花閣大廳,曼珠將手中的包子推到江祭臣面前。
“早晨醒來,不見你,情急之下,穿了你的衣服出來尋你,”說話間,低頭羞澀的笑著,“就是有些大了,所以......我自己調整修剪了一下,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是我的不是。”
江祭臣一改昨夜的神色,冷冷得看著眼前的曼珠,一語不發。
曼珠見江祭臣沒有回應,含著笑容抬頭:“餓了吧,快吃吧。”
江祭臣眼神冰冷:“如何?見到我被你背后設計的陷阱,害成這樣,開心嗎?”
曼珠一時語塞,呆呆得看著江祭臣,眼神委屈難過。
江祭臣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怎么?你想否認這件事?昨夜那惡靈說的話,以及你殺惡靈的樣子,我仍歷歷在目。”
曼珠漸漸垂下頭去,雙手交織在身前,輕輕用手指扣著自己的皮膚,只幾下,皮膚上便被摳出紅印。
江祭臣心下一軟,卻強撐著繼續追問:“付凌天大人家的家丁被人迷惑,你能救他們,是也不是?”
曼珠緊緊咬著唇,幾乎咬出血來。
江祭臣再次逼問:“若你只是想要無限次的殺了我,再救我,從而讓我對你有印象的話,我只能說,你用錯了方法!我們凡人,從不會用這般拙劣的方式去讓一個人記住自己!”
曼珠抬眼,楚楚可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不是我......”
江祭臣的聲音更加冰冷:“你還狡辯?!”
熱門推薦:
相關推薦:
已為您緩存好所有章節,下載APP查看
報錯選擇
角色名顛倒
亂碼排版混亂
文不對題反義詞
文不對題防盜章
文筆不通錯漏字
章節缺失錯亂重復
章節斷更欠更催更
不良信息舉報
意見及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