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凰玉嫣以為要喝酒，當下抱過來就要拍開。
卻被李修元伸手按住。
搖搖頭：「此酒過上幾年再喝，前輩和小白一人一甕，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小白聞言照例地問道：「什么寶貝？」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你不怕死，我晚上請你喝一杯這是我用山間的靈桃所釀，在這里已經存放了好些年。」
小白嘿嘿一笑，抱一起甕放在東凰玉嫣的面前。
自己收起了一甕，拉著李修元的手喃喃道：「如此，我替爹娘謝謝哥哥的一份心意。」
東凰玉嫣大吃一驚，看著李修元嘆道：「這靈桃吸取了天地靈氣，你再用來釀酒，世間只怕沒有幾人能享用啊？」
「那倒不會，小白小青應該早就嘗過。」
李修元拉著小白的手，認真說道：「我身上的寶貝，都曾托師父帶回家你若不曾出去野，自然也喝過。」
小白搖搖頭：「這些年我在外面的日子多，肯定沒喝到哥哥的酒。」
東凰玉嫣瞪了他一眼：「在外闖蕩，也沒見你本事漲多少啊？」
桃林里。
沐沐和小青撿了一些快在成熟的靈桃摘了起來。
身邊跟著的思元嚷嚷道：「母親你摘這么多，干爹一會知道會不會生氣？」
沐沐抬起頭：「不會。」
小青扯了扯嘴角：「這是帶給你爺爺他們的，摘再多，你干爹也不會心疼。」
說完扭頭跟沐沐笑道：「沐沐，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小白家看看，我們去那里再種上一片桃林。」
沐沐搖搖頭，羞赧說道：「不去了，哥哥回來，沐沐要陪他。」
思元昂首挺胸，在桃林里到處亂竄：「我回家后，也種上一片桃林，以后干爹和沐沐姨來，隨便吃！」
小青揉了揉額頭，看著面前的兒子，又看著眼前的沐沐。
一時間，怔怔無語。
從她記事起，就沒想到有這天這樣的情形。
多半會像昨天一樣，陪在沐沐的身邊，身邊有小白和孩子，日子就是如此反復。
直到李修元回來，這輩子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最后大家一起慢慢地變老。
卻沒有想到，她要面臨跟沐沐分開的一天。
她甚至有些害怕，再見沐沐時，會不會是下輩子的事情？
低頭看著手里捏著的靈桃，突然間，兩行清淚就流下來了。
怔怔地說了一句：「沐沐，我舍不得跟你分開。」
沐沐一愣，隨后掏出絲巾替小青擦拭臉上的淚水，一邊埋怨道：「有哥哥在，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的。」
小青抬頭望天，喃喃道：「會嗎？」
這一日，李修元難得忙碌了起來。
燉了一堆龍肉火鍋，又烤了一大塊龍肉，只是為了招待久不曾見的小青母子。
思元把玩著一片龍鱗，忍不住問道：「干爹這是大蛇身上的嗎？」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差不多吧，一會你多吃幾塊，好長身體。」
東凰玉嫣有些驚訝，這長了鱗甲的怎么可能是大蛇？
沐沐在一旁捂嘴笑道：「這可是一個可惡的家伙，前些日子來害哥哥，差不多，算是神龍吧！」
無論是沐沐還是小青，早就習慣了面前的這一幕。
畢竟這些年來，神龍肉她們就沒少吃，都是老道士捎來杏花谷的寶貝。
思元一聽，高聲喊道：「我說老爹，你什么時候才能
跟干爹一樣，揮劍屠龍啊？」
小白一邊摩拳擦掌，一邊嚷著：「屠龍是吧，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去！」
「嗷嗷！」
思元捏著嗓子，抱著李修元的手吼道：「干爹你看，我老爹又在吹牛了。」
東凰玉嫣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想著小白在鬼見愁那一場大戰的情形，忍不住幽幽一嘆。
卻依舊摸著思元的腦袋笑道：「話說，你老爹也算是一個厲害的英雄了。」
沐沐展顏一笑：「可惜，我去的時候，你們都已經打完了，不好玩哩！」
小白抱拳作揖，討饒道：「我算什么，還是哥哥威武。」
小青自然聽小白說起過鬼見愁的大戰，便是這會回憶起來，依舊心驚。
拉著小白的手，嘆了一口氣：「以后不許一個人去冒險了，你有出事，我跟思元怎么辦？」
東凰玉嫣聞言卻是暗自心驚，心道那一回倘若自己不出手，不知小白能不能逢兇化吉？
畢竟，那時李修元也趕到了戰場。
只是，一切過往都沒有如果一說。
便是她，也只好幽幽說道：「小白回家還得苦苦修行！跟你哥哥比起來，你可真的太差勁了。」
莫說小白，連她也沒看懂李修元手中的竹劍。
而李修元卻說用這小小的竹劍，斬到來自另一方世界的老人，這如何不讓她心驚？
眼見身邊的人都在替自己操心，小白只得提高嗓門：「喝酒，吃肉，不說正事！」
小青卻是淡淡一笑：「李修元，我們娘倆吃了這一鍋龍肉，會不會一夜破境？」
沐沐淺淺一笑：「那就要看小青姐姐的運氣，思元這小家伙肯定沒問題。」
小白顯得有些灰心，低聲咕噥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千斤酒。
這些都是大唐歲月的風流，卻在火域再重演了一回。
讓李修元見識了東凰玉嫣的豪爽，跟多年不見小青的酒量。
連著沐沐也喝醉了，連著思元也早早鉆進了沐沐的房間，去做夢了。
李修元卻守著一壺清茶，跟小白靜坐月下。
夜風微涼，卻帶著火域里的一絲炎熱氣息，小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跟李修元苦笑道：「哥哥，小白舍不得你。」
李修元喝一口靈茶，淡淡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筵席，你這些年陪在我們爹娘身邊，我要謝謝你！」
想了想，取出三枝在藍田鎮上鑄造的靈箭，放在小白的面前。
小白拿起一枝，卻感受到一絲天劫之力順著手臂，往胸口刺來，不由嚇了一跳。
「這是」小白嚇壞了。
李修元輕聲說道：「這是我親手所鑄造，它們渡過天劫，希望有一日能救你也生死危險之際。」
小白重重地點了點頭，收起三枝靈箭。
環顧四周，恰好看到書架上的那些寸長的竹劍，感慨道：「可惜哥哥這竹劍還沒削好。」
李修元聞言笑道：「那劍，你現在還用不了。」
小白搖搖頭，好奇地問道：「這寸長的竹劍能做什么？」
李修元笑道：「就是劍。」
小白沒好氣笑道：「大哥，你也忒喜歡賣弄學問了，能跟我說句好話嗎？」
李修元一時默然，伸手自身后取了一枝沒有削好的竹劍捏在手里。
問道：「你的神識能看過那條幽河，看到對面的那些石塊、樹木嗎？」
小白點了點頭。
「那你看好了。」
李修元話沒說話，拈花之手凝聚出一絲若水之力，手里的竹劍如一片竹葉，「嗖！」的一聲，往夜空里飛去。
「這能飛多遠」
就在小白輕聲嘀咕的當下，「轟隆！」一聲，在十數里外，幽河對面的響起。
就在小白神識的注視之下，一塊三丈高的巨石，在一聲爆炸后少了一半
驚得他伸手取了一枝竹劍：「見鬼了，這上面啥也沒有啊！」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修行路漫漫，回家之后跟著族中的長老，好好修行，有些天地之間的道理，你現在還感悟不了」
小白被問住了，卻又不愿露怯。
便嚷嚷道：「難不成，我家里的老頭，還能教我哥哥這本事？」
那一剎，小白眼里化為竹葉的竹葉，只是飛上夜空的一剎那，便如閃電一般，往幽河飛去。
還沒等他看仔細，竹劍已經斬去了半塊巨石。
靜靜地望向半塊巨石，幽幽的月光落下，照在上面，讓他一陣恍惚。
又看著手里的竹劍，他突然愣住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哥哥是老道士的弟子，想到先生關于天地間圣人的傳說。
想到這里，小白嚇了一跳。
拉著李修元的手問道：「難不成哥哥已經是先生嘴里的圣人？可是老道士也沒跟我們說起過這事啊？」
李修元一時并未回答他這話，而是幽幽一嘆。
想著天云山的兩位師尊，想著小蝶兒和烏鴉跟云天虹去了定安城，想著師父這會不知在何處
想到這里的時候，自嘲道：「我還不是圣人。」
「那也差不多了！」
小白認真想了想，回道：「有些事，平日我們也不敢問老道士，只是他高興的時候，會說一些哥哥的事情。」
「相信我，我的過往是你無法承受的。」
李修元喃喃自語道：「倘若讓你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獨自生活千年之久，你只怕早就瘋了。」
莫說在過去呆上千年，在李修元看來，換成小白在忘川橋上，站上百年，怕也無法承受那種寂寞。
小白聞言，沒有說話。
李修元自言自語道：「我失去的東西，正好你都得到了，做人要知足。」
小白點了點頭：「哥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李修元笑道：「你在爹娘面前享受天倫之樂，跟小青一起有了孩子，如此你就無法跟我一樣。」
小白眨了眨眼睛：「難道說先生也是一樣？」
李修元一愣，想著先生前后找了三位夫人，哪里還有心思向天問道？
可他又不能說先生的不是，只好笑道：「先生應該是在師娘身邊修行，我之前有一個師傅說，這叫做潛龍在淵。」
小白搖搖頭，打了一個哈欠。
就在這時，一陣夜風進客堂，一片青青竹葉隨風而來。
小白伸手想要抓住這一片竹葉，奈何清風拂過，竹葉從他手邊輕輕滑過。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再次伸手之際，李修元的拈花之手，卻將這片竹葉接住，在指間把玩了起來。
一片青青竹葉，跟小白擦肩而過。
看著他一愣，忍不住脫口說道：「難道當年，我不應該跟著小青姐姐離開風云城，離開哥哥？」
李修元搖搖頭。
輕聲說道：「往事沒有如果，那時的你剛剛化形，我和先生都沒有好的心法教你。」
其實他還想說，倘若小白一直跟在自己的
身邊。
便是向佛經里尋些修行的法門，也未嘗不能聞道。
只是，一切都像他說的那般。
過去的一切，都沒有如果之說。
小白苦笑道：「我好想重活一回。」
「他曾去過大秦，大周，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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