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也不著急,只是默默地望著,將幽河之水緩緩灑落,只留下手里的一朵桃花。
幽幽地嘆一聲之際,她也不著急,而是像看熱鬧一樣,看著跌坐在地的少年。
片刻之后,李修元身上有淡淡的佛光閃耀,將他緊緊地籠罩在濃濃的佛光之中。
一團淡淡的佛光。勝過了夜空里那清冷的月輝。
“跟你說了,這不是毒藥,你就是念一萬遍佛經,也沒有一絲的用處”
女子幽幽地說道:“除了男女一起此毒世上無藥可解,便是之前向你施毒的那家伙,也解不了自己配制的毒藥。”
李修元沒有理會她,繼續念誦佛經。
漸漸地,心里卻越來越躁燥熱,心境越來越漂浮,恍若下一刻就要心神失守一樣。
女子淡然一笑,笑聲里的一絲幽怨還有一些蒼涼之意。
“這毒藥卻是世間人之情愛你一個少年,又怎會知道?”
漸漸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溫柔,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你若答應幫我一個忙,我便為你消去此毒又如何?”
李修元眉頭緊皺,面色漸冷,如此這般持續了一刻鐘之后,終于停下了念誦經文。
遙望星空,怔怔地說道:“師父,你讓弟子來到此處,就是要折磨我,讓我受人間情毒的折磨嗎?”
莫說眼前這個人鬼妖不知的女子,便是沐沐在此,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半空中的女子眼下李修元停下了誦經,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幫我我便幫你。”
搖了搖頭,李修元正色說道:“圣人說非禮勿視,更不要說我們有可能人鬼殊途,我連你是人是鬼是妖都未知”
話說一半,李修元嘆了一口氣道:“便是我幫你,卻也不會做出此等之事。”
女子搖搖頭,柔柔地說道:“看,你的身體就要燃燒起來,怎么辦?”
說著緩緩自半空落下,將手里的一朵桃花送到了李修元的面前。
一抹幽香襲來,差一些便讓李修元心神失守。
當下怒吼一聲道:“其有大心茂器,久聞歷奉者。自致不驚不怖,爰咨爰度矣!”
“轟!”的一聲響起。
就在女子如蓮藕一樣的手臂將要觸摸到李修元臉龐的剎那,一道看不見的火焰自他身上轟然沖出。
一道恐怖的高溫瞬間將這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逼退。
嚇得她驚叫一聲:“便是你燃燒起佛門之火,那又如何?”
只不過,當下的李修元卻沒有理會她的這番話語,這一回燃燒的卻不是佛門涅槃之火。
而是來自萬里神河的幽冥神火,一道不屬于人間,甚至于諸天萬界難得一見的神火。
用一道看不見的神火,他將自己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甚至神海之中統統焚燒了一遍。
而看到女子的眼里,趺坐在地的少年除了少了一件僧衣,活脫脫就是一個來自寺院的僧侶。
其說頭發,眼下的李修元連眉頭在渡劫之時,都被燒得干干凈凈。
輕輕地,女子手一揮,一件雪白的裙子落在自己的身上,將她如羊脂一樣的軀體瞬間遮掩了起來。
即便如此,離著李修元不到五尺之地,她依舊看不出來這一道高溫來自何處。
因為李修元的身上并沒有一道熊熊燃燒中的火焰。
漸漸地,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粉色火焰自李修元身上冒出,然后往空中飄去,在虛空中燃燒起來。
一道若有若無的香甜之味,往女子襲來。
嚇得她不得不往后又飛掠了五尺之地,這才停下了腳步。
眉頭一皺,看著李修元幽幽說道:“想不到你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之人,竟然將這合歡之毒逼出體外,然后焚燒”
而當下的李修元壓根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的一門心思都要對付身體里的毒藥。
就算別人對眼前的女子忌憚三分,他卻不怕。
身前身后已經布下一道小小的法陣,只要女子敢出手暗算,就會立刻被法所傷。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李修元身上涌出的粉色火焰越來越淡,直至空中再無一絲異味,只剩下她手里那朵將要枯萎的桃花。
便是這樣,女子也嚇了一跳。
心里暗想這毒藥果然厲害,連自己以靈氣凝聚出來的一朵桃花,只是接觸到一絲氣息,便眼見著枯萎了。
而眼前的少年身上的氣息卻越來越平靜,呼吸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怔怔地,看著跌坐在地的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真是不可思議,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道無色無味的火焰,從何而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李修元才悠悠呼出一口濁氣。
靜坐一旁的地上眉頭緊皺,沉吟半晌之后說道:“奇怪,那家伙在施放毒藥的時候,我怎么就沒有感覺出來?”
女子聞言怔了怔。
隨后輕笑著回道:“你那時一心在那些劍氣之上,如何會留意對方會不會放毒?我只是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香甜氣息,這才醒悟過來!”
笑了笑,又接著說道:“那家伙心思慎密,手段好生厲害,便是被你逼得自斷一臂,依舊給你下了三道不同的毒藥”
李修元冷哼一聲,心道若不是這邪惡之毒,他哪里會中招?
但是之前那兩種劇毒,他根本就沒有在乎。
夜空中的月兒依舊,身后的幽河靜靜地流淌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連嗚嗚的風聲也停了下來。
沒有幽冥谷的弟子,火域恢復了之前平靜。
抬起頭來,李修元仰望星空,心里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如師父說的那般,求人不如求自己,這生死危難之際,還是自己身體里的神火,救了自己一命。
看著臉上蒙著黑布的李修元竟然仰望星空,女子不由一愣。
面帶淡淡笑意,眼波如水地說道:“讓我看看你的眼睛,這星空有什么好看的,你能看得見嗎?”
說完伸手過來,一滴水珠落在李修元的臉上,于電光石火之際,她要將少年臉上的那一塊黑布摘下來仔細看上一眼。
沒想到李修元卻在剎那之間,往后瞬移三尺,然后瞬間站了起來。
收回望向星空的眼神,靜靜地說道:“你要做什么?”
一襲白裙的女子咯咯笑道:“我想看看你的眼睛,如何?”
說完輕輕地甩動腰際的長發,一串晶瑩的水珠飛出,往李修元而去
李修元轉身一步踏出,轉眼便消失在幽河邊上,往前面的桃林而去。
急得女子驚叫道:“等等我,這里可是一個好地方,可惜我已經很多年不曾來過,哎喲,你慢一點啊。”
遠遠地跟在李修元的身后,女子幽幽說道:“看來再過幾天,這里的靈桃就能吃了,就憑這些靈桃,我也能承你一個人情。”
李修元心神鎮定,腳步沒有絲毫停下。
冷冷地回道:“這些靈桃跟你沒有一文錢關系,你敢偷吃,莫怪我不客氣。”
女子輕哼一聲,笑道:“我已經踏過了那河邊的陣法,跟著你一路來到這里,如此,你還能把我再逼回去不成?要不你試試?”
李修元依舊沒有理會她,一路往前,往不遠處的竹舍而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來歷。
就在他繞過桃林,來到新修竹舍之前的一瞬間,身后的女子卻如被雷擊,突然尖叫了起來。
“不對你是誰?”
突然之間,跟在他身后不遠處的女子,聲音一下子提高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顯然帶著一絲激動,還有一些憤怒。
“不對,普天之下無人能在火域來去自若,還能無視幽河邊上的地一道陣法,還能揮手之間,將那些家伙踢出火域你,你是誰?”
話說到最后,女子激動水已之下,凝聚出一道罡風連周圍的竹林也在這一瞬間沙沙直響。
李修元眉頭皺了一下,繼續走進竹舍,原本不想點燈,想想不對,還是點著了桌上的油燈。
女子跟著走進竹舍,四下打量一下,更是驚叫道:“連這竹舍也是新建的?”
說完這句話,女子臉上瞬間流露出一抹痛苦、驚訝、悲涼的神情,無力地癱坐在桌前的竹椅之中。
看著李修元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會住在這里?以前那竹舍呢?那個可惡的女人呢她去了哪里?”
只是眨眼之間,眼前的女子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腰間的黑發無風自舞,如無數細細的靈劍往李修元斬來。
“唉”
輕輕地嘆息一聲,李修元拈花之手自杯里濺起一滴茶水,于剎那之間彈向女子的臉龐。
于是,時間如剎那之間靜止了下來。
女子長長的黑發在離李修元三寸之前的空間凝固,眼里露出一抹驚訝的神情。
直到一滴茶水濺在她的額頭,讓她瞬間清醒。
李修元才靜靜地說了一句:“好好說話,這里是我的地盤,別想著跟我動手,我不怕你。”
便是這一瞬間,時間恢復了運轉之際,女子更是驚駭不已,原本已經如劍絲一樣斬出的長發,已經靜靜地纏在腰間。
就像之前那一瞬如夢,自己從來不曾動手一樣。
李修元點著了桌上的小火爐,將泉水擱在上面燒,又接著開始清理手里茶壺,準備煮一過為靈茶待客。
想了想,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人?是鬼?還是妖?你跟這里的主人是什么關系?”
一邊問了幾個問題,李修元也沒指望這家伙能回答自己。
大不了,揮揮手,將這家伙再送回幽河對岸去,這里的世界由他做主。
對面的女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指間纏著一絡長長的青線秀發,眼里升起一抹迷濛的煙雨,如杏花春雨彌漫開來。
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面前的桌子和竹椅。
遙遠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充斥了她的神海,就像一轉頭,便已經穿過了千年、萬年一般。
看著眼前如佛如道的少年,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最終,卻咬了咬牙做出一個決定。
就在李修元目瞪口呆之際,在她的背后,一條比霜雪還要潔白尾巴悄然之間,出現在竹舍里面,出現在李修元的神海之中。
手里捏著小壺,李修元怔怔地說道:“原來,你是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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