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人在天上飛,子時剛過,李修元便收拾洗漱,倒在床上做夢去了。
烤的肉干也不知道為了誰,好像自己的爹娘,幾個徒兒都不需要這玩意了。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道金光自東方如玉的屋里飛出,悄悄地飛進了他的神海之中。
九天之上,星光之下。
木屋里響著一盞孤燈。
一壺清茶冒著淡淡的熱氣,老和尚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原來已經放下,你這個做師父的又替他撿了起來。”
“他這哪里是放下?”
老道士淡淡地笑了笑:“他若是放下,就應該讓那女娃娃在道觀中涅槃,將她托付給另一個女娃娃。”
“那玉娃娃是強行涅槃,眼下缺少的是生機,而他的玉碟空間里,最不缺的就是生機,這不正好?”
老和尚搖搖頭,苦笑道:“這樣一來,他豈不是要帶著那女娃娃一起踏上天路,替她修行了?”
“這事啊,我也不知道,那女娃娃的命太苦,讓算讓我那徒兒帶上她一程,那又如何?修行,最后也要落個人情。”
老道士想了想回道:“這事他喜歡做,我就給他一個驚喜。”
老和尚伸手將桌上的油燈撥亮了些許,靜靜地說道:“估計你也沒有想到,他會掉進那個地方吧?”
老道士搖搖頭,糾正道:“那地方可是他當年想去,沒有去成,最后被一黑蛟吞下,飛升去了天玉城……”
老和尚一聽,禁不住笑了起來:“他這是念念不忘啊,正好救了兩個女娃娃,一個還是千年前的小家伙。”
想了想,又跟著問道:“他明日醒來不得嚇個半死,這事是你們師徒的事,別找我。”
老道士笑了笑:“先嚇嚇他,省得他天不怕地不怕,連我這做師父的也搞不清他的下一站,究竟在何處。”
夢里的李修元并不知道師父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涅槃中的東方如玉在老道的揮手之下,化作一道金光,飛進了李修元的神海之中,進入了那空無一人的玉碟空間里面。
輪回塔依舊靜靜地佇立在那里,第十層依舊沒有完成。
當年天山上,用琴臺剩下的一截木頭,已經長成了一棵小樹。
這些年,整個玉碟空間跟主人一樣,都陷入了沉睡之中,連著靈藥園里的靈藥,神藥也在休眠。
只有天空中的鴻蒙紫氣,跟混沌之氣漸濃,顯然是這些年的休養生息,讓這一方天地得到了再一次孕育新生的機會。
就像是天外來客一樣,身化蠶繭的東方如玉飛進了當年老人所住的石屋之中。
在這一剎那,整個石屋金光四射。
天地間的靈氣,天空中落下一縷混沌之氣,往蠶繭里涌了過來。
這一方世界的生機和靈氣,又豈是桃源可以比擬?
只要老道士不告訴李修元東玉如玉的去處,只怕她會安靜地在此發生再一次的蛻變。
甚至有可能連著完成兩次的鳳凰涅槃之劫。
而這個時候的李修元并不知情,正要夢回妖域,找天域喝酒,問他有沒有娶楚飛煙為妻。
而就在李修元做夢的時候,妖域的皇宮卻是紅燈高照。
妖域天荒城里歡天喜地,一是魔域大軍于清風峽前被來了數十萬之巨;二來是身為皇子的天宇終于得以迎娶大楚的公主為妻。
妖域之王東來和皇后宋如煙終于了結一樁心事,接下來,他們就等著銀月公主的消息。
或是等著秋天的時候,要不要派出大軍,前魔域的黑巖城,找君家要一個說法。
于宇不知熬了多少年,終于心想事成。
這事原本要跟書院的父皇和母后請示,只是沉魚說兩人早就定下了婚約,眼下大楚說不好聽,都要亡國了。
楚飛煙便想要一切從簡,可寧宋如煙哪里肯同意,說是一個女人只有這一回,不難草草了事。
東來也是,說是這回妖域的清風峽沒有被魔域大軍攻破,損失還在妖域的承受范圍內。
舉國上下,需要一場盛大的喜事,來沖淡戰火給百姓帶來的憂愁和不安。
于是,連清月公主也沒來的情形之下,楚風替父母為姐姐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夜深人靜,依舊是紅燈高照。
兩人相對無言,楚飛煙有些不習慣,接過天宇遞過來的茶水,淺淺地喝了一口。
看著天宇發傻的模樣,溫柔地笑了起來。
于宇今日有些歡喜,還有一些忐忑,雖然這事從頭至尾都人別安排,甚至楚風也忙了好些天。
他時他依舊有種錯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看著面前的楚無煙,小聲問道:“這么說,我們也跟清月公主和楚風一樣,是夫妻了啊?”
楚飛煙嬌羞不已,輕輕地點了點頭。
松了一口氣,跟著幽幽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我那兄弟這次回來,會不會怪我沒有等他喝一杯喜酒,就娶妻了。”
楚飛煙一怔,她沒料到于宇會在這個時候提到李修元。
想了想,只好苦笑道:“他跟神仙一樣,鬼才知道他何時歸來,難不成,他不回來,你就不要我了?”
天宇一聽大驚失色,趕緊糾正道:“哪倒不是,原本還有一個兄弟,也不知這次大戰以后,大家還能不能再坐下來喝一杯酒。”
楚飛煙唇角浮起一抹微笑:“這事讓李修元跟清月他們去處理,畢竟大家當年都一起上過修羅戰場。”
天宇搖搖頭:“我在清風峽前沒有見到他,你們在天門關前,可曾見到那家伙?”
楚飛煙嘆了一口氣,回道:“莫說他,連他哥哥君無憂也沒有出現,難不成他們兄弟兩人被囚禁起來了?”
就在兩人為李修元之事,以及戰事諜喋喋不休的時候,夜空中傳來了楚風的聲音。
“我說你們這是新婚之夜,又不是征戰魔域的前夜,我兄弟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他回來了,我陪他喝酒。”
坐在東來的書房里,楚風嘿嘿一笑:“父王你看看這兩個白癡,新婚之夜,倒是聊起我那兄弟來了。”
東來聞言一愣,哈哈大笑道:“你偷聽他們說話,不怕你姐姐明天捏你的耳朵?”
楚風淡淡一笑:“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這里,回天門關去,清月還在那里等我,等著我那兄弟回來,再決定要不要攻打魔域。”
東來一聽,臉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這事決定下來后,給我傳信過來,妖域也不能錯過,他們太過份了。”
楚飛煙聽到弟弟的聲音,忍不住嗔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過去收拾你?”
天宇淡淡一笑:“他們會估計跟我父王在喝酒,不用理會他。”
楚飛煙眼里閃過一抹光芒,看著他回道:“看來,往后的年年月月,我們都要在一起了。”
清晨,李修元照例去屋后看了一眼菜地的情況,澆了幾桶泉水,又去后山轉了一圈。
看了看皇甫青蓮選定的一塊靈藥園,忍不住傻傻地發呆。
心道后山土地無數,你非得選在一處亂石堆里,難不成你害怕那三只小猴子會來搗亂不成?
只是,亂石堆里哪有什么營養啊?
于是,背著手一跑來到道觀里,看著正坐在屋檐下發呆的皇甫青蓮問道:“你的猴子呢?”
皇甫青蓮搖搖頭:“還沒醒過來呢?”
“哦,那是要變成妖猴了。”
李修元去灶房里一邊生火煮粥,一邊說:“這事事情你以后要學著自己做,我若離開,你豈不是要挨餓?”
“我去村長家吃就行了。”皇甫青蓮咯咯一笑:“要不,我叫張老頭教我也行。”
就在這時,晚起的張老頭來到灶房找吃的,看著兩人問道:“都擠在這里做什么?我肚子餓了。”
李修元搖搖頭,指著皇甫青蓮說:“張老頭,你去給這家伙挑一塊種靈藥的地方,別整在亂石堆里,都想些什么呢?”
張老頭一愣,扭頭看著皇甫青蓮說:“她說山里的靈藥也是生長在亂石堆里的,說是后山也得這樣種。”
李修元沒有想到兩人竟然找出這樣的歪道理,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才輕聲回道:“要不,你們把那靈藥再種回山間的石縫里去??小的是白癡,你活了這么久怎么也跟白癡一樣?”
張老頭一聽,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得去找一塊肥沃一些的土地??”
李修元搖搖頭:“你是不是沒有種過菜,也沒有種過地??要不你們倆下山去問問村里的老人婦女吧。”
張老頭這才看著皇甫青蓮苦笑道:“要不,換一塊地,試試種上幾年?”
李修元氣得罵道:“這是種靈藥,你當是村里的孩童玩泥巴呢??”
皇甫青蓮全憑自己的想象,哪有種靈藥的經驗?
聽了李修元一聽,只好老老實實地回道:“好吧,我回去重新找一塊地。”
“選一處蔭涼,有溪流的地方……否則你怎么種,它也不會長大成材。”
搖搖頭,李修元端著一鍋白粥往外走去。
張老頭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得有道理。”
吃過粥,張老頭帶上鋤頭跟皇甫青蓮去后山等閑選地,說是今日就得把此事解決好。
李修元眼見出了太陽,便將昨天烤的肉干拿出來,放在屋檐下晾曬。
想著晾干了水分,就算拿去蠻荒的定安城,也壞不了。
忙完抬頭一看,差不多巳時已經過半了。
想著不是今天,或者明日,村里的一些老人,也該破境渡劫了,想想這幾天怕是村里最熱鬧的日子吧?
想想自己帶回來的靈藥還沒用,雖然只是百年的,估計給東方如玉用來涅槃正好,于是推開了東方如玉的房門。
只是一眼,便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相信的李修元,又揉一揉自己的眼睛,雙手在床上摸了半晌……然后如閃電一般,把道觀里的幾間屋子都打開找了一遍。
包括皇甫青蓮的屋子,只見三只小猴子睡在一張床上,另一張想必應該是皇甫青蓮的……可依舊沒有涅槃中的蠶繭的影子。
甚至來到屋后的菜地,灶房之中,統統找了一遍。
最后無果之下,只好回到殿前,坐在屋檐下望著虛空喊道:“師父,她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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