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住五天之后,皇后娘娘帶著兩個侍女往山下而去。
一直等候在山下寺院的禁軍,太監看著娘娘終于下山,紛紛圍上來侍候娘娘即刻回轉皇宮。
跟站在山道上的李修元揮了揮手,娘娘喊了一句:“哥哥記得來東都看我。”
李修元靜靜回道:“一路好走。”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打開法陣,整個人跟雪山化為了一體。
看著消失在山道上的背影,皇后娘娘嘆了一口氣。
揮揮手,帶著大隊人馬緩緩離開了山下的寺院,往皇城而去。
在皇后娘娘心里,雪山上的哥哥跟去做了神仙的爹爹一樣,都是她最親近的人。
更不要說李修元剛剛跟他許下了承諾,無論等上多少年,都會在雪山上等著她,一念及此不免有些唏噓感慨。
喃喃自語道:“我還會來雪山的。”
藍田山莊的金無銘跟王一的雪山一戰,長安城來了很多修士、劍客,加上山下寺院的一百僧人,其場面之震撼足夠在江湖上傳說多年。
人人都盼著流星劍能打敗藍田山莊的傳說,打敗金無銘。
但最后誰也沒有想到,王一竟然被人坑了一把,沒能來赴月圓之夜,雪山之巔一戰之約。
對于觀戰的眾人來說,這實在是一個最大的遺憾。
畢竟這一戰已經拖了整整十年,更讓人意料不到的是,來赴約的竟然是女扮男裝的慕容漱玉,還是藍田山莊未來的少夫人。
如此狗血的一幕,終是讓一幫憤憤不平之人稍舒了一絲心里的不平之意。
畢竟,誰也想不到藍田山莊的少爺,還會有這樣不堪回首的往事。
隨著時間的消逝雪山一戰的熱度在人們心里也漸漸淡去。
最后留在一幫修士劍客心里的,卻是那天外一箭,救了慕容漱玉的一箭。
誰也不知道這一箭究竟來自何處,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連當事人金無銘也不知道,更不要說充當裁判的紅塵客棧的掌柜了。
于是,這一箭便成了一個謎。
比藍田山莊兩個少夫人還要吸人眼球的謎之一箭。
讓人想不到的是,藍田山莊的大婚并沒有大肆操辦的意思,沒有邀請長安城的江湖人士。
據說只是請了慕容漱玉的家人而已。
而另一個少夫人則更為神秘,除了秦湘玉等人知道孟小蝶的身份分,江湖上竟然無人得知。
這件事情再次向江湖之人證明了一個道理,藍田山莊不可撼動。
依舊是傳奇的存在。
來自大漠要為西北大俠報仇的烏圖和柳開風離開了長安,朱風離開了長安,又過了數日,百里如煙和羅小星也要離開。
夜小倩坐著馬車一路送兩人來到城外的長亭。
百里如煙看著長亭外的樹林盡黃,想著當年遇到王一的那些好笑的事情,不由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拉著夜小倩的手說道:“要是有消息……請給我捎個信。”
夜小倩微笑說道:“你放心,過些日子我跟小光一起去雪山上,倘若遇到先生,一定幫你求一副靈藥回來。”
羅小星沉默了很長時間,嘆了一口氣說道:“隨緣吧,妹妹也不要過于強求,有機會帶王一來棲鳳山莊。”
夜小倩看著兩人點了點頭,揮揮手:“你們趕路吧,祝順風。”
羅小星哈哈一笑,讓車夫甩開了鞭子,馬車緩緩馳離長亭。
笑聲回蕩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這位驕傲的棲鳳山莊少爺,來到長安原本是要闖出一方世界。
最后卻將一只手臂永遠留在了藍田山莊,跟當年的王一有幾分相似,王一是揮手葬劍,而羅小星是灑淚斷臂。
馬車上的百里如煙嘆了一口氣,說道:“夫君莫急,王一會想辦法的。”
羅小星搖頭說道:“我只是沒想到,當年的那個瘋女人,竟然又坑了王一。”
突然間,百里如煙說了一句:“你說,不甘心的王一會不會再來一個十年之約?”
“如果是那樣,我一定要在十年之后再來觀戰。”
羅小星笑了起來,說道:“當然,以后我可以更加努力地練劍。”
夜小倩獨自一人坐著馬車回到了紅塵客棧,問了秦湘玉,才知道王一又去后院劈柴了。
夜小倩一時不解:“他怎么劈柴劈上癮了?”
秦湘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客棧外飄拂的落葉,淡淡一笑,拉著夜小倩挨著她坐下,然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手。
說道:“當年金無銘在這里劈了十年的柴,王一這回沒有了結心原,大約是想再跟他約戰吧。”
夜小倩一聽頓時怒了,作勢就要往后面跑去找王一,被秦湘玉一把拉住了。
附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你傻么?就是要罵也得再忍上一到二月,等他做了你的夫君之后再……”
夜小倩一聽,頓時漲紅了一張小臉。
過了半晌,看著秦湘玉怔怔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果哥哥還活著,他也一定很開心。”
后院廚房柴棚里的王一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沒有立刻去找金無銘,更不會去藍田山莊湊熱鬧。
他要練劍,練自己這雙還在顫抖的手。
金無銘心無旁騖在這里默默地磨了十年劍,就算他心里意難平,也只會再過十年,才會去找他打一架。
兩人各練十年,唯有如此在他心里才會顯得公平。
中秋一戰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他也感謝慕容漱玉,若不是那個瘋女人,這會的他不是重傷,就是倒在雪山上了。
想到這里,王一淡淡地笑了起來。
心想十年前你可以做到心無旁騖,接下來這十年你有了慕容漱玉,有了孟小蝶,還有一個不認你這個老爹的小光……
而自己,只有一個夜小倩。
細細想來,倘若真的要再來一個十年之約,倒是自己占了許多的便宜。
“大哥你笑什么?”
坐了一旁嗑瓜子的小光輕輕地皺起了眉頭,說了句:“我過兩天就要跟師傅去雪山上了,師傅說我教我如何修行。”
王一怔了怔,問道:“難道你之前的那些都不是修行?”
小光搖搖頭,說道:“師傅說我娘是白癡,不會教我修行。”
王一聞言一愣,想著慕容漱玉那恐怖的劍氣,臉上漸漸浮上一抹凝重之意。
倘若連慕容漱玉這樣的高手教出來的孩子,都不算是修行,那么世間究竟怎么樣的高手,才能入了四十七號兩個女掌柜的眼??
想到這里,王一嘆了一口氣。
看著小光說道:“那就好好學,往死里苦練,做一個比我比金無銘更厲害的劍客。”
誰知小光卻回了一句:“師傅說,高手不一定是劍客。”
看著王一漸漸皺起來的眉頭,小光繼續說道:“那天夜里,你沒有去雪山,那一箭只是眨眼間便破去了一劍西來!”
王一聞言一凜,半晌說不出話來。
四十七號,青玉坐在柜臺里發呆。
高月兒從后院走了出來,看著她想了想說道:“師姐我明天帶小光去山上住上十天半月,再回來。”
青玉點了點頭:“去吧,隨便把山間那些杏樹修剪一下。”
高月兒嘻嘻一笑:“我原來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先生既然回來了,只怕這事已經不用我們去操心了。”
青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看著高月兒說道:“讓你那徒兒兩年不要去碰劍,先將他的一身亂七八糟的壞習慣改掉,劍客,很了不起嗎??”
高月兒嘻嘻一笑:“這話要是給金無銘那家伙聽見,肯定會氣死。”
“不是嗎??”
青玉撇嘴說道:“我記得先生曾經說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便是你的劍再快也是徒勞。”
高月兒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一個劍客的巔峰也就是三十歲左右,難不成到了六十歲還能出劍如電?”
青玉揮揮手道:“就看那小子的表現了,若是不聽話,趁早逐出師門。”
高月兒點了點頭:“我急著上山,也是想先生或許還在,我可以讓先生幫忙看看,這小家伙的資質和性情……”
“你自己的徒兒讓我幫你教??”
拎著一桶雪山正要澆地的李修元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也是一個白癡,自己收了徒兒又想甩給我。”
澆了幾塊菜地,看著已經從泥土冒出的細細葉子,想著這些青菜成熟的時候,自己會在哪里?
紅塵客棧了有王一和夜小倩,好像有他無他都沒有多大分別了。
最多秦湘玉再請一個打雜的伙計,太熱鬧的地方,已經不適合他了……王一和阿玨兩人,他要教的已經分別教過了。
他不想跟兩人沾上因果,就算也,他也決定在阿木身上終結。
澆完地,回到客堂時,竹籬被山下的老和尚輕輕叩響。
李修元淡淡笑了起來:“門沒關,前輩請進來喝茶。”
老和尚徐步而來,進門前先跺了跺腳,這才進了客堂:“想不到施主回來便修剪了山間的樹枝,重耕了菜地。”
“這些事情原本都是我應該做的。”
李修元一邊生火燒水,一邊回道:“只是我這些年長年呆在客棧,回山多有不便,這才扔給了那兩個家伙。”
在他看來青玉和高月兒還是跟孩子一樣,玩性太重,既沒有仔細修行,也沒有把心思在這山間的一草一木上面。
這也難怪,畢竟女人的心思他也不想去猜。
老和尚想著前些日子在山下發生的那一幕,忍不住問了一句:“想不到,連皇后娘娘也來了雪山造訪?”
李修元聞言搖搖頭,輕聲說道:“她卻不是別人,我當年在這山間遇到了三藏,遇到了她,她只是我的妹妹而已。”
又聞三藏,老尚禁不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想著自己的徒兒小和尚,想著當年的那些過往,忍不住喃喃道:“這一切,恍若隔世啊?”
當年的人都已經離開,便是去了大漠深處的老僧也沒有再回來,更不要說已經圓寂的三藏,和去了天竺的小和尚了。
李修元卻沒想到老和尚想到當年之事,會有如此深的感觸。
畢竟在他心里的昨天,便只是彈指一揮間而已。
無論是三藏還是小和尚,甚至連石窟里的晦明和尚,于他都只是劃生天空的一顆流星而已。
伸手往杯中注入靈茶,李修元說了一句:“正好前輩來了,我有一事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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