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未至。
小和尚終于找到了師叔祖。
晦明剛剛破境。
一切,都跟李修元當初預料的差不多,而當下的晦明也知道剛剛破境之下,怕是要再等一等了,也不再糾結此事。
而老僧卻不知道李修元能助他修復斷臂,或許他已經看穿佛法中的生死道理,不再日夜糾結去破虛飛升。
石窟中已經先后有兩個高僧飛升離去,他決定以后都要留在此處修行,不再去尋找心里的佛國了。
石窟便是他的佛國。
山上住了幾天,眼下小和尚除了早起跟著老僧去做早課外,還要跟著晦明一起背誦詩書,學著將背誦的詩書再抄寫一遍。
老僧不解,問道:“為何不讓他抄佛經?”
李修元淡淡一笑:“先讓他享受一下閑適的時光,以后關于佛法讓三藏去教他吧。”
直到此時,老僧才知道原來三藏也要來大漠之中。
于是他不再詢問,心里暗自歡喜。
寺中老少三人先后來到石窟中學佛,這本身就說明了許多道理。
山中無事,李修元交代一番之后,獨自一人往山下而去。
他要去敦煌城里走一走,看看當年小虎的母親在城中的那個院子還在不在。
就算倒塌在時間的長河之中,他也要去廢墟處待上一會,畢竟那里有他和小虎曾經生活過的氣息。
打馬入敦煌,這是李修元想象中的模樣,實際上卻是下山之后便有馬車等在路邊。
看來石窟的香火越來越旺,連著城里的車夫也愿意在此候客了。
讓他意料不到的是,當馬車帶著他一路來到城西之時。
才發現當年的小巷早已經消失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更不要說那一道無人打理的院子了。
默默地,站在路邊憑吊了一番。
也沒跟車夫打聽,估計問了也無人知道,畢竟大秦已經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
跟著車夫在城里找了一間客棧落腳,他決定在城里逛上一些日子,把這座城烙印了自己的神海之中。
再是再次離開,怕是回不來了。
卻是大唐皇城之中。
紅塵客棧已經座落在四十六號的斜對面,前面一層,后面是兩層。
聽了老人的建議,跟四十七號酒肆一樣,客棧的整個一層都是石墻堆砌而成,只有后面住的第二層才換成木頭。
用秦湘玉的話,眼下的紅塵客棧可以抵御百年風雨。
眼看客棧的前后兩層都將完工,只等著工匠們慢慢打磨內墻的裝飾了。
工匠們告訴秦湘玉,一定會讓她在下雪之前,可以開張做生意。
三藏來了一回酒肆找老人喝茶,正好秦湘玉將購買四十六號的金幣給了老人。
老人將李修元早已經準備好的錦袋遞給三藏。
先是教會他如何使用錦袋,然后才吩咐道:“這個用來放金幣,身上的錢袋還得放些銀幣和銅錢,萬一遇到了土匪……”
三藏一時間不知說什么才好,默默地捧著一杯茶喝了起來。
老人又繼續說道:“我家公子已經帶著小和尚去大漠的敦煌城外等你,路線跟你將要去往的地方并無不同……”
三藏嘆了一口氣道:“這事他卻已經交代過我了,眼下我們都在準備舉辦那場水陸法會,估計秋天,就會離開……”
既已有了法會的機緣,在三藏看來這取經的大事,也不遠了。
老人哈哈笑道:“你走之前來這里,我送你兩甕酒。”
三藏回道:“原本以為取經之事遙遙無期,沒曾料到卻近在眼前了。”
而這個時辰,秦湘玉在紅塵客棧已經收拾出來的一間客堂里煮茶,邊上坐著正握筆寫字的珝兒。
想了想問道:“珝兒,你大哥哥這會走到哪了?有沒有進到大漠?”
“不知道呢。”珝兒低聲說道,似乎心思都在手里的筆上。
“我聽人說,大漠里的土匪可比中原更多一些。”秦湘玉繼續說道:“難道你不怕他跟小和尚遇到土匪嗎?”
珝兒沒有抬起頭來,一邊寫字一邊回道:“師傅說大哥哥不怕土匪,說他兇起來比土匪還要可怕。”
“切,你又沒有親眼見過啊。”
秦湘玉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聽你一說,好像那家伙很狂呢,若不是我要整這客棧,也跟著一起去了。”
珝兒微笑著回道:“師傅說,大哥哥帶著小和尚是去學習佛法,你跟去能做什么?”
眼下兩人一個不喊師姐,一個不喊師妹,就跟秦湘玉是珝兒的姐姐一樣。
小珝懶得跟她計較,干脆連姐姐也不喊了。
“我可以跟去游山玩水啊。”秦湘玉笑道:“我有一個朋友就在大漠之外的西域,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
“這樣啊,我聽師傅說西域很遠。”
珝兒白了秦湘玉一眼,回道:“便是大哥哥跟小和尚兩人,沒有幾年的時間,怕是回不來啊。”
秦湘玉一聽,頓時不說話了。
幾個月還行,要是真花上幾年在大漠里轉悠,這客棧里估計都能養老鼠了。
想想,還是跟著師傅安心在皇城修行,一邊做自己的生意了。
完成了今天的功課,小珝兒抬起了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低聲說道:“我聽師傅說,三藏和尚過些日子也要去大漠,要不你跟他一起去找我大哥哥?”
秦湘玉身體微微顫抖一下,幽幽地回道:“算了,我可不敢招惹那和尚。”
珝兒嘿嘿笑道:“珝兒要跟著師傅修行,要不是爹娘管得緊,我也想偷偷跟著三藏和尚一起去找大哥哥。”
說到這里,珝兒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就像是春開里盛開的花朵,畢竟自己已是大唐的修士,不再是一個凡人了,更不要說,一會回去還得花一會時間練琴。
兩人雖然是同一個師傅,只是心里想的卻完全不同。
珝兒知道師妹要做一個掙錢的掌柜,而秦湘玉壓根就不知道珝兒的夢想。
因為便是對自己的師傅,小姑娘也沒有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
想說的那個人,卻又能帶著小和尚去了大漠。
看著珝心郁郁不樂的模樣,秦湘玉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
珝兒看著她嘆了一口氣:“珝兒在想,等著大哥哥回來,我是不是都已經長得跟你一樣高了?”
“你不會,花癡了吧?”
秦汀玉有些無語地笑了起來,摸著她的腦袋笑了笑:“話說你眼下才多大,便是他們十年后才回來,你也不過十幾歲……”
“怎么可能?”珝兒淺淺地笑道:“只有這么多年看不到大哥哥,我會很想念他的。”
秦湘玉搖搖頭,苦笑道:“你若要知道他的事情,好像只能問師傅了。”
“知道了,我要回去練琴了。”
說著,小珝兒跳了椅子,像一只歡快的蝴蝶往門外飛去,看得秦湘玉一愣。
嘀咕道:“我也要去。”
卻說在敦煌城里的李修元,這些日子要么在客棧的后院的屋檐下,靠在竹制的躺椅上乘涼。
要么去到城中的茶肆里聽說書的先生說一些前朝的舊事,聽幾回八卦。
話說這一日,茶肆的先生說起了大漢朝的那些八卦之事。
坐在靠窗邊的李修元不由一愣,心道有意思。
這段歷史對他來說是一段空白,是屬于張良和淑子的故事。
本來已經找自離開的他,又讓伙計送了一壺茶,一碟瓜子。
既然的故事聽,他也不急著回去了。
只見臺上的說書先生擺開了架勢,面前擱著一壺茶,一碟瓜子,手里還捏著一把折扇,倒像是一介書生的模樣。
清了清嗓子,說書先生一拍手里的竹板,說道:“且說大漢朝高祖死后……”
高祖劉邦死后,漢惠帝三年,匈奴的冒頓單于給皇太后寫了一封書信。
上書:“孤僨之君,生于沮澤之中,長于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愿游中原。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無。”
冒頓單于說我出生于大漠之中,曾經在大秦的皇城就學,很向往能再去中原。
眼下你的夫君死了,我也沒有了夫人,我們兩人都孤僨,不如干脆你就嫁給我吧!
收到此信之中,樊噲跳出來跟呂后拍著胸口說:“臣愿親領十萬大軍,橫掃匈奴……”
樊噲的豪言壯語還沒說話,季布立刻潑他一盆冷水。
季布跟呂后建議:“當年平城之辱,樊將軍親臨,位居上將軍的他,帶了三十二萬的大軍隊,差點連高祖都沒救回。”
提到當年的平城之辱,朝中一時再無人揚言攻打匈奴。
跟當年相比,眼下的情形眾臣心知肚明,少了高祖這位能夠親征的皇帝,大漢的軍隊一時間怕是難以對抗匈奴大軍。
只是此事懸著也不成啊?那怎么辦呢?
季布對呂后建議道:“請皇太后找一會先生,寫一封回信給冒頓單于,大不了,我們再送他們一些珠寶……”
于是眾臣找來了張澤,給冒頓時回了一封客氣的信函。
“單于不忘弊邑,賜之以書,弊邑恐懼。退日自圖,年老氣衰,發齒墮落,行步失度,單于過聽,不足以自污。”
身在月支城的冒頓單于收到回信之后,也不要繼續不要臉,只得答應大漢皇朝的建議。
一陣風過,拂進茶肆之中,帶來一道炎熱的氣息。
便是待在客棧里,或是茶肆之中,也抵擋不住大漠里炎炎的暑氣。
聽著小虎當年的荒唐事,李修元只恨當年舍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頓,好好的大王不做,而是去惦記別人家的夫人。
真是荒唐。
為事若是被自己的師父知道,不知道老道士會不會踢小虎幾腳來解恨。
一個破事都過去了數百年,竟然還被這說書先生拿來當成八卦的故事到處為一幫閑人講解。
一番聽來,便自己都覺得丟人。
心道怎么說你也是我的弟子,也跟夫子學過禮義廉恥,竟然一做了大王,便將老師教的道理扔到了腦后。
想到這里,也沒心思繼續在客棧里待下去,他要回石窟,看著小虎寫在石壁上的字去罵人。
出了客棧,站在街邊等馬車,回了客棧收拾一下便往石窟而去。
就在這時,街對面的樹蔭涼處站著一個年輕的修士,邊上是一個西瓜攤子。
正抱著一片西瓜啃得正歡的家伙,不經意間抬頭往馬路對面的茶肆望去。
卻看到了路邊的李修元,一時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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