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笑一番之后,一個女子咯咯笑道:“姊妹們,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應該走了,要不妹妹要罵人啦……”
眾女于一陣嬉笑之中,紛紛推門離去。
向小二像白癡一樣,癡癡地望著重新打扮過的少女,只見少女的一頭黑發像云一樣形狀的發髻高聳著。
頭上的鳳釵低垂,比之前垂發時更加絕美誘人。
眼見眾女已經離開,向小二起身關上了樓閣大門,心里歡呼了一聲。
回頭更是大著膽子和少女親昵起來,一時間屋里蘭花麝香漸漸彌漫開來,兩人如天上的神仙伴侶親熱起來。
只是,好景不長。
正在兩人歡好之時,樓下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嚷嚷聲,一陣怒吼聲,以及四下響起了呵斥聲音。
一陣嚷嚷之下,沒過多久樓下又傳來亂一陣聽不仔細的吵鬧、和爭辯的聲音。
少女側衛聽之,嚇得驚起,拉開一條門縫偷偷地往外看去,只見樓下走來一個身穿金甲的天神。
天神黑著一張臉,手里握著長長的鎖鏈拖在地上,在天神的身后跟著一堆的女子,顯然是嚇壞了。
一身金甲的天神望著眼前的一群女子厲聲問道:“看仔細一些,你們都到了嗎?有沒有身在屋里不敢出來的家伙?”
眾女一驚,齊齊回道:“稟報大人,我們均已全在這里啊。”
金甲天神靜靜地注視著一幫女人,冷冷說道:“你們心里清楚,如有人膽藏匿下界凡人者,一旦查明,將會被關進水牢三百年!”
眾女子齊聲回道:“沒有,大人不信可以搜查。”
金甲天神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幫女子,要從這些女子的眼中看出一絲破綻,然后挨著眼前的這些樓閣進行搜查。
樓閣里的少女一見害怕得要死,一時間面如死灰,她可不想在水牢里呆上三百年。
于是扭頭慌張失措地對向小二說道:“夫君,你先藏到床下,容我出門瞧瞧。”
說完這番話,便匆匆穿好衣裳,倉皇間推門而去。
向小二也嚇得半死,乖乖地鉆進床底下趴著,一時間連氣都不敢出。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是有一幫人推門進來搜查了一番。
聽著金甲天神教訓一幫女子的聲音,沒一會一群人又推門離去。
直到眾人的喧鬧聲漸漸遠去,趴在床下向小二的心情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心道若是被抓住,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心神不寧地向小二趴在床下不知等了多久,一時間覺得口干舌燥,肚皮咕咕叫了起來,幾乎就到崩潰的邊緣。
夢里不知身在何處,呆是傻傻地盼著少女歸來,渾然忘記自己來自人間。
而跌坐大殿里的孟寒聽老和尚念了一卷佛經,睜開眼卻不見了自己的同伴小二。
心里感到奇怪,只好問面前已經合上佛經的老和尚。
老和尚正好停下誦經,看著孟寒笑道:“你那友人去聽另一個老僧講佛法去了。”
孟寒一愣,心道這家伙什么時候修佛了?
于是再問道:“請問大師,他在何處聽人說法?”
老和尚淡淡地回道:“就在不遠的地方。”
看著孟寒著急的眼神,老和尚只好起身。
伸手輕敲面前的畫壁喊了一聲道:“向施主快活已久,是時候歸來了!”
孟寒抬頭望去,頓時怔怔得說不出話來,但是自己的同伴小二不知何時已經身在畫壁之上。
只見壁畫上的向小二趴在地上,側耳傾聽之下,像是聽見了老和尚的呼喚。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你再不回來,我便不再管你了……”
那意思是,你自生自滅吧。
向小二聞言嚇了一跳,如一朵云彩一樣,從畫壁上飄落下來,看著面前的老和尚和孟寒怔怔呆立,雙腳一軟,跌倒在地。
孟寒一時大為吃驚,問道:“小二兄,你適才去了哪里,為何會在這畫壁之上?”
卻是向老二趴在床下睡了一夜,突然聽到老人叩墻之聲,這才整理衣衫推門而出。
不想卻看到了面前的老和尚跟孟寒兩人。
此時向小二不知如何跟孟寒解釋自己的一番經歷,只好抬頭往壁畫望去。
只見之前他心心念念的那個拈花少女,已是發髻高翹,不再是垂發少女。
過了半晌,向小二才扶著孟寒的手從地上爬起來,跟面前的老和尚一揖到地。
靜靜地道:“大師,我這一番又是為何?是虛幻還是真實去過九天之上?”
老和尚哈哈一笑說:“是真是幻全在你心,我哪里能為你解釋?”
向小二望著畫壁中的女子,一時間胸中郁悶不已,一時間退也不是,進也不成。
孟寒看著面前的畫壁一時驚駭無比,起身跟老和尚拱手告辭,拉著小二的人快步離去。
說到這里,孟婆嘆了一口氣:“佛說看見即是擁有,而那家伙卻想將垂髫少女占為己有,世人皆苦,卻是落入了貪嗔癡的陷阱。”
老人點頭應道:“這個和老和尚應是得道高人,想用幻境點化世人,就是不清楚那家伙有沒有從幻境中覺悟。”
“因果從不落空,世人如此貪念,必為以后埋下災禍的種子。”
孟婆認真地說道:“仙凡有別,人鬼殊途,大道有度,自是容不得世人的踐踏。”
老人捧著杯子一口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靈酒,笑道:“世人若是不苦,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在紅塵中輪回,吃相同的苦了。”
孟婆淡淡地笑了笑:“時辰尚早,要不再聊聊?”說完往老人杯中添上第三杯靈酒。
老人雙手捧著酒杯激動不已。
倒不是因為將要去往輪回,而是想不到上了忘川橋,居然喝上天上才有的美酒。
搖搖頭,嘆道:“說到紅塵苦,自然是那些不知敬天畏地,不知孝敬父母的家伙了。”
孟婆聞言不出聲了,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捧在手里。
老人說道:“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就發生在我們村里。一對夫婦年過七旬,生了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三在一直在村里種地……”
老二當年離家尋找出人頭地的機會,一走便是數十年,也一直沒有回來孝敬爹娘,據說是做了一個縣令不甘心,還想做個更大的官……
想著做一個大官之后再榮歸故里。
兒子三十年不曾歸家,在家的老父親卻沒能等到兒子攜帶孫女榮歸故里的一刻,于這個寒冷的冬天扔下七十歲的老伴,魂歸九天。
聽到這里,孟婆心里禁不住咯噔一聲。
仿佛老人的話如一把劍一寸一寸地往他刺來,直到刺進了自己的胸口,一時間呼吸困難,幾不能語。
過了一會才喃喃道:“這也太過分了。”
老人搖搖頭,繼續說道:“這還僅僅是其中一部分故事,你且聽我一一道來。”
話說兩個兩子眼見老父親去世,趕緊讓縣里的官府通知自己在津縣做官的兄弟。
而老二得到老爹去世的消息之后,也立刻打馬回鄉。
只是沒有帶著一幫衙役,而是悄然一身獨自歸來。
兩個兄弟,加上老娘都想將葬禮辦得風光一些,再怎么說自己的兒子在他鄉也做一縣令,算是風光還鄉了。
怎奈老二打死不肯,說是自己兩袖清風,再加上養家糊口,并沒有多余的銀兩操辦老父親的喪事。
七十歲的老娘一只,直斥老二是不孝之子,說就當自己少養了一個兒子。
于是,老大和老三各湊了五十兩銀子。
又請了自己的親戚朋友來幫忙辦理喪事,沒辦法啊,按津縣的規矩家里有長輩去世,可是要擺上七天的流水席。
凡是左鄰右舍,親朋好友來此都會在這七天給老人湊個熱鬧。
過了七十,這樣的事情便算是白喜事,大家都要來打擾七天。
就在七十歲老娘依依不舍之中,在朋友們的幫襯之下,總算將老父親的事情辦完,安葬在村后不遠處的陵園。
在婦人和老大,老三看來,這事到此也就算結束,畢竟老頭已經入土為安。
按說老二應該回自己的家去了,雖說兩個兄弟還沒跟他撕破臉,但是已經沒有兄弟情份。
誰知這個時候,老二卻賴著不走了。
說是記得前些年老爹做了一些生意,積攢了幾百兩銀子,應該趁著自己回來,把這錢給分了。
老婦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在一旁默默流淚。
老大忍不住吼道:“你這不孝子,一去便是三十年,何時贍養過爹娘,現在老爹尸骨未寒,老娘尚在,你倒是想要來分銀子了!”
老三更是氣火:“門都沒有,要分你先將爹娘生你養你,外加這三十年的贍養費算清再說。”
老二一時也拿兩個兄弟沒辦法。
誰知故事到此還沒完,因為老二的女兒聽說外公去世,自己的爹爹久不歸家,于是坐著馬車找上門來了。
父女倆一合計,竟然想出一條毒計,要借著分家之事,跟老二的親娘和二個兄弟一刀兩斷!
老婦人一聽氣地躺在床上病倒了。
老大和老二怒吼道:“分就分,從今天往后,我們就沒你這個兄弟,以后你死了,也別入我們這里的祖墳。”
正在一家人爭吵不休的當下,縣上的師爺帶著幾個衙役給老婦人送來了兩千兩銀子,說是府衙的知府大人得知老人身故之后,給的撫恤金……
如此一來更是亂套了。
老二的女兒堅決要分這筆錢,說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老爹在外做官,州府怎么可能給死去的外公送來銀兩?
這事最后鬧得滿城風雨,路人皆知。
而兩人兄弟和自己七十歲的老娘一番合計之下,當下跟老二當著村里一幫鄉親父老的面斷絕了一切親情!
將州府給的兩千兩銀子全都讓老二和其女兒帶走,以后的老娘再無老二這個兒子。
這事一路流傳,最后流傳到了州府。
有說書先生將此事編成了故事,在酒樓茶肆里當成警世之事說與路人聽。
最終,這事傳進了知府大人的耳中,經查證之后上報朝廷,皇上聞言大怒。
以儒治國的皇帝當即下旨,以不忠不孝之罪奪去老二的一身功名,將其一家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朝為官。
這事最后傳到村里,有人告訴七十歲的婦人說:“皇上替你們懲罰了那個不孝之子,把他們流放三千里……”
婦人禁不住兩眼垂淚,看著兩個兒子說:“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老二去尋找什么榮華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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