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幫人鄭重其事的模樣,幽若看著薰兒嘆了一口氣,說道:“一會我出丑,可不許說出去哦,否則我三個月不理你。”
薰兒一聽,趕緊咯咯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沒有我面前彈過,你就當自己還在天街四十七號小院得了。”
無奈之下的幽若,又看了一眼上官無雙,苦笑道具:“師姐也想看幽若出丑么?”
上官無雙看著她靜靜地說道:“在坐的都是親人,誰敢笑話你,我跟她急。”
幽若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雙手,靜靜地搭在琴弦之上。
學著李修元的模樣,輕輕地調了自己喜歡的音調,然后低下頭來,想著要去彈那一首自己喜歡的曲子。
想著想著,仿佛回到了天街四十七號,坐在了李修元的身邊,聽到那首四張機。
想到這里,幽若禁不住輕輕地低嘆了一聲。
在眾人屏聲靜氣的花廳里,這一聲嘆息合著那一道幽幽的沉香,如同穿越三界的輪回之音,在眾人的胸口扎了一針。
叮咚一聲,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音符從幽若的指間流出,只是瞬間就沖出了花廳,往花園外的空間飄去。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又有一道山間的清泉流過眾人的心房,在輕輕地撫慰剛剛那道受傷的心兒。
當眾人還沉醉在這道浸人心脾清泉的時候,清泉瞬間變成了夜前私語,秋雨屝屝里的哭泣。
隨著這一道低泣之聲,幽若竟然跟著并不十分合拍的節奏,輕聲呤唱起來。
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
桃花枝上,啼鶯燕語,不肯放人歸。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
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桌前的半截沉香已燃燒了一半,幽幽的香氣,伴著幽若一聲聲如泣如訴的吟唱,穿過花廳的重重障礙,飛進不遠外的新房,飛進了不遠處院長的客堂。
院長皺著眉頭看著文劍一問道:“你妹妹何時學會了彈琴?”
文劍一一怔,輕聲回道:“應該是她此行去了天玉城吧,據說她在那里拜了一個小師傅。”
院長輕撫叩桌臺,靜靜地說道:“聽此之聲,她應該是入了琴道她這才去了多久,我倒是想見見那引她入了琴道的小師傅了。”
文劍一看著他笑道:“一會晚間吃飯,父親自己問問她不就行了?”
院長點點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想不到你妹妹小小的年紀,竟然入了琴道,這可得讓書院里一幫老頭汗顏了。”
就著桌上的半截沉香,在香盡之時,幽若吟唱了二遍,在眾人沉浸在高山流水,秋夜幽怨意境的時候,輕輕地撫住了琴弦。
抬頭看著一幫陷入意境之中的親朋好友,忍不住再次輕嘆了一聲。
這一聲輕嘆,尤若寺里的暮鼓晨鐘,將一幫人從夢中驚醒,然后齊齊望著輕皺著眉頭的幽若,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上官無雙才看著她問道:“師妹,這首曲子叫什么?”
“你這進步也太快一些了吧,你才跟那家伙學了多久?!”
薰兒看著幽若哇哇地驚叫起來,雖然這樣說卻并不影響她的心情,看著她笑道:“看你這么勤快,讓書院里的長老們情何以堪?”
李小雪卻在一旁發起了呆,看著幽若問道:“妹妹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覺有一種意尤未盡的意思?”
幽若一楞,望著一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這是我老師教我的,曲名《四張機》,原來有九張,老師嫌麻煩只錄了四張。”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好凄美的意境,你這師傅得修上幾百年的光景,才能有這樣的感悟?”
李紅袖跟了先生這么多年,多少學了一些詞意,而這一首卻是她從來沒聽過了。望著幽若低眉欲泣的模樣,不由跟著輕嘆了一聲。
“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燕語,不肯放人歸。”小姐姐輕輕地吟頌道。
這一刻的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兒子,在小橋流水之中,有一個小年給她在橋上寫了一道詩
這一刻的葉知秋,仿佛回到了風云城中,自己的兒子跟先生坐上馬車,迎著晨風往天山而去,只為修行之路。
這一刻的林月如,仿佛回到了將軍府的門前,自己的女兒追著書院的小男孩,兩人在雪地里翻滾。
這一刻的許靜云,仿佛回一了當年的皇家學院小院之中,那個頂風冒雪路過的少年,只因為師徒兩人的誤會,竟然轉身離開,連一頓飯也不肯留下。
這一刻所有跟李修元有關系的人,仿佛間都回到了自己生命中的某一刻。
便是薰兒也好似回到了頭一回進到天香書屋里,因為自己同伴的無理,被少年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
坐在一旁的幽若,不顧眾女就在自己的眼前,眼中的兩滴如珍珠一般的滴水,重重地摔落在琴弦上面,發現一道“叮咚!”之聲。
薰兒上前拉著她的小手,在她耳邊輕聲私語:“你傻么,那家伙過幾天就要來了我們偷偷去天香城啊?!”
幽若聽了薰兒的這番私語,才止住了難看的面容,取出絲巾輕輕地擦去眼角中的兩行淚痕。
只不過,她這一小小的舉動,卻是看在李紅袖和上官無雙的眼里。
兩人不約而同低嘆了一聲,心道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為情所苦的少女。
回過神來的李小雪,看著幽若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剛剛看見了自己的哥哥,跟著她招手,帶著她在皇城逛街
“哎呀!小雪想哥哥了。”李小雪不管不顧,莫名其妙地說了一聲。
“我也想兒子了幽若妹妹,你彈得真好,我都忍不住了。”葉知秋看著幽若輕聲地說道。
“可惡哦,我居然又想到那家伙第一次將我們掃地出門的情景,師妹你太厲害了,我想這書院里的長老們都不如你了。”
薰兒一邊拍打著桌面,一邊嚷嚷起來。
上官無雙悄悄地擦去了眼角的兩滴淚水,看著幽若說道:“師妹,你已經超過師姐許多了,這樣的意境師姐彈不出來。”
李紅袖幽幽地說道:“光是這一曲意境,就趕得上我家的李夜了。幽若,你很不錯,有機會去須彌山,我讓先生教你,他是李夜的師傅。”
幽若一愣,看著李紅袖問道:“李夜是誰?”
天香城中,玉瓊閣一旁的茶樓里。
馮如玉帶著李修元靠著二樓的窗邊坐下,兩人守著一壺清茶,看聽臺上的說書先生,兩人仿佛都陷入了意境之中。
只見看臺上的說書捧著一杯清茶,正說到了精彩之處
明日天涯路遠,問誰留楚佩,弄影中洲?數英雄兒女,俯仰古今愁。難消受燈昏羅帳,悵曇花一現恨難休!飄零慣,金戈鐵馬,拼葬荒丘!
風云原是名滿天下的劍客,浪跡天涯卻一直孤身一人,從來沒有人在在他的身邊看見過一位戲顏知已。
納蘭慧是一個性格剛烈頑強的女子,是草原上的一抹鮮紅,剛烈之下有一顆癡情的女兒心。
兩人偶遇茶樓,納蘭慧只是看了風云一眼,便死心塌地愛上了他。
然而風云心中只有劍道,眼中看不見身邊的美人。
也許是覺得風云始終未曾愛過她,納蘭慧便收起了自己心愛的彎刀,換上了一副劍客的模樣。
雖然她不懂得如何去愛,但是她的心里認定了眼前的風云,就是親密的愛人。
這個執著的女子不肯改變自己愛的方式,執著得令人窒息的愛讓她不停地跟風云請教劍道的各種問道,一副癡迷于劍道的模樣。
在風云眼里納蘭慧是一個明麗、任性、活潑的少女,他本是個萬軍叢中來去自如的英雄劍客。
劍客本不該多情,更不該對敵人的女兒多情,可他被納蘭慧所救,在綠洲的帳篷里,兩人談及了劍道,逐漸產生了情愫。
在風云被納蘭慧救醒的時候,他看著背對著他的少女,在輕聲念著哀愁的詞句。
風云自小飽讀詩書。在溫雅明媚的少女面前,他終于陷落在情感之城,兩人一邊談論詩詞一邊談論劍道。
這一晚也造成他跟納蘭慧一生的悲劇。
這就樣風云跟納蘭慧想愛相依,兩人一起征戰天下,游走江湖,成了雖人眼里最恩愛的一對神仙伴侶。
然后,終于有一天夜里,酒后納蘭慧的無意中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風云哥哥,你知道嗎?”納蘭慧說道:“其實納蘭是用刀的高手啊。”
剎那之間,風云的心像給千萬把尖刀割成無數碎片!
眼前的女子為了博得自己的好感,不惜放下自己最心愛的明月彎刀,換成一把毫不起眼,也從不出鞘的長劍。
他既然為了納蘭慧隱瞞自己的行為感到痛恨,又為自己一味的自私感到羞愧。
難道愛一個人,就是定要跟他有一模一樣的愛好么?難道愛不可以包容么?
獨自站在山頂,風云吹了一夜的風,喝了一夜的酒。
風云在最后一刻諒解了納蘭慧,決定下山跟她好好相處,將兩人的情況挑明。
然而,因為風云半夜的不辭而別,納蘭慧酒醉帳中,終于中了仇人的暗算。
納蘭慧血染帳逢,等風云回到山下的時候愛人已經死去多時。
風云陡然跳了起來,狂喊道:“蘭慧!我們彼此原諒吧!蘭慧,你回來!你回來啊!”
美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納蘭慧不會再回來了!
風云茫然地向四圍張望,黑暗中似有無數鬼魁張牙舞爪向他撲來,他狂呼一聲,撲在地上,什么都完了!
千里走單騎,千里追殺!風云仗劍縱馬,從草原到大漠,最后一頭追進了茫茫的雪山之中。
終于有一日,風云在雪山之巔一劍斬下仇人頭顱!
大仇得報,奈何愛人已經香消玉損,獨留仗劍萬里的風云癡立雪山之巔。
喝光了最后一壺酒,風云一揮手,將跟隨自己數十年的寶劍扔進雪山之巔下的萬丈深淵,痛呼一聲:“故人已隨長風去,此地空余白頭翁!”
這一夜,名震天下的劍客風云一夜白頭,世間少了一位絕世劍客風云,雪山上多了一個僧人明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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