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歲:、、、、、、、、、
作為先行偵察部隊,杜遷遷前去調查NCER核武基地。
核武器是公司主義用于摧毀反叛者的最終兵器,叛軍沒有合格的導彈攔截系統,一旦遇到核打擊,必會損失慘重,人力削減,工業被毀,城市四分五裂。
對尼斯托公司也一樣,安久市是座中立城市,甚至不會在戰時支援他們,只要有一發核導彈逼近安久市,整家公司都會威信掃地,保護市民的承諾也便成為一紙空談。
它帶來的可不止物理破壞,還包括對人心的重大影響,倘若市民目睹親人手足死于核子烈火,對尼斯托公司的一切信念都將煙消云散。
那么,這一仗非打不可嗎?杜遷遷暗想,
越靠近任務目標,杜遷遷越感覺緊張,機艙內的其他人則泰然自若。
十名尼斯托士兵和十名“銳卒”合成人,都全副武裝,帶齊輜重彈藥,他們很高興能跟一名征戰魔女一起出擊,尚不知杜遷遷心里搖擺不定。
其實大家可以一起發財的。杜遷遷琢磨。
避免這種超級公司大戰也好,就安安靜靜做生意,當富家翁,做交易,賺大錢,完全做得到,尼斯托公司也是一家公司,公司和公司之間沒什么本質區別,非得打個你死我活,把北部列島拖入戰火?
不多時,匿名號靠近赤泉市,北部列島最大的工業都會。
這是新希盛集團的造血中心,城市原先的主人巖岐重工已經加入新希盛的版圖當中,為他們的擴張提供工業產能。
今天,巖岐重工公司雇員達到65萬人,外包與非在編人員120萬人,大部分都鋪散在杜遷遷眼前的赤泉市中,承受著超常的勞動壓力,與危險的勞動環境為伴。
她瞭望窗外風景,瞥見一片片冰冷、轟嘯不絕的工廠,巨大的工業建筑毫無美感可言,黑煙熏天,林地荒蕪,貧民窟像縫在衣服上的補丁一樣越打越多,到處都是一副叫人看了心生厭惡的景象。
天空是黃褐色的,整個赤泉市被酸蝕風暴所籠蓋,唯有公司轄區內少量奢侈住房得到專門防護。海岸區域也得到精心維持,杜遷遷看到一個巨大的卵狀天幕,擋住極端天氣,呵護下方的海灘與希盛品牌酒店。
這里真丑。杜遷遷默默想著。相較之下,安久市已經被改造成了一片更加宜居的好地方。
沒有人會忘記,一年前安久市就跟所有其他公司都市一樣難看,金融投機泡沫堆出了虛假的繁榮,市民怨憤叢生卻又無處宣泄,世紀凈土帶來壓抑秩序,暴力犯罪率節節攀升,還有會津城作為垃圾人聚居地……現在全都變了,是大伙的功勞。
那么,假如尼斯托公司打贏了,統一北部列島,這座黑漆漆的工業都市也會煥發出新面貌嗎?
一定會吧。杜遷遷想著。老板協調各方面勢力,莉拉主持重建秩序,資源會得到重新分配,整個社會價值都會重新衡量。此外,以法洛莎大人那嚴苛的個性,所有舊貴族都會被殺得人頭滾滾,滿足她的嗜血念頭。
這也意味著那時整個北部列島都會發生巨大變化,改天換地也就不再是紙上空談,而是載入史冊的創舉。
……非常奇妙啊,杜遷遷暗暗感嘆。就好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在搭建一個大石球,而現在要做的是把這個石球從山坡上推下去,轟隆隆砸碎一切。
杜遷遷駕駛匿名號遠遠觀察,發現更多細節。
赤泉市的發展很不平衡,許多區域遭到廢棄,它們的資源被采集殆盡,環境又惡化到無法住人,留下鋼筋鐵骨的城市尸體。
本市還有個終極巨大的垃圾填埋場,遠遠望去,像是被超級炸彈炸過一樣,留下尺寸驚人的大坑,人們假裝看不到這個坑一樣往里面投擲垃圾,然后唯恐避之不及地離開。
城市就這樣分崩離析,赤泉市的城市規劃跟它原始面貌有了天差地別,不用外力,這樣畸形擴張的都市自己就會瓦解。北部列島的生態是如此脆弱,大概還真只能靠引進外神來解決。
雨龍町是赤泉市新建立的十個區劃之一,遠遠避開破碎的城市本體,另立新區,NCER核武器基地就在它的側面。
杜遷遷駕駛穿梭機藏在遠處,給它拍照,尋找合適的破襲角度,導彈井就像長矛一樣根根樹立在地面上,隨時等著朝公司的敵人降下火雨。
核平衡就是這樣樹立的。杜遷遷俯瞰那些導彈發射井,它們是死亡的代名詞,光是看著它們都感到心神震懾。
這是來自末日武器的恐懼和壓迫感。
一旦它落下,建筑摧毀,車輛湮滅,人類焚燒殆盡,杜遷遷幾乎能想象到人們皮膚被剝離焦化后的痛苦呼喊,輻射塵又對人們身心帶來不可逆轉的災害。
杜遷遷感受到火獄近在咫尺,壓力很大。可若想改變世界,又不能自欺欺人地等待他們自己倒下,必須鼓起勇氣,跨過陰影。
心臟跳得好快。杜遷遷深呼吸,再深呼吸。等打完這場仗,就去給微十月買戒指。
NCER核武基地有三分之一的區域藏在地下或半地下結構當中,杜遷遷仔細觀察,隨后和機組其他成員交換信息,總結報告。
“目標有超過4000名職業安保人員守護,”杜遷遷通過深層匿名網路發送加密消息,“主體包括一座大型軍用機場、三座機庫、一處炮兵基地、一座軍械庫、維修庫和裝甲車庫、一座大型物資倉庫、一座指揮中心和二十組戰略導彈發射井。存在‘射日丸’級超重型戰略轟炸機。”
這樣防備嚴密的基地,位于遙遠的赤泉市,必須安排尼斯托公司的最強戰力前來直接摧毀才行。杜遷遷抿起嘴。
光是想到實金大廈會挨核彈打擊就感覺很恐怖,她們所珍視的一切都毀于爆炸、沖擊波和輻射塵。
轉機也在于此。杜遷遷觀察戰略報告。新希盛集團的核力量很多都被黑川加奈抽調走了,用于對付本間紀子在近東地區的公司軍隊。
NCER基地很可能是新希盛在北部列島留下的最后武備庫。
“我們回去嗎?”一名士兵問詢。
“不……不能回去。”杜遷遷審慎地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還想在這座死亡基地旁邊流連,“這座基地關系到未來的一切,我們得在附近降落,建立臨時營地,方便后續部隊攻入。”
“是!”他們遵循命令。
杜遷遷讓匿名號悄悄降落在林地密集的郊外,在這里設立信報點,同時借助變形魔力,扮做普通市民混入雨龍町附近搜集資料。
當地安保人員極其警戒,哪怕稍微盯著那座基地幾秒都會引起注意,她得時時防備,小心謹慎。
一枚釘子,杜遷遷就像一枚釘子扎進了這座核武基地。她的機組成員隱秘地守護著匿名號,建立行動基地,為杜遷遷保證退路。
藏在一家賣防酸雨衣的店鋪里,她一邊低聲和老板討價還價,一邊留意遠處NCER基地里的塔樓與機庫。
自己曾經為了某件特別有意義的事業奉獻過,在這場注定載入史冊的公司戰爭中留下過自己的無名功勛。杜遷遷一邊記錄檔案,一邊想著。人這一生有這一次體驗也算圓滿。
就在此時,她注意到一輛貼著新希盛商標的巨型武裝直升機快速逼近,它在NCER核武基地盤旋,通過驗證后準許降落,靠在停機坪當中。
杜遷遷轉過頭,再看下去就太明顯了。
直升機到來之后,公司士兵們快速地從半地下掩體中推出一輛板車,上面放著一個掙扎不休的征戰魔女,她從頭到腳都被裹在白色塑料連體拘束服當中,拘束服材料在她的劇烈掙扎中開始斷裂,她的尖叫朦朧難辨,卻直刺人心。
“失禮了,我是快反四課的上藤,她怎么了?”直升機上跳下來一名端著爆彈槍的動力甲軍士,沉重的動力盔甲達到2.6米高,令他站在普通安保人員當中就像一名小型巨人。
“報告,我是NCER一中隊的大長野。非常抱歉,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在呼喊。”基地安保人員謹慎地回應,“她受到了某種精神刺激,需要進入指定設施收容。”
“在這種時候?到處都需要戰斗力。”動力甲軍士語氣嚴厲,“你們這樣對待征戰魔女就是在損壞公司財產。”
“我們也是按章程辦事,跟我說沒用。”安保人員聳聳肩,“她這個樣子也不可能作戰。”
動力甲軍士單手從直升機上拖下來一個冷凍倉,將掙扎不休的征戰魔女扔了進去,然后鎖上艙蓋,啟動封鎖程式,她的掙扎和叫喊全都被隔絕在冰冷的金屬背后,并隨著鎮靜氣體的釋放而陷入沉寂。
“NCER基地是重中之重。”動力甲軍士告誡,“小心任何可疑人員。”
他環顧四周,整個基地灰蒙蒙的,酸雨風暴在不遠處的赤泉市肆虐著,一派末日景象,這里的駐扎人員需要定期輪換,以免染上不可逆的肺部疾病。
“這里肯定會被重點打擊。”安保人員望著機場跑道上的那些戰略轟炸機,“……我們都已經簽好了為公司奉獻終身的合同,這一點就不用掛念了,如果敵人來,我們會奮戰到底。”
“你們剛才說她一直在呼喊。”動力甲軍士回過神來,“她都喊了什么。”
“‘魔女之神要降臨了’,”安保人員心中五味雜陳,“‘魔女之神馬上就要降臨了’,她喊。是的,上藤軍士,她就是這么喊的,一整個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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