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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虛空線:通往【白狼】結局(8)


更新時間:2024年08月07日  作者:深度緋紅  分類: 游戲 | 游戲異界 | 深度緋紅 | 來自星淵 
霜鍍283.虛空線:通往白狼結局(8)

霜鍍283.虛空線:通往白狼結局(8)

憂愁。

憤怒。

不安。

痛楚。

悔恨。

欣喜。

這樣的情緒,在虛空之中都不復存在。

只有真正面對虛空的領導,黃昏卿,或者說虛空帝君之時,才會理解其中的含義。

戰斗一觸即發,但戰斗的方式,卻遠遠出人意料。

利奧茲手持長刀,佇立在醫院的長廊之中,他找不到敵人到底身在何處,周遭的環境既不是幻覺,也不是實體,無法用一切言語表述去定義。

他只能看著事物發展,看著醫院里人來人往,虛空的醫院跟其他星淵看起來沒有什么不同,一樣有醫生和護士,一樣有不分青紅皂白的醫鬧,一樣有醫藥代理,一樣有操勞到猝死的兒科醫生。

“很多年前,伊拉·達斯科出生在周淵最平凡的一個家庭中,父親是公社生產隊的工人,母親在貿易站上班,平凡、普通、沒有什么天分。既沒有蹊蹺曲折的經歷,也沒有凄慘無比的過往。”

黃昏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利奧茲轉起長刃,下意識就要砍去,但他的理智及時奪取了控制權,讓他穩穩收住了長刀下落的趨勢——鋒刃之下,是一個白色頭發,身材嬌小,既不漂亮也不可愛,眼睛還有點渾濁的小女孩。

“女孩過著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周淵公民一樣的生活——在公社中長大,接受教育,成績一般般,天賦普通,畢業后遵從組織安排,到指定大君的麾下,擔任頌經院的一名文書,此后戀愛、結婚、生子,繼續勞動生產,必要時拿起刀子上戰場,為虛空爭取我們本應得到的土地。”

場景突然毫無征兆地變換,已經出落成窈窕少女的白發姑娘拍了拍利奧茲的肩膀,笑著與他擦肩而過。

少女小跑到前方幾十米處,牽起一個結實的虛空公民手掌,臉上浮現出溫柔幸福的笑容。

她轉過頭,臉上多出了皺紋,眉目慈祥,氣質更加沉穩,如果要形容——那就是很標準的一張為人母親的臉龐。

白發婦女看向利奧茲,一抬手,示意他在涼亭中的椅子上坐下,利奧茲走上前幾步,瞥了一眼四周——場景又發生了變化,涼亭之外,是戰火繚繞的星淵,有時候是在境淵的無垠大陸,有時候是在層淵的浩瀚星空,還有時候在群淵的崩碎團塊之中。

“直到她晚年,也未曾想過,會有一天,她會作為黃昏卿,走向周淵乃至六層星淵最有權勢的人之位。”

白發的婦女輕輕揮扇子,每次扇動,都為她的臉上減去十年歲月痕跡,增添美貌同時,也施加了更多的戰損傷痕。

“所謂的黃昏卿,并不是天選之人,而是一個普通人。她靠著謹慎、幸運、勇氣,在戰場上九死一生,歷經千辛萬苦,厚積薄發,最終來到了頌經院的最高層,從此平步青云,完成了階級跨越的人士。”

伊拉·達斯科站起身來,在棋盤上灑下一把棋子:

“這一點,我們很像,利奧茲卿。”

棋子如雨落下,噼噼啪啪。

下一刻,利奧茲陡然起身,手中的長刃擋在面前,正好卡住揮來的虛空長刃。

“幻術?”利奧茲詫異:“你剛剛施加的是什么?”

“除了這一刀,我什么都沒有做,利奧茲卿。”

伊拉平靜地抽回長刀,又變回了少時幼年的模樣,她抬手端茶呷品,抬眼又化作成熟婦人,波瀾不驚。

“利奧茲卿,我佩服你,你是面對過蓋婭的勇士,但終你一生都不曾擁有過屬于自己的人生,所以你無法理解,到了我這一境界,已經不是可以用暴力可以撼動的。”

“我的一招一式,都是我的人生百感融匯而來,你擁有的不過是膚淺的眼中所見,而我早已跳出了客觀物質世界。”

“你儲備的實力很強,在客觀世界叫一聲‘霸王’也不為過,但是很遺憾,你要登臨主神,面對最大敵人,從來不是暴力。”

黃昏卿伊拉·達斯科輕輕吹了吹茶盞,淡淡說道:

“你也是學過地球文化的,應該知道這樣一句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到了我這個層次,比我強大的暴力,無法將我從物理層面抹滅,比我弱小的存在,無法觸及我,我只是隨意的一揮刀,魔法和科技都會隨心所欲地調動。”

“你以為,為什么玩家普萊爾沒有做《星淵》從虛空以后的劇情?為什么你的系統到現在都沒有響應?為什么你感覺自己很強大,但是卻無法觸及我。”

伊拉微微一笑。

“因為做不到。”

下一刻,她的身形突然出現在利奧茲面前,抬手向前一拍,利奧茲反手撩起長刀,斬下黃昏卿的頭顱,伊拉·達斯科的身形瞬間破滅。

然而就在同一時刻,幼年的白發小女孩卻是抬起手,輕輕碰觸到利奧茲的小腿。

“虛空,早已不屬于星淵。”

警告:內存溢出、內存溢出、內存*(&¥!——

檢測到未知數據黑洞,系統代碼運行錯誤

系統已離線

白發的小女孩被星塵一拳轟碎,黃昏卿抬手搭在利奧茲的肩頭,淡淡說道:

“你能夠殺我無數次,我不否認你的強大,但在這個虛空的世界,我們不承認暴力。”

“何為虛空?”利奧茲反問:“把一切化為無形,那虛空本身足以被定義,那便不是虛空了,虛空不空,何以為空?”

“不,10752,你錯了。我不需要對虛空作出定義。你還是沒有明白,到了這一步,暴力已經不是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你想殺我很容易,以你那呼喚群星的力量,只要一聲怒叱,即便是宇宙都會屈服于你的權威。”

黃昏卿撒開手,下一刻,青年時代留著長辮子的伊拉·達斯科推了推眼鏡,抱著幾本書,來到利奧茲面前:

“我不需要作出定義,利奧茲卿,主神的位格,在于它可以隨意扭曲、變化、篡改自己的權責定義,作為真神,你需要從神權和領域以及追隨者中汲取力量,但作為主神,我們的力量是無中生有,隨意改變,無視規則的。”

“我是黃昏卿,是伊拉·達斯科,是虛空帝君,又可以什么都不是。”

她彈了彈手指,利奧茲立刻回到霜鍍邊境的銀行,大火焚燒之下,越來越多的法則四特工紛紛圍了上來。

利奧茲五指一抓,引力拉扯,將特工們悉數撕成碎屑。他轉過頭,正要去尋找黃昏卿的蹤跡,感官中卻回響起一絲微弱的聲音。

“李……澳茲。”

他停住腳步,抬起手掌:自己的掌心長出了一張鮮血淋漓的面容。

——是亞雯。

她張著口,看起來虛弱無力,眼中不可思議:

“為什么,會這樣——”

啪嘰!

利奧茲捏緊拳頭,將亞雯的面龐擠壓碾碎,然而無盡的鮮血如同潮水一般從掌心中溢出,猩紅的血海瞬間沖刷了整個世界。

利奧茲不慌不忙,他冷靜地從血海中飛起,身邊環繞著一整座恒星系。在他飛起逃離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飛船和敵人出現在面前。

“消滅暴君!”

“暴君利奧茲,發動戰爭,破壞和平,還我家人!”

“我們就算投靠地球人,也不會遵從你的意志。”

譴責他,咒罵他,污蔑他的聲音此起彼伏。

利奧茲只是微微低頭,周身的星系驟然擴大,磅礴的引力將一切阻攔者悉數捕獲吞并。

他不知道飛行了多久,光和暗都追不到他的身形。

這一路上,漚深絕望地向他揮動長戟,被他一劍刺死,夏爾瑰妮婭朝他攻擊,被他隨手捏成碎屑,杜澤辛對他開槍,利奧茲雙眼迸射出聚合熱線,將其化為湮滅。

一個又一個,昔日的伙伴和盟友出現在他的面前,向他發動攻擊,而他能做的,只能是殺掉他們。

“你就沒有考慮過,你所殺害的,都是本人嗎?”

黃昏卿托著下巴,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地問道:

“幾乎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手起刀落,即便是對你有愛慕之情的女士們,你都毫不客氣地將其撕碎,哪怕是一瞬的猶豫都沒有。”

“這樣的你,就算是雷德·金恐怕都比你有幾分人性吧?”

刺啦——

利奧茲緩緩從亞莉克希亞的胸前抽出黑洞劍,頭也不回地說道:

“能夠為我而死,是他們的榮幸——何況,就算是真殺了又如何?走上這條路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連我自己都要犧牲給星淵的宏大敘事了,我連自己的魂飛魄散都不怕,還有什么可怕的?”

“我是群星的霸者,不是萬全的賢王。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攘除奸邪,一統星淵,如果我自己會威脅星淵的敘事,那連自己也一并殺了。”

“純粹、高效、冰冷,即便迷茫也可以立刻找出答案,永遠在行動。”

望著利奧茲從自己面前走過,黃昏卿在背后贊許道:

“利奧茲,10752,你是一個純粹的殺戮機器,但你所信奉的敘事,真的會有人追隨嗎?你締造的未來,真的是美好的世界嗎?你也許能夠締造無人能及的偉業,但代價,是什么呢?”

“無數的家庭會因為你掀起的戰爭分崩離析,正常的社會生產被你的意志打亂,你不允許有忤逆你意志的存在,推翻萊安定和源淵政權,不過是為了締造你主宰的新帝國。”

“到頭來,你不過是成為了一個新的墨菲德里亞——而已。”

蒼月神劍

利奧茲轉身驟然出現在黃昏卿面前,左手瞬間握住月光之刃,陰冷寒芒瞬息斬落,將其凍結而后擊碎,整個過程不到千分之一剎那,黃昏卿便支離破碎,消散在天地之間。

“你話太多了。”

月光之劍緩緩消散,利奧茲繼續向前走去。

他已經明白,黃昏卿在做什么了。

這是戰斗。

看起來無比抽象的過程,卻是黃昏卿可怕的地方,她不過是揮舞著一招一式,但表現出來的效果完全是不可預測和估計的。

既不是虛幻,也不是現實。

這一切不過是黃昏卿的戰法而已。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到了臨近道途主神的層次之時,暴力已經不是最有力的武器。相反,只是擁有暴力這種最粗淺、直接的手段,已經成為了他的弱點。

何其眼熟。

利奧茲向前獨行。

——五千年前,一個名為蓋婭的女人,就是這么做的。

利奧茲向前獨行,迎面走來更多曾經追隨他、熱愛他的人們。

——她說:‘只論破壞力,你我已經不相上下,但在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便是破壞的力量。’

利奧茲手持黑洞劍持續向前獨行,將那些迎面走來的人悉數斬殺殲滅。

——她錯了。

“也許暴力對于煌煌宇宙微不足道,但這是我存在于此間的唯一證明。”

利奧茲毫無波動地揮動戰刃,斬掉拉娜恩的頭顱。

“若無暴力,何以維持秩序——逆我者,殺。”

利奧茲抬起手,掌心爆發出星塵風暴,將吉奧·賊鷗撕成渣滓。

“若無暴力,何以伸張公正——欺我者,殺。”

利奧茲打了個響指,周身盤旋的行星系統瞬間迸發,將西弗斯頓、亞雯、亞莉克希亞、帝亞蘭、米瑞德、N4等等所有愿意為他付出的人,頃刻滅殺。

“若無暴力,何以改天換地——礙我者,殺。”

利奧茲一手閃耀之劍,光華綻放,將來犯者盡數汽化,一手黑洞劍,螺旋吞噬,一切敢于直視他的,不論是否懷有惡意,都被瞬息吞沒。

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點迷茫,他完全出于本能和本心地進行著最原始的殺戮。

一個又一個的黃昏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論是幼年還是老人姿態,即便是呱呱墜地的嬰兒,利奧茲一并將其捏碎焚殺。

鏗鏘!

不知道多少次奪去生命之后,揮下的利刃終于被招架阻止。

利奧茲抬起頭。

劍刃下方的臉龐逐漸清晰,變成李澳茲的模樣。

“你瘋了嗎?利奧茲!”

李澳茲吼道:

“你這樣下去,會把所有人都害死的,清醒一點!她在利用你,虛空在對你腐化。她是借助你的手段,殺光我們所有人。”

“連你也要阻止我嗎?我自己。”

“現在的你已經精神錯亂,完全淪為了殺戮的機器,即便是那個炮灰神靈10752,都比你現在要有幾分人性,快醒來吧!”

李澳茲心急如焚,不斷地勸說吶喊著。

利奧茲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面對自己,他終于有了一分猶豫。

一個人可以什么都不愛,什么原則和底線都能拋棄,但唯獨不能拋棄的是自己。

“所以,你要如何作出決定呢?”

黃昏卿抬手攀上利奧茲的肩頭,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邊淡淡說道:

“你要連自己一同殺掉,徹底連自我的意識都泯滅,做回當初那個不倫不類的戰斗炮灰。”

“還是說,你決定向后退一步,與自己和解,放下手中罪惡的屠刀,就此幡然醒悟呢?”

黃昏卿又突然出現在他們二人之間,抬手輕輕捏著雙方的劍尖,隨意地說道:

“你的格局太小了,利奧茲卿,小到只容納的下自己有關的一切,這就是為什么你不是我的對手,虛空之所以偉大,強大到讓源淵都無法干涉,正是因為我們能夠無限地包容一切。”

“我無意對你腐化,只是告訴你一個基本的道理:你我所做的一切,此生所接觸的、改變的、創造的、毀滅的,終究是毫無意義的。”

“百億年前你與蓋婭廝殺,這一百億年來,你收獲了什么?一個鐵血勇者死戰不退的名號?一具被放逐的魂靈?還是被打成星淵叛徒,獨夫民賊的軍閥?”

“你只會戰斗,殺戮,破壞,卻從未理解生命和宇宙,不論是群星之力還是燧發槍,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而正因為對你來說,這些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東西,以及你對實用性和效率的過分追逐,讓你的人生單薄無比。”

“沒有歡樂,沒有愉悅,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有的只有目的和通往的手段。”

“當你極力證明自己不受虛無困擾的時候,你已經是最為虛空之人了。你也清楚,你的存在毫無意義,你的作為被宇宙塵世所遺忘,你改變的一切終究會卷土重來,不論你發動多少次革命和戰爭,在這矛盾雙螺旋的體系中,一切歷史必然會以另一種姿態再度上演。”

“什么都變了,什么都不變。”

黃昏卿向后一退,余音若空谷回響:

“利奧茲,你有什么意義呢?”

啪嚓!

黑洞劍被打得支離破碎,李澳茲推開他的胸膛,乘勝追擊,提起利劍,朝著利奧茲的心口扎去。

在那一刻,利奧茲想過:也許,黃昏卿是對的。

暴力到了一定程度,真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一句言語,一種精神,一門思想,一道理念。

純粹主觀,形而上學的力量。

這些東西是刀劍也刮不爛,物理也崩不碎的。

不在于你的力量有多強,可以粉碎多大的石頭,也不在于你可以多偉大,創造天地日月。

黃昏卿,或者說,虛空道途準主神的力量,是利奧茲這種炮灰神靈一輩子無法企及的。

就好像野獸只會撕咬和抓撓,但人類會使用弓箭和長矛。

利奧茲就是那只野獸。

而人類早已經進化到,連武器都不需要,僅僅靠著工業污染,就能隨意滅絕兇悍猛獸的地步了。

“利奧茲,你活著有什么意義呢?”

沒有,利奧茲活著的時候作出的改變,無法動搖整個星淵。

“利奧茲,你死了有什么意義呢?”

沒有,利奧茲死亡帶來的影響,也無法改變地球星淵的螺旋體系。

“利奧茲,你存在或者不存在,有什么意義嗎?”

沒有影響,少一個利奧茲,在那個時代也會有雷澳茲、張澳茲上去。

他所愛的終將被磨滅,他所恨的隨時間流逝而消失。

存在于此的錨點,終究抵不過歲月。

源始種對他許下的諾言,到了下一個紀元就會遺忘。

終究不過,黃土一捧。

死亡,進冥淵,那就輪回從頭來過。

殞滅,就此消散,河水照舊向東流。

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沒有。

利奧茲無法否認這一點。

在暴力之上的領域,他徹底敗了,從蓋婭敗到現在,他從未在這個領域有任何涉足和拓展,這是出身決定的,命中注定他無法涉及這一形而上學的抽象領域,他只可作為打手和殺人犯形單影只地走到這里,不可再進一步。

他輸了。

不是因為不夠強,而是因為這種斗爭已經超出了暴力的上限,物理性的批判無法在精神思維的層面,和定義權斗爭。

利奧茲輸的干干凈凈,毫無爭議。

他輸給的不只是黃昏卿和虛空,還有自己。

黑洞的劍刃被人性的劍尖擊碎,利奧茲被李澳茲擊潰,人性的良知和存續理念,守住了最后的底線,對于人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勝利。

李澳茲贏了。

這種無比抽象的割裂對立,將他生生分離出來多元的個體,他若是神性一面壓倒了人性,那他也輸了。

因為失去了自我的利奧茲早已經不是利奧茲,就如地球神話中的‘忒修斯之船’,一艘船為了繼續航行下去,不斷地更換零部件,增設水密隔艙,改換龍骨,增加核聚變引擎——到了最后,除了他的名字沒有變,其他的早已經不是當初航行的那艘船了。

如果說,傳統的暴力對抗,是兩個體育選手在較量,那么跟黃昏卿這樣的準道途主神對抗,那就是讓奧運選手跟奧委會全體工作人員和主辦方較量。

規則和裁判都在對方手里,你拿什么贏?

當‘定義權’都在對方手里的時候,縱使你有覆滅星淵的偉力,也不過是一個能夠砸碎大石頭的猩猩罷了。

他輸了。

輸的不冤,畢竟沒有人會覺得輸給裁判算什么丟人的事情。

何況跟虛空戰斗,本就是沒有意義的事情,贏了又如何?輸了又怎么樣?

沒有意義。

但是,當李澳茲的利劍刺入利奧茲的胸膛時,那久違的刺痛,顯得是那么突兀。

意義。

利奧茲呢喃著,體內的血液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燒著。

“意義,這不就來了嗎?”

他向后仰去的身體,突然間僵直在了半空中。

“你在說什么胡話?”黃昏卿皺眉:“你已經被自己所擊敗了,接下來不論是你殺了自己的人性一面,還是被殺掉,又或者殺了我,你都是輸。”

“我可以隨意定義虛無主義的標準,你還能隨意定義自己嗎?”

“利奧茲,承認吧,你不應該踏入這片虛空的。”

李澳茲的利刃,被大手一把抓住。

“如果說,利奧茲的存在毫無意義的話。”

利奧茲直起身,雙眼迸發出銀白的光輝:

“那就讓鐵匠來告訴你——捶打鍛造整個世界,就是我存在的意義!”

下一刻,他的身形陡然挺起,李澳茲的利刃被瞬間崩碎熔化,無盡的鐵水纏繞利奧茲周身,他捏起拳頭,朝著李澳茲悍然砸下。

啪嚓!

李澳茲的頭顱瞬間被熾熱的鐵流沖毀,滾燙熾熱化作無數鋒刃,刺破他的肌膚,快速旋轉切削,不等粉碎成肉泥,就已經化作灰燼。

“利奧茲或許需要定義,但地球人不吃你們這一套。”

利奧茲面甲從中開裂,露出兇殘恐怖的笑容:

“縱觀地球文明,從來主導一切的,都是至高無上的暴力!”

“你或許掌握定義權,但對地球人來說,定義向來是屈服于暴力的。”

“謝謝你,黃昏卿,我一直無法作出這個決定,多虧了你,我現在終于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地球人。”

“我已經,完全領悟了地球的文明:鐵與火,鑄文明,滅與亡,國運昌。”

“地球人所謂的文明,就是建立在鐵血暴力之下,用來奴役生靈的工具。既然我在星淵側,玩規則,我贏不了你——那就都別玩了!”

黃昏卿意識到些許不對,她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她又意識到這個行為的可笑。

她已經基本等同于主神,位格所在,利奧茲那點暴力根本不足以恐嚇住她。

——但為什么,她會后退?

黃昏卿無法理解。

如果說生物會感到害怕,會面對威脅時表示退怯。

可已經成為主神了她,擁有著對虛無主義定義權的自己,又如何會對一頭區區野獸感到恐懼?

人類會大口咀嚼巧克力,而狗只能膽顫心驚地看著人類吞食劇毒可可堿——這就是利奧茲無法戰勝她的根本原因,兩者都不是一個維度的水平。

——可她后退了。

這一定是有理由的,她的生理反應甚至超越了神格的加持,都要越權指揮身體,這說明從生物角度來說,已經感受到了嚴重的生命威脅。

那么,如果連她的生命層次,其本能都會害怕的理由,便是……

沒等黃昏卿反應過來,利奧茲邪惡的低語已經響起:

“鮮·烈·魔·鐵·君·王!”

鮮紅的雷霆瞬間撕裂穹空,一切的幻景被鋼鐵和熔爐代替,覆滅一切的侵蝕之風撕開次元大口,把各個時代、各個文明的工匠才學之輩傳遞至此。

“赫淮斯托斯、祝融、公輸班、阿基米德……你們的一切,都為我所用。”

利奧茲發出殘忍的笑聲,奴役著這些工匠在鍛造的大世界中為自己打造戰鎧武裝。

而這一切,黃昏卿只能看著。

從現在開始,這已經不是屬于虛空,不,根本就不同于星淵的理念。

金鐵交鳴,如甕作響,虛空之中的能量被以太之血扭曲裹挾,殘忍邪惡的氣息在空間中不斷繚繞。

正如利奧茲所說,他玩星淵那一套,不是星淵主神們的規則。

祂們的身份命定天選,祂們的權力與生俱來。

但在地球側,不是這樣的。

“自打春秋戰國起,地球的文明都主張下層人要努力改變自己的境遇,翻身實現階級躍遷,在地球上,就算是一個乞丐,都能成為九五之尊,天下共主,這種對于命運的反抗,就是地球人能夠侵略星淵,隨意主宰我們生命的原因——我們的弱小,來自于對階級的順從,對天賦的依賴。”

利奧茲抬起手,駕輕就熟地操控起鐵匠賦予他的權柄。

赫淮斯托斯之錘

他抽出那把從亞瑟使徒身上奪來的圣劍。

“社會們仇恨星淵,仇恨墨菲德里亞,仇恨源淵,但是它們升變之后,也只是一群野獸。于是很快,墨菲德里亞就計劃好了對策。”

“高庭社會接到了墨菲德里亞的命令,奉命用最好的材料,極純源土打造殺戮社會的武器——這些東西耗盡了墨菲德里亞從外接收的一切援助,因此祂不得不繼續裝弱沉睡,不斷騙取源淵的援助。”

“然而,消息還是走漏了。”

“蓋婭和珀爾迦萊找到了忠實的狗腿子,將高庭殘忍殺害分食,卻沒有找到了那把殺害同類的武器——經過我的調查,應該是墨菲德里亞一早就偷偷讓讓運走了。”

“之后在你的清洗中,墨菲德里亞的親信不斷被殺害排除,那把社會殺手的武器,也最終遺落在海恩斯的某處。我當初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這把武器,以防備越發強大的蓋婭和珀爾迦萊。”

美伽鈮羅斯站起身來,直直盯著李澳茲手中的利劍,震聲說道:

“而這把半成品的社會殺手,就在你我面前。”

“只要完成它,就算是蓋婭那樣的社會,也不是不可能擊殺,就算殺不死……至少也能造成嚴重的傷口,那樣的話,我們還有勝算。”

這把昔日由墨菲德里亞,試圖操控壓制豢養的社會們的利劍,仍然是半成品。

沒有人知道,這把劍的完成形態是什么樣,因為鍛造它的高庭社會都已經被分食掉了。

“以前我根本不知道,這把劍到底如何打造。因為墨菲德里亞是要用這把劍去鎮壓、奴役那些它所壓迫的生物的。而我并不理解主神的想法,為什么它好端端地放著戰功不要,要去養寇自重。”

利奧茲轉動劍柄,將其投入鍛造大世界之中:

“直到你擊敗了我,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并不能跟星淵的諸神共情,反而是那些被奴役壓迫的社會們,才是與我相似之人。我懂了,我悟了,我終于明白了——反抗,就是斗爭的意義。”

“你……找到了意義?”

始終保持著淡然的黃昏卿,在這一刻終于變了神色,她緩緩站起身來,凝重地看著他:

“你已經不是你了,利奧茲卿——不,現在的你,已經是一個地球的議員了。你所用的力量,完全就不是星淵側所應有的。”

“是啊,在星淵側,我只是個炮灰,我的意義止步于此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我可玩不過你們。”

利奧茲笑了一聲:

“謝謝你,黃昏卿。”

下一刻,他虛空一握,砸下權柄之錘。

“鍛造!”

一通錘,地球歷史長河中的傳奇工匠們聆聽他的號令,精密地操縱起鍛造的機器,將圣劍解構分析,徹底了解其初衷,并設計出制造方向。

“鍛造!”

二重響,取自星淵的金鐵元素紛紛匯聚于此,在地球人定下的規律中熔化瓦解,變得任人把捏塑造,引入模具之中。

“鍛造!”

三次鑿,從歷史歲月中感悟的人生哲理,被融入到劍身之中,各種抽象的愿景和鍛造的技藝在這一刻實現了有機結合。

“我要打造的,不是鎮壓奴役他人的鋒刃,而是鍛造出一把忤逆命運,讓凡人也可以揮舞的兵器。它要超越理念,超越民族,超越信仰,不分高下,只要是愿意同天命斗上一斗的,就能拿起來的武器。”

黃昏卿搖頭。

“那不存在,世界上沒有那種武器。”

“放棄吧,就算我看不出來那把劍的底細——但那不是你這種層次可以打造的。”

“你還要花多久才能意識到,就算你用上了一切手段,你也沒有勝利的可能。”

“我沒想著贏。”

利奧茲朝著熔爐伸出手,熾熱的烈焰將他的戰鎧融化,皮肉燃燒,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痛苦。

反而,很溫暖。

“如果說,我區區一個炮灰,為什么會被隱秘社會認為是議員,還是鐵匠議員這等最重要的角色,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我的初心,從未動搖。”

火焰引燃了他的身軀,被鍛造中的武器爆發出強烈的能量,將施工的工匠們都一并吞噬湮滅。

“我沒想著打贏你,黃昏卿。我是要告訴你,不管是星淵也好,地球也罷,我不在乎過程和手段,到底是骯臟的還是高尚的。我只知道,這樣做的目標只有一個。”

利奧茲的手,抓向了那熔鑄的劍柄,邪惡的信念隨之擴散,使其言論響徹虛空:

“我要毀滅這個世界。”

骨肉增生,纏繞劍身。

“蒼天無道,我正朝綱。這個世界要么在我的手中重塑,要么就繼續腐敗糜爛,永不翻身。”

以血淬火,以身補劍。

“跪下,你們這些兗兗諸神,屈服你最原始的本能,讓我告訴高貴的您,這野蠻的力量是如何帶給你們恐懼的!”

利奧茲咬碎牙關,他的力量一瞬間突破了上限,體內的以太之血源源不斷地輸送給握劍的手。

“出來!”

“算了,已經沒有意義了。”

黃昏卿看不下去這出鬧劇了。

她走上前,朝著身形被吞噬的利奧茲揮出一巴掌:

“馬戲團的表演該落幕了,你和你的可悲結局,一同終結吧……”

————錚!

熔爐之中迸射出一道光,貫穿宇宙和莽荒。

在那一瞬間,黃昏卿伊拉·達克斯的眼前如同播片一般,掠過了迄今為止的人生,從出生到死亡,一切是那么的親切美好。

……死亡?

熾熱的利刃將黃昏卿斬為兩截,重鑄的圣劍沒有停息,在右手中轉了個劍花后,反手握住,如同鐮刀一般往回鉤住脖頸,一把拉至身前。

她的頭顱被一把抓起,對上那雙旋轉著銀河的眼眸。

“閉嘴!我,永不屈服。”

說罷,利奧茲一把捏碎了這顆頭顱。

下一刻幻景破滅,虛空的世界被鍛造世界侵蝕,以太之血不斷穿行在虛空之中,扭曲著星淵的世界。

“誒?這哪兒啊,這還是虛空嗎?”

“我靠,這里的空氣好燙——話說真空中為什么會有空氣?”

“我們這是回來了?這里的空間突然穩定了,我靠,我們居然能站住腳了!”

遠征軍的身形不斷地出現在鍛造世界之中,只有查看記錄,他們才會發現自己已經死過了一次。大多數人顯得很迷茫,但很快就意識到氣氛和環境變化,重新擺出戰斗姿態。

被斬殺的黃昏卿,連片刻的工夫都沒有,直接就在他們的對面重生復活,僅僅是一個念頭,周淵的虛空大君和公社戰團紛紛擁來,佇立在虛境大地之上。

轉瞬間,雙方就已經劍拔弩張,即便相隔幾十光年的距離,但到了這個層次,配合虛空的環境特色,只是幾個呼吸就能到了。

“真是,出乎意料。”

黃昏卿伊拉·達斯科扶著額頭,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爆頭之中:

“這份力量,如此原始、純質、野蠻。”

她身旁簇擁著虛空的大君,一邊說著的時候,彼此間已經建立起來了鏈接。

“但是,這份力量對于你來說,卻恰到好處。”

軍團有條不紊地變化著陣型。

到了這個階段,什么高級的武器和科技都不如身體最原始的較量好使了。

“更令人驚奇的是那把劍——很好、很好,你已經完成了它。”

利奧茲佇立在人群之前,手中的劍刃逐漸冷卻下來,聽聞黃昏卿的說法,人們這才把目光集中在劍刃之上。

“啊。”身為收藏家館長瞳孔一縮,素來沉穩的他,首次露出了如此震驚的神色:“這可真是……奇跡。”

“即便神器也沒有這種光輝,我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力量。”漚深捏著三叉戟,驚駭說道:“利奧茲冕下,這把劍莫非是之前的……”

“是那把圣劍。”夏爾瑰妮婭篤定道:“但是,已經遠遠超越了那把圣劍。”

“那不是星淵的工藝,也不是地球的造物,而是融匯兩界的精工絕藝,完美無暇的奇跡……水火不容的存在,竟然能夠在你的手中實現平衡融合,館長說這是奇跡,不,這已經不是奇跡了。”

在夏爾瑰妮婭的嚴肅講解下,利奧茲緩緩舉起了這把重鑄的圣劍。

“這東西的存在,已經是開辟了新的可能。”

系統重新上線

檢測到特殊補丁……安裝完成

當前補丁未命名,點擊此處輸入名稱:

“名字嗎?”

利奧茲握住劍柄,抬手輕輕拂過純凈的劍身。

這不是一口很華麗的寶劍,反而原始無比。

如同脊椎和肋骨一般的金色紋路在劍身上緩緩綻放,血管狀的螺旋劍柄聯通他手掌的血管,將銀白的以太之血源源不斷輸入給劍身。劍刃相比于常規的長劍,就顯得有些纖細,越是向前,劍尖越如同長針一般尖細。

十字骨架狀的護手之中大面積鏤空,緩緩盤旋著一顆蔚藍色的星球。

“……坦齊馬特(Tanzimat)。”

利奧茲調轉劍鋒,對準面前的虛空大軍:

“這把劍的名字叫坦齊馬特。在地球的某種語言里,它的意思是‘革命’。”

“地球人的歷史上,不乏有國破家亡,社稷傾覆之際,然而每值此時,總有有志之士,意識到自己祖國民族的弱小落后,即便此前一直視外敵如蠻夷,此刻也自發站出來提倡學習改革。”

“坦齊馬特的意思,就是師夷長技以制夷,愿持劍者永遠保持謙卑和桀驁,永遠進步下去,同時,別忘記了自己的屈辱和苦難從何而來。”

“我向先進的文明尋求力量,不是屈服你們的堅船利炮,而是讓為了你有朝一日能夠見識我們民族的偉大。”

補丁:[坦齊馬特]已完成安裝

補丁更新說明:新增道具*1

坦齊馬特

分類:補丁

品質:IMBALANCE(嚴重破壞平衡)

屬性:

該補丁不提供任何屬性加成

——對任何目標造成理應造成的傷害;

——對社會型目標的攻擊累積到一定程度,便足以致死;

——根據環境,自適應進化出對策姿態

簡介:

“如今,一切的問題終于迎刃而解。”

刃長:無限小——無限大

凈重:無限小——無限大

材料:

極純源土

以太之血

裝備要求:

“不屈服命運的斗士,就拿起這把劍吧。”

附帶效能:

[斗爭永續]——坦齊馬特不斷地汲取宿主的存在證明,只要宿主還在世界上有一絲痕跡,就能催動宿主以最佳狀態戰斗下去。

[自我革命]——坦齊馬特會改變自我的形態,以應對一切環境。

[勝者通吃]——坦齊馬特不可被摧毀,在同一場戰斗中,就算宿主死亡,只要有人接管坦齊馬特控制權,就會延續宿主的意志,若最終戰斗勝利,宿主完全恢復,若最終戰斗失敗,宿主的存在將注入坦齊馬特之中,下一任宿主將獲得坦齊馬特積累的一切意志和經驗、技巧、能力、位格。

坦齊馬特的屬性面板,利奧茲沒有隱瞞,原原本本展示給了所有人。就連黃昏卿都能看到。

“事到如今,你還嫌死的人不多嗎?利奧茲議員。”

黃昏卿緩緩說道:

“你給我看了這把劍,是想威脅我嗎?暗示我,這把劍連社會都能殺掉,所以殺掉我也不在話下——是這樣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的本能確實是有那么一絲會后退的理由,但劍再強大,也得持劍的劍客匹配才行。”

“無論如何,你有這資格嗎?就算你夠了,你的伙伴屬下們,剛剛從境淵下來,身上不是缺斤少兩,也是詛咒纏身,實力大大削弱——就算玩家普萊爾過來給你們發插件,在虛空之中也是沒用的。”

“數理是虛無的,我們不吃數值這一套。但我們的人更多,我們就可以更占優勢,因為我能夠隨意定義虛無的標準。”

“單挑,你還有幾分勝算,戰爭,你們必死無疑。”

說完,她便不再壓抑身上的氣息,主神的威能瞬間籠罩整個虛空。

「我最后給你個機會,利奧茲,你自裁吧,我還能放你的手下回家——」

“諸位。”

利奧茲平靜地說道:

“坦齊馬特的屬性,你們看到了,坦齊馬特可以吸收你們的魂靈和戰斗經驗——所以,我直說了,你們拿上這把劍,為我去送死吧。”

如此炸裂的發言,讓還在輸出的黃昏卿瞬間沉默了。

即便是她,或者說是背后操控的虛空帝君,也沒有想到,利奧茲能說出這種話。

「你,讓自己的手下為你去死?」

“沒必要遮遮掩掩,當領導的那個不是這樣。你也意識到了吧?別說是一百萬人的戰斗經驗積累在我身上了,只是漚深、夏爾瑰妮婭、館長、白騎士這幾個老伙計疊加在我身上,我不一定能殺得了你——但殺穿虛空還是做得到的。”

利奧茲將劍柄轉過去,看向眾人:

“所以,你們誰先來?”

瘋了。

黃昏卿難以置信。

利奧茲完全是恬不知恥地,命令人們為自己送死。

從古至今,能夠讓人自愿去死的,惟信念和愛情。

即便是敘事文明,起碼還要用宏大敘事忽悠一下人才會做出犧牲,不僅如此,還要在生前好吃好喝伺候著,福利水平、信仰宣傳這些東西敢低一點,都沒辦法讓人自愿奉獻。

然而,玩家們的反應,遠遠超乎黃昏卿的想象。

“我草,這種逆天神器,真的是我能夠摸得嗎?”

“我我我!我想不開了!選我吧。”

“別搶別搶,選我冕下,選我!我早該死了!我白天偷雞摸狗,夜晚踹寡婦門,無惡不作,讓我先死!”

玩家們完全沒有考慮那么多。

死亡?以前可能還害怕點。大爺玩私服的,仁慈寬容的利奧茲冕下,可是把他們的復活冷卻縮減到了足足倆小時。

什么,你說虛空死了,角色就真沒了?

那……也就是號沒了,私服還在呢,就這福利水平,哪怕開個新號都無所謂啊。

什么?有概率會真實死亡。

嘶……那又如何?

沒看見那坦齊馬特上的說明嗎?

宿主死了,一切存在還能注入進劍里,傳遞給下一個人,也就是說,就算你死了,你的存在還能被延續下去。

徹底死亡是挺可怕的。

可是這些玩家,本來就是一群沒有生育能力的神靈武士。

祂們本就是受不了萊安定的統治,分幣沒有還被欺騙打白工,完了還被外掛欺負,才選擇投靠利奧茲的。

此刻,有了坦齊馬特在,玩家們,或者說神靈武士們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相當于凡人有了火種嗎?

大多數沒有血統觀念的神靈武士,對于精神理念,技能造詣的傳承更加看重。

在這種不亞于凡人族譜單開一頁的誘惑面前,他們對戰斗的狂熱,已經遠遠壓倒了恐懼。

到了這一刻,黃昏卿終于坐不住了。

當坦齊馬特被打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識到,利奧茲這一趟并不是毫無準備而來的。

說什么,他沒想過贏?

這還沒想著贏?他媽的是分明沖著我的命來的!

「……皮亞里努斯。」

帝君突然接管了黃昏卿的身體,緩緩說道:

「你都算計到這一步了嗎?就這么不想讓我贏嗎?」

“這跟天尊沒什么關系。”

「你是主宰系,肯定受過祂的賜福,那就是索拉奧干涉的證明!」

虛空帝君沃羅伊德笑了笑:

「投資了幾千年,可算是給你找到一只好股了。」

利奧茲歪了歪頭。

他印象里,皮亞里努斯雖然每次都給點小恩小惠,但累積下來……

好像也沒給多少。

反正遠不及他自己雙拳打出來的資本多。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沃羅伊德曖昧地看了一眼利奧茲:

「就算你能夠殺了黃昏卿,索拉奧也沒辦法拿走神格。而你努力一通,也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任你大殺四方,可棋子,終究是無法擺脫棋手的控制的。」

「不論你使出何種本事……我都只能告訴你,人生唯一的分水嶺是羊水,有些東西,你一輩子都改不了。」

“是嗎?”

利奧茲坦然:

“我管你宿命還是天命,擋我的一并殺了。”

「哦,那我希望有機會看到那一幕。」

帝君微微一笑:

「我在群淵等你,利奧茲卿。」

話音即落,黃昏卿的雙眼重新恢復清明,她扶了扶額頭。

「上。」

她突然說道:

「要是讓利奧茲這種暴君活著出虛空,你們也跟著一起下冥淵吧!」

“殺光他們!”

虛空大君高吼著,頓時間,山呼海嘯,在虛境領土上掀起一陣陣紫色的狂潮。

“把這些瓷皮佬生吞活剝!”

“虛空萬歲!”

“上神已死,讓一切歸于虛無吧!”

“全軍列陣!”漚深吼道:“讓他們見識,我們正統星淵神族的偉大!”

利奧茲將利刃投入人群中,一名武士一把接住坦齊馬特,精神一振,舉劍高呼:

“我已接劍!我是利奧茲的鋒刃!大家跟我來!”

“哼,想獨占神器?沒門兒!”

“還我戰壕奇兵!我才是冕下的鋒刃!”

“你們這群直男玩家,能不能喊點正經的!代入感啊!打仗呢,能不能來點熱血沸騰的口號!”

“艾歐澤亞!昂揚不滅!”

“你丫確定是這個嘛?”

“別擋住道,您受累受累收收腳,媽呀您這一腦瓜好懸沒給我彈道擋住,得虧私服關了友軍傷害,不然我這kda還是負的,嘿旁邊那法師別堵我槍眼,你干嘛呢,沒聽見我剛嚷嚷呢,你以為我說相聲呢。”

“同志們,我有醫保,讓我先上——誒我的圣劍!我圣劍掉了!馬夸焯!”

混亂。

除了混亂,利奧茲和伊拉都無法形容這場戰爭。

雙方在僅僅幾十個平方光年的平地上,投入了累計超過八億的各類戰斗單位。

雙方連建交都沒有,也都沒有加入任何公約組織,自然也談不上講原則,任何禁忌武器和手段可著勁兒用。

由于戰斗的半徑太小,各自雙方索性都拋棄了高大上的戰艦和載具,在空中和地面開始肉搏作戰。

黃昏卿伊拉有著無可比擬的主場優勢,加上她隨意地修改虛空的定義權,導致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是虛空,甚至玩家們遇到的判定結果都可以被強行修改。

而遠征軍這一邊,雖然在數值、階位、數量上有著極大劣勢,可也有著他們的優勢。

坦齊馬特。

持有坦齊馬特的遠征軍士兵,很快意識到,自己并不屬于虛空的定義對象,只管在前線奮力廝殺,由于坦齊馬特的斗爭永續特效,連治療都不需要。

起初虛空大君們對于持劍者并不在意,認為不過是一群厲害點的精英兵種而已。

但僅僅是刀劍相交,他們便立刻意識到,為什么坦齊馬特的屬性說明上寫得是‘造成理應造成的傷害。’

這根本就不是屬性。

而是,隱秘社會那些議員們扭曲規則,自創規則的能力!。

什么叫造成理應造成的傷害?

一把人拿著一把水果刀,可以切開水果,但因為平行世界里,這個人拿著水果刀殺了一個人,所以這把刀就可以殺死人。

聽起來似乎并不離譜。

第一個持劍者殺死虛空大君時,大君們也沒有當回事,畢竟那名持劍者身材健碩,氣力雄渾,是深水與海獸之神的大邪神漚深在操作,可以理解。

但當第二個、第三個持劍者,也能隨手殺掉虛空大君的時候,大君們無法淡定了。

因為第二個持劍者是個汽修員,第三個是個廚子。

第四個是已經淪為凡人的夏爾瑰妮婭。

第五個開始,持劍的連人都不需要了,被人碰一下,即便只是劍柄稍微沾到耳邊,就能殺掉一位酣戰淋漓的大君。

虛空方面才意識到。

原來,這就是‘理應造成的傷害’。

因為有一個用這把劍殺了大君,所以這把劍就能殺死大君。

不論是誰。

如此一來,持劍者便不是殺戮機器,而是化作純粹的絞肉機,在狂熱的廝殺中消磨殆盡自己的每一寸光陰,直至最終長劍墜地,真正意義上迎來了身死道消。

但往往不等劍刃落下,在半空中就被人截走,狂熱的玩家們緊緊盯著這把超越了神器的裝備,由于其寬泛的使用條件,誰都能上去拿著坦齊馬特大殺四方。

虛空側不斷地投入戰士,試圖消耗掉利奧茲的人數,可越是投入,越是如同陷入了無底洞。

高層的戰力越殺越輕松,新奇的怪物只要殺了一個,那后面的持劍者就能殺。

沒有理由。

這把劍根本就不在《星淵》的游戲規則之內,經過普萊爾外掛升級的系統,也只能把它當做補丁給裝了。

坦齊馬特的力量,讓星淵遠征軍的戰士,不,讓整個星淵頭一次意識到,階級是可以打破的。

廝殺,還在繼續。

20年后。

戰場依舊混亂不堪,人擠著人,踐踏著彼此的尸骨,新的一波玩家剛從潛淵港下來,就立刻投入戰場,而他們要么僥幸活下來,要么被已經進化過無數代的虛空怪獸吞噬。

戰爭還在繼續。

“所以,到了現在,你還能說,武力是最微不足道的嗎?”

利奧茲緩緩開口:

“暴力,也許它無法動搖你們的出身,但這是給底層的人們唯一能夠動搖階層的工具。”

兩人懸浮在半空中,隔空對峙。

“屈從于命運的安排有什么不好,反正終究都是要歸于虛無的。”

伊拉·達斯科冷冷說道:

“你給了他們反抗的武器,但也讓他們葬送了生命,他們用尸體鋪就的是你的成功之路,如此一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全是便宜了他人。”

“沒什么意義。”

利奧茲看著下方的戰場,一名持劍者拖著坦齊馬特,追著比自己高了幾十級的怪物狂砍不舍。

“我不回去跟你爭論什么意義,定義權在你手里,我不論如何都贏不了你,但我說過——我來這里,就沒有想過要贏。”

“事到如今還說這話——”

“我是認真的,黃昏卿,我的本意并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團結你們的。”

利奧茲平靜地注視前方,說道:

“我們都是星淵的子民,繼續內耗只會便宜地球侵略者和萊安定集團,但我也知道,你和虛空,都是無法用道理講通的。”

“所以呢?你想改變我們的生態,改變我們的理念,強行把我們吞并,以方便你實現你的宏大敘事?”

伊拉冷笑,指揮一隊人馬將持劍者圍獵:

“你也太想當然了,如果光靠民族大義,國難當頭這種口號就能團結人心,那么星淵早就統一了。”

“是啊,那就是我的目標。”

利奧茲指點了一下地上的人,讓他們借助彈幕的炮火為持劍者打開缺口:

“我想統一六大星淵十三敘事,打倒萊安定統治集團,攘除地球侵略者。”

“癡人說夢。”

伊拉搖頭:

“你還沒看明白嗎?虛空是不可征服的,源淵的主神沒有做到,隱秘的地球人沒有做到,輪不到你來做到。”

“你的武力很強,但是除此以外根本不夠看。”

“你可以靠暴力殺我三千遍,但我擁有對虛空、虛無主義、虛空生物、虛空生物的狀態的定義權,我想死就死,想生就生,沒有我,你就控制不了虛空。”

“萊安定、墨菲德里亞、斯派克特、亞扎羅菲、杜姆菲斯——甚至毫無權威和戰力的西弗斯頓,祂們能夠成為主神,不是因為祂們控制著道途,而是因為祂們,才有了道途。”

“虛空,周淵,虛空道途,虛空人民,虛空生物,虛空資源——這些東西是因為我而存在的,不會因為你有武力就能征服這一切,不然你以為,蓋婭為什么會放過我這片無垠的虛空呢?”

“我之前知道用武力解放虛空很難,現在看來,你們或許是不可征服的,但比我想象中的好很。”

利奧茲抱著胳膊,淡淡說道:

“伊拉·達斯科,我們來談判吧。”

戰爭這么繼續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

在主場作戰,伊拉一個念頭,就能讓虛空暴兵幾百億。

在坦齊馬特加持下,玩家們如永動機一般無限絞肉廝殺,還是越殺越強。

可是周淵是有極限的。

如果放任兩邊的戰力持續膨脹,周淵會先撐不住。

這一點在境淵就已經出現過一次了,不論是利奧茲還是伊拉,兩人至少能夠在這一點達成共識。

何況周淵和境淵不同,周淵特殊的環管構造,是遠不如境淵的大平原結實的。

和平談判是不可能的,這種涉及到主權問題的事宜,要么沒得談,要么一邊打一邊談。

伊拉沉默了下來。

實話說,利奧茲的問題也戳中了她的預想。

只說單挑結果,她其實已經贏了,可是利奧茲直接撕破臉用了隱秘的能力,不僅沒有任何損失,反而整出來了一把神劍。

只說戰爭,她其實仍然是優勢,而且優勢還會擴大,因為死去的玩家尸體,也在成為虛空的養料。

可這才打了區區二十年,虛空計劃委員會已經開始給她拉警報了,虛空如果再這么打下去,她倒是肯定會贏,但周淵實在是扛不住這么多的虛空軍隊了。

一個很反常識的事實是……周淵雖然等于虛空,但虛空的能量,實際上只占據周淵百分之三的能量。

如果任由虛空能量和物質大量增加,周淵自身的生態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候就不是釀成人道主義危機,而是要來一次大滅絕了。

這個時候再提單挑——先不說,她單挑已經贏了利奧茲。

贏了又怎么樣?利奧茲只要堅信自己不會死,那她也殺不掉對方。反過來,利奧茲也殺不死她,也不能殺死她。

20年過去,利奧茲身上的詛咒已經消失了。

現在單挑,自己只靠有限制的武力,能不能擊敗利奧茲都是問題。

對戰場干涉,那就更扯淡了。

她下場,利奧茲跟著下場,倆人全力出手的話,利奧茲必輸無疑,可周淵也是廢了。

虛空的決策機構和智囊團也在不斷地爭論,向下面各種公社戰團征求意見,大多數人從最開始的熱衷戰爭,此刻也變得倦怠。

可玩家們不一樣。他們每天做日常任務,還有利奧茲往私服里發福利,反正經驗和獎勵是從他們擊殺的虛空怪物身上爆出來的,利奧茲沒有任何損失不說,玩家還得感謝自己。

坦齊馬特越來越強,虛空怪物也迭代越來越快,這么內卷下去,普通玩家感覺游戲更新速度比奇巧網絡都厲害,自己還能殺得爽,民間甚至搞出來各種挑戰賽。

利奧茲不吃虧,黃昏卿不吃虧。

那吃虧的,就只有周淵了。

僅僅20年的戰爭,坦白來說,在星淵都算短的了。

但就是這20年,虛空計劃委員會認為給周淵造成的傷害,已經不比當初13位議員齊聚周淵小。

利奧茲也清楚這一點,最近幾個月,他也減少了挑戰獎勵和民間賽事的贊助,有意給虛空放水,但黃昏卿顯然還拿不定主意。

終于,到了今天,利奧茲主動提出來了談判,伊拉這才半推半就地表示出合作的意思。

利奧茲和黃昏卿自此脫離戰場,入主頌經院會堂,雙方帶著代表開始一輪新的戰斗。

外邊打著,里邊談著。

利奧茲這邊的要求很簡單:虛空必須加入源淵聯邦,允許周淵保留自己的軍隊武裝,連稅收都可以談,并且不會改變虛空的敘事和政治結構,但虛空必須派出遠征軍跟隨源淵聯邦,一同開赴源淵,打倒萊安定政權。

黃昏卿倒是對這些還算滿意,因為這相當于變相承認了虛空自治,也沒有干涉他們的虛無主義信仰。

但頌經院的老頭子們對此勃然大怒,嚷嚷著如果利奧茲要求虛空并入聯邦,那他們寧可去承認萊安定政權,給萊安定朝貢都不會給利奧茲一分錢。

參會的伊萊文特倒是思維敏捷,一把抓住了漏洞:你這么說,那看來虛空側還沒有承認萊安定集團是源淵合法政權咯?

既然你不承認萊安定政權,那源淵的合法政權就只有我們聯邦了,而且我們聯邦可是層淵三大敘事都承認的,這有外交文書呢,這你不認嗎?

層淵三大敘事沒去過源淵,所以他們就沒有外交關系,這種情況下,可不就是不承認源淵政權嘛。

他這么說倒是沒問題。

因為層淵三大敘事認為,源淵聯邦只是想打倒萊安定,以為聯邦只是一個源淵神族建立的國家而已。卻從來沒有想過聯邦的目標是統一六大星淵。

但在這里,跟三大敘事隔了一層境淵,虛空想派人過去詢問,卻突然發現自己還沒跟境淵簽停火協議。

剛爬到境淵,聯合體的大使剛看見他們,直接給人趕回去了。

而利奧茲在開戰前的檄文,壓根就沒有給虛空看過,以至于虛空側只有黃昏卿知道利奧茲解放周淵的目的是什么。

配合伊萊文特這么一整,虛空側就沒有人知道,源淵聯邦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他們以為源淵聯邦已經得到了三大敘事承認,甚至默認三大敘事和聯合體都加入了新的星淵體系,上三層星淵的統一勢在必行。

交流,溝通的阻礙,加上前線的僵持,以及周淵不斷危險的情況,再有了伊萊文特誆騙上兩層敘事的壓力,最終讓虛空的頑固派選擇妥協。

但最后一個問題上,他們還是發生了嚴重的分歧。

“周淵必須以敘事形式,獨立加入源淵聯邦。”頌經院的哲學師嚴肅說道。

“不行,必須成為聯邦的虛空行省,這是事關憲法的問題,聯邦沒有盟友,只有行省或者自治領。”伊萊文特直接否決了要求:“聯邦政府高度集權是我們的核心需要,如果任由你們獨立敘事,那跟以前的星淵有什么區別。”

“你們的統領連個主神都不是,憑什么比我們的黃昏卿大人高一個地位?”

“那我們退一步,允許你們作為自治領,自治領的領導人也是統領,這樣行不行?”

“獨立敘事,而且黃昏卿大人必須擔任總理職位,不然沒得談!”

“總理只能由統領任命,如果你不尊重我們的憲法,那咱們只能繼續打了。”

“好啊,那就打啊!真以為公社人民害怕你們這些瓷皮佬?”

“夠了!”

黃昏卿不耐煩地說道:

“這么爭吵是沒有結果的——參會29人,我和利奧茲不許投票,你們投票決定吧。”

“不。”利奧茲敲了敲桌子:“行省或者自治領,你們只能二選一。我能夠允許虛空自治,但獨立敘事絕對不行,如果放任你們這樣敘事,那么虛空只會不斷地對其他敘事開戰。這樣的話,那聯邦成立的意義何在?我們本就是要團結起來,對抗地球人和萊安定集團的。”

“那是你的問題,篡權的。”一名虛空大君不屑道:“這個時候你開始裝高尚了?之前你殺害我們的同胞,不比地球人少吧?”

真武黨人不滿意了:

“你這是什么態度?對統領提意見,需要走流程來——”

“他現在還不是我們的統領。”又一名虛空高級官員陰陽怪氣道:“別忘了,是你們主動找我們和談的,要不是在乎我們的宇宙,害怕你們這點人?是你們源淵需要我們虛空,不是我們虛空需要你們,拎清楚點,瓷皮佬。”

“你要這么說話,話就不能這么說了。”夜仗劍叼著煙斗,說道:“那我們就撤出熔鑄虛境,進攻你們的城市好了。”

虛空人員臉色一變:

“他媽的瓷皮佬,你敢!”

“我怎么不敢?別忘了,是我們對你們宣戰的!戰火是我們挑起來的,我們還能打,愿意打,隨便打!你們呢?”

夜仗劍把靴子拖下來,敲著桌面吼道:

“告訴你們,我們的人已經很克制了。擱幾千年前,神族武士還能把你們當人看?沒進攻城市不是你們夠強,而是因為我們素質高,因為遠征軍是一支為了星淵人民而戰的部隊,要是跟地球人打仗,比輪子高的小孩我們都不會放過!”

“看看,你們都已經染上了地球人的惡習了。”

“果然瓷皮佬死性不改。”

“我就知道你們還想侵略我們的家園。”

兩邊劍拔弩張,若不是利奧茲和伊拉在場,馬上就要打起來。

黃昏卿揉了揉眉心,轉頭對利奧茲說道:

“周淵自治,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獨立敘事,對我們都好。”

“聯邦共和,星淵自治。這是我們的憲法,國策是不容置疑的。”

利奧茲堅持說道:

“我可以給你們優待,但你們必須放棄敘事文明的位階,成為源淵聯邦的行省、自治領,我甚至允許你們成為加盟國都行,唯有獨立敘事,絕對不行!”

“夜仗劍,回去叫漚深準備地面進攻拉斯伐利亞(周淵中樞城市之一),20年了,我已經夠寬容了,你們現在沒有資格跟我利奧茲談條件。”

“要么接受周淵自治,要么一直打下去,大不了我把你們打到周淵大滅絕。你們看著辦!”

如果說,這還不足以讓虛空側放棄的話,那么利奧茲接下來的話徹底擊潰了虛空頑固派的信念。

“把坦齊馬特給我送過來,我要在周淵播撒以太之血,不想當聯邦的人,那我就把你們都變成地球人。”

聯邦歷25年,8月11日。

星淵遠征軍129萬人,進駐虛空首都尼采格利亞。

伴隨著黃昏卿伊拉·達斯科簽署《源淵周淵加盟協議》,源淵聯邦的紅黑白三色旗正式在周淵各地升起。

源淵聯邦正式宣布:聯邦光復周淵領土,從此開始,周淵作為聯邦的一個淵級行政單位,由伊拉·達斯科出任周淵統領。

虛空敘事,正式宣布更改為周淵共和國,體制不變,依舊采用公社和頌經院制度。

作為周淵統領,伊拉·達斯科宣布支持星淵遠征軍的偉大事業,并將一座特大城市贈送給聯邦,作為臨時首都。

自此,源淵聯邦建國25年,終于有了自己的首都。

按照過去星淵神族的傳統,聯邦統領利奧茲將這座臨時首都命名為:新海恩斯。

為了慶祝周淵光復,專家建議對原本的紅白黑三色旗進行修改,將原本的墨黑改為紫黑色,以彰顯虛空的特色。

利奧茲沒有同意。

因為在他看來,征服星淵的道路,還沒有結束。

坐在新海恩斯臨時首都辦公室中,利奧茲緩緩合上面前的筆記,他抬起眼,看向封皮上自己親手書寫的名字:

《星淵和地球雙螺旋體系下的共存和糾紛》

“星淵的人民,如今面臨的是兩個模樣不同,但骨子里一樣的野蠻怪獸的壓迫統治。一個叫地球,一個叫源淵。”

“這就是我七百年時間里,不斷觀察這個世界,通過各種途徑,結合我的個人感受,思考得出的結論。”

“要想改變這個現狀,只有一個解決方案……”

那個在普萊爾為他描述的結局中,沒有寫完的著作,如今他已經完成。

“要想改變這個現狀,只有一個解決方案……”

利奧茲緩緩說道:

“讓星淵和地球,兩個不同世界,完全融合為一個。”

“要實現這個目的,首先要完成星淵的統一,其次,是對地球的統一。”

“為了這個目的終極實現,蓋婭和萊安定,以及所有星淵源始種,都是妨礙者,必須得到消滅。”

“光復虛空,只是開端。”

利奧茲擱下筆記本,看向一旁的文件。

兩次戰爭,使得他的權威已經形成,人們追隨他,熱愛他,擁護他,為他而死。

但這還不夠。

利奧茲需要的是,他們連自己的未來和孩子們,都交給自己。

接下來,他要在國會上講述自己制訂計劃和綱領。

嘩啦啦啦——

風吹動文件夾,露出一項項計劃書的封面:

《全面開啟星淵統一戰爭》

《關于在星淵戰場使用以太之血武器的可行性》

《排斥地球人法案》

《C3盧卡型宇宙人族細分建議》

《開啟地球語言教育》

《頒布地球人獵殺許可證》

《建立地球人隔離社區和勞動營地》

《擴散平民主義意識形態》

啪嚓。

利奧茲輕輕將文件夾蓋上。

“這宇宙需要霸王的手段,才能完成統一。”

利奧茲走到窗戶前,居高臨下,俯瞰著建設中的潛淵港口:

“也許只有讓戰火點燃六層星淵,才能把腐爛污穢,一掃而空。”

“就讓大星淵戰爭,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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