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御穹抬起手，感受著空氣中的能量軌跡，淡淡說道：
“我們可以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打游戲，就算一事無成，也可以在文明的庇護下安安分分度過余生，一天只工作倆小時——但對于這些一步步從凡人躍遷而來的登神者來說，他們的欲望也是不斷增長的，很難被滿足。”
“最關鍵的，還是生命和力量吧？”
“對，境淵沒有絕對安全的時候，上面是三大敘事虎視眈眈，下面是周淵虛空，強敵環伺，根本沒有安全感。就算組成了敘事聯合體，也不過是剛剛能夠護住自己的安全。”
龍御穹頓了頓。
在這一刻，他突然理解過去利奧茲那執著的態度，對于那些地球人近乎趕盡殺絕的理由，并不是什么仇恨或者篡權的借口。
“安全感……”
他低語道：
“從小就沒有安全感的人，長大后會不斷的追求力量、地位、權勢和財富，用來彌補自己心中的不安。”
“登神者應該也是如此，在他們的認識里，成為神靈或者神擁者，是唯一能夠擺脫長期惡性競爭帶來的不安的結局。”
“只要成為了神靈，就算是敘事文明，也會對自己高看，更不敢談輕舉妄動。”
“安全嗎……真是個主觀的理由。”宇天囂聳聳肩：“走吧，我們準備進去了。”
說著，宇天囂從行囊里取出一枚懸浮光球，往洞內一甩。
噠噠噠……
光球照亮出前路，一路滾動破碎，留下斑斕閃耀的軌跡，讓人可以輕松判斷出地勢走向和空間的環境。
只不過很快，宇天囂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嗯？這里還有腳印？”
此言一出，龍御穹和夜仗劍立刻警惕起來。
“什么情況？有人提前來過？”
“被捷足先登了嗎？”
“不，腳印已經陳舊了，只有進去的，沒有出來的。”
宇天囂翻開地圖，瞅了一眼，說道：
“這座陵寢只有正門的入口，沒有出口。”
“是嗎，那看起來，那位不速之客，應該還在里面。”
夜仗劍從腰帶上順下一枚短匕，刺入地面，留下標記，隨后一提身形，大步快速在陵寢通道中穿行，蹬墻滑步，猶如鬼魅，瞬間便沒了蹤影。
“狼派這機動性還是強。”龍御穹道。
“他運氣好，狼派在我們之中，他受的影響最小，就算沒有什么裝備，戰斗力也不會差太多。”
宇天囂道：
“讓他進里面踩踩點，探查一番，就算有危險，也可以及時通過匕首傳送回來。”
“這種事情，應該是讓詭異系做的。”龍御穹感慨：“……我有點懷念之前的團隊了。”
“確實，月月在的話，我們探路就沒有任何風險，西弗斯頓的各種道具很重要，奶量也很足，真將軍和焦糖蝸牛也是不錯的隊友。戰斗時候很靠譜。”
“說起真將軍……”龍御穹說道：“我總覺得他不是普通人。”
“他確實不普通啊，人家是年度天王級別的游戲主播，坐擁幾千萬粉絲，可不能小看人家。”
“不，我不是說這方面，真將軍直播確實做得很厲害，就算自己直播間被封了，只要在標題里加上他的名字，就能短時間內引來大量的觀看人數。但我覺得不是這點的問題……”
龍御穹想了想，說道：
“你不覺得，真將軍有點太強了嗎？”
“怎么說？”
“他跟我們這樣的職業玩家交流配合的時候，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很清楚我們每個人的職業不說，而且還知道配合我們的戰術。作為路人玩家，就算是技術流的大主播，他很清楚職業選手的思維，這也是頗為不可思議的事情……要么說明，他對游戲的理解出神入化，要么說明，他也是職業選手。”
當然，不止僅僅于此。
“他非常懂游戲內核，對《星淵》的環境和設定了如指掌，如果把ID遮住，我還以為他是個NPC本地人呢。就算是夏老師，對于游戲的設定理解，未必都有真將軍懂得那么多，特別是，夏老師是非戰斗人員，而真將軍，完全就是個戰神……”
礙于認識濾鏡的存在，龍御穹沒辦法完整地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但好在宇天囂跟他合作多年，配合默契，大概明白他的想法。
“你是說，真將軍跟你一樣，都有奇巧網絡的內部背景？”
“……差不多吧。”
龍御穹抬了抬手，他其實并不是這么想的，但對方這么一說，他反而覺得這個說法很是靠譜。
“他對于奇巧網絡的反應非常平靜，而且你還記得嗎？在蔚藍星和赤嵐星的戰斗中，他都出現了社會化的姿態。”
“他不是解釋了嗎？用奧能吸收了隱秘社會的力量，再說我們也在用社會的機構作為武器裝備，取之于敵，用之于敵，不是很正常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該怎么給你解釋。”
龍御穹有點頭疼。
隔著一個認識濾網交流，實在是不方便，他都有點想退出《星淵》，線下找宇天囂好好交流。
當初那場爆炸，直接把他們炸到境淵來，現在回想一下，總感覺有些蹊蹺。
跟萊安定接觸后，龍御穹開始懷疑起來真將軍的身份，但他并不想通過萊安定冕下去調查取證，奇巧網絡也沒有這個能力。
畢竟，奇巧的本質，是玩家在背后辛勤更新運營，萊安定支撐庇護的結果。
現在的萊安定，精神很不穩定，盡管親自下場，卻反而不如在外面時候更有意義。
當初萊安定提拔吉奧·賊鷗時，估計就已經把備用身軀用完了，只可惜吉奧·賊鷗沒有完成任務，導致星淵白白丟失了西德斯這個重要的種子。
如今，蘭德·洛德走失，萊安定近乎暴走，開始瘋狂地在境淵鋪設勢力。
光這三個月，他們三人就沒有閑著過，眼看著玩家就要正式大規模涌入境淵，到時候如果組成萊安定的個人勢力，就沒辦法動員起更多的玩家去尋找蘭德·洛德。
就算是為了玩家們——神族武士的安全著想，也必須讓萊安定冷靜下來，乖乖回去支撐《醫療協議》。
然而，蘭德·洛德到底在哪里……
就在龍御穹這么想著的時候，語音里突然傳出來夜仗劍一聲驚呼：
“我草，原……”
“怎么了？！”
“原……”夜仗劍長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景象，震撼地說道：“原來是你。”
嘀嗒……
鐘乳石的水滴落在清潭之間，倒映出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形。
“是你啊。”
高大的男人緩緩轉過身，看向夜仗劍，渾身洋溢著難以形容的強悍氣息。
若朝陽之熾烈，似山岳之龐然。
夜仗劍扯了扯嘴角，不敢置信地說道：
“……真將軍？”
“是我。”
利奧茲的意識降臨到無敵的真將軍身上，開口道：
“夜，好久不見了，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
“先不說這個。”
夜仗劍的征召身軀一個勁兒地顫抖著，被對方身上的氣息壓垮了一切抵抗意識。
這種壓迫感……開玩笑吧？
一個玩家，怎么跟BOSS一樣！
他不得不問道：
“真，你到底是什么等級了？”
“280級。”
利奧茲淡淡說道：
“柯西階（14）”
說罷，他公開了自己的身份面板，恐怖的數據把夜仗劍看得下巴都要跌到地上了。
不過，有一點利奧茲說錯了。
他不是280級，而是289級。
不多不多，剛好比當前版本玩家的最高等級，高了整整60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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