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的研究暫且告一段落。
倒不是因為它的潛力開發完了，而是因為他們的知識儲備只能到這一步，再往前走，以N4為首的先驅級知識，已經無法理解。
這不是砸錢能解決的問題。
“你要明白一點，知識這一存在，本就是由破滅者之一的辨識眼帶來的產物，越是高階的知識，其存在的形式越扭曲可怖，甚至表現起來不再是簡單的信息——嗯，你可以理解為，高階的知識都是像辨識眼碎片那樣的‘活物’。”
對于N4給出的解釋，李澳茲表示理解。
“層淵的極限也是如此了。”
李澳茲無奈：
“先驅級以上的知識，全部都是受到敘事文明管制的，黑洞加密，混沌系統生成隨機密鑰，就算拿到復制體，只要破解失敗一次，整個信息就會自我坍縮，破譯的成本太大了。”
“這就是政治問題咯，利奧茲大統領。”N4扇著手掌，笑呵呵道：“想從敘事文明手里得到知識，成為人家的加盟文明不就行了嗎？”
“按照法理上講，白燭自治邦現在還屬于星際聯盟里對于‘衍生文明’的定義，脫離主體文明，獨立時間在500年內的文明，是不允許加入敘事文明的——要不然的話，敘事文明早就瓜分完層淵了。”
李澳茲侃侃而談：
“我的碩士文憑再怎么水，好歹是學的星際關系學，星際法這套，整個星球應該沒幾個比我精通的。”
N4可憐地看了他一眼：
“怪不得你連方程式都不會解，工科轉文科就是這個下場。”
“讓你見笑了，但工科的出路就是從政。”
李澳茲不以為然：
“白燭星的問題其實本來不是問題，我們跟十三號敘事「群英帝邦」關系很不錯，五百年后想加盟帝邦難度不大，如果我愿意的話，我現在就能移民過去。”
“但你沒有去。”N4輕飄飄地點明這點：“實話說吧，你的野心恐怕不止是想成為一方列強。”
“我想擁有自己的敘事。”李澳茲說：“咱們都是長生種了，差不多也該學會把時間尺度拉到幾千年、幾萬年后了。”
血脈的研究成果之一，就是大幅延長了李澳茲的壽命和生存能力，零號融合體杰米爾已經被白燭星的因達利亞黨帶走，入了國籍不說，還要進行全面的星際教育，并且李澳茲安排教士為他親自做了洗禮，讓其皈依了利奧茲教。
N4也很清楚這一點——這位從異世界帶來的普通少年，會被作為白燭星總統的接班人培養。
實話說，基因相似程度高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親生的孩子也沒有這么親。
那孩子，完全就是李澳茲本人的延續。
而且這樣的孩子，以后會越來越多，總統總是一個接一個換，但每個人身上都延續著第一代祖先的血脈。
“一個永世的帝國誕生了，一種比獨裁更加獨裁的獨裁，將會徹底籠罩整個白燭星的歷史——不過，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N4淡淡說道：
“對于長生種的你我來說，什么樣的歷史，也不過是彈指一瞬，就算你不這么做，光靠暴力和魅力，你也可以隨時控制整個白燭星。這么做看似退讓，反而讓人們更熱愛擁護你。”
“我并非不信任后人的智慧，但我就是一個橫跨古今的長生種，我為什么要把問題留給后代？”
李澳茲想了想，說道：
“要解決知識限制問題，還有一個辦法。”
“我猜到了。”N4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澳茲一眼：“境淵。”
“層淵的敘事文明只能管層淵的事情，而境淵以開放、自由、中立作為基本盤，我們大可以去境淵學習完科技，然后再肉身帶回來。”
李澳茲說：
“只要不公開傳播，層淵的敘事文明也管不到我們——把答案記在腦海里，就是最好的作弊；沒有違法的犯罪，才是完美的犯罪。”
“唉，文科生。”
N4扶著額頭，嘆息一聲：
“好話壞話，全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么呢？”
她單手叉腰，表示：
“什么時候準備下潛？去哪里下潛？那些降臨者什么時候到？”
“等降臨者兩個星期后，到達的第一天。我們就開始下潛，第一批大概要20萬人，第二批是40萬，第三批最好能夠達到200萬，后面我們就沒有經濟能力組織了，畢竟我們也沒有更高級的戰力去控場了，下潛太多的降臨者，他們很難會忍住對境淵的誘惑，不少人會選擇皈依更強大、富饒的境淵的。”
李澳茲斬釘截鐵說道：
“在降臨者消失的5年里，層淵的局勢已經大為變化。降臨者們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積極下潛星淵。”
“然而，白燭星的降臨者也不夠多，我拉攏過一些來自其他星域的降臨者，但數量遠遠不夠，由于距離太遠，我的精力有限，對其他地區（其他服務器）的降臨者影響力太有限，他們很難為我們提供助力。”
“但現在，還有一件事情，阻撓了我們下潛星淵的計劃。”
N4頷首，知道他的意思：
“熵君。”
不解決熵君問題，至少是要解決熵君隔絕蔚藍星的天幕問題，才能解放大量的蔚藍星玩家。
李澳茲很清楚下星淵是什么樣的過程。
這件事情，跟去外地打工是有點像的。
一個本來位高權重，有著家產，實力在本地強橫的豪杰，到了境淵后，發現自己所謂的‘最強’，不過是本地的普通人水平，甚至連條狗都能欺負自己，原本自己還是個實權者，到了這里，就是個破落戶，泯然眾人也。
這個時候，人數的優勢就體驗出來了。
沒有敘事、文明和國家的影響，你不再依靠過去的同胞，大家反而更容易被境淵本地的豪強、集團所拉攏。你在層淵中，一并下潛的伙伴，是你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可以借助團結的勢力。
而在這這之中，同一個道途的伙伴，則是最值得信賴的——你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并且同樣經歷了詛咒，也知道單打獨斗混不出頭，而且你們處于同一個道途，就算想要皈依本地的敘事文明，未來也大概率是同樣的伙伴。
“在這一方面，我始終遙遙領先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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