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斷開和《星淵》服務器的鏈接
面前浮動過一陣波紋后，吉奧·賊鷗睜開雙眼，意識從星淵之中歸來，重新附著在身上。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的濾鏡下，祂這一套動作就是：焦子牛身上的侵入式鏈接口脫落，然后從游戲艙里直立起身。
脫離現實濾鏡并不算得上是一件壞事，至少掌握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并且恢復了原本的記憶。
但對于現在的吉奧·賊鷗來說，暴露在真實世界中，反而讓他面臨著一個嚴重的問題。
——萊安定仙靈的任務，祂沒有完成。
尋找星淵種子的任務徹底失敗，甚至連影子都沒有看見。
不僅如此，他還把原始測試的合成身軀弄丟了，差不多玩廢了一個賬號。
話又說回來，這是利奧茲的問題嗎？
吉奧·賊鷗握了握拳頭。
實話說，他并不相信利奧茲會背叛自己。
——就算利奧茲會背叛自己，也絕不可能背叛星淵。
‘利奧茲是對星淵最忠誠的士兵，沒有之一。如果利奧茲背叛星淵，又失去一位不亞于主神的代行者，對于星淵的打擊是不可接受的……’
吉奧·賊鷗單膝跪在無盡的荒原中，無數名轉生的神靈同胞們正在白色的沙漠中繼續行走，大家端著不存在的手機，作出在打電話或者刷短視頻的樣子，冰冷的空氣中充斥著并不存在的電波。
虛偽的幻境之下，是無盡的白色荒原。
吉奧·賊鷗是知道的。
過不了多久，祂會變成跟這些同胞們一樣的狀態，在濾鏡粉飾的太平中，無憂無慮地享受快樂，然后操控著被星淵和萊安定說服的征召者身軀，降臨星淵，操控他們去完成星淵的任務。
實際上，星淵本身就在用道途控制登神者，然而各層星淵都不約而同誕生出來了敘事文明，凡人對宏大敘事的熱衷，抵消掉了對星淵的敬畏和膜拜。
這沒辦法，畢竟所謂愛環境的人，大多數只是嘴上說說，真要到了排放核廢水的時候，他們就閉口不言了。
凡人大概理解熱愛星淵的宇宙空間，但是很難讓他們去學會向星淵意志屈服。他們的三觀是在凡間的煙火人情之中熏陶出來的，無法理解，或者說對星淵意志那一套形而上學的東西，實在不感興趣。
所以，吉奧·賊鷗很快就意識到了，為什么星淵要讓玩家們征召身軀。
只有這些真正由星淵打造出來，久經考驗的神靈武士，是絕對忠誠于星淵意志。
然而，吉奧·賊鷗也清楚，想讓這些已經為星淵死過一次的神靈武士們再繼續戰斗下去，不用點辦法實在不可能。
連金屬反復折疊后都會產生疲勞，最終崩潰瓦解，神靈武士們已經跟破滅者戰斗過，從死亡中復活轉生回來，精神和神格都已經不太健全。
從前很多名聲赫赫的武士，這一世已經泯然眾人了。
漚深不就是很明顯的例子嗎？
明明作為主宰神族出身的武士，但是在這一世，漚深已經徹底忘記了曾經為利奧茲和墨菲德里亞作戰的技藝，反而選擇了毀滅道途。
顯然，降臨是在保護神靈武士們，但這無法改變事實。
吉奧·賊鷗倒是不反感再次為星淵服務征戰，祂真正頭疼的事情在于，就祂也大不如以前了。
“仙靈讓我去尋找‘種子’，結果到最后我什么都沒有找到。”
吉奧·賊鷗撓撓頭：
“嘖……這下麻煩了。”
萊安定媽媽看起來很溫柔慈祥，但是涉及到重要問題時，恐怕冷酷嚴肅的程度不比利奧茲差多少。
吉奧·賊鷗幾乎可以遇見得到，自己會是什么后果。
「時間到了，吉奧·賊鷗閣下。」
吉奧·賊鷗抬起頭，荒原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道身形，祂們身材高大，肌肉組織呈現出鏤空結構，瓷質的肌膚被粉色和藍色的鎧甲嚴絲合縫包裹起來。
「……果不其然。」
吉奧·賊鷗心中一沉。
祂這邊才剛剛緩過勁來，萊安定的特使已經到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
祂扶著額頭，腦子飛速轉動著，準備想好自己的措辭。
「你沒有完成任務，層淵的星淵種子沒有激活，也就是說——‘李茲’沒有覺醒。」
一名粉色鎧甲的壯實仙靈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道腐爛的木質釘子：
「按照規定，你要重新植入認識濾鏡，抱歉，吉奧·賊鷗，是時候跟難得的清醒時光說再見了。」
另一名女性的仙靈雙手抱胸，藍色的薄紗隨風舞動，祂淡淡地說道：
「不必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萊安定冕下預測到轉生后的神靈實力大幅退步，不論是思想還是實力都是如此——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嘴上說著倒是很輕巧，只是這幅態度怎么看都像是宣判刑事處罰一樣。
吉奧·賊鷗倒是沒有異議。
「我對于這次失敗沒有什么可說的，沒完成就是沒完成，沒有找到星淵之種是我的問題，弱者才會為失敗找借口。」
「真痛快，不愧是當年力挫社會，遠征劫掠宇宙的吉奧·賊鷗閣下。」
兩位仙靈恭維了一句，然后走上來，用神力禁錮住祂的身軀。
「不過，在封印我的神格——不，植入認識濾鏡之前，我想再跟萊安定媽媽說些話。」
吉奧·賊鷗笑著說道：
「相比于道途的主神們而言，萊安定才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母神呢。」
「萊安定冕下正在跟星淵意識溝通，最近六層星淵出了一些問題，回頭再說吧。」
「是無聲失聯，對吧。」
吉奧·賊鷗淡淡說道：
「大量的社會開始暴動，結束了自攻破海恩斯以來，長達五千年的穩定發展狀態，開始頻繁對敘事文明，尤其是通往下層星淵的潛淵港口和飛地，大肆展開攻擊。」
兩名仙靈冷漠地望著他，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為什么您會知道這件事情？」
「呵呵，雖說鄙神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嘛，我也并不是一無所獲。」
吉奧·賊鷗笑了笑：
「我知道了一些消息，這些東西涉及到星淵的秘密，還請帶我去見萊安定仙靈，相信我——這份信息，會影響到星淵大局的。」
兩名仙靈對視一眼，神力相互連接，交換了彼此心念后，轉頭看向吉奧·賊鷗：
「萊安定冕下正在接見人才，稍等一會兒再過去吧。」
「新的人才？誰？」
「你的老對手——漚深。」
仙靈淡淡說道：
「或者說，在《星淵》第一賽季的個人賽中，正式擊敗了你的冠軍——‘龍御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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