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月光如同水一般，在大地上浮動著粼粼波紋。
大量的虛空怪物立刻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它們低下頭顱，錘頭頓足，面對那高懸空中的月亮，一時間竟然忘記自己身處戰場。
亡首獸人揮動斧子，將這些肉靶子立刻砍斷切碎，即便是他們，對于對手突如其來的放棄抵抗，也感到一絲疑惑。但他們并沒有因為好奇心而選擇跟對手一樣，抬起頭看向月亮。
那空中的明月散發著一種魔性，既是純潔無暇，又充滿令人向往的狂熱魔性，兩個仿佛完全相悖的玩意兒，此刻卻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并表現出來，讓人幾乎難以想象這到底是什么存在。
“月亮……”
西德斯目光凝重：
“你裝神弄鬼多少次都沒用，數值再高你也比不過一層階級！”
但旋即，西德斯就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價。
「序列三·悖論」
空間中回蕩著一個熟悉而冷淡的聲音：
「遠、近。」
西德斯瞳孔一縮。
距離那月亮的距離分明沒有變化，但下一刻，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張大手，純白瓷質肌膚微微散發著光暈，在他的面前，五根手指接連握緊，向他面門上砸來。
“白癡。”西德斯一歪頭，冷笑道：“你以為這種慢吞吞的動作能打到我？蝸牛的時速都比這快——”
西德斯被一拳砸中臉龐，龍臉面具狠狠扣在他的面頰上，力量滲透進頭骨，引起顱內組織一陣陣回蕩。
‘不可能！那么慢的攻擊，就算是凡人都能躲得過去！’
西德斯并未被這一拳擊傷，但他的心底卻掀起一陣錯愕：
‘不是速度快，也不是我躲閃慢了。’
他轉過視線，那拳頭已然拉回去，依舊離他相距17.03公里。
沒有音爆，沒有時間線跳動，沒有空間裂隙。
就好像那一拳只是在原地隨意擺動，卻跨越了17.03公里的距離，精準擊打在自己的臉上。
很遠，卻很近。
西德斯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是一拳朝自己當頭砸下，他本能地抬手招架，這一次沒有再輕敵，而是全速格擋防御。
龍形面具被深深打下一個凹痕，西德斯的臉皮跟著面具一同形變，這一下打得不輕，狠狠地撞擊在他的臉上。
又慢了？
不，不是這樣。
李澳茲之前攻速疊到那么高，西德斯都反應的過來，但這兩拳他明明反應到，卻根本接不住攻擊。
對方的拳頭分明是跨越了17.03公里，單初速度和做功，怎么看都像是原地揮拳的動作。
無法判斷出來，對方的攻擊路徑。
‘是距離。距離不對勁！’
西德斯反應過來：
“利奧茲，你居然還有權柄？！”
明明只是個淵外的老東西。
西德斯鼻子被正中砸來拳，他的動作很快就招架出來，但拳頭還是砸在了他的門面上，就好像一個人全力賽跑，也無法追上一只烏龜。
“不論我跑的有多快，利奧茲只要揮出拳，就會超過我的距離。”
西德斯招架失敗，更加機警起來，身形不斷變換架勢，立刻提升感知，捕捉利奧茲的攻擊動向。
“他從右邊來了！”
西德斯立刻出手，掌心爆裂起虛空耀變體，朝對方運行正中途砸去。
利奧茲一腳踹在他的膝蓋半月板側方位，西德斯的攔截瞬間被破，他沒有氣惱，目光反而更加嚴肅起來。
“還不行——這次是左邊！”
他單手一抓，虛空結晶拔地而起，形成一堵山墻。
——既然擋不住，那就不讓他能夠打到自己。
果不其然，虛空珊瑚升起來，利奧茲的拳擊就無法到達。
“虛空結晶的硬度是鉆石的六兆倍，同時具備虛無的特性，沒有卡帕（10）的扭曲詛咒，常規的物理對它是無效的。它處于存在和不存在的疊加態，層淵的攻擊打在上面，就好像讓一顆電子穿過縫隙一樣，沒有任何損毀。”
西德斯的身形被虛空的能量淹沒，仿佛陷入了紫黑色的海洋之中，他淡淡說道：
“雖然說，你那羸弱的攻擊，在我身上連刮痕都留不下——”
「序列二。」
沒有任何聲響。
沒有一點變化。
沒有任何觸動。
僅僅是一瞬間，沉浸在虛空能量海中西德斯甚至還來不及眨眼，面前的一切變化瞬間便發生了。
紫黑的世界立刻被照亮。如同高山一般雄厚的虛空結晶，仿佛被按下了‘刪除’鍵一般，從這片空間被徹底移除掉。
西德斯的淡然，隨之凝固了。
即便皎白圣潔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臉上，他依舊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在層淵，從基礎物理學角度就不可能被擊穿的虛空結晶，還是厚度高達14億毫米的虛空結晶。
就這么，沒了？
沒有碎片、沒有沖擊、沒有輻射、沒有燃燒和還原反應。
不屬于物理，也不是魔法，跟玄學和靈魂也沒有一點聯系。
硬要說，這就好像是程序員敲了敲鍵盤，刪掉了虛空結晶的模型和物質。
如果說，在這之前，李澳茲表現出的任何一種能力，都是靠著自己的系統、知識、記憶才得到的，不論是殘月還是引力，星降術對他也沒有任何意義。
西德斯太清楚《星淵》的能力了。
但這是什么？
西德斯感覺到一陣耳鳴，他不確定是壓力過大導致的生理性病變，還是因為虛空結晶被憑空移除后，整個世界的負壓向著自己壓迫而來。
可西德斯很確信一點，自己的聽力沒有問題。
因為他分明聽到了那個不論身處何境，永遠毫無情緒波動的平靜聲音：
「——虛無。」
鏗鏘！
他抬起手，一道虛空尖刺立刻橫在身前，擋住了對方突進的軌跡，紫色的結晶被瓷質的拳頭擊中，立刻就被抹削刪除，化為虛無。
“放肆！”
西德斯低吼，，一道道虛空彈幕迅速落下，朝著對方轟炸而去。
這時他才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銀白的鎧甲上微微散發著星空般的藍色光暈。
整個鎧甲的造型很普通，很純粹，充滿了實用主義的痕跡，浸雪似的白袍下擺向外分開兩道。頭盔也只是普通的全封閉騎士盔。
只是和之前相比，他——祂的頭上多了一頂王冠。
淡金色，如同荊棘一般的尖刺王冠。
只是這一頂王冠的出現，就讓西德斯意識到，自己面對的人已經變了。
“利——奧——茲！”
轟隆隆隆隆！
一道道虛空術法轟然落下。
虛空彈幕，移除！
虛空耀變體，移除！
沖殺上來送死的炮灰，移除！
伴隨著他快速移動，白袍也仿佛混淆了西德斯的視野，他無法判斷對方的腳步軌跡。
但這有用嗎？
“花里胡哨，一無是處！這世界唯一的真理就是火力，過飽和打擊下去，我看你還能跑哪里去！”
只好一口氣將能量轟炸在大地上，掀起一陣陣海嘯般的虛空浪潮。
時間、維度、空間。
在虛空浪潮的沖擊下，這些概念被紛紛粉碎。
“看著吧！這就是虛無主義，你的一切毫無意義，就算是跨越時空，虛空也是你的宿命！”
然而，即便是滔天的浪潮撲來，對方也只是冷淡、快速地向前沖刺，朝著那吞噬萬物的虛空浪潮，伸出了手掌。
天地恢復平靜，再無一絲動蕩。
虛空浪潮——移除。
這一下，西德斯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
“去你的！這什么奧能！！！”
西德斯的三觀受到了強烈沖擊：
“虛無主義的浪潮……被虛無，解構了？”
這就好像用零除以零。
先不說結果如何，零可以被除嗎？
零之所以是零，是因為它本身是一個空洞的數字，它沒有逆元，任何一個數字除以零，得到的結果都是無法定義的，只會讓整體表示變成一個無限大的玩意兒。
利奧茲一腳踏在地上，來到了對方跟前。
祂沒有發動攻擊，只是抬手，輕輕一推西德斯。
「悖論——」
利奧茲淡淡說道：
「虛無與存在。」
下一刻，西德斯陡然發現，自己的身形突然從虛空大君的身姿中解放出來，他肌膚恢復了瓷質，身形被紫色鎧甲包裹。
他恢復了神靈武士的姿態。
「——你讓兩個序列奧能互相聯動？！」
「當你為自己的能力洋洋自得的時候，月光已經成為了我的仆人。」
利奧茲淡淡說道：
「月光信徒，列位。」
(本章完)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