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有很多偶然。
站在臭氣熏天的房間里,端木槐顯得很無語。事實上,當他得知事件情況的時候就很無語了,結果來到這里之后就更無語了。
“你好,端木先生。”
負責現場偵查的是名為久木的警探,和端木槐有過幾面之緣———嗯,這很正常,以端木槐的面相,對他最容易起反應的就是警察了。
“真沒想到你會接下這個案子。”
“我也不想啊,坦白來說,我寧可現在立刻回家睡覺。”
端木槐打了個哈欠,一臉的百無聊賴加郁悶。
他之所以來到這里的原因很簡單,是校長打電話請他來的。
至于為什么校長會請端木槐來這里……………
“說說情況吧。”
“好的。”
久木警探點了點頭,然后拿出手機掃了一眼。
“死者是松下靜子,32歲,原國家體操運動員,目前在千源學園擔任體育教師………”
端木槐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就是他在這里的原因。
端木槐還記得,當初校長請自己來千源學園的時候,就說過體育老師因病請假,所以他可以以體育老師的身份代課同時進行調查。當時端木槐只是一聽而過,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與這位體育老師見面。
根據久木警探的描述,發現松下靜子尸體的情況其實很簡單,因為松下靜子所住的公寓內傳來了惡臭味,攪的其他人不得安寧,因此找管理員去抗議。后者拿鑰匙打開了松下靜子公寓的大門,接著就發現了倒在客廳的松下靜子的尸體。
隨后立刻報警,然后警方到來進行調查,得知她的身份,于是給千源學園的校長打電話,而校長接到電話之后,轉手就給端木槐打了電話。因此端木槐這才不得不爬起來,大半夜的趕到這棟臭氣哄哄的公寓。
回去看來就得洗澡換衣服了。
“死因是什么?”
“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根據我們的調查來看,松下靜子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五天前,房間內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也沒有除了松下靜子以外的人留下的痕跡。所以我們初步判斷對方應該是突發疾病身亡,尸體腐爛之后傳出異味被其他人發現………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就是了。”
“尸體的照片有嗎?”
“當然。”
久木警探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端木槐接過照片,掃了一眼,隨后他微微抽動了下嘴角。
“這是什么病發死亡?”
也難怪端木槐會吐槽,因為照片上的尸體全身浮腫———好吧,這還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理解的是,對方從腦袋到腹部全部裂開,尸水和腐敗的內臟從中涌出,整個人就像是被切開似的。
當然,不僅如此,對于身經百戰的端木槐來說,他一眼就能夠看出,這并不是被人從外面切開了身體,更像是某種東西從里面撕裂了松下靜子的身體鉆了出去,然后留下了這具空殼。
“根據法醫的說法,腐敗的尸體膨脹也會有一定幾率爆炸,產生這種奇怪的現象。”
“好吧。”
端木槐點了點頭,把照片還給了久木警探。
“不介意我調查一下?”
“沒問題,我們的調查已經結束了。”
在經過初步現場調查之后,警方似乎認為這只是一起單純的意外死亡事件,雖然爆裂的尸體有點兒難繃,但也不是不能解釋。至少就目前來看,尸體上并沒有明顯的他殺或者藥物,酒精痕跡。而且房間本身也沒有外人出入過的跡象,就目前來看單純只是意外死亡,于是警方也打算收隊了。
在警方離開之后,端木槐開始觀察眼前的房間,雖然還殘留著那種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不過整個房間倒是布置的很有女性氣息。比如粉紅色的窗簾和毛絨地毯,還有擺放在書架上的獎杯之類,不過端木槐對此并不感興趣,他掃了一圈四周,然后找到位于天花板的吊燈,接著伸出手去放在上面。
很快,在端木槐的面前,時間開始回溯。
“嗡…………………”
空調的聲音回蕩在客廳里,穿著體育服的女子蜷縮著躲在沙發上。眼下并不算酷暑,但是女子的穿著卻十分清涼,只穿著類似籃球隊會穿的短褲和短袖外套,不僅如此,她甚至還開著空調。
如果說女子感覺很熱也不對,因此她此刻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而且肌膚蒼白,看起來就像是很冷的樣子。但是她卻即便如此也沒有打算關掉空調的意思,甚至在桌子上還能夠看見冰淇淋和冰棍之類看起來就很冰的東西。
說實話,即便沒有生病,這樣也會把自己折騰病了吧。
電視里正在播放廣告,女子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但是卻沒有看廣告的意思。相反,她的雙手緊抓著自己的手機,似乎是在看著什么。只不過低垂著的長發遮掩住了她的視線,所以看不清楚女子的表情罷了。
就在這時,忽然整個房間暗了下來,電視也隨之關閉,空調的聲音也消失,一切都像是陷入了寂靜之中。
嗯,簡單來說就是沒電了。
然而,此刻的女子卻忽然慌張的站起身來,她像是逃命般打算沖向大門口,然而就在這時,女子忽然發出了一陣含混不清的哀嚎,接著仿佛失去力氣般癱坐在了地上。
隨后,端木槐看到了。
那個女人的臉從中間裂開,從額頭一直向下延伸,直到小腹,她的身體像是一個氣球,被什么東西硬生生的從里面擠壓,膨脹,開裂,接著直接炸開!
“砰!”
那是不比氣球炸裂聲更大的聲音,而這標志著女子的徹底身亡。她就這樣癱倒在地,再也沒有了動靜。緊接著,端木槐就看見無數類似老鼠般黑乎乎的,一團團的東西從女子的尸體里蜂擁而出,接著像四散的蟑螂一樣消失不見了蹤影。
看到這里,端木槐挑了下眉頭,接著再次倒帶———暫停,放大。
他的視線順著天花板上的燈向下拉近,仔細的盯視著女子手中的手機———手機上是一張女子的自拍照,當然,如果只是這張照片,那還不稀奇。但是讓端木槐注意的并不是女子本身,而是自拍照里,她懷中抱著的一本書!
一本黑色的,厚皮封面的,看起來像是魔法書的書!
而這本書,端木槐見過!
之前文學少女就帶著!
當時端木槐用手機回溯了文學少女的過去,但只有這本書是怎么拿到的,端木槐并不清楚。因為在手機回溯的過去里,當時文學少女是放下手機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后懷里就抱著這本書了!
也就是在那之后,文學少女才興奮不已的表示有了這本書,就可以提高召喚靈體的概率,然后去高高興興的作死了。
而現在,這個老師的手機照片里,居然也有這本書!
端木槐可不相信這是兩人一人買了一本,畢竟這兩個人都是千源學園的,一個老師一個學生,而且文學少女拿書的時候,算算時間體育老師還沒生病呢……………嗯?
等等,該不會就是因為文學少女拿了老師的書,所以導致她最后身亡了?
那么這本書怎么來的………那就有點兒問題了!
……………算了,繼續搜集線索,然后回家讓自己的大腦團去思考吧。
端木槐果斷放棄了思考,腦子癢了,考不動了。
老師的手機作為證物被保管了起來,因為不是殺人案,端木槐也沒資格調取。不過他也不在乎這點兒小麻煩,端木槐首先找到了公寓的管理員詢問情況。而面對端木槐,公寓管理員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308號室的用電情況……?您這么一說……………似乎的確有點兒問題。”
“具體怎么說?”
“雖然我記得不大清楚了,但是的確從一段時間之前開始,308號的電量耗費就有增長的趨勢,我也很擔心對方會不會在房間里做一些違法勾當,前去詢問過,結果………”
“結果?”
“她只是開著冷氣沒關而已。”
“就這樣?”
“她和我是這么說的,說是自己比較怕熱………”
“但是現在還沒到夏天吧。”
暑假都還沒放呢。
“我是這么想的,但是既然對方愿意一整天開空調,而且也愿意繳納電費,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事實上,這次也是因為電用完了的緣故,所以才會被發現吧。如果不是因為電用完的話,恐怕我們還不會這么發現她已經………哎………”
“她的空調溫度開的很低嗎?”
“大概在十度左右吧………說實話,我都有點兒受不了。”
“你知道這種情況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還是說她搬來之后一直都這樣?”
“你這樣說……………”
管理員撓了撓頭。
“好像之前她也不是這樣來著,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很普通的………哦,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年之前,她回了一趟老家,回來之后就是這樣了!”
“一年前?”
“沒錯,記得她好像是回老家過年,當時回來之后還特意給我帶了當地特產,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也就是在那之后吧………她似乎就一直開著空調,并且溫度一直很低。說實話,她的房間給人的感覺就像冷庫似的,有時候從門外走過都覺得有點兒冷颼颼………”
“你知道她有一本書嗎?”
端木槐對著管理員比劃了一下。
“一本黑色的,大封皮的?”
而聽到端木槐的詢問,管理員愣了一下,隨后頓時猛然一拍手。
“對,是有這么個事!在大概半個月前吧,她找過我,問我有沒有看到這樣一本書。還調取了當時的監控錄像,我陪她一起看過,只不過沒有找到。至少沒有丟在公寓里。”
哦呵?
聽到這里,端木槐瞇起眼睛。
“那么當時她的樣子如何?很著急嗎?”
“你這么一說,她當時似乎的確很著急,可能那本書對她有什么特殊意義吧………”
“好的,謝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端木槐也是徑直離開公寓,他先是給校長發郵件說明了情況,接著立刻就給紫苑寺有子打了電話告知此事。
“……………所以,對方并不是意外身亡?”
“我懷疑這件案子可能還和之前有關系,對了,你能不能調查一下,那個老師的老家在哪兒?她在一年前曾經回過老家,那么應該會有記錄吧。”
“讓我查查看………嗯……………”
很快,電話里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打聲,片刻之后微微一停。
“嗯?你一定會對這個消息很感興趣。”
“讓我猜猜。”
端木槐面色一沉。
“不會和宇宙之光有關吧。”
“猜對了,她的老家在青森的陽沉町,正是名單中的地址之一………這是巧合嗎?”
“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外溢帶來的結果。”
端木槐冷哼一聲。
“繼續調查,剩下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