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于斯登審判官和那些涉世未深的狼崽子來說,他們還需要思考一下是誰在這后面搞鬼。
但是事實上當端木槐走下穿梭機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此,當封閉了數千年的厚重石門打開時,看著里面一個渾身腐臭的大胖子正樂呵呵的在渾濁的污水里洗澡,端木槐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或者說,這還有什么意外可言嗎?
“大不凈者!!”
斯登審判官目瞪口呆,而那些太空野狼的身軀也瞬間變得緊繃。
嗯………看來果然還是新人,缺乏鍛煉啊,看到一個大不凈者就慌成這樣了?
“啊,你們好。”
看著呆站在門口的眾人,正在墨綠色的濃湯里做SPA的大不凈者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它那肥碩身軀上的巨大裂口也在這一刻同時露出了一抹微笑。長長的舌頭從里面伸出,吐出一口墨綠色的濃痰,融化在了墨綠色的濃湯里。
“請原諒我不能起身,但是我的健康狀況不是很好。”
一面說著,大不凈者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說了個什么笑話一樣。然而很明顯,端木槐身邊的人可沒心情給它捧哏。
“不過還是多謝你們,那些惡心的靈族害蟲把我關了好幾千年,也讓我好好的休息了一下。但是現在我該繼續開始工作了,俗話說的好啊,瘟疫惡魔的工作永無止境。”
“你沒機會離開這里,惡魔!以審判庭的名義,你將徹底毀滅!!”
斯登再次叫出聲來,只不過此刻他的憤怒看起來更像是一種被掩飾的恐懼,看著這些后輩,端木槐默默搖頭。
還是太年輕啊,一個大不凈者就慌成這樣。
“呵呵呵,傻小子,你可殺不了我。”
面對斯登的怒吼,對面的瘟疫惡魔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就好像一個性情溫和的老大爺正在注視一個毛頭小子一樣,用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視著眼前的眾人。
“我知道你們這些審判官有一些小把戲,可以徹底殺死惡魔而不是放逐它們,但是你們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不可能擊敗我。我可是惡魔王子,我想你們應該很明白這一點,靠你們的力量,是無法摧毀我的,甚至連放逐都做不到。”
瘟疫惡魔那像彌勒佛一樣肥胖的臉蛋上再次露出了微笑,它咧開嘴巴,露出了里面肥碩的舌頭和尖銳的利齒,接著它再次咳嗽了一聲,深吸了一口痰,然后把它吐在自己的身上,抹了一下。
“說實話,讓你們來打開封印還真是費了我不少功夫的,畢竟你們需要一個理由,才會把我從這里釋放出來。所以我給了你們一個理由,現在看來,你們干的相當不錯。我都要為你們鼓掌了,嗯,現在鼓掌也不遲。多謝你們的英勇奮戰,我終于能夠離開這里,繼續我父的計劃了。”
一面說著,瘟疫惡魔一面哈哈大笑的舉起粗壯的手臂,用力的鼓起掌來。端木槐可以聽到身邊的太空野狼發出的咯咯吼叫聲,以及卡拉如同絕望般的呻吟和斯登審判官痛苦的怒號。可以想象,他們費盡千辛萬苦,自認為是在為守護和拯救自己的人民而戰。但是現在他們終于知道,這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他們愚蠢的受到了欺騙,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為了解放這個惡魔而戰,甚至犧牲了他們的戰友!
而現在,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
嘖嘖嘖,淡定,淡定。
端木槐再次默默的嘆了口氣,和新人一起行動怎么就這么累呢,話說回來,一個惡魔王子?這就是你們給我的見面禮?
就這?
你們這些愚蠢的邪神不會真的以為區區一個惡魔王子能夠對我造成什么威脅吧?
終于,眾人再也無法忍受瘟疫惡魔的嘲弄,伴隨著第一聲槍響,子彈一顆接著一顆從爆彈槍中射出,它們擊中了瘟疫惡魔的那肥胖的像是800斤肥宅一樣的身體和腦袋,然而這毫無用處。擊中了瘟疫惡魔腦袋的子彈像是打進了一團腐爛的海綿一樣沒了動靜,而那些子彈則消失在了層層肥肉堆疊的縫隙里,后者甚至沒有晃動一下身體,相反,它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雙像大象般又肥又短的雙腿支撐著那比豬還要豐碩的身軀,讓它渾身上下的肥肉都隨之抖動。
腥臭不堪的濃汁伴隨著瘟疫惡魔的動作四散濺開,帶著溫熱的,略有幾分甜味的蒸汽。
“好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本來我不打算在這里久留的,但是在我走之前……………”
說到這里,瘟疫惡魔盯向端木槐。
“一個純潔的人類?這會是一個很好的禮物,我會把你塑造成更加完美的樣子,我們偉大慈祥的父親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
“你休想得逞!”
斯登審判官渾身一震,接著他上前一步,擋在端木槐的面前。
“你和你邪惡的主子休想實現你們邪惡的想法,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們,快,帶他離開這里!”
現在斯登分外后悔,如果當時自己果斷放棄任務,帶著端木槐回到泰拉,或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但是還沒有結束,他們還來得及,雖然惡魔已經被釋放,但是絕對不能夠讓它們的邪惡計劃得逞!
現在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拖延這個該死惡魔的腳步,同時以最快速度將端木槐送回審判庭戰艦,然后離開這里!
然而,他的決心只持續了一秒鐘不到,因為下一刻,一只大手就從后面伸出,按住了斯登的肩膀。
“好了,小子。”
端木槐拍了拍斯登的肩膀,然后走上前去。
“你還是太年輕了,多經歷幾次就好,要淡定,淡定,不要那么激動。惡魔嘛,殺就完事了,管它那么多。”
“可……………”
看著端木槐那心平氣和的語氣,斯登反倒是一臉懵逼,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可是大不凈者!
在審判庭的歷史之中,任何一只大不凈者被擊殺都會被書寫入光輝的圣書錄,但同時那也包含著最少數十名審判官和數以千計的凡人輔助軍的傷亡!
還有阿斯塔特!
斯登默默的心中咒罵了一下那些星際戰士,其實按照道理來說,讓星際戰士以審判庭的名義作戰是非常合適的,他們比凡人更加強大,也更加善戰。
然而…………或許是血緣阻礙了他們。
審判庭不是沒有嘗試用阿斯塔特來消滅惡魔,死亡守望就是這么建立起來的。
在死亡守望剛剛建立的時候,審判官們彈冠相慶,他們當時甚至已經預見到了日后阿斯塔特穿著審判庭的戰甲披掛上陣,消滅惡魔的歡快場景。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脫盔卸甲,去大后方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了。
然而………事與愿違。
一開始的時候,其實還是很順利的,帶著審判庭標志的阿斯塔特擁有凡人無法企及的力量,速度和戰斗力。在他們的協助下,大量的惡魔被消滅,摧毀,這當然是一件好事。
然而很快審判官們發現,他們有一個弱點。
那就是———這群王八蛋一旦打上頭上就會亂喊。
要么喊“以XX(原體)的名義”,要么就喊“以神皇的名義”。
然后————審判庭的眷顧就從他們身上消失了。
以前就出現過明明阿斯塔特打大魔,打到最后都要贏了,這傻逼上頭來了一句“以全父之名”然后一斧頭砍進了大魔的腦袋里。
于是大家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大魔一臉劫后余生欣喜若狂哈哈大笑著回到了亞空間,而不是徹底被擊殺……………
當時審判官們差點兒把那個傻逼掐死。
端木槐要知道斯登心里在想啥,他只能說他也沒辦法。
因為他是毀滅之神,也算是神的一種,你想要使用我的力量,那么起碼也應該以我的名義和審判庭的名義啊!
這都是最低限度了,我都不要求你有多虔誠,只要你以審判庭的名義去砍人就行了!或者你別喊,只要帶著審判庭的標志就行啊!
但是你要以別人的名義去戰斗,那……………端木槐也不可能給你力量啊。
這就像忠誠派里跳出一個人喊“誅殺偽神”一樣,你看看其他人會跟著你一起跳嗎?
你都喊到這份兒了,我想幫你也幫不了不是?
審判庭不是沒有嘗試過更改星際戰士的認知,但是血緣這東西是真的讓人無語,哪怕是死亡守望里出來的,也不會背叛———我踏馬的又沒要你背叛,你難道就不能對審判庭有一點點感情嗎?
對此星際戰士也表示很無奈,總不能讓我在一群兄弟喊著“為了原體而戰”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喊“為了審判庭”吧。
那下次跳幫他們還帶不帶我了?
于是最終下來,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架構,審判官還是審判庭的主力,至于阿斯塔特嘛———當個打手就行,擊殺惡魔是真不指望他們了。
畢竟打到上頭的時候鬼知道你們會不會喊為了原體什么的………
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斯登忽然想起了這些,也許是他的大腦本能的在抗拒現實,于是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就好像某人面對今天就要高考的壓力時腦子會不自覺的去思考明天要不要去吃肯德基一樣。
但是這些破事的確讓斯登原本沸騰的大腦變得冷靜了許多。
其實暗中變著法的咒罵星際戰士一直是審判官們私下里的愛好來著。
斯登深吸了口氣。
現在他感覺好多了,哪怕對面是個大不凈者也沒關系了。
“我們一起上。”
“一起?”
端木槐搖了搖頭。
“不,對付這種殘渣,我一個人就夠了!”
話音落下,端木槐便握緊戰錘,大踏步的向前沖去!
恍惚間,斯登審判官等人似乎又看到了當初太空廢船上的那一幕———泥頭車啟動,加速,向前飛奔。而在他面前的大不凈者非但沒有阻擋的意思,相反,它咧開嘴巴,發出了呵呵的笑聲,甚至大不凈者還張開了自己的手臂,面帶微笑看著朝自己沖來的端木槐,就好像要將他擁入懷中一般。
但是那只是表象。
在大不凈者的身邊,那由濃痰和鼻涕所堆積而成的粘稠液體開始動蕩,隨后,一個個像是融化的小蠟人般的東西從里面浮起。
爆彈槍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太空野狼們也揮舞著鏈鋸劍試圖沖上去,和端木槐一起朝著大不凈者發起沖鋒。
子彈打在了那些軟泥人的身上,并且不出所料的完全沒有任何效果,這些像是融化的橡皮泥組合起來的玩意兒似乎根本不畏懼槍炮。
但是它們不會不畏懼毀滅與死亡。
無形的毀滅之力以端木槐為中心,在這一刻瞬間展開。他向前飛奔,一腳踏進了大不凈者的污垢濃汁之中———然而此刻,那原本冒著泡泡,充滿了生命活力的污垢濃汁已經徹底干裂破碎,就好像完全蒸發了一般。
就連跟在端木槐身后的太空野狼們,這一刻也是身形猛然一歪,那種撲面而來的毀滅氣息讓任何生命都會為之驚恐尖叫,哪怕是阿斯塔特也無法阻擋這種來自生理上的恐懼。
而大不凈者的表情也在這一刻開始變化,那張笑臉變得扭曲,僵硬———隨后化為了驚恐。
對于生命而言,沒有什么比死亡與毀滅更可怕的。
而現在,它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到來。
“不—————!!”
大不凈者開始尖叫,它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挖出自己的心臟,把自己放逐回亞空間———自從得知審判庭擁有可以徹底毀滅惡魔的力量之后,幾乎所有惡魔都無師自通了這一招。
只有暴虐之怒的惡魔例外。
真是可惜,它們做不到。
然而,那恐怖的,仿佛要摧毀一切生命般的氣息與冰冷的死亡仿佛鐮刀一般束縛住了大不凈者的身體,讓它的動作僵停了下來。
最后映入大不凈者眼簾的,是閃爍著雷霆的戰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