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真仙,亦或者錢若常的道網外身。
大抵都是依仗的道的力量。
此刻面對守丘公的虛影,這對道的理解遠超他們的存在。一切神通、手段,盡數失效了。
在李凡的視角下,此方湮滅地星空中并不怎么濃郁的道則,霎時間全都被守丘公虛影給吸引過去。
宛若大海中突兀涌現的巨大漩渦,占據了絕對的優先權。
而錢若常跟無仙,則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現在還只是無法自控。若是在這扭曲的大道漩渦中待的久了,恐怕會有“失其道”的風險!
看著掙扎不已、卻根本無可奈何的二仙,李凡心潮起伏不止。
“這其中或許也有這片星空遭受過道湮之劫,已經是脆弱不堪的狀態的緣故。但最主要的,還是守丘公本尊的實力,已經達到了莫測之境。故而只是調用了五道虛影的一小部分力量,都能將兩位真仙給瞬間鎮壓!”
李凡這邊正在思索的時候,場中被制住的錢若常跟無仙,已經是冷汗直流了。
他們自詡都是在己方勢力中,位于頂尖強者之列。
卻不想被這神秘人物,這般隨意拿捏!
兩人心念急轉,俱是思考著這神秘人可能的來歷。
而李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他竟能隱約窺見兩位真仙級別人物的內心波動。
并非是像天醫的望聞問切之術般,模糊、大概的情緒走向。
而是具體的腦海呈現的一幅幅畫面!
雖然伴隨著思緒的波動,并不是每一幕都十分清晰。但這種真正“窺心”的能力,還是讓李凡大為震動。
要知道,這“窺心”的對象,可不是什么凡人、弱者。而是貨真價實的真仙!并且錢若常跟無仙,都已經是接近無名之境的了!
“大抵是因為,沒有超脫之前,畢竟都還是道之造物。無論是一舉一動,亦或者神思冥想,都脫離不了天地大道。對道的認知越是清晰,越能感知的清楚生靈在道中的變化。”
“意識中最在意的,引發的波動就越明顯。若是有守丘公那樣的強者現于我面前,而我本能的呼喚還真重開的話,應該瞬間就會被其發現。重演天醫舊事。”
“難怪當初黑天醫尚未來臨時,我心中警兆依然極為強烈。若非果斷早早還真,恐怕……”
感到有些后怕的李凡,并沒有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中。而是自然而然的,第一時間就想要尋找著避免被窺心的辦法。
“會被感知,皆因引起道之變動。宛若墜入平靜水面,哪怕再怎么細微,也會引起絲絲漣漪。若是想要避免……”
有著守丘公虛影加持,李凡得以在根本上,尋求解決之道。
很快他就發現了,目前為止最適合、也可說是幾乎為他量身定做的方法。
“只要我還活著,心念的波動就無法避免。”
“守丘公望海一百紀,我就算再怎么奇遇,對道的認知、了解也絕不可能超過他。黑天醫那般能夠橫跨可能性吞噬其他自己的存在,也必定在我之上。在他們面前,想要偽裝。難難難……”
“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將自身神念引起的波動,盡可能的隱于宏觀之中。一滴水落下引起的漣漪,在狹小的池塘之中,甚是醒目。但浩渺無邊的海洋中,自發生成、而非外物引起的點滴波動,則幾乎不會被發現。”
“心念化神、投影道網!”
李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我所投影道網愈接近真實的天地大道,自身的隱蔽性就越強。現在的水平么……”
馬天得配合著,故意遐想。
在守丘公虛影的注視下,所思所想,十有八九、皆被捕捉。
“看來想要在超脫強者面前,隱藏神思,還差的有點遠。”李凡對自己的真正實力,還是有十分清晰認知的。故而也沒有沮喪。
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錢若常跟無仙內心的想法上。
跟能從李凡腦海中捕捉到的連續景象不同,窺此二者所見,只是時斷時續。
錢若常腦海中閃過的,是他猜測的有守丘公虛影表現出來戰力的真仙。
皆不知容貌,名姓。只以稱號,所做具體錨定。
這幾位真仙,錢若常本人也不曾見過。只是在仙狩的最高機密名單中聽聞。
錢若常腦海中最為篤定的三道身影,被窺探的最為清晰。
其一為善化。
這位真仙,能將真仙勢力方對朔星海造成的所有傷害性行為,全部在概念上扭曲轉化成有益。
祂活躍在仙狩跟真仙斗爭之初。
仙狩每每損兵折將,損失慘重。但是仙狩自上而下,卻是每次宛若得了大勝一般,絲毫感受不到危機。而是更加盲目樂觀。
只是對于戰局所造成的朔星海現狀,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所有方面呈現的都是利好,但偏偏現實越來越差。
最終朔星海幾乎只剩下了彈丸棲息之地。
還是最后關頭,被人點醒,這才醒悟過來。
善化之利,不僅僅局限在宏觀戰局的影響上。還體現在善化真仙個體的極致威脅。
扭轉概念大局失敗后,善化真仙曾經孤軍直入,欲以一己之力、終結戰局。祂哪怕當著仙狩眾人的面,屠戮親朋、摯友。被善化之道影響的仙狩們,內心非但感受不到任何的憤怒,反而興奮、叫好不止。
仿佛被殺戮對他們而言,是種大幸福、大解脫。
善化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殺戮。
若非最后關頭,被人攔下。恐怕這片星空中,早就不存在朔星海了。
窺心到此處,李凡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善化真仙,的確有些可怖了。比起傳法者蔣的萬物皆如我特性,還要霸道一些。最起碼,若是‘我’屠戮親朋,也會本能站出來阻止。但被善化之力影響,大抵只能笑顏拍手。”
“每涉及到那善化真仙,錢若常心神波動都如此強烈。顯然這位善化,給仙狩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善化雖強,但仙狩中那位兩次在最后關頭出手,將善化之力破解的存在。似乎略勝一籌啊。但卻像是被特地消去了般,每次錢若常想到此人,都會下意識的略過。幾乎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觀此威能,莫非是壓筑道網的那只大手?”
李凡接著看下一位真仙。
此仙所修,乃是混沌。
仙狩絕大多數的實力,都要憑借道網施展。而這位真仙所修混沌道則,卻能擾亂天地大道,恢復至天地未開時的冥昭瞢闇之景。
此仙所到之處,哪怕站著不動,朔星海方面戰力都要大打折扣。
而或許是因為混沌真仙動起手來,對星空破壞太大,真仙勢力方也有顧忌的緣故。這位混沌真仙實際也沒有現身過幾次。但每一次出現,都給仙狩方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至于錢若常腦海中所想的最后一名真仙……
“據說是當初打造了逆行舟的那位?”李凡心中微震動。
逆行舟,是避世三法中還要勝過渡世玄棺的造物。能橫渡時光長河,回到往昔。
關于這位真仙,錢若常所思所想也是極少。
諸多思慮,皆是一閃而過。
李凡在捕捉到思緒的瞬間,就本能的讓李不仁加大了對虛影力量的調用。
只是一瞬,卻足以看到了更多。
打造逆行舟的真仙,仙狩內部以逆代稱。
當初逆行舟被打造出來后,逆究竟有沒有搭成神舟,去往過去。隨著昔日那群真仙的徹底消失而成了謎團。
但歷代仙狩們根據種種蛛絲馬跡判斷,這位隱隱掌握了時光逆流之力的真仙,很有可能還在世間。因為伴隨著道網日益壯大,仙狩絕地反擊之后。真仙方逐漸淪為下風。
不過每次真仙們每次在陷入絕境之際,往往都能神乎其神的化危為安。
排除了內鬼的可能。以及似乎還有其他某個重要證據推論,仙狩如今已經基本認定,這位逆仙的存在。
“逆。”
如果說掌握了還真的李凡,對天地間哪種大道法則還感興趣的話,那么一定就是這逆轉光陰的力量了。
跟還真的真假之變,有何具體區別。
更重要的,若是李凡掌握之后,是否能回到、錨定1年之前的時光之中?
奈何這位逆,當真神秘至極。
就算仙狩中,也只是從某些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了其應該存在。至于其他,卻是一概不知。
相較于錢若常的種種猜測。
那位無仙,腦海中就顯得單一了許多。
全都指向了一個可能。
銘道仙!
從無仙神思中閃過的畫面看,他本人于仙界尚存時,是曾見到過銘道仙所留道書真跡的。
因而能無比清楚的認識到銘道仙的強大。
故而當自己修行有成后,被人輕而易舉、視作玩物般鎮壓,腦海中第一反應對方就是銘道仙。
“這位無仙,思緒里還有銘道仙已死的傳聞。”
“只不過他始終不屑一顧。”
“有趣的是,無仙也曾聽聞守丘公大名。至于為何沒有猜測是守丘公……”
“即便實力高高在上,守丘公也不會對弱者做這般殘酷的事。”
李凡不禁微微搖頭。
窺探真仙內心,讓李凡體驗到了塵世間最強者的感受。
但也絕不是沒有副作用。
李不仁身軀上,直面山與海的滄桑氣息,逐漸變得濃郁。
而包括至暗星海在內的無數方塊實驗空間,也是發出陣陣微弱的轟鳴。
好似大潮即將來臨的征兆。
憑借無憂夢境無所不在的感知,李凡更是察覺到,一縷道湮黑氣、無端在至暗星海中生成。
“守丘公虛影,如御洪大堤。現在我只是動用了一些,漫天的洪水就不可避免的滲透了過來。”
對此李凡心中早有預計,卻也沒想到,道湮會來的這般快。
心念一動,李不仁從太師椅上彈起。
身軀止不住的顫抖,試圖從山海氣息中脫離,盡可能的減弱守丘公虛影帶來的影響。
而失去了守丘公虛影的威懾,錢若常跟無仙,卻是已然能動了。
但他們卻沒有輕易離去。
看著馬天得似笑非笑的神情,本能的面露拘謹。
猶豫了片刻后,最終還是齊齊行了一禮。
他們相信,能夠瞬息間將他們鎮壓強者,肯定不會無端戲耍他們。
同時,錢若常看著眼前這位“新晉仙舟”,眼神中也是閃過一絲古怪。“應當是,身軀被奪舍控制了。”
“這渡世玄棺,當真渡世否?”
李凡操縱著馬天得身軀,并沒有廢話、寒暄,而是直接開口問道。
錢若常、無仙微微一怔。
“確可渡世。”
錢若常很快反應過來,篤定道。
無仙則補充道:“據說此棺,是以超脫強者所留遺蛻打造,故而能橫渡無限海、前往彼岸。這也是我最后關頭,不惜犯險,也要沖去進的原因。”
“不想還是著了道。”
錢若常聞言,冷笑了下:“倒也算不得陷阱。你若是不現身,我可真的就渡世而去了。”
李凡對于二者的爭論,不置可否。
即便現在無法窺心,他也能看出無仙的心中似乎有些失落。
應該是通過某種方法,認定了李凡所扮演的這位“前輩”,并非銘道仙的緣故。
沒有理會二者心中的小心思,李凡只是學著守丘公的模樣,負手而立、輕嘆一聲。
“大劫至此,又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安全的呢?”
“渡世、渡世。不過是自欺欺人,從一出洼地到另一處洼地罷了。”
錢若常跟無仙,似乎對李凡所說番言論并不感到意外。
“總會找到真正彼岸的。”無仙語氣莫名。
“是啊。可惜,只剩下七百萬年的時間,未必足夠。”李凡也順著說了一句。
再度讓李不仁調用守丘公虛影力量,輕輕一揮手間,就將渡世玄棺收走。
面對李凡的橫刀奪寶,錢若常二人也不敢有任何異樣神情。
從話語中,李凡猜測,或許對于塵世間的大劫。朔星海跟真仙知道的或許更多。
但對于塵世間具體的大限數字,他們就未必知曉了。
果然,七百萬這個詞一出,二人皆是難掩內心震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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