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軍械、甲胃的購買者可能和燕國的安危有關?”原本一直平靜的太上皇精神突然就繃緊了。
“很可能會有關系,不過現在還都是臣的推斷,臣現在還沒有絕對的證據……”
“是不是推測不重要快說!”
“臣在回鶻之時,聽聞回鶻大部之一的拔野古部異常的富庶!”
“拔野古,那不是你那個草原公主的小妾所在的部落嗎?”
“陛下圣明!”
“難道你是懷疑?”
“陛下其實這不是懷疑,昔年大長公主的護軍校尉佘云谷在拔野古部落十余載,他就曾隱晦地跟臣提起過,拔野古是有比較穩定的軍械來源的,只不過當時時間緊迫,而且臣著急返回長安,所以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此時,仔細思索,有能力一下子花費大筆金銀購置大量軍械的,恐怕也就只有對商貿最為看重地拔野古了,臣看到過拔野古部落的騎兵和其他的回鶻騎兵確實不太相同,確實甲胃齊全,而且有不少我大唐的制式兵器!”
“如果臣猜測得不錯,這條的一端是眼前的利欲熏心設置了這懷安堡的河東軍,另外的一端則是回鶻地拔野古部落。”
“拔野古似乎是支持回鶻牙帳的三大部落之一,也是支持燕國的核心力量,現在燕國的情況并不好,如果拔野古突然背后動手……”
“陛下,臣所說的并不是拔野古本身!”
“嗯?”
“佘云谷在拔野古部落居住了十多年,所以整個拔野古對于大唐較為親善,在背后對大長公主動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臣猜到了另外的一個可能性,拔野古是回鶻各部之中最喜愛經商的,河東軍——拔野古的這條走私軍械的路存在了不止兩年,拔野古又不是想要稱霸草原,怎么能用的了這多的兵器和甲胃!”
“你的意思是,拔野古部落走私的軍械,一部分拿來自用,另外的部分則用于對外販賣?”
“陛下英明,就本次裴植從劉潤龍處獲得的準確信息,總共有扎甲三百套,鎖子甲兩百套,皮甲三百套,馬槊十柄,長矛三百支,短矛六百支,鐵質弓失三萬,精米十萬斛,這些東西,配上橫刀,角弓,對于那些異族來說,足以裝備一支千人左右的精銳騎兵。”
“拔野古自己是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批軍械,所以臣大膽推測,是有人通過拔野古的渠道定制,如果是遼東的諸部,則盧龍可能會遭遇危機。”
“如果是草原上的部落,那么臣懷疑對象很可能是對于回鶻的汗位覬覦的藥葛羅部落!”
“藥葛羅部現在是主要威脅到大長公主的部落,如果此次采購軍械、甲胃、糧食的是藥葛羅部,所以臣有理由相信,藥葛羅部很可能已經有了底氣,或者有了把握,準備對大長公主掌握的回鶻牙帳動手了!”
“有什么依據嗎?”
“臣之所以說是推測就是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陛下可以回憶一下,李師古是怎么敗的!”
郭戎沒有提出任何的證據,但是李師古三個字,出口的一瞬間,太上皇李誦色變了。
整個草原的局勢從吐蕃和回鶻大戰之后就一直處于藥葛羅的回鶻舊貴族聯盟和李璇公主掌握的牙帳、契必、思節、拔野古組成的陣營對峙。
懷信可汗病死之后,他的兩個兒子叛逃和藥葛羅諸部勾結在了一起,雙方劍拔弩張。
如果在這種時候,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騎兵突襲回鶻牙帳……
回鶻,在已經仙逝的李泌以整個大陸為棋盤的棋局中,是大唐對吐蕃形成戰略優勢的最重要盟友。
大長公主李璇借助懷信可汗病死的機會掌控了半個回鶻,對大唐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哪怕不能掌控整個草原,哪怕只掌控一半,也等于大唐在東亞回鶻、吐蕃、大唐這場三國演義中占據絕對的主動。
河套,豐州,則是大唐的朝廷和李璇掌握的半個回鶻直接建立聯系,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一個地方。
豐州的駐軍也就是天德軍,而現任的豐州防御使,天德軍軍使正是曾經試圖拉攏郭戎當干兒子的任迪簡!
豐州天德軍以南,從西往東依次是西邊的靈武朔方節度使、中間的振武軍節度使、東邊的河東節度使。
靈朔、振武、河東三鎮的實力都不是豐州防御使可以比擬的,但是從地理位置來看,這三鎮在防御北方上都是二線的存在。
因為大唐和回鶻的結盟,也已經近二十年沒有發生大規模戰事,但不可否認的是,它依舊是大唐北部的防御重鎮。
原本,整個河套地區因為戰亂和洪災已經不復昔日的繁榮,但是隨著近二十年大唐和回鶻關系的緩和,邊境貿易的開展,豐州已經開始恢復活力,天德軍的實力也開始膨脹。
根據李誦各方面了解的情況,三年前李景隆離奇暴斃的時候,天德軍只有六千人,然而在郭戎返回長安的時候,表面在只有六千人編制的天德軍兵力已經超過了一萬人。
而去年隴西、隴南戰事結束,李誦和長纓軍返回長安的時候,天德軍的兵力已經超過了兩萬人,實力已經穩穩地壓過了振武軍,而且各方信息都表明,任迪簡已經示意麾下開始向振武軍滲透。
接替上一任振武軍節度使的閻巨源,武勇過人,為人寬厚,頗受將士愛戴,但是并沒有其他的智略才能,面對有七竅玲瓏之心的任迪簡的滲透,毫無辦法。
索性為了配合李誦經略草原,輔助李璇的戰略,振武軍節度使閻巨源的老上司范希朝,李誦從長安調往了靈朔,成為了現任的靈朔節度使。
隴西、隴南戰事的意外爆發,以收復隴西、隴南吐蕃被迫求和結束,使得朔方軍和關中重新建立了穩固的聯系。
接手了原來涇原軍絕大部分力量,并且獲得了關中直接支援的靈朔軍實力暴漲,同時所面對的吐蕃方面的壓力減小。
再加上為了配合李誦的戰略,范希朝就開始將注意力和兵力緩緩地向北移動。
若不是投鼠忌器,說不定任迪簡已經開始吞并振武軍。
這樣一個曾經和閹黨勾結,對朝廷陽奉陰違,意圖吞并其他藩鎮,日漸壯大的邊鎮,怎么可能讓李誦放心,更何況,豐州還是大唐和回鶻鏈接的最重要節點。
事實上,從去年回鶻的局勢還沒有惡化的時候,李誦想帶領長纓軍出征的目標就是位于河東道北端的河套,準確說就是豐州!
結果先是跟吐蕃大戰,直接就拖延了一年,結果西部大獲全勝,但是草原的局勢惡化,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去年12月出兵,剛到洛陽,結果河東道遭遇大雪。
從河北道繞行,原本李誦只是想借機會敲竹杠,但是河北、河南兩道的藩鎮如臨大敵,結果在郭戎的帶領下變成了一場對山東藩鎮的大規模心理戰。
平盧被肢解,橫海主動歸降,淮西名存實亡,對朝廷來說結果是好的,但是這無疑耽誤了大量的時間,否則六月的天,這支禁軍早就應該到了河套了。
現在,郭戎的判斷,藥葛羅已經準備對李璇動手,李誦真的保持不了平靜了,因為郭戎雖然在其他方面堪稱廢物,但是在軍事領域的判斷相當準確,比起范希朝、段佑等老將也差不了太多,李誦自己更是要強太多。
李璇能掌控大半個回鶻無疑是完美的。
然而,在自己的援助抵達之前,李璇如果直接被藥葛羅部的回鶻舊貴族干掉,代表的不僅僅是失去一個機會,更代表李泌為吐蕃量身打造的囚籠政策的失敗。
不僅意味著李泌和大唐花了二十多年對吐蕃遏制的計劃破滅,更意味著,大唐在剛剛復興的時候,將再次陷入北方和西方兩個方向腹背受敵的困境。
到時候,李誦和李純兩位皇帝,根據郭戎的世界地圖以及建議主導的由上而下的改革將死于胎腹。
“郭戎,局勢看來你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朕的目的你也知道,朕問你,你現在怎么看眼前的局勢,你現在有什么想法?”
“還有把你們長纓軍的參謀和軍校也都叫來,我記得你們經常在戰斗之前進行推演!”
看著一臉嚴肅,凝重之中帶著期待的李誦,郭戎也是非常的無奈,現在的局勢可真的說不上好。
稍稍思索,長纓軍的一眾將校抵達,然而讓郭戎意外的是,一直不參與軍議的道爺張嘉軒也來了。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郭戎也沒多想什么,看人到齊,郭戎開始為李銳等人介紹,分析眼前的狀況。
“陛下,回鶻的對峙已經持續了一年之久,隨著懷信可汗病逝,懷信可汗的兩個兒子叛逃,就連臣都能感覺出大長公主的狀態越來越不好,拔野古就是最好的證明!”
“事實上,大唐的裝備確實好,大唐的裝備就是再好,在正常情況下也絕對不至于要溢價十倍!”
這一點在場的所人,劉禹錫、白居易,兩個純文官,還有羅中文、裴植、李銳、楊鑫、李二牛等旁聽的軍中將校紛紛點頭。
“一來可以看作拔野古趁機提高價格,聚斂財富,二來也算是一種兩頭下注的墻頭草行為!”
“如果不是感覺大長公主的處境極差,否則作為懷信可汗盟友,牙帳三大支柱之一地拔野古,就算再利欲熏心也絕對不會替藥葛羅購買裝備。”
“如果現在我們在豐州,一切都來得及,但是現在回鶻太遠了,回鶻的對峙狀態,我們這邊鞭長莫及!”
“作為本次陛下本次率領大軍出征的真正目標,憑借天時、地利,掌控了豐州和天德軍的任迪簡羽翼已經豐滿了,想要拿下豐州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陛下,臣只能說想要在關鍵時刻幫上大長公主,很難!”
難他當然知道,但是聽完郭戎的分析,李誦的臉色依舊是鐵青中泛著慘白。
“難朕當然知道,不難朕也不需要問你,朕現在不需要困難,朕只問你有沒有辦法!你只需要告訴朕,有!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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