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鄔宏盛眼睜睜看著渝天兌的身軀在魏陽夏與梁峰清的合擊下徹底崩碎，暗金色的魔血連同逸散的魔魂本源被墜魔淵的凈魔幽潭吞噬，只留下失去光澤的破碎魔兵。
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席卷鄔宏盛的魔魂核心。
此刻他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瘋狂壓榨體內魔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沖出這該死的墜魔淵。
“想走？”
陳斐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鄔宏盛遁逃路徑的側前方，乾元劍劃出一道看似平平無奇，卻封鎖了所有空間變化的軌跡。
魏陽夏與梁峰清一左一右，劍光鏡影交織成網，將鄔宏盛所有可能的退路徹底堵死。
方才渝天兌尚在，兩人聯手都難以脫身，此刻只剩他一人，突圍的希望渺茫得如同風中殘燭。
“啊！小輩，本座死也要拖你墊背！”
絕望如同毒藤瘋狂滋長，徹底吞噬了鄔宏盛的理智。他眼中魔焰瞬間轉化為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手中那柄白骨戰刀發出刺破神魂的尖嘯，刀身寸寸龜裂。
一股毀天滅地的暴戾魔能轟然爆發，化作一道慘白到極致、仿佛能斬斷因果輪回的刀芒，無視了魏陽夏與梁峰清的攻擊，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直撲陳斐。
這一刀，凝聚了鄔宏盛畢生修為、魔兵本源乃至燃燒的魔魂，威力已然隱隱觸及不朽境后期的門檻。
刀鋒未至，恐怖的刀意已鎖死陳斐周身虛空，帶著必殺的意志。
陳斐眼神平靜無波，在刀芒臨體的剎那，他腳下空間階梯無聲塌陷，身形如同溶入水中的墨滴，以一種違背常理、近乎瞬移的方式向后滑退半步。
同時，乾元劍在身前極其微妙地一旋一引。
“嗡！”
時空仿佛扭曲了一下。
那毀天滅地的慘白刀芒，竟被陳斐這看似輕巧的一引帶得偏轉了寸許！就是這毫厘之差，致命的刀鋒擦著陳斐的衣角掠過，轟擊在遠處翻滾的凈魔幽潭上，炸起滔天黑浪。
“噗！”
與此同時，魏陽夏的歸墟劍光與梁峰清的寂滅玄光，毫無阻礙地穿透了鄔宏盛因孤注一擲而完全暴露的后心與魔魂核心。
“呃……”
鄔宏盛前沖的身形驟然僵住，魔瞳中的瘋狂迅速被難以置信和死灰取代。
鄔宏盛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不朽玄晶的瘋狂燃燒，試圖修復那幾乎將他撕裂的創傷，但魏梁二人全力爆發的殺招蘊含的歸墟、寂滅之力，瘋狂抵消著不朽玄晶的力量，湮滅著他的生機本源。
一次、兩次、三次……每一次修復都被更猛烈的破壞撕裂！
鄔宏盛體表的光芒急劇明滅，氣息如同潰堤般飛速跌落。他體內的不朽玄晶儲備，在如此不計代價的修復與魏梁二人持續不斷的毀滅打擊下，迅速見底。
鄔宏盛發出一聲充滿無盡怨毒和不甘的嘶吼，整個魔軀如同風化的巖石，寸寸崩解，連同那柄碎裂的白骨戰刀一起，化為虛無。
墜魔淵無聲褪去，周圍再次顯露出殘破的祭壇廢墟景象。
陳斐抬手，渝天兌與鄔宏盛消散處，數道流光落到面前，只是兩件不朽神兵的殘渣。
“魏長老，梁長老，”陳斐看向氣息略有波動，但并無大礙的二人，目光平靜，“兩位可需要此二魔殘留的氣運？”
魏陽夏與梁峰清聞言，皆是微微一怔。
掠奪氣運？
這等手段他們自然知曉，但通常只有極其罕見、牽扯因果的虛空秘藏延伸特性方能做到。兩人瞬間反應過來，陳斐身上竟有此等秘藏！
魏陽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搖頭道：“不必了，我并沒有掠奪氣運的力量。”
梁峰清在一旁也搖了搖頭，他同樣沒有這種虛空秘藏延伸特性。
陳斐聽二人，點了點頭，心念微動，紫氣東來紫氣因果縛悄然運轉。
半空中，蘊含著渝天兌與鄔宏盛殘留意志與部分本源印記的氣運，被無形的因果之線強行剝離、匯聚，無聲無息地融入陳斐自身那本就渾厚異常的氣運之中。
陳斐能感覺到，自身氣運再次暴漲一截，若去地榜兌換，恐怕能換來近五千份不朽玄晶！
做完這一切，陳斐翻手自袖中取出兩個儲物袋，每個袋中各裝著五百份精純的不朽玄晶，分別遞向魏陽夏與梁峰清。
“兩位長老鏖戰辛苦，損耗不小，這些不朽玄晶，權作彌補損耗之資。”陳斐笑著道。
魏陽夏與梁峰清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一絲感慨。陳斐此舉，顯然是覺得獨占了氣運，以此作為補償。
“陳長老，你這就太過見外了！”
魏陽夏將手一推，神情嚴肅道：“方才若非你出手，莫說損耗，我等性命都堪憂！這份恩情，豈是些許不朽玄晶能衡量？若再收下，我魏陽夏這張老臉往哪擱？收回去，切莫再提！”
梁峰清同樣堅定拒絕：“陳長老，救命之恩未報分毫，再收你資源，我玄天宮弟子脊梁都要被人戳斷！請收回！今日之事，是我梁峰清欠你一份恩情！”
陳斐見二人態度堅決，不再堅持，點點頭，將兩個儲物袋重新收起。“既如此，便依二位長老。”
一時間，場面陷入短暫的沉默。
魏陽夏與梁峰清的目光落在陳斐身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驚嘆與探究。
才多久不見？當初那個剛剛突破不朽境不久，還需宗門庇護的玄榜天驕，如今竟已能翻手間斬殺不朽境初期頂峰天魔，更能在與兩位不朽境中期天魔的對抗中起到決定性作用。
這實力暴漲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這絕非尋常苦修或資源堆砌所能達到。
但修行之路，個人機緣為重。即便魏陽夏與陳斐私交不錯，他也清楚，這等事情絕非可以貿然開口詢問。
陳斐看出兩人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疑問，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之前在一處極為隱蔽的空間廢墟深處，發現了疑似秘境遠古文明遺留的修行圣地。其中殘留的天地規則與元氣結構極為古老特異，對感悟和元力淬煉有奇效，更意外尋得了一門殘缺的秘法傳承。”
說著，陳斐并指如劍，在身前虛虛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道極其內斂的奇異黑芒一閃而逝，帶著一股斬斷束縛、封禁靈機的意韻——正是九獄斬天脈。
魏陽夏和梁峰清身為老牌不朽境，見識廣博，一下感知到這有異于玄羽界的功法。且在玄羽界的不朽境爭斗中，封禁靈機沒什么效果。
不過正因為沒什么效果，又迥異于玄羽界，反而印證了陳斐剛才的話。
魏陽夏有些感慨：“福緣深厚，陳長老，你這份機緣，著實令人羨慕！”
“僥幸而已。”陳斐淡淡一笑，揭過此事。
魏陽夏平復心緒，看向陳斐，正色道：“陳長老，這天柱之內危機重重，天魔環伺，更有秘境本身孕育的恐怖火靈盤踞。方才你也見識了，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圍攻。不若我們三人結伴同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梁峰清也點頭，“魏長老所言極是。三人合力，安全性大增，探尋機緣也更便利。”
陳斐略作沉吟，結伴固然安全，但目標太大，且他如今天道惡意還未清除，一起行動，有可能是害了魏陽夏和梁峰清。
“多謝兩位長老好意。”
陳斐拱手，婉拒道，“這天柱內空間疊嶂，機緣分散。我更習慣獨行，行事也更方便些。”
魏陽夏與梁峰清聞言，見陳斐態度堅決，互相對視一眼，沒有再堅持。
魏陽夏抱拳道，“既如此，便祝陳長老此行順利！我等也去別處探尋。”
“陳長老保重！”梁峰清也鄭重道別。
“保重。”陳斐拱手回禮。
目送魏梁二人化作流光消失，陳斐并未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難以察覺的虛影，沿著感知中法則波動更為獨特隱晦的空間脈絡疾馳。
天柱內部空間層疊錯亂，如同巨大的蜂巢迷宮，每一處空間都可能在演化不同的規則片段或藏有奇特的遺跡。
連續穿行了數個相對完整的空間碎片，其中有的火靈氣息肆虐，殘存著激烈戰斗的痕跡；有的則一片死寂，只余斷壁殘垣；還有的空間法則錯亂，布滿了天然的空間陷阱。
這些地方或有前人搜刮的痕跡，或是本身機緣已被時間磨滅，陳斐并無太大收獲，也未遭遇強大的天魔。
再一次踏入一個相對穩定卻空曠得只剩下嶙峋怪石和干涸熔巖河道的空間時，陳斐停下了腳步。
這個碎片空間范圍不大，除了腳下大地深處隱隱傳來的亙古熔巖流動聲，幾乎感知不到任何活躍的能量波動或值得探尋之物。
“既無機遇，不如煉法。”
陳斐心念微動，身形已然踏入歸墟界內。
浩瀚的天地靈機在歸墟界中氤氳流淌，陳斐看向面板。
“簡化！”
“天道假形簡化中…簡化成功…天道假形→入夢訣！”
看到簡化結果，陳斐不由得一怔，這是當年在無盡海的一門功法。
陳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周圍靈機凝聚，時間廬籠罩，隨著陳斐運轉入夢訣，有關天道假形的感悟海量出現在識海之中。
隨著時間推移，歸墟界浩瀚的天地靈機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紫色雷霆鎖鏈，自發地纏繞在陳斐的靈軀之上，每一次鎖鏈的收縮與震蕩，都伴隨著無數微塵般細碎的紫色符文融入陳斐的血肉筋骨、神魂本源。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道紫色符文徹底融入陳斐本源，纏繞周身的雷霆鎖鏈猛地向內一收，無聲無息地消散。
歸墟界內的異象驟然平息。
陳斐緩緩睜開眼，身形出現在秘境天柱內。
抬眼望向前方，整個空間在陳斐眼中變得有些不同。
一條條清晰的、代表著空間本身強度和折疊軌跡的“脈管”脈絡呈現在陳斐的感知里。
仿佛陳斐一個念頭，就能讓自己的形體完美地“烙印”進去，如同天道自然演化出的一塊頑石、一株古木、一道空間漣漪。
一股源自空間規則層面的洞悉感和“契合感”，油然而生。
心念一動，陳斐略微施展天道假形于自身，一股獨特的氣息彌漫開，他的身形仿佛與腳下的巨巖、與這片空間的本源規則產生了一絲奇異的共鳴。
“嗯？”
敏銳無比的感知立刻捕捉到自身的變化，那根植于他身軀、時時散發著腐朽詛咒氣息的天道惡意印記，此刻竟明顯黯淡了下去。
如同被烈日暴曬的陰影，范圍縮水了接近一半。
“果然有效！”陳斐眼中精光一閃。
這門秘境原生古法，對消磨這方天地的惡意印記確有奇效！
然而，驚喜之意尚未消散，一股冰冷的浸染感陡然沿著施展功法的通道反噬而來。
內視己身，陳斐臉色驟然一凝。
只見在原本純粹清澈的本源之上，竟隱隱浮現出無數細密如蛛網的、帶著淡淡石質紋理的暗紫色“血紋”。
這些血紋并非實質傷痕，而是源于秘境天道的純粹法則烙印。
天道假形這門功法固然讓他減弱了天道惡意，卻也使得他自身的本源形態，不由自主地被這方過于強大的、殘缺而古老的天道所侵染、同化。
就像一個普通水滴落入一鍋滾燙的黏稠濃油中，即便不被瞬間蒸發，也難逃被污染染色的命運。
天道假形，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施展越深，浸染越重。
這是代價！也是此方秘境天道的霸道！
“同化么……”
陳斐目光波動，心中倒是沒多少恐懼，因為面板備份足以逆轉這一切。
陳斐如今想得更多的，是僅僅依靠天道假形，無法完全消磨天道惡意印記，而天道印記若不消除，之后一旦爆發，可能就會給陳斐帶來致命威脅。
“需要更多，更貼近此方天道核心力量層次的古法！”
陳斐抬頭看向前方，這座天柱內的空間太多，漫無目的地尋找，不知道要找多久，才有機會尋到這樣的功法。
想到這里，陳斐激蕩身上的磅礴氣運，尋求冥冥之中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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