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徐:、、、、、、、、、
一道劇烈的敲擊聲下,蘭斯·泰米爾手中的咖啡杯震得晃掉了半杯,好在他反應快,身子一下子躲開了,不然光是這一下,衣服都得濺了半身。
蘭斯·泰米爾甩了甩右手上的咖啡,顯得很是無語:“世貿大廈里是在槍戰嗎,什么聲音這么大?”
就在剛才,蘭斯·泰米爾一直有些無聊地參加著調解會。
他是帶著預設立場過來的,本來就沒想過和解,那自然是不會好好聽弗里斯·海耶斯跟龐巴迪代表在說什么。時間一長,他就有點兒出神,結果突然來了一聲巨響,著實嚇了蘭斯·泰米爾一跳。
貿易委員會代表打斷了會議,略微尷尬:“最近在裝修,動靜大了些。”
“這叫大一些?”蘭斯·泰米爾頗為惱怒,剛才那聲音就感覺在他耳邊開槍一樣,不然他的反應也不會這么大了。
接過弗里斯·海耶斯遞過來的紙巾,將手上的咖啡擦凈,蘭斯·泰米爾本來就不多的耐心愈發缺失了:“盧克,你明白我的想法的,既然結果是注定的,那么為什么不結束這場會議呢?”
蘭斯·泰米爾攤開手:“這太無聊了。”
主持會議的貿易委員會代表盧克·西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蘭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上頭讓我主持至少兩個小時的‘坦誠’的交流”
盧克·西里看了一下表:“現在還不到一半呢,等會兒吧。”
“兩個小時?”蘭斯·泰米爾臉都綠了,那幾乎已經脫離了苦味的美式拿鐵卻是顯得無比的苦澀,他已經受夠了這種無聊的流程。
然而,相較于蘭斯·泰米爾對于會議的反感,場中真正覺得憤怒與激動的應該是龐巴迪的代表。
這原本應該是一場調解會,但是波音總裁跟貿易委員會代表卻旁若無人地指明這場調解會是如何無趣,根本就將龐巴迪視若無物。
“泰米爾先生,對于達美航空的事情,我們無意與波音爭奪訂單,而是達美航空單方面的選擇。”盡管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龐巴迪的代表卻還是強忍著怒火,以一個盡量平和的口吻說道:“我們的CS300飛機在市場定位上與波音737飛機并沒有直接的沖突,達美航空的訂單問題僅僅是一次誤會而已.”
“誤會?七十五架的訂單就是一句誤會能揭過去的?”蘭斯·泰米爾都給氣笑了:“你們給達美這么大的價格優惠,不就是未來還想在美國市場上分一杯羹嗎?”
龐巴迪代表呼吸一窒:“泰米爾先生,我們的財務狀況不太好,因此在與達美的談判中處于劣勢地位,價格才會壓得這么低。”
說著,龐巴迪代表轉向盧克·西里:“西里先生,我們并非有意將價格置于成本線以下,這其中或許也有些誤會。”
“嘿嘿,這也有誤會,全是誤會吧?”盧克·西里雖說是主持的,但完全就是應付任務,角色上更像是個看戲的。龐巴迪跟美國貿易委員會又沒有什么關系,沒必要偏著。而波音就不一樣了,那是根正苗紅的正星條旗老美國企業了,各種利益紐帶交織在一起。
甭說波音有理了,就算是沒理,也能掰扯個顛倒是非來,更何況,龐巴迪傾銷證據確鑿,還用照顧龐巴迪的感受?
聽出盧克·西里言語中的譏諷,龐巴迪代表臉色鐵青,他算是看出來了,不管是波音,還是貿易委員會,沒有一個向著龐巴迪的,連這個所謂的調解會也是走個流程。
“好了,既然波音沒有和解的意愿,那貿易委員會將會裁定龐巴迪與達美的合同作廢。”盧克·西里一拍手,連裝模作樣都不愿意了,同時望向龐巴迪代表:“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還補充個錘子!
龐巴迪代表胸口急速起伏著,他預想到這次調解會很艱難,卻是沒想到波音和貿易委員會態度如此傲慢。
看龐巴迪代表氣得不說話,盧克·西里接著說道:“同時根據聯邦貿易法規,鑒于你們的傾銷行為,未來三年龐巴迪與美國境內企業的出口將加征百分之五百的關稅,三年內如果無不良記錄,可以申請取消加征的關稅。另外,所有出口貿易必須受到貿易委員會的嚴格審核,我們有權中止貿易合同。”
以龐巴迪現在半死不活的狀態,百分之五百的關稅就是在要它的命。而且,這下被貿易委員會盯上了,那就是被套上了項圈,就算不在乎關稅,貿易委員會也可以毫無代價地拿捏龐巴迪。
這是被套死了!
盧克·西里看龐巴迪代表不說話,很是滿意:“那就這么決定了。”
龐巴迪代表陰沉著臉,他沒有再對貿易委員會的判罰有任何異議,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更改不得。相比而言,有件事讓他很在意,龐巴迪死也要死得明白。
“泰米爾先生,有件事我們一直不明白。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將飛機貿易跟傾銷聯系在一起的,倒是是什么促使波音向貿易委員會舉報呢?”
在龐巴迪代表的記憶里,似乎從未有過哪個國家對大型客機貿易進行傾銷調查的,這也是龐巴迪有僥幸心理的重要原因。
他已經對于貿易委員會的判罰沒有任何幻想了,只希望能夠死得明白一些。
“按理說,我不應該跟你說的,但是反正你們已經是死路一條了,那就沒什么區別了。”蘭斯泰米爾笑道:“你說得不錯,大型客機的貿易的確極少會觸發傾銷調查,雖然我很想將這個美妙的手法歸于自己的思考,但是這確實不是,我們也是經人提醒的。”
盧克西里倒是起了一絲興趣:“如果不是你們要求,我們一定不會對他們的貿易進行調查。到底是誰,誰的眼光如此毒辣?”
蘭斯泰米爾看向龐巴迪的代表:“你們沒想過最近得罪了誰?”
“得罪了誰?”龐巴迪代表脫口而出:“空客?”
這是一個根植于靈魂深處的答案,幾乎就是龐巴迪的條件反射。
“這是一個易于思考到的答案,可惜并不是正確的答案。”
“不是空客?”這讓龐巴迪的代表很是訝異。
如此精妙絕倫的切入點,那想必不是一個人可以想到的,極大可能是某個團體智慧的結合,空客完美得符合這個條件。
除了空客,龐巴迪應該沒有招惹什么巨型的利益團體吧?
這就讓龐巴迪代表相當疑惑了。
突然間,龐巴迪代表腦中閃過一個年輕的身影,近乎本能地輕輕說出了一個名字:“徐蒼!?”
蘭斯泰米爾一拍巴掌,顯得很是有興致:“Bingo!說實話,我也很好奇你們是怎么惹惱他的,他是巴不得你們死啊。”
龐巴迪代表臉色蒼白,當初在歐洲就是他負責跟徐蒼對接的,甚至雙方都達成了初步協議。
在對CS300飛機的利潤分成上,雙方并沒有什么分歧。
但是,之后在入股龐巴迪上,他跟徐蒼產生了沖突。
當時,CS300飛機經受住了考驗,令得這款飛機聲名鵲起,原本寥寥的訂單增加了不少。也就是在這個時間里,達美航空起了將七十五架飛機的大單子從737轉為CS300的念頭。
驟然起勢,搞得龐巴迪對于未來的預期無限樂觀,甚至已經幻想到成為跟波音空客平起平坐的第三巨頭的程度。
正是基于這個樂觀的前景預測,龐巴迪顯然不愿意將公司股份分出去,于是就產生了增加徐蒼在CS300飛機的利潤分成比例,用以換取徐蒼不入股龐巴迪。
但是,這一行為直接惹惱了徐蒼,CS300飛機的利潤分成對他來說就是個添頭,徐蒼真正想要的是龐巴迪的控制權。
那天,就在奧比羅莊園里的某個房間,徐蒼徹底跟龐巴迪撕破臉。即便是到了今天,龐巴迪代表依舊可以想起徐蒼那如同凜冬的表情。
在那一刻,徐蒼說他會徹底毀滅龐巴迪,在將龐巴迪變成一處廢墟后,他會再接手的。
原本他只以為徐蒼僅僅是盛怒之言,沒想到這一切正在慢慢變成現實。
如果這么說的話,中航工業與龐巴迪老死不相往來估計也有徐蒼的影子。
“該死。”龐巴迪代表輕輕罵了一句,接著他抬頭看向蘭斯泰米爾,以那最后掙扎的語氣懇求著:“泰米爾先生,我們的存在可以幫波音拖住空客的,我們是有價值的。”
蘭斯泰米爾聽到這話,直接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你們是什么東西,也配拖住空客?CS300不過是撞上空客319發布的時機,讓空客覺得惡心罷了,他們身在局中,顯得過于焦慮了,反應自然激烈一些。可實際上,身為局外人,你們根本不可能成長為真正威脅到空客的地步。”
“只要給我們時間,未嘗不可。”
“不不不,你們對自己的定位為何如此虛幻?”蘭斯泰米爾輕蔑一笑:“你不知道空客創建之初,歐洲對其進行了超過十二年的財政補貼,這還是空客坐擁本土市場的前提下。你們龐巴迪有什么,你們的政府能給予十數年的大額財政補貼,你們國家的本土市場能提供一個基本的,可供內循環的市場規模,還是說你真的覺得等你們發展到一定規模,空客或者我們會置若罔聞?”
一連三個問題直接將龐巴迪代表問懵了,這就是土壤的問題。
一整個歐洲孕育出了一個空客,美國則是發展出了波音,相較而言,加拿大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成為滋養龐巴迪的土壤。
本土市場不是上限,而是兜底的下限。就如同現在,美國市場堵死,歐洲市場受限,亞洲市場情勢不妙,這個時候本土市場的需求至少能讓龐巴迪活下去。
然而,加拿大就是不行。
“如果說未來能出現第三家巨型飛行制造商,那必定是在東亞,你們不過是歷史的過客而已,竟然還在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蘭斯泰米爾嗤笑道:“你們只是終歸的塵土,要因為你們去得罪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多么可笑的想法。”
龐巴迪代表怔在了當場,仿佛失了魂魄一樣在輕聲呢喃:“他只是一個人。”
蘭斯泰米爾瞥了他一眼,充滿了不屑:“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很長時間沒有開口的弗里斯海耶斯忽然來了一句:“蘭斯,世貿中心是在紐約機場五邊上嗎?”
“什么?怎么可能,世貿……”蘭斯泰米爾偏過頭便是看到弗里斯海耶斯出神地看向會議室的落地窗外,好像有什么牢牢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龐巴迪代表是跟蘭斯泰米爾相對而坐,他都不用轉身的,一抬頭就能看到窗外景象。然而,就在他目視外界的時刻,眼睛瞪得滾圓:“怎么可能?”
蘭斯泰米爾順著好友的目光轉身望去,只見不遠處天空上,一架大型客機已然處于超低空狀態,甚至于蘭斯泰米爾可以看到機身上航司的標識涂裝。
“767?”蘭斯泰米爾對這架飛機太熟悉了,這就是波音767型客機:“為什么會這么低?”
蘭斯泰米爾問出了那個靈魂問題。
且不說,世貿中心并不在任何一條跑道的五邊上,就算是在五邊,以世貿中心的高度而言,已經算是一個突出的障礙物了,肯定要保持足夠的垂直間隔的,不可能如目視一般,高度間隔如此之小。
“不對,它不是在進近。”蘭斯泰米爾驟然發現一個可怖的可能性:“它在朝我們這邊過來。”
WN3102航班上,徐蒼偶然地從睡眠中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不是昏暗的客艙,也不是其他什么正常之物,而是一彪形大漢舉槍對準自己,黑洞洞的槍口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持槍男子或許驚異于徐蒼突然的蘇醒,挑了下眉,吐出那一段蘊含著些許憐憫的話語:“我代哈里威先生向你問好呢,徐蒼先生。”
徐蒼剛從睡眠中蘇醒,腦子稍微卡頓了一下,而那男子也不再廢話,在徐蒼徹底清醒,明白過來如今一切狀況的時候,直接扣動了扳機。
此刻,槍口對準徐蒼的腦袋,距離不足六十厘米,這樣的距離絕無失手的可能性。
就是在徐蒼即將被爆頭的一刻,原本平穩的飛機陡然劇烈顛簸了一下。
這股亂流來得恰到好處,當是時,男子雙手并未抓握附近座椅,身子沒有固定,飛機甫一劇烈搖晃,便是一個趔趄,原本穩定命中的子彈直接擦過徐蒼的側臉,擊中在座椅椅背之上。
那聲音是如此巨大,加之機艙空間密閉,槍聲回蕩不絕,經久不衰。
而徐蒼此前只在影視作品中聽過槍聲,感受并不強烈。真的近距離感受槍聲,徐蒼只覺得耳膜欲穿,那心肝脾肺腎的五臟六腑都震得顛三倒四,腦中像是有著一窩蜜蜂飛來飛去,嗡嗡作響,接著便是一陣自胸腔而起的劇烈惡心感。
第一道槍聲還未散去,只聽那后艙的乘務工作間中響徹著此起彼伏的尖銳叫聲,那是后艙乘務員們的聲音。
如果說之前的槍聲是震得徐蒼七葷八素,那后艙乘務員驚懼之下的尖叫猶如一柄尖錐幾乎要從徐蒼的太陽穴給扎進去了。
不過,乘務員這一嗓子也算是將徐蒼僅剩的一些困意給驅散得干干凈凈。
持槍男子一擊不成,便是立刻再度舉槍。然而,飛機亂流不止,顛簸甚至愈加劇烈,男子本能性地去扶身邊的座椅,用以穩住身形。
然而,這就慢了一拍。
徐蒼始終是系著腰帶的,始終身形固定,因此反應更快。
不過,此刻徐蒼與男子之間超過一臂的距離。于是,徐蒼左側扒開安全帶的扣子,順勢起身,同時欺身上前,縮短與男子的距離。
男子穩住身形也不過瞬息之間,剛是稍定身子,舉槍便要射擊。
普通人在這時不是閃身躲避就是近身強奪槍支。但是,此刻艙內空間狹窄,根本沒有閃轉騰挪的余地,而兩人之間懸殊的身體力量幾乎昭示著徐蒼不可能在極短時間內奪得那手槍。
徐蒼沒有受過任何搏斗訓練,在此萬分危急時刻,全憑一股子本能的反應。
都說徐蒼是那生而知之之人,便是那飛行技術無師自通,卻是在生死危機關頭,即便不是在飛行領域,徐蒼也能在電光石火間做出最為正確的選擇。
閃躲不得,強奪不得,徐蒼當時即雙手探出,扣住男子舉槍的右手。剛一接觸,徐蒼就感覺手握鋼鐵,力量差距之大令人咋舌。
然而,徐蒼并未魯莽,而是雙手順勢上頂,男子即便壯碩,但是在猝不及防下,右手還是被徐蒼頂了上去。
這是一個面對持槍者近身的常用手法,不是下按,不是偏出,而是上舉。
“徐蒼!”夏疏月解開安全帶,經歷了最初的驚恐后,當即起身要去幫忙。
可是,徐蒼在意識到夏疏月的動作后,陡然暴喝:“不要過來,頭低下!”
別看徐蒼現在能將男子雙手上頂,那是兩只手對一只手,而且徐蒼手臂繃直,那是有支撐的,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即便是這樣,徐蒼依舊感覺極其吃力。
盡管徐蒼預料到雙方之間力量差距巨大,但是真到了力量對比時,那種差距感太過于恐怖了。
男子一時按不下右手,但是如果橫帶過去,不是下按,而是偏過去往著側邊射擊,那徐蒼根本控制不住。
此情此景下,如果夏疏月或者理查德上前幫忙,男子隨時可以毫無阻礙地射擊。
“徐蒼先生,你這樣讓我很困擾!”
男子明明有別的手法可以掙脫徐蒼的控制的,但是他偏偏就不。只見他右臂驟然發力,肌肉橫張,那磅礴的力量傾瀉下來,徐蒼只感覺雙臂顫抖,竟是支撐不住了。
在男子面前,徐蒼就跟豆芽一樣脆弱。
由于用力過猛,徐蒼雙眼通紅,其中的血絲幾乎都要爆裂開來了。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子持槍的右手緩緩下落,不消片刻,槍口又能對準徐蒼的腦門了。
男子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你臨時改變計劃,讓我們費了好一番功夫呢,徐蒼先生。”
當初,徐蒼原計劃不久后去北海道的。為此,尼古拉斯·哈里威甚至直接將一處小機場和通勤飛機公司給買下來了。然而,徐蒼突然改變計劃去往美國了,之前的付出算是打了水漂了。
不過,以尼古拉斯·哈里威的財力,這點兒付出不算什么。
只是徐蒼改變計劃太過于突然,以致于尼古拉斯·哈里威制訂的計劃并沒有那么完美,至少他是這么覺得的。
但是,盡管有很多漏洞,但是看樣子結果是一樣的。
眼看槍口已經快要到徐蒼頭頂了,夏疏月幾近控制不住了,她明白自己的危險,但是她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便在此刻,就顯露出徐蒼掩藏在內心那如同野獸的本性了。
螻蟻尚且偷生,瀕臨死亡,徐蒼怎可毫無反抗地去赴死?
徐蒼牙齒幾乎要咬出血來,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右手撤下,剩下的左手不但不再頂住,而是順勢往左下方一帶。
這番變化下,男子原本是奮力往下來對抗徐蒼的上頂之力的,徐蒼如今猛地卸力,甚至還往下帶過去,男子反應不及,右手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右手急速下落,徑直越過徐蒼的面門。
然而,男子的反應很快,他沒有被徐蒼這一帶給失去了平衡,而是右腳稍稍往前一踏,穩住身形,接著便是扣動扳機。隨著第二聲槍聲響起,血花濺落,徐蒼的左側肩胛直接被射穿了。
這還是徐蒼刻意往左下帶的結果了,如果他想得稍微少了些,只是直直地往下帶,剛才那一槍就能直接打爆徐蒼的脖子了。
此時此刻,徐蒼稍有不慎,那就是要命喪于此的。
左肩那如同火焰灼燒的痛苦讓得徐蒼臉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顫抖。有人會在痛苦中退縮,而有人卻會在痛苦中愈加瘋狂。
徐蒼拼著自己左肩胛被射穿,也使得男子身形往下稍稍踉蹌了下,后面半刻就是徐蒼的回合了。
他曾經在那么一瞬間想過一腳踢向男子的襠下,但是徐蒼因為左半邊身子已經疼得幾乎沒有知覺了,一旦起腳,自己估計先要丟失平衡。同時,他記得在自己身后座位的小餐桌上還放著他的手機,那是他手邊唯一能抓握到的硬物。
思考只在一念之間!
在槍聲還沒有散去的頃刻,徐蒼從一開始就撤下的右手往回探去,一把就抓住了餐桌上的手機。在左肩被射穿的同時,徐蒼腰部一擰,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以手機的尖角向著男子的眼睛砸去。
不管是誰,眼睛都是最脆弱的,只要砸中,短時間內男子定會喪失戰斗力。
到時即便徐蒼受了傷,還有理查德和夏疏月幫忙,想必依舊可以制服男子。
如此變化發生之迅速,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持槍男子都始料不及。
他如何想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徐蒼發起瘋來何等兇猛,硬扛一槍,就為了占得一個先機,著實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徐蒼雙目通紅,此時男子回防不及,他的右手已經砸落下來,情勢瞬間扭轉了。
眼看手機即將砸下,可是突然在半空之中,手機毫無預兆地冒出火星,火星迸濺到徐蒼右手皮膚之上。徐蒼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這般情況,強烈的灼燒感促使徐蒼條件反射地丟開了手機。
手機甫一落地便開始冒出白煙,仿佛是要自燃了一樣。
就是這一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果,即便是以持槍男子來說,情勢翻轉之快也讓他的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如果剛才那一下砸下來,他怕是兇多吉少了。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那手機為什么突然自燃,但終歸這等意外是有利于他的!
此時,徐蒼失去了那唯一的機會。就算沒有手槍,以男子那恐怖的力量足以收拾徐蒼三人。
“徐蒼先生,最后還是我贏了。”男子臉上更為惋惜,仿佛是在對打碎一件精美藝術品的不忍。
不過,男子這次是下定決心了,一擊解決掉徐蒼。
可就在他身形剛動的一刻,男子猛地身體痙攣了一下,接下來他捂住胸口,臉色瞬間褪去血色,強烈的痛苦下冷汗直流。不消片刻,前面還攜帶著恐怖壓迫力的男子便已經疼得跪坐在地板上,脊背佝僂著,如同一個煮熟的大蝦。
就在這時,前艙工作間的簾子終于被拉開,顯露出乘務長的身影。
乘務長在看到頭等艙中的一切時,先是一愣,旋即就注意到男子身旁掉落的手槍。
徐蒼原本以為自己在喪失了機會后必死無疑了,沒想到情勢一波三折,自己莫名其妙地又掌握了主動權。
可是,徐蒼在看到乘務長的表情后,猛地怔了一下,當先想到了極其可怕的可能性。
二話不說,徐蒼拖著傷軀,已然竄出。
乘務長在經過起初的震驚后,第一個念頭也是去搶槍,但是她本來反應就慢一拍,距離又遠一些,剛一動,徐蒼便已經將手槍奪在手中了。
拿到槍支,徐蒼直接對準乘務長:“你們是一伙的!?”
駕駛艙中,在響了第二聲槍聲后,機長臉上又是害怕,又是激動,立即轉動監控探頭的角度。但是,駕駛艙的監控畫面只能覆蓋前艙工作間,根本看不到客艙的情況。
機長瞄了一下一號發動機的振動值,此時二號發動機的振動值還停留在三,似乎穩定下來了。
“你在這邊看著!”機長已經迫不及待地解安全帶了,同時囑咐副駕駛:“記住,必須在計劃航路上飛,不能偏航。”
副駕駛小聲地問了一句:“機長,為什么我們不能偏航?”
機長狠狠地瞪了一眼副駕駛:“我們要在預定的地方跳傘,那里會有船救我們。要是我們偏航了,掉進海里,誰救你?飛機稍微偏一下,距離就差了多少,不懂?”
飛機速度太快了,稍微偏一下飛個幾分鐘,那就與預定的地區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可是,我不會跳傘啊。”副駕駛有些擔憂道。
“那是自動的,蠢貨,而且下面是海,是水。”此時,機長完全解開了安全帶,拉開座椅,站了起來,最后叮囑一句:“記住,不要偏航!”
旋即,機長直接離開座椅,過于激動下,他甚至都沒有通過艙門的貓眼看一下客艙的情況,直接打開了艙門,開口就是:“結束了?”
然而,待到他看清客艙中的一切,整個人都呆愣當場了。
只見那壯如虎熊的白人男子捂著胸口蜷縮在地板上,徐蒼半邊身子已經浸透了鮮血,但是他的右手上正握著一把槍,槍口徑直對向了乘務長。
徐蒼也沒有想到駕駛艙艙門突然打開,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切,獰笑起來:“你也是的,飛機上所有的機組都是跟他一伙的!?”
機長的目光甫一跟徐蒼對視,在接觸到徐蒼那凜冽的眼神后,心臟猛地收縮,立刻就想關上駕駛艙艙門。
然而,他剛起這個念頭,手上稍微動了一下。徐蒼的槍口立刻調轉指向機長:“你敢關門?”
機長臉上肌肉一僵,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他根本不敢去試探是自己關門速度快,還是子彈更快,命可只有一條啊。
“我只是拿錢辦事,這事兒跟我沒關系,跟我沒關系啊。”機長直接舉起雙手,他是為財,犯不著把命搭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剛才因為莫名原因而抽搐痙攣的白人男子發出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只不過那聲音之中充滿了虛弱:“徐蒼先生,槍里面只有兩顆子彈!”
這話一出來,場中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剛才一共兩道槍聲,那說明現在槍里沒有子彈。
便在這時,從駕駛艙中傳出一道管制員憤怒而焦急的吼聲:“WN3102,前方有嚴重電離輻射區,請立刻左轉060,請立刻左轉航向060。”
此前,機長是關了甚高頻一部,有段時間是聽不到管制員的聲音的。
但是,管制員在焦急之下,直接在第二部甚高頻121.5緊急頻率里全頻道呼叫WN3102,機長可是沒有關閉第二部甚高頻!
管制員明顯屬于急眼了,音量控制不住,極其巨大。
透過駕駛艙的揚聲器,管制員的聲音幾乎覆蓋了大半個前艙。
“電離輻射區!?”
徐蒼腦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今早去往聽證會的路上,在車載電臺廣播中曾經提及近期會有一股強度極高的太陽風暴來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剛才手機莫名自燃,以及白人男子突然胸口劇痛
“那是”幾乎就在徐蒼呢喃聲落下的瞬間,毫無預兆的,原本還有些燈光的客艙驟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飛機斷電了!
突然的斷電使得飛機上立即陷入了混亂之中,但是很快,光亮再度襲來。
于那舷窗之中,一股股柔和的紅光透射進來,將艙內渲染得如同血海一樣詭異。
而且,那光亮并非恒定的,而是猶如流水一般在起伏,似乎有著生命一樣。
徐蒼心臟猛地收緊:“那是極光?”
接著,徐蒼鼻翼微動,他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懼。
因為,他聞到了......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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