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市區域管制室里,值班主任望著雷達屏幕有些煩躁:“信號接過來沒啊?”
“說已經過來了,主任,你再等等。”助手說道,突然一指雷達屏幕:“有了!”
果不其然,主任順著助手所指的方向望向雷達屏幕,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個信號點。這個信號點就是軍方雷達掃描指定空域后產生的圖像信號,然后實時傳到了管制室這邊。
“有信號就好,有信號就好!”主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信號就說明人都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很快,主任看著信號點的位置,面露疑惑之色:“他們是在航路上嗎?這是怎么飛的?”
講道理,若是無線電失效的話,藍天9211飛機應該回到預定的飛行計劃路線上,可現在信號點說走過的路線怎么看都不像是常規的飛向烏市機場的航路啊。
在2000年,國內空域開發得并不好,優化做得也不行,進烏市機場的航路就那么幾條,主任早就是爛熟于心,跟現在信號點上走過的路線沒有一個對得上的。
“他們到底在干什么?”主任越看越奇怪,藍天9211這么飛完全沒道理啊。唯一慶幸的是,烏市機場的航班量不多,就算藍天9211這般飛也不會有什么影響。只是,如果藍天9211往南偏的話,就可能影響到一條非常繁忙的X22航路。一旦對這條航路產生影響,那調配任務就要大上好幾倍了。而且還需要跟另外一個管制區協同配合,極為不方便,會給整個西部的空域管制造成極為被動的影響。
當務之急就是搞明白藍天9211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們會不會是導航出現問題了?”區域管制員提出了一個可能性。
有些飛機在飛行過程中飛行計算機出現問題了,導致導航地圖數據缺失,那自然就不能按照預定航線飛行了。
“不對,不對!”主任眼力還是很毒的:“如果是恢復了傳統導航,那他們應該對著某個VOR臺飛才對,他們現在飛行的方向上哪里有什么VOR飛?”
這時候,助手來了一句:“那他們是目視飛行的?”
“可下面全是荒漠戈壁的,有什么參照物,怎么目視飛行?”區域管制員隨口反駁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聲反駁直接點醒了值班主任,他左看右看,腦子里突然起了一點兒靈光,嘖嘖嘴:“這路線感覺有點兒眼熟啊?”
主任頓了下,拍了下區域管制員的肩膀:“把背景切為低空圖!”
“主任,切低空圖干嘛?”區域管制員實在搞不懂自家主任想要干什么,不過還是依照主任的話將背景切為了低空圖。
一旦背景切為低空圖,圖像上就出現了不少障礙物的分布,某些突出部分還標準了高度。這么一來,區域管制員倒是發現了端倪了:“他們怎么哪里障礙物多往哪兒飛啊?”
主任沒有回答區域管制員的疑惑,而是后退一步,臉上全是不可思議:“這不是障礙物!”
“什么?”助手一愣:“主任,你說不是障礙物?”
“哪里有這么密集的障礙物?那是山脈,那是天山!”主任依舊無法從震驚中緩過來:“他們沒有亂飛,他們是在天山山脈飛行!”
“天天山!”區域管制員直接給怔住了:“他們為什么沿著天山飛?”
“因為天山山脈能把他們引導到烏市機場!”主任突然大笑起來:“你剛才說得對,他們肯定是導航出問題了,而且是天大的問題,連傳統導航都無法做到了,只能依靠目視參照。茫茫大漠,哪里有什么合適的參照物,只有天山!烏市機場就在天山北脈余脈博格達山的起點,只要順著山脈飛下去就能看到烏市機場。天才,天才,他們怎么能想到沿著天山飛的?”
天山山系乃是東西走向一共有北脈,中脈,南脈三條。其中烏市就處在北脈中點靠北的山腳下,而烏市往東的那半條北脈因北脈最高峰博格達峰而又被稱為博格達山,其本質上也是天山北脈。而主任發現藍天9211的飛行路線完全符合天山北脈的延伸分布,由此可見,這飛機就是在沿著天山北脈飛行。
而且從飛機位置上來看,估計再飛個二十多分鐘都能到烏市機場區域了。
“快!將情況通知到機場方面,讓他們做好接收準備。”主任下了指令后還覺得不放心:“讓他們注意東方,飛機應該是從東邊過來,派人去高處給予機組著陸信號。”
從目前的情況下大約可以得知,藍天9211怕是不僅僅只有導航問題,通訊上的問題也很大,極有可能是雙向通訊失效。這種情況下,飛機一旦飛抵機場,機場方面就不能通過無線電來給予落地許可,而是通過燈光閃爍或者旗語來實現。
不過,這類情況并不多見,主任擔心烏市機場猝不及防之下把事情給搞砸了。于是,在讓手下給機場方面傳遞藍天9211的信息時,特意提及了這方面的內容,就是讓機場方面提前準備。
只能說主任的擔心是絕對有道理的,在烏市機場接到相關消息后,整個機場都亂套了。不過,還好有一下段時間準備,倒也不用那么慌張。
藍天航空9211駕駛艙中,徐蒼已經將操縱交給了機長譚鶴齡。從飛機出問題到現在,別看徐蒼沒有做什么體力上的工作,有時候心神上的消耗比體力工作更加累人。
他們已經完全脫離危險天氣了,陽光灑落下來,西北大地盡收眼底。目視條件好的話,也方便保持與山頂的障礙物間隔。
說實話,從下到五千一百米到完全出危險天氣這段時間是最危險的,因為目視條件不佳,需要時刻保持極為專注的精力,絲毫不敢大意。
就是那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里,徐蒼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抽空了,于是在出了危險天氣范圍,目視條件轉好后,第一時間就將操縱交給了機長譚鶴齡。
這時候的譚鶴齡對徐蒼那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哪里還有半點兒意見?
看徐蒼有些疲累地靠在座椅上,譚鶴齡偏過頭問了一句:“要不你休息會兒,還是能瞇個十分鐘的,飛機我看著就行。”
徐蒼頭歪著靠在椅背上,眼皮直打顫,眼看就要撐不住了。徐蒼也不想這個時候打瞌睡,可是眼皮就跟千斤重似的,實在是頂不住了。
說實話,徐蒼哪里都好就是體質一般,精力也跟不太上,倒也是奇怪,徐蒼才二十多歲,明明是人生的巔峰期,怎么感覺自己的狀態就像是到了垂暮之年?
把自己身子往上撐了撐,徐蒼懷疑再這么窩在真是要睡著了。隨手拿起右手邊雜物格子里的濕毛巾抹了下臉,他朝后跟夏疏月吩咐道:“后面21A座位上有一個小男孩,我前面答應他落地后給他飛機模型,一會兒要落地后,你跟乘務長商量一下給他備一個。”
徐蒼想了下:“還有,飛機落地后,如果沒有意外情況,我們會單發滑入,不會進行任何撤離或者快速離機的程序,就跟正常進位一樣。你們不用進行任何非常規的程序,就當是一次正常的進位。另外,如果機場給我們安排的機位是遠機位,我們會臨時申請靠橋。現在通訊上有些問題,更換機位可能會消耗一些時間,你們不用擔心,等著即可。落地后,若是還有乘客問起來航路上的問題,只回應是天氣原因,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說。聽清楚了嗎,疏月?”
徐蒼這一下子說的有點兒多,夏疏月沉默了一會兒才算是理清楚。不過,她略有些疑惑:“遠機位不行嗎,為什么非要等廊橋位?”
其實機長譚鶴齡也搞不明白,一邊操縱著飛機,一邊微微側著腦袋聽徐蒼到底說出什么個門道。
“能有什么事?這架飛機光是雷擊點就很明顯了,其他還有什么機身上的問題我們也不清楚。要是在遠機位,乘客下去后很可能會回頭看看飛機,要是看出個什么端倪來,那有些事情就不好解釋了,不要給自己惹麻煩。廊橋壁上一般都會有遮擋物,明顯要比毫無遮擋要來得好一些。”徐蒼說到最后,語氣都是有氣無力的,看上去當真是隨時都要陷入安詳睡眠之中。
夏疏月聽得連連點頭,徐蒼心思確實縝密,現在客艙里的人大部分還真的以為只是遭遇了比較嚴重的天氣而已,讓他們這么以為著下飛機最好。
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話,徐蒼感覺自己大腦都快缺氧了,心想著回頭是該鍛煉鍛煉了,這么個身體狀態實在是不行,稍微有些勞神勞力的事情就很容易頂不住了。
突然,在翻過一片山脈后,一大片平原赫然映入眼簾,跟此前飛越過的戈壁荒漠不同,這片平原上頗多生機綠色,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整個西北大地氣候干旱,少有如此罕見的大面積平原。作為西北地區的核心城市,烏市自然也是占著這片地區最好的一片地。眼前這處平原,往南是天山,往北是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往西是頭屯河,往東是喀拉扎山余脈。偌大之處,就余下中間這么個不錯的地方。
“看來是要到了!”徐蒼打了個哈欠,轉頭跟夏疏月說道:“你先出去吧,把那個副駕駛叫進來,還有給我泡杯咖啡。”
“咖啡,111嗎?”
111是指咖啡,水,糖的比例是一比一比一。
“加兩份糖,不然太苦了。”徐蒼這人不喜歡咖啡,只有多加糖才能稍稍接受一點兒。
夏疏月趕緊起來,在徐蒼的幫助下收好觀察員的座位,便是出去了。
沒多久,剛才被徐蒼轟出去的第一副駕駛又是進來了,瞧著外面已是陽光普照,甚至于烏市機場都近在眼前,頗為驚訝。
他剛想做下去,卻是被徐蒼給制止了。
徐蒼自覺自己現在就跟個廢物沒什么兩樣,腦子迷糊得厲害,還不如讓這個一副替補自己上來。剛才情況緊急,這個一副腦子過載轉不過來,現在大部分問題都處置好了,應該是可以處理了吧。
機長倒是想讓徐蒼再在前面坐著,可是看徐蒼上眼皮貼下眼皮的樣子就知道他怕是累得厲害了,也就沒有勉強。
在無線電雙向失效下怎么進近他還是知道的,而且烏市機場并非特殊機場,本場氣流也不算特別強烈,他還是有信心落下去的。
剛換了座,夏疏月就把咖啡拿進來了。原本徐蒼是打算用咖啡醒醒神的,但是熱熱的咖啡一進肚子暖和和的,徐蒼感覺更是困倦了。
暗罵了一聲咖啡提神都是在糊弄人,徐蒼一只手撐著額頭,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
沒過多久,飛機就進入了烏市機場的空域。原本機長還打算下個高度,低空掠過機場塔臺請求落地的,結果一靠近機場,塔臺頂端的類似于探照燈的東西就給他們打出來綠色的燈光信號,表示可以落地,看來是機場方面早就得到消息了。
這下倒是方便了機組,根據此前得到的風向風速,機長自行選擇了一條跑道,切入三邊后做了個目視進近,很是順利地就完成了著陸,徐蒼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了。
他心里還琢磨著這機長除了心理素質不太行,其他勉勉強強還可以接受。
落地之后,按照徐蒼的計劃,他們依靠單臺發動機進行滑行。在實際航班運行中,一臺發動機是完全可以滑行的。當然,在某些比較特殊的情況下,比如遇到了上坡,那單發滑行確實會比較麻煩,可這種情況也確實比較少見。
落地后,由于不知道往哪邊滑,飛機脫離后就停在了脫離道。很快,機場安排的引導車就開過來了。
原本徐蒼還想著要是給他們弄個遠機位,要更換的話,聯系起來還麻煩。可最后機場給他們安排了一處靠橋的位置,倒是省得他們麻煩了。
飛機靠了橋,切了發動機,機長和第一副駕駛才是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心想這錢當真是不好賺啊,差點兒交待出去。
由于此次進位顯得過于正常,乘務組也因為徐蒼的提前交代沒什么異常的行為,以致于下客的時候氣氛還相當和諧,基本沒什么人飛機的問題倒是對后續的補償比較關心。
等人全下完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徐蒼一下子就精神了幾分,嚷嚷著:“收拾東西了,準備下飛機了。”
“后面不飛了嗎?”第一副駕駛坐在位子上,有些茫然:“不是還有一段嗎?”
機長白了一眼:“還飛個錘子,咱們下去喝茶了。”
第一副駕駛看上去呆呆的:“喝茶,去哪里喝茶?”
徐蒼沒好氣地說道:“去哪兒?去西北局!大半個西北空域都被咱們攪和亂了,還想著飛回去?飛機能答應嗎,西北局的人能答應嗎?”
徐蒼這時候倒是清醒得厲害,把耳機一收拾,就準備出去拿箱子。只是這門一開,卻是正好撞上一群穿著正裝的人進來,看起來來勢洶洶,頗為不好惹。
徐蒼瞄了眼這群人,發現每個人脖子上都掛著證件,只是距離有些遠看不清楚上面寫的是什么。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廊橋護衛沒有攔這些人,說明不是乘客。
人群里仿佛是領頭的一個人瞧見從駕駛艙出來的徐蒼,笑著迎了上去:“機組嗎?”
“啊!”徐蒼點點頭:“你們是?”
那人拿起自己的證件展示在徐蒼面前:“我們是西北局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此時,在數千里之外的劍川市某酒店里,木華航空的戰略部總經理馬誠正在接聽一通電話。
“馬總,藍天9211的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機組預計明天回劍川,這事兒最后還是得交還給西南局處理。”
馬誠依舊在回味剛才手下報告的情況,過了許久后才是問道:“你打聽到的消息確認是可靠的?”
“馬總,這個絕對可靠。只不過,西北局沒有問太多,這事兒不屬于他們管轄,細節方面的東西就沒有太管,真正要了解細節的話,還要等西南局那邊的調查。”
藍天航空是西南局轄區內的航司,出了問題,最終調查權肯定是在西南局這邊。當然了,飛機是在西北空域出事的,西北局也不可能不聞不問,只是不會插手太多。
馬誠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掛了!”
掛了電話,馬誠兀自沉浸在剛才手下說探聽到的消息中,若不是手下保證消息絕對準確,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溯天山而上?”馬誠露出一絲笑意:“這世上當真有如此神異之人?”
其實,馬誠對所謂的天才根本就不在意。天才不過就是起點比普通人更高一些,若是稍微不努力就會被普通人給趕超了。
但是,在最近一些時日,馬誠查了下徐蒼的底。從目前來看,徐蒼的表現實在是跟努力沾不上半點兒關系。沒法子,徐蒼進公司后那段擺爛的表現已經在劍川的航司內出了名了,很容易就能知道。
可就是這么個不求上進的混子卻依舊能達成讓人望塵莫及的表現,難不成他真就是老天爺把飯都喂到嘴里了?
徐蒼在所有導航手段失效的情況下,沿天山而行的已經是妙不可言。而另外一個從P37附近飛彭澤湖然后依靠太陽辨別正西方向飛往烏市機場的方案同樣是精彩絕倫。
“看來我還是小看他了。”
馬誠想了一下,又是撥通了一個電話,很快電話接通:“我是馬誠,你們劉主任呢?”
“稍等,馬總!”
很快,電話那頭就換了個人接電話,是一個聲音略有些輕佻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咱們的馬經理怎么有閑心過問我這個小小的招飛辦了?”
“老劉,別跟我耍貧嘴,有正事!”馬誠看起來跟這個劉主任私交很好,說起話來也沒什么顧忌:“最近我在劍川這邊遇到一個藍天航空的副駕駛,我覺得這人不錯。一會兒我讓秘書把他的情況匯總發給你,你看一下。如果覺得可以的話,過來劍川一趟,越快越好。”
“藍天航空?那種小公司能有什么值得我跑一趟的好苗子,我說老馬,你別看走眼了。”
馬誠喝道:“是不是好苗子,一會兒你看了文件就知道了,我還能騙你不成。等會兒,我這邊進了個電話。”
馬誠把手機放下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不過還是接了下來。
電話一接通,里面就傳出來陸景華的聲音:“馬總,你好啊!我是小陸啊,前幾天在巨龍酒店找李先生的時候見過面的。”
馬誠略一回憶就知道是誰了,當下隨口就問了一句:“陸總啊,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那天遇見馬總原本是應該一盡地主之誼的,但恰好有些急事要處理就耽擱了。想著要是馬總沒什么急事的話,明天可否賞個臉聚一聚?”陸景華好歹也是飛行部總經理,但說起話來姿態放得那是相當低了。
若是在平常時分,馬誠根本懶得搭理陸景華,可現在卻是瞌睡送枕頭,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就讓陸總破費了。”
陸景華一聽有戲,便是喜不自勝,忙是說道:“沒事,沒事,應該的。馬總,我把地方定好了再跟你聯系。”
“好的,辛苦陸總了。”說完,馬誠直接掛了陸景華的電話,接著跟劉主任說道:“剛才來了電話,明天要跟藍天航空的領導聚一下,我正好探一探他們的口風。我是不是看走眼了,你看下他的資料再說,如果覺得可以,那你就過來,如果覺得不行,就當我沒說。”
“可以,咱們馬總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說完,這個招飛辦的劉主任直接就掛了馬誠的電話,當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了。掛了電話后還念叨了幾句:“搞得這么緊張,還以為是遇到了什么神仙呢?”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馬誠的秘書果然送了一疊厚厚的材料過來。
劉敏學主任戴上眼睛,悠哉悠哉地往椅子上一靠,拿起徐蒼的材料看了起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一開始,劉敏學主任還是帶著些許戲謔之情的,他本能地覺著馬誠是在小題大做。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敏學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繼而轉為凝重,最后甚至隱隱露出駭然之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劉敏學從開始的一目十行到后面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生怕漏掉了什么細節。最后還是在臨近下班時刻,劉敏學才緩緩合上了這份材料。
手下員工看差不多快下班了,有的已經開始在收拾東西了。突然,劉敏學朝著身邊一個年輕的女員工喊了一句:“小王啊,幫我辦件事。”
“嗯?”這個喚作小王的女員工沒想到都快下班了,上司還給她分配任務,心里略微有些不爽,但是還是問道:“主任,什么事。”
劉敏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仿佛是要平靜一下紛亂的內心:“幫我訂一張去劍川的機票,越來越好!”
翌日中午時分,陸景華駕車去了預定的酒店。原計劃他是想辦徐蒼的藍天9211的事情的,因為機組預計很快就能到劍川了。可羅勇一直在催他搞定馬誠的事情,昨天那通電話也是在羅勇的監督下打的,弄得陸景華很是無奈。
不過,有一點兒倒是讓陸景華比較意外的。那就是昨天約馬誠出來,他還以為會要下一番苦功,可沒成想意外的順利,順利得讓旁邊監督的羅勇都感覺不可思議。
經過打聽,藍天9211的事情應該不是機組原因所致,而是客觀天氣說引發的,據說西北局的人了解后對機組的應對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下倒是讓陸景華放心了許多,不然真出了問題,陸景華肯定是要顧著徐蒼這邊的。
到了酒店,停了車,陸景華一路直奔自己訂好的包間。可一進門,竟是發現馬誠已經到了,讓得陸景華極為訝異。
“馬總,你怎么來這么早?”陸景華趕緊落座,分外惶恐。
他已經是提前二十分鐘過來了,沒想到馬誠來得更早。而且看馬誠的神態,估計還不是前腳剛到的樣子,而是已經來了有段時間了。
“心里有點兒亂,就早點兒過來靜靜心。”馬誠面色淡然,倒是給剛落座的陸景華斟了一杯茶水:“陸總啊,飯后面慢慢吃,事兒是不是可以先談了?不然這飯吃得也不香,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景華一愣,沒想到馬誠竟然如此心急,這就要攤開了講的?
馬誠見陸景華面有猶疑之色,笑著說道:“陸總不用多慮,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我看陸總應該也不是那種人才對。”
陸景華苦笑起來:“馬總當真是快人快語啊,那好,我也不藏著掖著,咱打開天窗說亮話。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們公司向總局申請引進777和開辟國際航線,但是被局方給否決了。我們就想著是不是局方覺得我司缺乏國際航線的運營經驗,所以就想要跟貴司合作一下,聯合運營一條國際航線。就是不知道貴司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學習的機會?”
馬誠聽了陸景華說明原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陸總,咱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情我們為什么要答應?現在國際航線基本就是三大航在瓜分,我們為什么要把蛋糕分給你們一份?”
陸景華連忙說道:“馬總,我們藍天航空清楚自己的定位,就算進入國際航線了,那也只是分一些邊角料,不會對你們有什么影響的。”
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陸景華的姿態已經可以用卑微來形容的。
其實,陸景華也覺得馬誠的說法沒有問題。三大航現在壟斷國際航線,憑什么要帶藍天航空一起玩,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當然了,這種極端情況基本不會發生。
“陸總啊,你如果說的就是這件事,那后面的飯我可就不好意思再吃了。”
陸景華一聽這話,臉色大變:“馬總,如果馬總能疏通一二,我們藍天航空會對馬總感激不盡的。”
馬誠聽陸景華說這話,立時就不樂意了。這是想要買通他馬誠啊!
馬誠不悅道:“陸總,我馬誠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你要這么說話,那可就不好了!”
陸景華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他也是急的呀。從路上過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此次說服馬誠困難重重,奈何羅勇給他下了死命令,端是難受得緊啊。
“馬總,你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陸景華慌了手腳了:“馬總,這事兒真的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馬誠冷笑起來:“陸總,看起來你竟然還心存僥幸啊。這件事情絕無”
然而,還沒等馬誠說完,包間大門直接被粗暴地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只見他笑吟吟地看著陸景華:“事情當然可以商量!可你們想要從我們這邊得到什么,那自然要付出些什么”
陸景華一愣,不過看馬誠的樣子,來的人好像也是木華航空的人,于是下意識地問了下:“木華航空需要什么?”
馬誠看清來人,怔了下,輕聲喝道:“老劉,不要亂說!”
來的人竟然就是馬誠昨天通話的招飛辦主任劉敏學。
然而,劉敏學直接抬頭制止了馬誠,而是伸出三根手指:“一條國際航線的聯合經營權,兩條國內航線,一共三條!我只要你們那邊一個人”
陸景華倒吸一口涼氣,三條航線換一個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以致于他首先看了眼馬誠。
馬誠心里一咯噔,剛準備起身,卻是聽陸景華問了起來:“要人,要誰?”
劉敏學咧嘴一笑,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徐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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