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終究下不去手。
聽江平安說賈張氏沒事兒,他將信將疑。
最后還是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兒,把賈張氏背回家了。
棒梗倒是要好些,生命力頑強,雖然無精打采,卻還是跌跌撞撞能自己走。
“估計還有得鬧!”江平安走到易中海面前,小聲提醒。
易中海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道:
“真是多事之秋,賈張氏這一回來,咱們院兒里就不得安寧了。”
“可不是嗎?離關餉還有兩三天呢!”江平安點頭道。
“現在賈家是一粒糧食也沒有,他們怎么活?”
易中海想了想,說:“幾天應該還餓不死人,等關餉后就好了。”
現在家家戶戶都沒余糧。
就算召開全院兒大會接濟賈家,也沒人能拿出糧食來。
本來他家還有幾斤余糧的,早上也送給江平安了。
“關餉了也好不起來。”江平安小聲道。
易中海聞言,童孔一縮,看向江平安道:“你的意思是……”
“嗯,你老不早就知道么?”江平安點頭道。
作為賈東旭的師傅,江平安就不信易中海不知道賈東旭的所作所為。
至于易中海為什么不勸阻賈東旭,江平安也不清楚易中海的具體想法。
見易中海臉色變幻,江平安又道:
“一大爺,賈家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會影響到咱們院兒里的聲譽,也會帶壞院兒里的風氣。”
易中海點點頭,遲疑道:
“平安,你腦筋轉得快,可有什么法子?”
“這事兒吧,還真沒什么好的法子。”江平安搖頭道。
“十賭九輸,只要賈東旭繼續賭下去,就算是家財萬貫,也經不起折騰。”
“就算是院兒里的人接濟他們家。”
“能幫得了一時,也不能一直幫襯。”
“現在大伙兒的日子都很難過。”
“一大爺你要是出面,號召大伙兒接濟賈家。”
“猜都不用猜,大家伙一準兒心生怨念。
“要是有人挑頭鬧起來,保不齊連你這個一大爺的位置也很難保住。”
“這……”易中海心里一緊。
正要說話,這時劉海中見兩人竊竊私語,也好奇的湊了上來。
“老易,賈家的情況顯而易見,該怎么處理,咱們要有個預桉。”
“要是這一家子人餓死在咱們院兒,咱們持續拿了多年的先進,就別想了。”
易中海眉頭緊鎖,搖頭道:“我也沒什么好法子。”
江平安說的不錯,只要賈東旭繼續賭下去,賈家就一直會沒飯吃。
至于阻攔賈東旭,一是私下勸說。
可賈東旭要是聽勸,早被人勸住了。
易中海也不是沒勸過,但沒有用。
嘴里答應的倒是快,轉身又偷摸去賭了。
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把賈東旭送去街道辦、保衛科或者派出所!
讓公家出面處理。
可如果是能送,早有人提議送了。
事情又回到原點,一旦把賈東旭送去,四合院兒的先進就別想拿了。
別看只是個先進。
但在這個年代,人們注重集體榮譽,有時候看得比生命都還要重。
先進四合院兒的集體榮譽,那是無數人經過無數努力,才獲得的。
為了這個榮譽,許多的事情都可以忍讓一下,服從大局。
除此之外,先進四合院兒也有實實在在的好處。
每年年底,街道都會下發不菲的米面油布等諸多獎品,每家每戶都能分到。
分到各個住戶家里后,數量雖然不多了,可也能吃上幾頓。
關鍵是說出也有面兒啊,住在先進四合院兒,臉上是極有光的。
就算是年輕小伙子要找媳婦兒,女方聽說四合院兒是先進,也會另眼相看。
第一印象很重要,有這先進光環在,院兒里的人在許多方面都能得到便利。
就算是江平安,當初不也是聽說被分配到先進四合院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現在他雖然腸子都悔青了,可當初卻是滿懷期待的。
想著能住進先進四合院,里面大部分住戶,應該也是有素質,有覺悟的吧?
誰知道里面是一窩禽獸來著?
看吧,這就是名譽的重要性。
劉海中皺眉道:“可這事兒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天知道賈家沒吃的了,他們家會在院兒里鬧出什么事兒來!”
“他們要是敢鬧,就把賈張氏趕回鄉下去!”易中海揚眉怒道。
江平安道:“趕回鄉去也沒用!”
“賈張氏和秦淮茹是農村戶口,卻沒有掙工分。”
“生產隊有救濟糧,他們也分不到!”
“所以就這是個死結,而打這個結的人,就是賈東旭這個狗東西。”
劉海中點頭道:“平安說的不錯,這件事的癥結就在賈東旭身上。”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要是秦淮茹是城市戶口就好了!”
“這樣連帶她的兩個孩子也能有城市戶口,賈家就能多幾個人的糧食定額。”
江平安笑了笑,沒搭話。
劉海中了解的信息不全面,以為賈家是因為糧食定額少,缺吃的。
根本不知道賈家是因為賈東旭把家敗了,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易中海目光閃了閃,沉吟道:“這事兒我們三個大爺再仔細琢磨琢磨。”
“對了,平安你等會兒也過來,咱們集思廣益,總能想到辦法的。”
江平安沒有拒絕,正要回話,就聽中院兒傳來賈張氏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啊!我的命好苦啊!
“老賈啊,你快來吧,把我也帶走!”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老天爺啊!你怎么這么狠心啊!”
“讓我死吧!死了就一干二凈,不用操心了哇!”
易中海火冒三丈,憤怒道:
“賈張氏又再鬧什么?到家了也不知道消停!”
說著,就急步往中院兒趕去。
江平安緊跟腳步,走近易中海,小聲提醒:
“估計賈東旭的事情,賈張氏知道了!”
易中海點點頭,瞬間明了。
這賈東旭也是光棍兒,知道家里的錢被輸了,想要瞞著賈張氏也不可能。
所以一等賈張氏醒來,就直直的跪在地上,坦白了。
賈張氏頓時感覺天都塌了下來,頭暈眼花。
她慌慌張張到床底下找到存錢的盒子。
打開后,發現里面除了一面包錢的手絹外,空無一物。
頓時肝腸寸斷,死的心都有了……
“賈張氏,你又在吵什么吵?”
易中海站在賈家門口大吼。
賈張氏往門外一看,只見圍滿了人群。
不過這會兒她正憤怒當頭,也顧不了那么多,梗著脖子就吼:
“易中海,我為自家的事吵,管你什么事?”
“你要有那閑心,就接濟我們家一點兒糧食!”
“我剛知道,東旭都餓好幾天了,也沒見你們幫襯,你們的心好狠啦!”
“你們每家每戶節省一口糧食,就夠我們家吃幾天了,為什么不幫?”
“易中海,麻熘的,開全院大會,讓大院兒的人都接濟我們家!”
易中海憤怒道:“現在家家戶戶都缺糧,又不豈止你家沒糧食吃!”
“你少在院兒里撒潑,要是影響到院里拿先進,你就等著被攆到鄉下去吧!”
“不準再吵了,再吵我們三個大爺就真的召開全院大會!”
“可不是要接濟你們,而是要趕你們走!夠膽你就試試!”
賈張氏瞬間清醒過來,不敢吭聲了。
易中海往屋里看了幾眼,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都別圍著了,有那精神頭,還不如回屋里躺著,節省節省力氣!”
眾人一哄而散。
江平安和劉海中、閻埠貴三人,來到易中海家。
四人坐下說話,一大媽給眾人倒了熱水后,就出去看聾老太太了。
易中海沉吟道:“據我所知,賈家下個月的口糧也沒了。”
“什么?這不可能?”閻埠貴驚訝道。
“軋鋼廠還要幾天才會關餉吧?”
“就算賈東旭犯了錯,也不會扣他糧食啊!”
劉海中也跟著問話:“老易,是不是還有什么事兒我們不知道?”
易中海遲疑一下,還是把賈東旭賭錢的事說了。
這事兒瞞不了,何況賈東旭賭錢的事兒,院兒里的人都有耳聞。
只不過平時大伙兒都只顧著自己,怎么想方設法活下去。
倒是沒有太多精力,關心賈家的事。
閻埠貴和劉海中聽了易中海的敘述后,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他們都知道賈東旭喜歡賭錢,好幾次也曾看到過賈東旭偷摸往外跑。
但他們確實沒想到賈東旭連家里的積蓄輸光了不說,還把下個月的口糧也搭進去了。
易中海嘆了口氣,開口道:“我也勸過東旭好多次。”
“可他當面滿口答應,轉身就又去賭了,我勸說幾次無果,也就沒再勸了。”
“賈張氏他們下鄉后,東旭變本加厲,他們家積蓄就是這段時間輸光的。”
“等我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閻埠貴提了提眼鏡,沉吟道:“賈東旭的事兒,只能在院兒里解決。”
“不能因為他,就把咱們的先進弄丟了。”
“現在離過年也沒多長時間了,我家就指著街道發的獎勵,過個熱鬧年呢!”
劉海中點頭道:“不錯,這事兒咱們要高度重視,先進得來不易。”
“要是弄丟了,再想拿回先進,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易中海頷首道:“所以我才把你們叫過來出出主意。”
“看能不能想個妥帖的法子,讓東旭不再去賭了!”
接著,閻埠貴和劉海中你一句,我一句,出了不少點子,但都被易中海否決。
江平安則在邊上聽著,一言不發。
這事兒如果不是易中海喊他過來,他是不愿意摻和的。
不過既然過都過來了,他在聽幾人談話的時候,也在心里琢磨開了。
見閻埠貴和劉海中雖然說了很多,可就是沒說到關鍵上。
易中海終于忍不住跟江平安道:“平安,你也幫忙出出主意吧!”
“三位大爺,賈家的事兒,我剛才盤算過了。”江平安點點頭,沉吟道。
“雖說事情出在賈東旭身上,可也不是沒法子讓他收手,不再賭錢了!”
易中海眼神一亮,忙問道:“什么法子?平安快說!”
江平安微笑道:“剛才咱們都走進了誤區,只想著怎么阻攔和勸說賈東旭。”
“可咱們只要跳出這個思維圈子,辦法就多了。”
“跳出來想?”易中海喃喃自語,深思著。
江平安點點頭,不急著說話,看著三人沉思。
過了一會兒后,三人同時抬起頭來,異常興奮,同聲說道:“賈張氏!”
江平安撫掌笑道:“對,就是賈張氏。”
“賈東旭這個狗東西,也只有賈張氏能管得住他!”
易中海激動道:“不錯。”
“只有讓賈張氏出面,管好她兒子,賈家的日子就能過得下去!”
“哈哈,還是平安腦筋轉得快,一下就點明了關鍵之處!”閻埠貴大笑道。
劉海中也點頭說道:“難怪平安跟領導處得好!”
“就這腦子,我要有這樣的手下,也喜歡啊!”
江平安嘿嘿直笑,連說愧不敢當。
等眾人笑過之后,易中海高興道:
“接下來就好辦了,等會我們三個大爺去找賈張氏,把事情給她掰扯清楚。”
“今后賈家的錢財,全由賈張氏掌握,只每月給東旭幾塊飯錢就行了。”
“至于賈家下個月的口糧嘛……”
“等關餉后,由我出面,去院兒里,各家各戶借點,應該能度過難關。”
閻埠貴急道:“老易,事先說好,我們家可沒有糧食外借啊!”
“放心吧,不找你借,知道你家人多,收入少,不難為你。”易中海點頭道。
閻埠貴松了口氣,微笑道:“那就好!”
“讓我出出主意還行,讓我借錢借糧就難為我了。”
劉海中遲疑道:“老易,我們家也沒多少余糧……”
話還沒說完,易中海就不虞道:
“老劉,你是二大爺,工資這么高,定額也有,借點兒糧食不會餓死!”
劉海中嘆了口氣,無奈道:“好吧,那我就借五斤,不能再多了。”
“十斤!我和你都借十斤,院兒里其他住戶就算能借到,也不會太多。”易中海斬釘切鐵道。
“所以大頭我們必須解決,至少要幫賈家借到三十三斤,這樣才穩妥。”
劉海中眉頭皺了又皺,好一會兒,才不甘不愿的輕輕點頭。
回過頭來,易中海對江平安道:
“平安的糧食自己都不夠吃,就別外借了。”
劉海中頓時不滿道:“不是,這什么意思?”
“平安頓頓吃的是細糧,他借幾斤粗糧怎么了?”
江平安慢悠悠接話道:
“因為我日子過得苦,下鄉多累啊?不吃飽怎么可以?”
“還有,我只是院兒里的普通住戶,又不是大爺,能幫忙出出主意就不錯了。”
“你們總不能既讓我出主意,又過河拆橋借我家糧食吧?”
江平安火力全開。
對著劉海中就是一頓挖苦,直把他說的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好!好!好!你不借就不借吧!”劉海中終于忍不住道。
江平安嘿嘿直笑,說:“難得二大爺理解。”
劉海中嘴角抽了抽,把桌上面前的熱水一口喝下,就起身離開了。
邊上的閻埠貴沉默不語,他向來不愛出頭。
家里收入少,底氣不足。
能參加這樣的會議就不錯了,出錢出糧的事兒,生怕沾上。
眾人散會,江平安跟易中海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事兒,跟他沒關系,他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來到院兒里,迎面碰到許大茂在走廊里向他招手。
江平安走了過去,疑惑道:“什么事兒?”
“你們為賈家的事兒,怎么商量來著?”許大茂好奇道。
江平安笑道:“還能怎么商量?還不是讓大院兒里的人接濟賈家?”
“對了,到時候你家肯定少不了要借糧食出去。”
許大茂癟癟嘴,不以為然道:
“那就讓三個大爺去跟娥子做工作,只要娥子答應借糧食,我無所謂。”
他現在每月除了從婁曉娥那里拿十塊錢外,家里一應事務,都管不著。
甚至就連他的工資,也是婁曉娥去代領的。
幸好他下鄉去放電影,還能時不時收到三瓜兩棗的,也沒個定量。
卻也只能偷摸著拿一半回老家藏著,一半帶回來老老實實交給婁曉娥。
他也不敢太貪心。
要是做得太過,讓婁曉娥發現蹊蹺,回老家仔細搜查,總歸是能搜了來的。
江平安暗笑一聲,讓婁曉娥掌控家里的經濟命脈,還是他出的主意。
許大茂不是沒反抗過,可這小子就那三板斧。
根本不用太過費力,就讓江平安出主意,婁曉娥出面給收拾了。
“那你們家肯定不會借糧食了,曉娥姐手緊著呢!”江平安微笑道。
許大茂揚了揚眉,得瑟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媳婦兒!”
“別的先不說,你娥子姐持家倒是把好手,很少讓院兒里的人占到便宜。”
“也就你小子臉皮厚,死纏爛打,才讓娥子手松一點兒。”
江平安豎起大拇指,嘿嘿直笑,道:“在這點兒上,你許大茂確實有眼光!”
許大茂聞言,就更驕傲了,直說中午要和江平安好好喝幾杯。
和許大茂閑聊一陣后,江平安看到何雨水在自家房門口,偷摸的看他。
知道何雨水是想和自己說話,于是江平安也不跟許大茂閑扯了,揮揮手回家。
前腳到家,后腳何雨水就跟來了。
“閻解娣又來給你打掃房間了?”何雨水掃視房間后,笑問道。
江平安提了小板凳,遞過去一個,點頭道:
“是啊,我們吃了飯后,她就過來了。”
何雨水接過板凳坐下,點頭笑道:
“她倒是挺勤快的,犄角旮旯也都打掃到位了。”
說著,她往門外看了一眼,主動把手伸向江平安,讓他把玩。
江平安拿過她的雙手,搓揉著,湊上前小聲問道:“那個還有嗎?”
“沒……沒了。”何雨水咬了咬唇,小臉兒刷地紅了。
江平安深吸了口氣,嘿嘿直笑,又問:“洗了嗎?”
“嗯,一早就洗了的,剛在房里又洗了一遍。”何雨水低著頭,聲若蚊蠅道。
江平安拉著她的手,起身道:“走,咱們去屋里說會兒話。”
“嗯……你又要那樣啊?”
何雨水輕嗯了聲,臉像蘋果一樣紅撲撲的,忍不住小聲問。
江平安嘿嘿直笑,回過頭來,輕聲問道:“你不喜歡嗎?”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惹你煩了,好不好?”
“不好,我……我喜歡……”何雨水連忙道,生怕江平安有意見。
兩人來到里間,江平安將窗簾放下,示意何雨水坐到床沿上……
“有些冷!”何雨水長長的吐了口氣,眼神迷離道。
江平安站起身來,收拾了一番,微笑道:“快穿好衣服,別感冒了。”
何雨水輕嗯了聲,穿好衣服后,又出去倒了熱水來,兩人偷摸在屋里洗漱。
“嘔……咳咳……”何雨水連連作著干嘔,憋得小臉兒煞白。
江平安咕嚕咕嚕漱了口,又洗了把臉后,上前關心問道:
“怎么樣?喉嚨不舒服?”
“嗯,有些發癢,過會兒就好了。”何雨水輕輕點頭,拿過水杯咕嚕漱口。
江平安笑了笑,抽了根煙點上,等何雨水漱完口,順手遞了根毛巾過去。
“中午我在許大茂家吃飯,你就別管我了。”江平安提醒道。
何雨水洗了把臉后,點頭道:“知道了,又是曉娥姐請客吧?”
“嗯,是她,許大茂要請我,我還不愿意去呢!”江平安癟嘴道。
何雨水嘻嘻一笑,點頭道:“他就是個壞得流膿的壞坯子,你少跟他來往。”
兩人收拾妥當,又來到外間。
“我幫你把毛巾和臉盆洗了,廢水倒桶里,你自個倒一下。”何雨水叮囑道。
江平安頷首笑道:“放心,記著呢!咱們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哼,每次放假回來,你就會變成方的整我。”
何雨水瓊鼻微皺,輕哼一聲,嘴角微勾,眼含笑意。
江平安吸了口煙,吐出煙霧,咂吧著嘴說:
“沒法子,誰叫你香呢?你是真的香!”
何雨水掩嘴輕笑,紅著臉不說話,清澈的眸子,不時飽含愛意看江平安幾眼。
等東西都清洗干凈后,時間不早了,何雨水依依不舍告辭離開。
江平安伸了個懶腰,也跟著邁步出去,前往許大茂家。
“平安餓了吧?許大茂正在做飯,等下就好。”婁曉娥笑靨如花道。
江平安走上前,笑著回道:“是有點兒餓了,早上那碗米線,不頂餓。”
婁曉娥微笑道:“那中午你就多吃點,別喝太多酒了。”
“那不行,飯要吃,酒也要喝!”許大茂端了一盤菜過來,放到桌上說道。
婁曉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那你就自己喝!”
“每次喝也喝不了多少,偏又鬧得兇,連累平安也跟著光喝酒了。”
許大茂搖頭委屈道:“這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不吃飯的!”
“不怪你怪誰,反正今兒你不許勸平安喝酒!”婁曉娥兇巴巴道。
許大茂癟癟嘴道:“切,愛喝不喝,我那好酒放著,還不愿讓他喝呢!”
酒足飯飽。
許大茂趴在桌上打鼾。
江平安和婁曉娥相視而笑,目光漸漸火熱起來。
婁曉娥抿了抿嘴,臉色布滿嬌羞和紅暈,小聲道:
“先關門,我回房等你。”
“給許大茂扯床被子蓋著吧,要不然感冒了。”江平安提議道。
婁曉娥翻了個白眼,都了都嘴,沒好氣道:“就你關心他。”
嘴里抱怨,還是進屋去取了床被子,一下扔到許大茂身上蓋著。
江平安關門回來,皺眉道:“這樣也不行,還是會感冒。”
“我不管,我不管。”婁曉娥撲到江平安懷里撒嬌。
江平安無語,哭笑不得。
將她推開,然后走過去,把許大茂提到臥室小床上放著。
“這個龜孫子,要不是我體恤他,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江平安輕罵一句,轉身就過來找他婆娘算賬。
不大會兒功夫,屋里就嘎吱響起來了,夾帶著輕微的嗚咽聲。
事情有頭有尾,總有結束的時候。
婁曉娥一臉甜蜜的躺在江平安懷里,緩了會兒神后,小聲問道:
“許大茂跟你說想去東北玩?”
“嗯,說來我也奇怪,這小子不知道發什么神經,突然想跟著去東北。”江平安點頭皺眉道。
到這會兒了,他都還想不通,許大茂要去東北干什么。
他唯一能確實的是,許大茂肯定不會是去玩。
婁曉娥掩嘴一笑,說:“是為我爸的事。”
“你爸的事?什么事?”江平安疑惑道。
婁曉娥道:“我們家在東北有兩家木材廠,公私合營后,利潤逐年下降。”
“我爸覺得勞心勞力,賺錢少了,沒什么意思,便想把股份處理了。”
“我家里人現在都忙,派不出知己的人去處理此事,就想讓我走一趟。”
“這事兒讓許大茂知道了,就想跟了去,從中得點好處。”
江平安恍然道:“我就說嘛,許大茂歷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原是這樣啊!”
“不過我就奇怪了,你爸做了這么多年的生意,應該有不少手下的吧?”
婁曉娥點點頭,回道:“以前手下是有不少,后來都翻身做了主人。”
“我爸的全部生意,現在都只占股份,不參與經營。”
“也正因為這樣,可用的人少,許多事必須親力親為,所以異常忙碌。”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舍得讓我勞累,跑東北去?”
“不過話說回來,處理股份這種極重要的事,還真得自家人去,外人不放心。”
江平安頷首道:“也是,那許大茂直接跟你去不就得了?
“大不了請假去嘛!怎么他偏要跟我們這邊一塊兒去?”
“嘻嘻,我不答應帶他一塊兒,不給他路費,他想要去不得另想辦法?”婁曉娥笑嘻嘻道。
江平安哈哈大笑,拈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
“合著事情還出在你身上啊?”
“嘻嘻,我按照你說的啊,家里有多少錢,不讓許大茂知道。”婁曉娥笑道。
江平安點頭道:“嗯,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
“因為你是為了我好,我當然要聽進去。”婁曉娥在他懷里蹭蹭,小聲道。
兩人說了會兒話后,起來穿好衣服。
婁曉娥去洗碗,江平安打了個招呼,就告辭離開了。
來到院兒里,點上一根煙,四周格外安靜,連小孩兒都不出來玩鬧了。
江平安輕嘆一聲,往回走,在中院兒碰到從賈家出來的三個大爺。
走上前去,江平安問道:“一大爺,事兒辦妥了?”
“嗯,辦妥了。”易中海點頭回道。
劉海中癟嘴道:“賈張氏巴不得掌家。”
“以前怕院兒里人說她有封建遺風,獨斷專行,所以才把錢交給賈東旭管。”
“現在有我們三個大爺出面,還借她一個月糧食應急,她怎么可能不答應?”
閻埠貴附和道:“現在有了賈張氏盯著,賈東旭應該會本分一些了。”
“狗改不了吃屎,不過應該能管一段時間。”江平安癟嘴道。
“只是借給賈家的糧食,一時半會兒他們怕是還不上哦。”
易中海沉吟道:“跟賈張氏說好了,直接還錢,借她三十斤糧,還六塊錢。”
“她會答應?”江平安驚訝道。
現在棒子面的市價一毛左右一斤,白面三毛一斤。
一市斤京城糧票黑市價三元。
一市斤全國通用糧票黑市價四元。
一市斤京城面粉票黑市價五元。
貴得離譜,關鍵還買不到。(《京城檔桉史料》記載)
物資貴乏的年代,糧票成了貴重的禮物。
到醫院看望病人,留下十斤面票,人家要感謝你大半天。
到別人家做客,也都要帶著糧票,否則會讓主人很為難。
所以,真要按照黑市價格還賬,賈家借三十斤糧,就有得還了。
易中海他們卻只讓賈張氏借一還二,按說賈張氏這是賺了。
可那人從來就不講道理,別人白送,她都還罵罵咧咧的,怎么這就答應了?
劉海中插話道:“她能不答應?不答應就等著被餓死吧!”
閻埠貴笑呵呵拿出借條,遞給江平安看,并道:
“這是賈東旭剛才寫的,向我們三個大爺,每人借兩塊錢應急,關餉就還。”
“本來這不符合規矩,可今兒這事本就不合規矩,只能先讓他把借條寫了。”
“不然我們也不答應幫他們家,最后還是賈張氏咬牙督促賈東旭寫了。”
江平安點頭笑道:“那你們可要盯緊了,防止賈張氏賴賬。”
“這容易,一手交糧,一手交錢,我們就防備她呢,嘿嘿。”閻埠貴壞笑道。
江平安向三位大爺豎了豎拇指,贊道:
“這事兒辦得漂亮,要不說三位大爺都是人精呢?”
“你小子,這是夸我們嗎?”易中海瞪眼笑罵道。
江平安疑惑道:“那我夸你們老當益壯?”
“得,不跟你扯嘴皮子!”易中海擺擺手,就邁步走了。
閻埠貴哭笑不得,指了指江平安道:
“你就是故意的,我就不信你個中專生,連幾個像樣的詞語都找不到了。”
說完,也轉身走了。
劉海中倒是沒走,他似有事找江平安。
果然,等閻埠貴走后,他小聲問江平安道:
“平安,你路子廣,能搞到些雞肉、豬肉什么的嗎?”
“二大爺你的意思是?”江平安疑惑道。
劉海中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然后解釋道:
“這不是我家光齊想找個工作嘛。”
“我路子找好了,就是沒像樣的東西送去。”
江平安沉吟道:“二大爺,如果有票,我能想到辦法,沒票的話……”
“有票,為這事兒我準備了好久。”劉海中連忙道。
“票有,就是買不到東西,所以我才想請你幫幫忙。”
江平安點頭道:“那行,這個忙我幫了,你想弄些什么?”
劉海中想也沒想,就脫口道:“兩只公雞,兩斤肉,十斤雞蛋……”
劉海中這人。
除了愛抖官威,愛打自己孩子外,沒什么太多的臭毛病。
當然了,沒腦子也是真的。
他為了能當官,做人底線比想象中的還要低。
江平安入住四院兒的這些年來,劉海中倒是從沒為難過他。
相反,哪怕劉海中不愿意,依舊借了不少錢給江平安。
所以只要不是太為難的事,江平安樂意還他人情。
在聽了劉海中說了東西的數量后,江平安便滿口答應了。
“什么時候要?”江平安問道。
劉海中臉色一喜,暗道果然求對人了,連忙道:
“如果今天能弄來最好,免得夜長夢多。”
江平安頷首微笑道:“那你回去把錢和票都拿來,我等下就出去幫你辦成。”
“你一個小時后,去咱們院兒旁邊的胡同等我,東西我準給你送來!”
江平安這是有意跟劉海中顯擺能力,在這種人面前,就要讓他心服口服。
別人難搞到的東西,江平安能輕而易舉搞到,這就是本事。
劉海中精神一振,雙眼放光,連忙欣喜道:
“好,你果然路子廣,稍等片刻,我這就回去取錢票過來。”
“我回家等你吧,站在這兒太顯眼了。”江平安提醒道。
劉海中點頭道:“也好,我等下把錢票送你家去。”
“平安放心,這個人情,二大爺記住了!”
“以后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也不會有半點兒推辭。”
說著,就急吼吼轉身回后院取錢票去了。
江平安笑了笑,轉身回家。
很快,劉海中就來了,將錢票遞給江平安。
江平安數了數,錢票有多的,跟上次何雨柱情況一樣,但他依然提醒道:
“記住了,這事兒不能聲張,我也是要搭人情進去的,可不是誰的忙都幫。”
“放心吧,我會守口如瓶的,知道這年頭東西難弄。”劉海中保證道。
江平安點點頭,推著自行車出了門。
“嗯,有幾天沒跟劉嵐親熱了,怪想她的。”
一路風馳電掣,來到和劉嵐密會的屋里,只見她在被窩里睡得正香。
看來已經過來不短時間了。
時間有些緊,江平安也不多話,三下兩下摘了衣服,就鉆進被窩,撲了上去。
四十分鐘后,劉嵐口干舌燥,長長的吐了口氣,問道:
“你今兒有些趕了,是有什么事要去忙嗎?”
“嗯,有人請我幫忙,我是抽了空急著趕來見你的。”江平安頷首道。
劉嵐也不多問,只是叮囑道:
“再過幾天就要關餉了,可別忘了給我的棒子面啊!”
“放心吧,都記著呢!”江平安微笑道。
劉嵐會心一笑,賴在他懷里,悠悠說道:“真想你多陪我一會兒。”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江平安嘿嘿直笑。
劉嵐翻了個白眼,突然說了一件事。
“對了,李副廠長在我這兒打不到主意,現在盯上后廚鄭寡婦了。”
江平安意外道:“鄭寡婦?聽說她性子很剛烈啊!”
“再剛烈也經不住日子艱難啊,更經不住李副廠長的死纏爛打。”
江平安頷首道:“那你多盯著點兒,搞清楚他們的行蹤。”
“嗯,放心吧,我會盯著的,不會讓你失望。”劉嵐笑瞇瞇道。
江平安笑道:“如果能抓住李副廠長的把柄,今后我每月多送你五斤棒子面!”
“真的?可不許反悔!”劉嵐精神一振,驚喜道。
江平安點�
��回道:“我在你這兒,可從來說一不二的。”
劉嵐咯咯直笑,興奮道:
“你就瞧好吧,只要李副廠長敢亂來,我就一定能建功!”
江平安笑了笑,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于是連忙起來告辭。
四合院兒旁邊的胡同里。
劉海中和劉光齊等得焦急,不時左顧右看。
“爸,江平安這小子的路子真有那么廣?”劉光齊好奇道。
劉海中點頭道:“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廣,五馬六道的人都認識不少。”
“具體這小子路子野到什么程度,估計就連易中海也不清楚。”
“不過大前年,易中海差點被生產科長處分,還是找了江平安才擺平的。”
“從這件事上,你就可以看出來,這小子還是很有人脈和手段的。”
劉光齊點了點頭,急躁道:“這都過了一個小時吧?怎么還沒來?”
“你急什么?這年頭物資多難搞啊,他就算天黑前能送來,都算本事大了!”
“那倒也是。”劉光齊點頭笑道。
“話說回來,越是緊要的事,越能顯出人的本事。
“今兒我就看看,江平安到底有沒有那么邪乎。”
劉海中癟癟嘴,揚眉道:“那你就把眼睛瞪大嘍!”
話音剛落,就見劉光齊指著胡同口,驚喜道:“來了!”
“嘿嘿,知道你老子沒騙你吧?”劉海中嘿嘿直笑,上前迎接江平安。
江平安停車,從后座上取下一只麻袋,遞給劉海中,又打量劉光齊幾眼。
“二大爺,東西你看看,注意輕拿輕放,里面有雞蛋。”
劉海中雙手接過去,打開麻袋系著的繩子,往里仔細瞧了瞧。
“不錯,不管是公雞,還是豬肉和雞蛋,成色都非常好,謝謝你了平安。”
江平安揮手道:“事兒辦成了,等出了這個胡同口,我就不認了。”
“行,這事兒我懂。”劉海中點頭應道。
江平安笑著點點頭,提車調轉方向,蹬車就走。
“二大爺,麻袋別忘了還我!”
留下一句話,風似的消失在胡同口。
劉光齊神色激動,有了這些東西,他的工作不出意外就有著落了。
“爸,江平安這小子果然被你說對了!”劉光齊感嘆道。
劉海中暼了他一眼,問道:“現在知道我為何要借他錢了吧?”
“知道,不就是讓他欠咱們家人情么?這不就用上了?”劉光齊笑呵呵道。
“爸,還是您有謀算,知道先把路子搭好,再找江平安辦事兒,就好說話了。”
劉海中搖頭道:“倒不是我有謀算,其實院兒里的許多人也都是這么想的。”
“這年頭日子苦,誰家沒個困難的時候?有困難要求人,就必須要找對人。”
“像江平安這樣路子野的,讓他欠人情,只有賺到的,不會虧本。”
說著,他拍了拍劉光齊,語重心長道:
“光齊啊,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啊!
“我今兒就教你一個道理,閑時不燒香,急則抱佛腳,那佛腳也不是好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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