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于青萍之末
風，起于青萍之末
天外天，
中央戰場。
虛空之中，不見日月輪轉，時間流逝也難以界定，只知一場大戰已是持續了很久。
久到戰場周圍的隕石行星徹底碎成齏粉，萬萬里的虛空之中，就只有偌大的空洞。
久到補天教下轄，幾乎所有門徒使者，要么入魔，被欲界同化；要么已然戰死，尸骨無存。
當然，也有心智堅韌，不受域外天魔誘惑，遁逃而去的，可這等人物終是少數。
此時，偌大的戰場之上，唯有那魔主和古妖們的斗法角力，依舊殘酷又綿延。
吼吼吼！
斗法之中，祖龍身軀突的無限膨脹，十萬里的龐大身軀驟然漲到了百萬里去，那龐然可怕的身軀甚至無需多做些什么，就是直接往前碾去。
‘轟隆隆’的炸響聲中，圍著他的五位魔主就那么被撞了出去，
反應快的還能扭曲空間躲過，可頂在前面的，則直接被撞飛不知多遠的距離，宛如一顆流星消失在天際。
但祖龍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龍軀一盤，一化為五，直接撞破了空間，撞向了其他古妖和魔主的戰場。
他這么一發瘋，其他魔主也是懼怕，稍稍接戰，就已是躲避開來。
唯有那頭入魔的真龍，受了祖龍的重點照顧，一尾巴將他砸成重傷，半截身軀都爆碎成血肉碎末。
那入魔的真龍幾乎是哭嚎著逃亡，一頭扎入空間裂縫，再出現時，已經逃到一眾魔主的后方，甚至不怎么敢靠前。
也是靠著祖龍的瞬間爆發，焦灼的戰場被打斷，雙方分開，祖龍的聲音在鳳凰、麒麟和白澤幾位古妖耳中響起。
“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可以離開了……”
鳳凰的聲音猶如翠鳥啼鳴，就算是活了這么多年，依舊婉轉清脆：“非要如此嘛？祖龍，我們其實可以一起離開的。”
“是啊，大不了再戰一場，又有何懼？”
這是麒麟開口，古老滄桑，有種歲月流逝的意味，而這位麒麟古妖同樣顯出了老態，胡須拖得老長。
“對對對，大不了再戰就是，那些個魔主也占不到便宜。”
這是四方神獸在應和：
可祖龍卻是緩緩搖頭：“沒你們想的那般簡單，那域外天魔的滲透，已然深入到我補天教的方方面面。
就算我們還能戰，下面的妖和人要是死光了，又有何用？”
“走吧，走吧，你們現在離開，還能趕得上，至少能救下不少我等的子民。”
鳳凰又道：“可若是沒了伱，我們又能堅持多久？”
“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未來，我們能期待的是未來的變數。”
白澤突然開口：“就那天庭？”
“希望吧，只希望他們能擔起文明的重任。”
“那我們呢？我們也要臣服與那天庭？”
“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若愿，可以和天庭談談；可若是不愿，你們就是和天庭對著干，也是你們自己的事兒！”
祖龍看的很開：“莫要再問我了，問我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何用？”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你們該走了，而我，也該開始我的落幕一戰了。”
古妖們離開了，哪怕早已說好，他們也是一步三回頭。
共事數千年，補天教內的種族矛盾已經堆積的很嚴重了，甚至影響到了他們這個老祖。
可突然就有那么一天，祖龍就有可能不在了，他們反而沒有該有欣喜，而是多了幾分對未來的迷惘。
可他們，還是走了！
各施手段，化作種種遁光，消失在天際。
而他們的離開，魔主們甚至沒有阻攔，他們只是緩緩逼近，似是要將祖龍包圍。
可祖龍甚至沒多看他們一眼，而是望向了更高的維度，道：“第一魔主，我喚你老賊，你也不能真就這么茍啊？
都這般局面，你該出來……”
他的話語，在虛空中似是波紋般回蕩，去往很遠之外的地方，但是沒有人回答。
祖龍臉上的譏諷更加嚴重：“你指望這群廢物擋我攔我，消耗我的法力精神，我也如你所愿了。
但這已是底線！
開局讓你三分，再要過分，我就不同你玩了。”
“相信我，我要離開，他們攔不住我，也不會盡心去攔，
而你，失了這次殺我的機會，未來，就尋不到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這一次，終是有了回應，一道遮天般的陰影從時間長河中躍出。
依舊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投下的陰影，幾乎將所有魔主覆蓋，足以和祖龍分庭抗禮。
“祖龍啊祖龍，你為何非得如此極端，又何必呢？”
“老賊啊老賊，你終于按耐不住了，離了時間長河，離了欲界的河段，你也不再是不死之軀。
這一戰，我很期待啊！”
“那就來吧！”
別看祖龍稱呼第一魔主是茍道中人，膽小如鼠，可真要殊死一搏的時候，他從不曾懷疑自己的心。
“請！”
“請！”
斗法又一次開始了，可開始的形式卻是讓其他魔主都看不懂的地步。
他們斗法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一眾魔主宛如站在風暴之中，四周全是不斷掀起的空間狂潮。
有的如潮汐，有的似波瀾，有的直接炸開空間，有的時光紊亂，有的地方凹陷空洞，有的甚至直接坍縮成虛無……
一眾魔主站在此處，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絕望，他們才知道，距離上面那位，差距是那般遙遠。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看到了，那遙遠處的一顆星星，似乎在急速是閃爍。
那當然不是一顆荒蕪星球，而是真正可以綻放光芒的太陽星，凌空的大日，
可就是那么爆了，徹底爆了！
太陽星的光芒化為巨量的光波輻射四周，以極快的速度推進，沿途所過，一切都化為廢墟。
魔主們用出種種手段，撐起防御神通，抵擋著光芒的傷害。
可即使如此，他們依舊能看到那兩位的身影，出現在目力所及的每一處。
他們沒有停止斗法，甚至愈演愈烈。
轟隆隆隆！
某一刻，太陽的輻射都被打斷，空中的位置出現了一道黑洞，巨量的坍縮往內，似乎就連空間和時間，一并被縮短了下去。
而黑洞的深處，空間屏障最薄弱的地方，不是什么遙遠之外的白洞，而是破碎的維度，是低緯世界。
是的，兩位的斗法已然轟破了維度的屏障，真正從三維打到了二維世界。
可二維世界，依舊不是全部，他們在這詭異的世界中發揮不出全力，又一路打了回來。
但還是沒停，他們又打穿了維度的屏障，從現世直接殺入了時間長河。
他們在時間長河上興風作浪，掀起了的龍卷和潮汐，甚至影響到了真正的高維生命。
然后，就有高維生命開始聚集，旁觀，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好吧，看熱鬧這件事兒，似是甭管是哪兒，都一樣的。
某一刻，第一魔主終是忍不住開口了：“祖龍，祖龍，安安分分的死，不好嘛？”
而回答他的只有燭龍的咆哮：“以我之死，換你重傷，我覺得值了！”
補天教七大仙域之一，玄鑒仙域，
一座小城之中，已是陷入混亂。
“殺殺殺……”
“死死死死，都給我去死！”
“他們，他們都瘋了，瘋了，吃人，他們在吃人。”
“逃，快逃，快快快！”
“別攔著我，滾，滾啊！”
“小蘭，小蘭，你在哪里？快回家，回家。”
“走，走，別回頭，跑，快跑！”
“媽媽，媽媽，你在哪兒？”
混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大約是一道魔音自天上來，又落入人心之中。
對于某些人而言，那不過是幻聽而已，聽過就忘了；可對于另一些人來說，就是喚醒某些存在的開關。
于是，他們的感知被蒙蔽，視野被扭曲，認知中熟悉的一切都成了詭異造物。
然后，他們嗜血，饑餓，毫無忌憚的殺戮，見了活物都要上去啃一口。
于是，就有混沌的魔氣從他們體內冒出。
一道劍光，終是從城池的中央飛起，極為靈活的怪了幾個彎，避開了人群，又劃破了幾個發瘋之人的脖頸。
就見頭顱高飛，鮮血飚射，半空之中，已是顯出了一位年紀頗大仙修的身影。
他看著混亂的街道，看著到處都是吃人的場景，看著那沸騰的魔氣，看著已經染成血色的城池……
這一刻，他的心，在滴血。
“真的，真的，居然是真的……”
“完了，完了，我的城，我的一切，我，我該怎么向家族交代？”
片刻遲疑，年紀頗大的仙修已是自暴自棄般的殺將出去，
一道劍光似游魚，似蛟龍，在入了魔的人群中翻飛跳躍，帶走一顆顆嗜血的頭顱。
只是，大勢之下，他做的一切都只能是徒勞，
甚至，伴隨著殺戮越多，他的周身也有魔氣匯聚，似有似無的侵入身體。
這般場景，在偌大的玄鑒仙域從不是個例，那詭異魔音所到之處，比瘟疫還要可怕，已是徹底摧毀了原有的秩序。
而這，就是欲界魔主們的算計。
他們的計劃，當然不可能就只在中央戰場一處發力，甚至不是幾塊區域的混亂。
他們要得是補天教全面崩潰，自是在能尋到的地界兒、域外天魔涉及的所在，都將陷入殺戮。
而那位第一魔主的神通，更是通過時間長河，在所有的仙域內響起。
至此，一切隱匿的域外天魔，幾乎是同一時間動了起來。
小城的混亂，不過是千千萬萬城池的縮影。
與此同時，
玄鑒仙域的核心之地，已成一片人間煉獄澤國。
無數還滴著鮮血的尸骸被堆在一起，錯落有秩的擺放成了六座高山，外圍還有不知多少尸骸拼湊，形成一幅極為詭異的圖案。
更有難以計數的魔物跪伏在地，身上的魔氣升騰，連成一片，匯成彌天黑云。
一位身穿黑袍，雙眼赤紅的魔仙帶著詭異扭曲的面具，在那翩然起舞，如瘋似魔，宛如在進行什么儀式，
而海量的魔氣就被引導著往那六座尸山中滲透，層層疊疊，攀爬而下，渲染著龐大尸山都似活了過來，直至燃起了魔焰。
那魔焰洶涌，轟然間點燃了整座尸山，繼而化為沖霄而起的魔光。
虛空之中，不知多高的天穹之上，魔光肆虐，旋轉，化為難以衡量的龐大旋渦，
層層疊疊的倒懸之中，裂開的是深不見底的縫隙。
再看大地之上，所有的魔物都被抽干了魔氣，已是徹底沒了氣息。
就連那魔仙，都是干癟的不成樣子，只剩下一口氣了，可依舊狂熱的看向天穹。
天穹之上，龐大的旋渦之中，一頭體長數千米的龐大魔鯨就那么游了出來。
他發出震天的嘶吼，仿佛在宣告著自己的到來，又是渾身一抖，難以計數的真魔，就從他的皮膚上掉落。
有的仗著體魄雄渾，直接砸入大地，有的則架起魔云，巡視四方。
而有了他們打頭，后面又有魔鯨游蕩而出，速度越來越快，直至足足有二十頭魔鯨，帶來百萬之數的真魔大軍后。
終于，一尊身高千丈，腳踩兩條真龍，十頭六臂的魔主從旋渦中走出。
他看著腳下的大地，那雙眼瞳中閃爍著邪惡，貪婪和欲望的光。
又是一揮手，他輕聲道：“給吾，毀了這里！”
于是，百萬魔軍沖了出去，開始肆意殺戮。
仙域中央，
福地之內，
大殿之中，王座之上，天鵬王孤獨的坐在最高處，看著那遠方的場景，已是一臉死灰。
“完了，徹底完了，我玄鑒仙域徹底完了。”
瑤光仙域，
這里的情況就好多了，因為，這里將祖龍的傳訊放在了心上，也積極做了安排。
五人一隊，同吃同住，但凡是有入魔跡象，立斬不赦。
就用這種笨辦法，他們保證了隊伍的純潔性，又在域外天魔作亂的第一時間，開啟了大清洗。
當然，就算如此，動亂依舊無法阻止，只是有了一批安全的人手可用，建起來重重防線，護住了核心區域。
可他們依舊沒法阻攔殺戮的進行，沒法阻攔獻祭的儀式……
當虛空之中，那巨大的傳送旋渦開啟時，不知有多少妖怪和人類都陷入了絕望。
然而，他們是幸運的，
因為，鳳凰老祖在最后關頭終是趕了回來。
他以焚天煮海的鳳凰真火，直接點燃了云海天穹，繼而讓一頭剛剛鉆出來的魔鯨，以及數十萬的真魔化為灰燼。
由此，才嚇住了那即將跨域而來的魔主，也才保全了此地仙域。
可這已是極少的了！
開陽仙域，
一位真魔顯出千丈魔軀，千臂千手劃出一道道軌跡，卻是擋在了那傳送旋渦之前，愣是以一己之力，擋住了真魔界的攻擊。
真魔打真魔，這似乎很可笑？
但這就是現實！
破軍仙域，
已成廢墟。
白澤站在虛空之中，單手高舉，手中圓珠內似自成世界，
透過重重迷霧，可見萬萬千千的妖怪和修士被收納其中，臉上盡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回望那有無數真魔肆虐的仙域，白澤的心在滴血，他終是來晚了，
就晚了一步，滿盤皆輸。
再是看上一眼，他終于扭頭，將所有哀嚎瀕死之音拋之腦后，只是舉著那可圓珠仙寶，一步一步的走向遠方。
以上這些，從不是個例，而是發生在補天教麾下七座大仙域，二十九座中仙域，和一百零八座小仙域的各處，幾乎沒一個能逃脫。
而這，才是莫成君那句話的真正含義，補天教的崩塌終究還是來了！
唉，大家都不給我票，更新都沒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