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于青萍之末
風，起于青萍之末
其實，莫成君也不知自己想表達什么。
他只是感覺，一切都太過巧合了，總有種幕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著事情發展的錯覺。
就像是收看關于宇宙的科普節目時，我們總會感慨。
偌大的宇宙，那么多的危險，而我們人類，能延續這么久，該是多么不易，又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
至于這‘無形推手’到底是什么？
最好的情況其實是星球的泛意識，蓋壓，又或者仙道中所提及的天道之類，危險性不高。
而最壞的情況，就是真有更高維度的恐怖存在，關注著此方世界，用自己的方法撥弄命運。
當然，甭管是哪種，莫成君也沒法去驗證。
所以，他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只要是對藍星，對天庭，對他無害就好。
甚至，如果不是在這時間長河中暢游久了，見了太多人的經歷，引發了關于命運和因果的思考，他或許都不會有這方面的想法。
而在另一邊，祖龍也陷入了沉思，他眉目微蹙，眼神沉凝，也不知道思考些什么。
但默契的是，雙方再也沒提什么‘巧合’，只是相顧無言。
而時間長河依舊靜靜的流淌著，倏忽間，已然再次回到了原處。
莫成君又感受到了天庭小世界的氣息，從一處窄縫中彌漫而出。
這時候他才發現，那個由他鉆通了三維和四維世界的通道，也是受到時間流逝的影響。
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下，不僅僅有了些許移位，似乎還小了不少。
這讓莫成君的眉頭微微蹙了蹙，但也沒有過多的懷疑。
因為，不管是天庭小世界，還是四維空間，其實都有很強的愈合特性。
若是不做理會，或許用不了多久，這條通道就會徹底彌合。
“你這法子，是借助了小世界融合之時的碰撞，從而拉高了穹頂，又生生鑿出來的縫隙吧？”
不知何時，祖龍也回過神來，他微微低頭看去，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你小子也是真的很有想法，居然用了這般取巧的手段。
我就說嘛，泰山府君給我傳訊才過去多久，你連仙境的門檻都沒進入，怎滴就到了這時間長河之上啊？”
莫成君目光微微一凝，道：“所以，果不其然是泰山府君算計了我？”
祖龍擺了擺手：“不要說算計，這個詞兒不討喜，伱可以把他看成是交托吧。
他可是把偌大的陰司地府，都交與你天庭了，怎么也得和他生死與共的戰友，也就是我說一聲啊！
至于我，得了消息后自然也很好奇，就想與你見見。”
莫成君反問：“沒讓祖龍失望吧？”
“失望？不不不……，是驚喜，天大的驚喜。”
白發老人很是認真：“我尋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在你這里得到了結果，該是我說聲‘謝謝’才是。
而且，不管你是否有心，你都是那個真正拯救了藍星文明的人，說一句‘救世主’都不為過。”
“我這，也算是救世主嘛？”
莫成君愣了愣，擺手道：“我頂多只能算是個‘暗’的吧，您才是真正力挽狂瀾的人，不能比，不能比！”
祖龍卻道：“無論如何，你我在此相見，也算是見證歷史了。
只可惜，也沒個能旁觀的人，否則，傳出去也是一段流傳萬古的經典啊！”
“祖龍，您還在乎這個？”
“不在乎，就是有些可惜嘛？”
祖龍不愿在這事兒上多言，而是把話題拉了回來，道：“你這進入高維世界的方法，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但是，若只是這般，通道會很快彌合，下次又得重新開辟，忒是麻煩。
最好是有手段能將它固定下來，鑄成階梯，就能隨意出入了。”
莫成君眼神一亮，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他立刻躬身行禮，道：“請祖龍教我？”
“你若愿學，我自是不會吝嗇的！”
祖龍依舊還是這般言語，頓了頓，才道：“我這法門，名為《登天階梯》，乃是陣道和煉器的結合，可以鑄一道登天之梯，穩固通道裂隙。
此法不可多傳，否則會有禍患，你且細細聽著……”
話音未落，就見祖龍嘴唇翕動，有細細密密的聲音在莫成君耳邊響起。
莫成君眼眸微瞇，立刻在心中默記。
別看就只是一道法門，可極為復雜，內容繁多，不僅僅牽扯到數十種陣法緩緩相扣，用于穩定時空縫隙。
還得煉制一個真實不虛的階梯狀仙寶，以作鏈接兩個世界所用。
其牽扯到的靈材，不僅僅是極多，品質要求還高，想湊齊都是不易，更遑論給煉制出來。
莫成君只是略略估量，就發現，這玩意居然不比‘太初深空要塞’來得簡單，著實是個極大的工程。
也不知過了多久，聲音終是一收，祖龍問：“你記住多少？”
莫成君也有些撓頭，沒法子，修了仙，神魂強大，甭管是記憶力，還是理解能力都強上很多。
但是，這可不代表，他聽一遍，就能記住十數個箱子般多的資料和設計圖紙，那就不是人能干成的事兒。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法子。
“您稍等！”
說著，他一伸手，就見神力涌動，肉眼可見的靈機粒子開始匯聚，最終成了一塊有極多孔洞的玉石。
因是愿力組合而成，粒子排序后呈現出淡淡的金色，而莫成君則瞇著眼，將剛剛收獲的信息全都灌入其中，一點點的刻印。
等一切忙完，他才舒了口氣，遞了過去，道：“您看看，有沒有什么缺少的？”
祖龍伸手接過，神識一掃，忍不住再抬眼看了莫成君，道：“這是玉簡？”
“是啊，就是這個名，怎么樣，挺方便吧？”
祖龍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手中玉簡，道：“你小子，還真準備復刻咱們天朝的神話啊？”
“哈哈，我也沒刻意去做，能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莫成君解釋了一句，又問：“您看，可有錯漏之處，需要修改的，您自己入手就行？”
“我來細細看下！”
祖龍這般說著，就把法門又給梳理了一遍，這邊忙著，他還問：“那穩定通道的手段，學會了嘛？”
莫成君微微瞇眼，思索著剛剛的內容，截取一種的一段，道：“應該差不多了。”
“那就不要客氣了，施展一番，先稍稍穩固一下，別等你回來，這通道已經沒了。”
“好！”
莫成君應了一句，立刻開始嘗試施法。
這里是高維世界，時間長河，自然沒有額外的天地靈機供他驅使。
所以，他只能以神力為源，不斷的嘗試那穩固之法。
說是穩固，其實更多的是勾連的手段，也非得學會了《三省吾身定位法》后，將自己在時間長河中的過往給定住了。
再可以讓這通道，和‘原點’相互勾連，延長其存在的實效。
否則，就有可能讓通道被時間長河給沖沒了。
不過，這法子也只是暫時穩固而已，就像是臨時的碼頭，不可能長久存在。
只是嘗試了幾次，莫成君就找到了施法的竅門，一道道神光落下，落到那逼仄的通道內，漸漸模糊的通道又穩固了一些。
就像是破敗的房子稍稍的修繕了一番，能多存在一些年頭。
而那邊，祖龍也完成了修改，更正了幾處，又補了一些內容，再看上一遍，確定沒有錯漏，才將玉簡丟了過來。
莫成君接過，接連幾道術法打了進去，全都是禁制一類，還解釋道：“這玉簡我做些手段，之后若是沒有正確方法，誰去開都會直接損毀，保證不會外傳。”
祖龍點了點頭，道：“你這謹慎是需要的，等你完成，我們也該走了，在這里，我們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雖然，很是值得就是了。”
莫成君的動作略有凝滯，又恢復了正常，他漫不經心的問：“之前，您就說帶我暢游一番時間長河，只是，具體要去往何處啊？”
“說不清楚，說不清楚，跟我走就是了！”
祖龍見他已然沒了動作，就是伸手一抓，握住了他的胳膊，再是天地旋轉，他們已然脫離時間長河，跳到了星河之上。
四周盡是無盡璀璨，有一條星河從視野盡頭而來，又往視野盡頭而去，浩浩湯湯，像極了悠悠萬古的歲月。
莫成君眼睜睜的看著祖龍瞅準了方向，伸手一探。
那十萬里長的龐然龍軀就這般探出了利爪，往星河之中一撈，再收回時，龍爪之上，已然牽起了一顆殘破的星辰。
那星辰，明亮，璀璨，但右下處缺了一個角，破碎的隕石還在四周漂浮。
“我們走了！”祖龍淡淡的說了一句：
莫成君就只覺一股子力量拉扯著他前行，眼前光影驟然拉長，變化，再回過神來，已是換了一方天地。
耳旁，祖龍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的傳來：“現世之中，想要跨越遙遠的距離，什么曲率飛行，什么超光速穿梭，包括空間折疊之類的神通，要么難以達成，要么就是有極限的。
而想要真正在一瞬間跨越遙遠的距離，現如今就只有兩個法子。
一是通過二維世界，幽冥之地，這個等你真正繼承了陰司地府，自會明白。
當然，那地兒最大的缺點就是只有陰魂可以過境。
第二個則是通過高維空間，四維世界，也就是這時間長河了。
我剛施法的手段，你可看的清了？”
莫成君終是從眩暈中恢復過來，他定晴一看，就發現四周雖然同樣是璀璨星河，但目光落到下方時，入目的卻是太陰星上。
微微思索，他忍不住點頭，道：“以時間長河的倒影鎖定位置，用的還是直接跳躍的法子。
只是這次跳的遠了些，嗯，需要注意的還是定位，到了這里，必須得把‘三省吾身定位法’進行實時更新，千萬不可偷懶。”
“哈哈，你悟得很快，很好！”
祖龍笑的很滿意，道：“一定要落下了定位，可別忘了。那現在，我們入那太陰星的廣寒域一游，可好？”
莫成君現在也能感受到了，祖龍似在給他好處，天大的好處。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聞言立刻道：“聽憑吩咐。”
“那我們就去了！”
認準了位置，再入群星之河，又是一個晃眼，他們已經到了一處大城之中。
周圍盡是人聲鼎沸，叫賣聲，呼和聲，喧嘩聲，交談聲，馬車聲，腳步聲，全都混雜在一起，營造出的就是沸反盈天的熱鬧場景。
唯一不同的，這里的行人，都不是人，而是各種妖怪。
多是頂著各種獸頭，或是拖著尾巴，或是有雙羽翼。
還有一些化形完全的，倒是純粹的人形，但氣息更加浩大，穿著也更加名貴。
他們走在街上，路人皆是避讓，沒一個敢沖撞的。
當然，也有人族，不算多，皆是修士打扮，行走匆匆，一副不想惹事的模樣。
莫成君和祖龍就行走在街道上，穿街走巷，恍如無物，時而御空而起，飛到高處，更是將這座城盡收眼底。
行了半晌，莫成君忍不住感慨：“這座城，倒是挺繁榮的，尤其是各種妖類混居，還沒表現出明顯的混亂和失序，很不錯了。”
祖龍開口：“這也算是這么多年來，我補天教的成績之一，仙域開拓，人妖混居，鬼物陰魂，法不容情。
這通行所有仙域的《補天法典》，就是補天教各個仙域能安穩運行的基石。
咦……”
話到此處，祖龍的聲音驟然一頓，似是發現了什么，微微側頭看去，目光就落在一豹頭環眼的妖怪身上。
莫成君也尋聲望去，倒是沒發現什么，忍不住問：“有什么不對嗎？”
祖龍道：“我似乎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這般說著，他就向空氣中一捻，分明隔著維度的差距，可他依舊將一縷微弱的氣息給捻到了手中。
微微磋磨，又放到鼻子邊嗅了嗅，這才道：“居然有幸在這里碰到個熟人？！”
“誰啊？”
“這人，其實你也認識。”
莫成君愣了下，道：“這太陰星，廣寒域轄下，我怎么可能有熟人？”
“去看上一看，不就知道了？”
這般說著，祖龍伸手一丟，就見那氣息散開，向四面八方蔓延，突兀的又往一處匯聚，指明了方向。
莫成君和祖龍，就跟在后面，他們走走停停，時不時的還得御空而起，在山巒之間跳躍，在云層之上暢游。
也不知趕了多少路，終是來到了一座寺廟之中。
咚！咚！咚！
此時正是清晨，山間晨光落下，洪鐘大呂之音更是傳遍四方，還有禪音佛唱之聲響起，宛如有數百上千個和尚一同念經，禪意彌漫。
莫成君和祖龍就漫步在此廟中，看著那一張張好似高僧大德的面目后，全都是猙獰的獸首，猩紅的眼睛，嗜血的欲望，躁動的殺意……
而在最高處，一席薄紗落下，遮蔽了所有的目光。
但莫成君和祖龍自是不受半點影響，他們穿過了薄紗，看到了那人。
端坐在蓮臺之上的，居然是個女人，媚態十足，但容貌，莫成君太熟悉了。
這一刻，莫成君的眼睛瞪的老大，忍不住開口反問：“我勒個去，居然是碎月魔主？
不是，他怎么跑這來了？
而且還成了女子，女和尚，呃，都不對，應該叫‘尼姑’才是？”
今日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