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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王府的賀郡王?
陸飖歌心中的詫異一閃而過,高聲道:“帶上他。”
賀郡王還沒有這么狼狽過,被陳小虎從馬車上扯下來,又被他扔回馬車上。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卻已經讓他汗流浹背,惶恐不已。
他,差點在還沒享受完榮華富貴后,就被歹人給咔嚓了!
春華秋實和陳小虎攔住撲過來的人群,折雪馬鞭一揮,駕著車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眼看馬車竄出,原本圍攻陳小虎等人的匪徒急了。
“追,快追,不要讓他們跑了。”
“狗東西,你給我站住。”
北城門外,三里處有一片林子,又叫三里坡。
天色微明,一輛馬車沖進三里坡的林子,才緩緩停了下來。
折雪掀起簾子,探頭進來稟道:“姑娘,后面的人沒有追來。”
“不用擔心,他們追的不是我。”
陸飖歌看向側坐在對面靠近車廂門角落的賀郡王,問道“折雪人應該追殺的是郡王大人吧?”
“不……不……不……”
“是……是……是……”
賀郡王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原以為他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結果他卻趁著折雪將簾子掀起,直接往車下躥。
“哎,你跑什么?”
折雪抬手又將他扯回,“惹了事就跑,還是不是個男人。”
“俠女饒命,俠女饒命啊!”
賀郡王緊緊攥住馬車的車框,雙腿亂踹喊道,“快撒手,撒手,我茶水喝多了,快尿褲子上啦。”
折雪手一松,看著賀郡王如脫韁的兔子一般,連蹦帶跳躥進了一旁的林子。
“呸,真不要臉。”
折雪嫌棄地甩了甩手,一把將掀起的簾子扯下來,“什么人,還郡王呢,這么粗俗。”
晚照側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林子,擔心地問道:“他不會趁機跑了吧?”
陸飖歌將腿上的薄被往上拖了拖,早上的林子寒意好似比平日更大些:“跑了就跑了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京城就這么大,遲早會遇見。
就是這事有些太巧,她要進城,就在城門口遇見賀郡王,實在是巧了不能再巧!
如果不是陸飖歌多少了解過慶王府眾人,可能她真的就要懷疑,這賀郡王在城門口是故意堵她的。
好在不是,這賀郡王雖然是個郡王,又因為是幼子很得慶王寵愛,偏偏是個沒什么心眼子的。
“他惹這么大事情,拍屁股就跑了怎么行。”
晴空氣呼呼地咬牙,“應該叫他賠償,要不是他這么一鬧,我們現在都該排隊進城了。”
陸飖歌笑道:“那就等他來,讓他賠償。”
“賠償什么?”
賀郡王在外面邊問邊想掀簾子進來,不料被折雪一把扯住,又拽了下去:“不許進。”
剛才急著擺脫那一群匪徒,也就由著賀郡王上了馬車。
現在,賊人被春華他們幾人攔住,賀郡王還想往馬車上爬,折雪自然不允。
賀郡王今日就像個破布袋一般,被人扯來扯去,就算他再沒腦子,也不由有些火大:“兇什么兇?姑娘家家的,不學著三從四德溫柔小意,這么潑辣小心嫁不出去。”
“嗤。”
折雪抱臂冷哼。
她從來就沒想過嫁人,根本不在乎嫁不嫁得出去。
“哼。”
賀郡王沖著天空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車轅上,好聲好氣地和車廂里的陸飖歌商量,“姑娘,你既然能救我,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順便將我送到慶王府。到時候,我讓我爹給你賞賜,真金白銀珠寶首飾,你喜歡什么,和我說。”
我們姑娘最不缺的就是真金白銀珠寶首飾,折雪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聲,卻因為賀郡王的身份沒有多嘴。
“哦。”
陸飖歌感興趣地笑了一聲,隔著車簾問道,“不知道救賀郡王一命,慶王府能出多少真金白銀?”
一聽有戲,賀郡王立刻支棱了起來:“白銀一萬兩怎么樣?”
就這?
見車廂里沒有做聲,賀郡王又改口道:“一萬二千兩,不能再多了,我攢了好些年,才有這么多私房錢。”
陸飖歌好奇地問道:“不是說讓你爹慶王賞賜我,怎么就動了賀郡王的私房錢了呢?”
“我爹那么扣,他怎么……”
好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賀郡王忙剎住話頭,改口道,“這樣的小事,就不用驚動我爹他老人家了。自從我大哥死了后,我爹精神氣就不大好,要是知道我給你一萬多兩銀子,他老人家非氣得吐血不可。”
賀郡王口中的大哥,就是先皇陳權。
慶王只有兄弟倆,慶王的大哥也就是陳權的父親只有一個兒子,而慶王卻接連生了五個兒子,五個兒子又生了十幾個孫子,可比他大哥家族要興旺的多。
陸飖歌又問:“你爹很疼你大哥嗎?”
“那當然,我爹說了,我們兄弟五個加一起都不如我大哥。可惜,我大哥死的太早!”說著賀郡王嘆了口氣,“姑娘能不能讓我進車廂坐一坐,外面實在是有些冷。”
他和媳婦斗氣離家出走連身衣服都沒帶,現在只能在城門外忍饑挨餓地等著進城,誰知道又碰見了匪徒。
陸飖歌看了一眼晚照,晚照立刻意會,掀起簾子沖著折雪一點頭:“讓他進來吧,姑娘有話問他。”
聽說姑娘有話問賀郡王,折雪不再阻攔了,晴空卻從馬車里冒出頭來,遞了方打濕的帕子脆聲道:“賀郡王,擦擦手再進來吧。還有您那鞋,也順便擦擦。”
誰知道你在那林子里,有沒有踩到什么污穢的東西。
賀郡王自從進京后,還沒受過這么大的侮辱。
要是換成成王府的任何人,早摔了帕子,跳下馬車,自己走回京城去,也不能受這個窩囊氣。
偏偏賀郡王是個自小心大,算是兄弟姐妹幾個中最沒心沒肺的。
他一聲不吭地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帕子,仔細擦了手,又彎腰將鞋底仔細擦干凈,才慢慢爬上馬車。
還不忘沖著對面布衣素裙的陸飖歌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當以身……當涌泉相報。”
說完,賀郡王悄悄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意,差點說錯話。
他可沒有半點褻瀆對面姑娘的意思!
要是真以身相許,那他就要從離家出走變成尸橫遍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