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成功氣走了人。
她低著頭悶悶不樂的朝謝家營帳而去。
謝宜寧得知她要找謝珣時,有過片刻的驚訝:「阿兄一早就出去了。」
「那他在哪兒?」
「阿兄的事,我一向不過問的。」
女娘尋了個空后,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喪氣勁兒。
而謝珣,這會兒正在半月湖,他見了所有人眼里合該在府上養傷的金小將軍,兩人在無人隱蔽處議事。等說的差不多后。謝珣溫和的看了眼平靜的湖面。
「金仲。第一戰也算是打響了。你猜猜這下頭可會藏著什么洶涌波濤?」
金仲五大三粗:「別和我扯那些文縐縐的,聽著煩。」
謝珣笑。
「你不對勁。」
金仲狐疑:「算算時日,你我不過數日未見,怎么今兒來見我,竟還特的換了一身新衣裳?見你這般穿著也是新鮮,倒有些書生模樣。」
他有些意外:「你這是打算哄騙哪家女娘?」
謝珣看了眼時辰,笑罵一句,懶得同他廢話:「行了,我走了。和你說的事,別回頭忘了。」
金仲見他說走就走,不由嘖一聲。
謝珣緩步往回走,剛走出半月湖后,就聽山林處的一段對話。
「衛家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隨后是女娘溫柔的嗓音:「我便是有主意,阿娘會聽嗎?」
提督夫人怒:「這便是你同阿娘說話的態度?」
女娘嫻靜的立在她面前,聞言,低低笑了笑:「阿娘只管把我往火坑里推,如何會在意我的不愿?既然如此,何必又再多此一舉問我?」
提督夫人冷冷的看著她。
「行。」
「你倒是比誰都清醒。」
「等春獵結束,你同我一道去探望。」
顏宓的視線平靜:「是。」
提督夫人滿意的離去。顏宓的面色卻越來越白。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卻總是越擦越多。
而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
顏宓身子一僵,低垂下臉,就要離去。
「顏娘子。」
謝珣記得,她同沈婳交好,當下溫聲道。
「你同令母所言,我不慎聽了。」
顏宓腳步一頓,她聽出了身后人是誰。是誰都好,怎么偏偏是他。女娘的難堪全然涌上心頭。
「我知父母之命不可違背,提督府規矩更是森嚴,然據我所知,衛熙恒不知染了什么病,太醫更是束手無策。此事令母可知?」
「她知。」
彼時,
沈婳回去途中,被一群女娘拉住。她一眼瞧見里頭的韋珠珠。
韋珠珠上前攀談:「今兒晴朗,沈娘子也出來走走?」
沈婳沉默。
韋珠珠:「我同沈娘子也算是相識,先前雖鬧了些不愉快,可到底——」
沈婳冷笑,生生打斷她的話:「還不明白嗎?我同韋盈盈交好,她瞧不慣你,我自然也瞧不慣你。原以為你有些自知之明卻不想非要我說出來。」
韋珠珠一哽
很快,海棠紅羅裙女娘親昵拉住沈婳的手:「沈娘子妝安,我是范陽盧家女。昨兒瞧見妹妹,就很是歡喜,暗自納悶,這天下竟有如此明艷柔美的女娘,今兒走近細瞧,不想更為驚艷。」
沈婳聽的莫名其妙。
盧家女又道:「妹妹頭上的步搖,可真好看。」
沈婳總算有了說話的欲望。
「我阿兄送的
眾人齊齊夸:「令兄真有眼光。」
沈婳也便和顏悅色。
可很快,這些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后,話題很快引到了另一處。
「沈娘子是侯府的表姑娘,這次春獵侯爺又帶著你一道前來,想必表兄妹感情極好。」
沈婳剛往上翹的嘴角立馬拉平。硬邦邦道:「我和他不熟。」
盧家女娘卻是掩扇輕笑:「沈妹妹說笑了。」
沈婳:……
「都說崔侯已有心儀的女娘,這外頭都傳的有鼻子有眼。竟也不知是哪個府上的?」
所有人都看著沈婳。
沈婳面無表情,總算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是向她打聽崔韞的事。
韋珠珠連忙附和,她捧著盧家女道:「當時一線天酒樓里,不少人目睹了崔侯抱著那女娘,可都這般久了,卻不見侯府同哪家定親,如今想想也是怪異,正經女娘能沒臉沒皮同外男這般親昵?想來親事早黃了。也是,崔侯這般人物,如何會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娘蠱惑,他也不是誰都能肖想配的起的。」
沈婳:???
你在說一遍?
你!死!了!
偏偏韋珠珠這話一落,得到了眾人的齊齊認可。
沈婳的理智在坍塌。
她抬著小臉:「韋珠珠,不會說話你就閉嘴。」
「光靠一張嘴,我看你都能將天說塌了。」.
「她怎么不是正經女娘了?至于配不配的上就更是荒謬了,崔府上下都滿意她。不服氣嗎?氣死你!偏偏那女娘可是為難的很,畢竟只要她點頭,喜堂不日就能布置妥當。」
韋珠珠瞪大眼:「你是說從頭到尾都是崔侯在求而不得?」
眾人失聲:「那女娘何德何能!」
沈婳更不高興了。
聽聽你們說的,像話嗎?
盧家女不可置信:「崔侯這般的人物,合該在官場上馳騁。怎會在意那些不值一提的兒女私情。」
「你這話又錯了,是個人就免不得俗,人有七情六欲,何況感情這種事沒法克制。」
沈婳又沒忍住擦了擦唇瓣,怒火不已:「他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看著樣子,只怕是越陷越深了。」
空氣隨著她最后一個音節而徹底凝滯。
沈婳親眼目睹幾人的神情變得驚悚,而最近韋珠珠少女懷春連忙整理衣裝。
盧家女娘對著沈婳身后之人福了福身子,嬌聲道:「請崔侯安。」
沈婳:……
她緩慢的轉過身子,對上崔韞的眼。
崔韞是回來取崔絨披風的,卻不想撞見這一幕。
她同沈婳隔了幾丈遠。
盧家女娘看看崔韞又看看絲毫不做賊心虛的沈婳。
她沉吟出聲:「沈娘子適才所言——」
崔韞看著沈婳,卻難得回應出聲:「是為真。」
他甚至很欣慰,沈婳有這種覺悟,至少,他說的那些女娘聽進去了。
他神色放松,一步一步走近沈婳。
沈婳漂亮的小臉上布滿了抗拒:退!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