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夫人同衛國公夫人親昵的說著話。至于其中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就不得為之了。
衛熙恒對最嫻靜不過顏宓,滿意至極。
他只是痛恨臉無處醫治。
總不能待著面具過一輩子。他如何能忍受,就連照著鏡子都嫌惡心!
一群庸醫!
為此,他的脾氣越發的差,怒火無處發泄,對身邊伺候的奴仆更是非打即罵。
顏宓微蹙了一下眉,她沒看衛熙恒一眼,反倒稍稍側了一下臉去看不遠處正看著自己的沈婳。
沈婳嬌嬌柔柔的立在那處。兩人視線一對上,女娘便歪了歪腦袋,清淺笑開。
她再看顏宓是有些復雜的。
顏宓喜歡的是真正的謝珣,還是沈雉?
不管是哪一個,可阿兄喜歡的是蕭姐姐。便是她嫁人了,也沒舍得忘。
年少的喜歡和求而不得,是最致命的。就怕有的人會用一輩子去緬懷。
顏宓對著沈婳也彎了彎唇瓣。
衛熙恒不曾想,顏宓沖他笑的模樣,可真美!
他晃了晃心神,同衛國公夫人離開后,都久久難忘那驚鴻一瞥。
提督夫人一直在留意顏宓。此刻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過去。
她儼然記得沈婳。
上回沈婳同韋盈盈,姬霍這幫人,貿然闖她提督府。傷她兒,甚至鬧到官家耳里。為此,她是特地查過沈婳身份的。
再見,讓她如何會歡喜?
她冷不丁出聲:「一個身份卑微的表姑娘,也值得你惦記?」
這女娘也是有本事,靠著一張臉,竟哄的最君子之風的崔侯將人帶來了獵場?
他圣眷正濃是不錯,可當此處是什么場合?陽陵侯府的長輩,也能由得了他胡來?
若是顏桉敢如此,她比不會留這么一個表姑娘在府上,定然早早處置。
這點上,宣殊予永遠比不了她。
「你還要阿娘說多少次?你身份尊貴,一言一行不能丟了顏家的臉面。韋家那個翻不了身,我不讓你同她再有來往,更遑論這一個?」
身份尊貴?
這句話顏宓聽的夠多了。
可偏偏身份最貴的她被當成物件,賣給了衛國公府。這四個字真是自相矛盾。
「阿娘……」
她剛起了個頭,就被提督夫人冷冷打斷。
「我不愿聽的話,你就莫提了,別讓阿娘不虞。」
她抬手,將顏宓發間的簪花撥正。
「好孩子,你是乖巧的。」
「你只有聽話了,每月去錢莊的事,我才好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說是不是?」
這一句話,徹底掐住顏宓的軟肋。
她面色一白。
「阿娘……說的是。」
這便兩人的說話聲,自然傳不到沈婳耳里,她剛覺得顏宓不對勁時,崔韞便走了過來。
「不遠處有座湖,七王爺他們正在垂釣,你可要過去湊個熱鬧?官家這幾日食不甘味,晚膳得先緊著宮里的貴人,此處比盛京冷的多,山頭的雪至今未融。回頭送過來的飯菜,怕也都得涼的。」
沈婳明白了:「自然要去的。」
她還挺愛吃魚的。
尤其是搶來的。
夕陽往下墜,殘余霞光萬丈。落在湖面上,連帶著一道勾勒絢麗的畫卷。
涼風颼颼,沈婳裹緊貂毛,再度感受到了「盛京的冬日」。
那邊,姬霍肆意嘲諷:「騎了兩日馬,自個兒媳婦都不敢面對
,你躲得了初三,躲不了十五,這幾日得同公主入一個帳。」
「我是愿意收留你的,不過——」
姬紇已經聽不下去了。
「誰稀罕?你求我,我也不樂意過去。」
這些時日,爀帝多次催促他開枝散葉,他還能跑去別的帳篷?
他早就和樂伽商量好了,他打地鋪。
久久不見魚兒上鉤,姬霍不免心氣浮躁:「別說話分我心神,你也離我遠些。」
「自己沒本事也怪得了誰?」
姬紇眉飛色舞的顯擺:「這垂釣技術,你還是得多同我學學。當然,我不會教。」
這話,說的實在猖狂。
沈婳險些懷疑姬紇的桶里裝滿了。
她走近,去看姬霍的水桶。
一尾魚都沒。
真沒用。
再去看先前叫囂的姬紇身側擺著的水桶。有一尾魚,卻還不及她小拇指長。
也沒好到哪里去。
沈婳嫌棄的后退幾步。撞上了崔韞的胸膛。女娘下意識轉身,額頭又重重的磕到他的下頜。
沈婳狼狽抬手摸了摸額,她痛苦的一癟嘴,很孝順的焦慮詢問:「表哥你疼嗎?
「你們干嘛呢!當這里沒人嗎!好歹注意些!」姬霍看過來,見兩人貼在一處刺眼萬千,不免惱怒。
崔韞沒理他。
「不疼。」
這話是對沈婳說的。
沈婳放心:「那就好。」
崔絨看著沈婳故意投懷送抱,很嚴肅的繃著臉。
「你磕頭都撞紅了,你說我二叔疼不疼?」
「他疼!你快給他吹吹!」
「自己做的孽,你得還!我二叔不是能被你白撞的。」
姬霍不怒了。
姬紇手里的釣竿落地。
就連遠處一直默默垂釣的姬謄都沒忍住側頭看過來。
崔韞眉心微攏。訓斥之言還不曾說出口,就見沈婳眸光一亮。女娘眼底崩出喜意。
崔韞很為難。
他能看出沈婳的迫不及待。
他的唇動了動,正要委婉的拒絕,就聽身后一道溫和的嗓音。
「她是女娘如何能行?崔侯若不介意,我可代勞。」
沈婳亮晶晶的眸子看向謝珣。她忍住跑上前的沖動。
姬謄的手一抖,嚇跑了剛要上鉤的魚兒。
姬紇錯愕的屏住呼吸。
這會兒姬霍跳起來,嫌事不夠多:「既然不能是我,那就打起來打起來!謝珣爭氣點!我賭你贏!」
謝珣的話,聽著實在刺耳。
崔韞似聽了極為可笑的言辭,他取出玉瓶,指腹沾了膏藥,細細推開涂在沈婳額間。
沈婳吃痛,身子往后仰。
「別動。」
崔韞拿著玉瓶的手扣住她的肩:「這一小瓶花了數十種珍貴的藥材,倪康光是湊集花了三年。效果奇好。」
沈婳不動了。
她的額頭那處痛感好似也有在消減。
沈婳叮囑他:「那你多涂點。」
兩人的互動,好似別人如何也插不進去。
崔韞的應了一聲。做好這些,他這才轉身淡笑的看向謝珣。
「謝世子說笑了,你拿什么身份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