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他和溫以苒結為夫婦,也不得不承認,兩人之間早已隔了一道深淵。
這六年,太久了。
他撫上溫以苒的臉。溫聲道。
「你可知來時的路上,我在想什么?」
溫以苒倉皇的別開眼。
「我在想你會不會生氣。如今的你,大抵是不會的。」
「可我又不甘心,也就琢磨著定先去看窈窈,盼著你會生氣。」
這種情緒是矛盾的。
溫以苒后退一步,不慎打翻茶幾上的茶盞。
「砰」的一聲。茶水四濺,茶具碎裂。
「宣沉。」
宣沉心下一顫,指尖跟著僵硬。
屋內染著香,有平心靜氣之功效。
溫以苒緩慢的對上宣沉的眼,她還記得那日,在茶樓的雅間里,宣沉克制的與她相對而坐,茶香裊裊輕呷一口,苦中帶著回甘。
起先兩人都沒說話,宣沉看著她,她怯懦的捧著茶盞。
也不知過了多久。
雅間內傳來他嘶啞的嗓音。
——我已有一女。
——溫以苒。
他笑容牽強,望著熟悉的眉眼。將決定權連同真心一并送到她手上。
她可以握住,同樣可以扔到地上踐踏。
——明知配不上你,可我又不甘心,也只能硬著頭皮卑劣一回,我想問,這樣的我,你還要不要?」
可此刻,見溫以苒不說話,宣沉后怕,甚至方寸大亂,他嗓音帶顫:「你后悔了?」
「沒有。」
溫以苒揉搓著手指。
「我只是很羞愧。」
她咬著下唇:「沒見窈窈前,我想過對她好,給她買精致的首飾,漂亮的衣裳,我想著不讓你為難,想著做好宣家婦。」
「可宣沉,這太難了。」
「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她會哭會笑,不是擺件,我才知道先前所想太輕淺了。首飾衣裳也只是身外之物,你得養她,并非天寒了給她添衣就行,養兒莫聽狂言,養女莫叫離母。我得悉心照顧她,徐徐圖之教她是與非,須以身作則讓她信服。」
「可我沒當過母親。」
何況宣窈不是她親女,輕不得重不得,做什么都得計較后果。
宣沉喟嘆一聲,心疼的指尖都在抽搐。
他把人攬在懷里,輕拂她的背。
「該羞愧的是我。」
「阿苒,你不必如此懂事。」
他啊。
深陷情潭。
也不怕天下人笑話。
為父,對宣窈的疼愛,一分不少。以前是,以后也是。
宣窈于他很重,重過自身,可溫以苒,是他的命。
「為難你了。其余的交給我。」
屋外,石桌旁。
輪椅設備齊全,沈婳了無生趣的從側兜里掏出紙袋,里頭裝著倚翠做的肉脯。
她垂頭喪氣的咬著。
還不忘扭頭去問喬姒。
「表嫂嫂吃么?」
「你少吃些肉脯,莫誤了正經飯食。」
沈婳:「哦。」
她禮貌的應了很好,然后……又掏出了蜜餞。
直到,她聽到屋內茶具墜地的動靜。
沈婳耳尖,也顧不上吃了。
「打起來了?」
可屋內再未傳出別的動靜。
沈婳伸長脖頸,她做憂心之狀,語氣卻很激動:「不行,我得去攔著。」
「我勸架的本事挺不錯的。」
「有我在,嫂嫂的房頂沒人能掀開!」
倚翠聽的真切:……
她家娘子從來都是勸分不勸和。
倚翠到現在猶記得沈婳有回出門,撞見陌生女娘哭泣,稍稍了解一番后,推心置腹的說。
——她都對你大打出手了,這種人,你還愿意同他過?長輩勸你忍,怎么他們不把臉湊過去,替你挨打?
——沒打,只是斥罵我幾句。
——罵你也不行啊,誰不是爹生娘養的,他憑什么高你一等?
——可是,是我做錯了事,他才罵我的。的確是我之過,
——所以,他為什么不去反省反省,是不是惹著你了,這才導致你不慎犯了錯。
——這……這樣嗎?
——你能想通再好不過了,明明是他有錯,反過來卻指責你,這種男人如何要得?
很好,一樁剛定下不久的婚事,就被她們娘子搞黃了。
偏偏那女娘對娘子千恩萬謝。
逢人就道識人不清,險些入了虎狼窩。
倚翠看著沈婳提起裙擺,單腳起身蹦跶,就被身后來的人按了下去。
沈婳惱怒不已。
一轉頭對上了崔韞淡漠的臉。
「腿好了?」
「沒。」
崔韞斥:「那折騰什么?」
沈婳茫然一瞬,隨即擰眉。女娘有過片刻的不可置信。無名火跟著冒起。
還不等她發作,就聽崔韞又道。
「回頭若不慎摔了去,舊傷添新傷,春獵不想去了?」
春獵是皇家舉辦的圍獵,在半月后,陽陵侯府就在名單上。
沈婳瞪大眼:「你要帶我去?」
這些年,但凡銀子能買的,女娘都見識過。可因身子骨差,長輩拘著,極少出門。
名下便是有幾處溫泉,沈婳都不曾去過。
她如何能不驚喜。
崔韞神色放松:「府上家眷可一同前往,來回路程加上三日圍獵,足有七日光景,我想著你應當是愿去的。」
沈婳眉眼彎彎,很賞臉的點了點頭。
她扭頭問喬姒。
「表嫂嫂去嗎?」
對崔韞要帶沈婳參加春獵一事,喬姒也不意外。
她溫聲道:「我同婆母都不愛湊這熱鬧,倒是絨姐兒,每月都要問上一問。」
說著,她念起一事。
「年前,絨姐兒同南太夫人的孫女起了沖突。南家這次怕是也得去春獵。」
「起了何沖突?」
喬姒無奈。
「南太夫人的孫女穿了同絨姐兒同色的衣裳。」
「南府小女娘好好的來尋絨姐兒一道玩耍,便她霸道,非讓人家將衣裳剝下來。」.z.br
「你這回去了,定幫嫂嫂看著她。」
沈婳不做推辭:「有我在,表嫂嫂放心。」
崔韞哂笑:「她和絨姐兒湊在一起,場面只怕會更糟糕。」
沈婳盯著他。
崔韞:「不服?」
沈婳惱怒:「我有情緒了!」
崔韞睨著沈婳:「若你當時在場,你會如何處置。」
沈婳輕蔑。
「什么南太夫人,沒聽過。」
「那小女娘穿了一樣的衣裳,還來小鬼面前晃,可見她是自找的。」
沈婳:「我處置什么?」
女娘的手用力戳著石桌:「是!她!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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