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沈婳又輕車熟路的去追崔韞。
書房。
男子慵懶的靠在貴妃椅上假寐,少年輪廓精致,下頜線分明,豐姿奇秀,神韻獨超。
雪團趴在他身上,男人修長如玉的手時不時的撫著它蓬松的毛。雪團懶洋洋的,舒服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沈婳飄進去。
無所事事的在書房轉了起來,最后在書架角落尋到一本野史。
搶這本野史的人很多,沈婳花重金都沒買上。在此處瞧見無疑是驚喜的。
沈婳趴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野史抽出來。攤開第一頁,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往下讀。
崔韞正沉思,不久前砸到地上的茶杯讓他耿耿于懷,右前方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
他耳里極好,不會聽錯,而屋內除了他和雪團并無別的活物。
‘嘩啦’是紙張被翻的摩擦聲響。沈婳看的很快。
崔韞摸著雪團的手一頓。
‘嘩啦嘩啦’然后是第三頁,第四頁,其中相隔的時間所差無幾。
沈婳全身心投入看的很認真。
搖椅上的男子不知何時睜了眼,鷹隼的眸子裹著寒意,審視的目光朝聲源處看去。
只見地上躺著本書冊,以詭異的速度緩慢翻頁。
而四下并無風。
‘咯吱’一聲,刺耳異常。是椅子拖動地面的聲響。
沈婳剛轉身,就見崔韞在靠近。他穿過沈婳透明的身子覆了上來。
鼻尖的藥香濃郁。是前不久他聞到的。崔韞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不信鬼神,卻曾在巫術上甩過跟頭。
他對其恨到了極點。
沈婳從未和外男這般親近過,好在她沒有實體,若不然稍稍一偏頭,便能觸上崔韞的唇。
她倉皇的拉開和崔韞的距離。而后不自然的揉了揉耳朵。
“好端端湊這么近做甚!”
“流氓。”
空里的藥香淡了些。
崔韞面色不改,骨節分明的手拾起野史,扔到一旁的茶幾上。就好似,他過來只是為了撿地上的書。
他捏著雪團的肉爪,正要去搖椅坐下,可腳步一頓,轉身又隨意將書翻到四十多頁。這才踱步離開。
沈婳抱怨:“不看還翻!”
“什么毛病。”
她沒有留意崔韞,故,并不知崔韞身子的緊繃。
崔韞回搖椅坐下后,視線一直落在那本野史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野史似成了精怪般嘩啦嘩啦一頁又一頁的卷動,最后再度回到了第四頁。
崔韞驀然起身。懷里的雪團受驚,不慎滿意的喵嗚一聲。
沈婳瞪過去。
“你嚇到我了。”
至于是不是會嚇到崔韞。
沈婳……并不在意。
她這種蠻橫的小女娘是一貫不講理的。
“爺。”即清入內。
“大少奶奶已回屋歇下。屬下讓廚房煮了安神茶。”
他行事是極為妥當。
崔韞神色晦暗又冷淡。
他的喉嚨動了動。
“嗯。”
然后,沈婳聽到崔韞吩咐。
“茶幾上的書,拿去燒了。”
沈婳:??
她還沒看完呢!
“不許燒。”
即清:“是。”
“我說了不許燒。”
沈婳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即清領命,抱起野史恭敬退下,大步朝外而去。
沈婳抿唇。
她跺跺腳連忙追上。
崔韞的眸色仿若一股濃稠的墨。里頭是濃濃的疲憊,還有薄薄的悲涼緩慢浮現。
他緩緩闔眼,可耳邊都是尖叫和撕裂哭啼,化成熊熊烈火好似隨時都能將他吞沒。
——崔韞,你不能意氣用事。
——磊落又如何?永遠比不得黑暗里的茍且,看見了嗎,這個世道是臟的。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他們的命真是賤啊。
男子手上的青筋暴起。回憶讓他痛苦掙扎。
這邊,沈婳板著臉跟在即清身后。
即清來到院內一角。他蹲下來,取過火折子點燃。
沈婳鼓起腮幫子,對著那邊一吹。
熄滅。
即清繼續點火折子。
‘呼’
熄滅。
即清莫名。他不厭其煩的再度點開火折子。
還是……熄滅。
即清撓了撓頭:“奇怪,怎么一點火就有風。”
沈婳學著他的樣子也跟著蹲下,打商量:“我放過你,你放過書成不成?”
即清不信邪的繼續點,沈婳只能繼續吹。周而復始,即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阿兄,你這是在做什么?”
即馨跑了過來。
“爺讓我將書給燒了,可這火折子總是無端熄滅。”
即馨便嘗試了幾次,也無疾而終:“青天白日真是見鬼了。”
說著,即馨眸光一閃,她一把抓住即清的手腕。
“阿兄!此事定然有貓膩。”
“我尋思這一定是爺對你的考驗。”
爺身邊有神龍不見尾的影衛!讓火折子熄滅于他們而言并非難事。
“爺沒準想通過這一點小事,來測阿兄對爺的忠心。”
沈婳:??
即清似信非信:“是這樣嗎?”
沈婳沒好氣:“你說呢!”
即清嚴肅,從腰間抽出七八條火折子。
“我自然忠心!”
你有病啊!
沈婳腮幫子開始疼了。而在這時,耳邊響起仿若千里傳來的急促呼叫,帶著絲絲哭啼。
這……是倚翠的聲音。
她轉身。身后是一團濃霧。
與此同時,梨園床榻上的沈婳倏然睜眼。
“娘子。”倚翠不乏慌亂。
入目的都是她最熟悉的景象,幔帳上的鈴鐺還是沈婳從豐州特地帶過來的。
“您嚇死婢子了。”
娘子呼吸孱弱好似隨時都能斷了氣,怎么叫都不醒。
成貴都去請醫侍了。
歸體后,沈婳心臟砰砰砰直跳,她不適的蹙眉:“怎這般沒出息。”
沈婳很納悶。明明前世她從未靈魂離體過,而現今卻這般頻繁。
是藥浴還是改了藥單的緣由?
她掩下復雜的神色。抬手拭去倚翠眼角的淚痕。
“日后是你和成媽媽操勞我的后事,你也知道我最不喜那些哭哭啼啼的。”
若說這世間,沈婳最放心不下的唯有倚翠了。
她笑:“我如今還好好的,沒等你出嫁,是舍不得死的。”
“婢子不嫁人。”倚翠最怕的便是沈婳說這些喪氣話。
沈婳壓在心口的手擰著衣襟。等不適退去。咬著下唇的力道松了松。
她本就涂了口脂,此刻更是嬌弱的泛著水光。她嗔了倚翠一眼,卻絕口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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