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主簿沒有瘋。
這是他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他曾在崔韞面前說過葷話。
大理寺牢獄都是男人。相互談床笫私事本不是怪事。
談及此事,主簿甚是委屈。
“大人當年剛來,整個大理寺全都不服,他年紀輕輕一來便是大理寺卿之位誰不慪氣?我一個沒忍住,又沾了些酒,就挑釁問他為何府上沒有曉事丫鬟。是不會還是不行,不會我愿意教,不行可別諱疾忌醫。”
當時崔韞很溫和!半點沒看出來惱羞成怒!
他甚至將姿態放的很低,說:不勞主簿費心了,我初來乍到,還得諸位多加提點。
再后來,他們一群人反向被崔韞管的服服帖帖。
對比也就出來了。崔韞對誰都是一視同仁,除了他!!!
比如。
崔韞對別人。
——大人,我實在疼痛難忍怕是……
——下去歇息,你本就重傷未愈,這幾日不必再來,我請醫侍給你瞧瞧。
他對主簿。
——大人,我實在疼痛難忍怕是……
——請醫侍過來。
——大人,你不讓我下去歇息嗎?
——我想,你是極能忍耐的。
比如,
崔韞對別人。
——大人忙了一日,卑職特地吩咐廚房做了雞湯,給您補補身子。
——你費心了,這些日子大理寺忙上忙下,實屬不易,吩咐下去等事了結,我親自做東去一線天酒樓用飯。
崔韞真的對下面的人!很舍得!!!
可他對主簿。
——大人忙了一日,卑職特地吩咐廚房坐了雞湯,給您補補身子。
——嗯,退下吧。
嘖,好殘忍。
再比如。
崔韞對別人。
——大人,這是卑職家鄉的特產。您若不嫌棄便嘗嘗。
——你有心了。
對主簿。
——大人,這是卑職家鄉的特產。您若不嫌棄便嘗嘗。
——你交上來的簿文如何堪用?拿回去重寫!
同是拍馬屁,是他不配嗎!
主簿憤怒:“上回你也在,怎么不攔著我!”
姜兆冤枉,他那里攔得住?
當時主簿直接沖上去了。
何況,當年他對崔韞存有偏見,也想崔韞丟臉。
主簿:“大人當年沒有女娘伺候,眼下仍舊還沒有能摟著睡的女娘,一股勁都在大理寺上,浴火難消長夜漫漫,自然更是不待見春風得意的我。”
姜兆想說荒謬,可不知為何卻哽在喉嚨處。
主簿:“大人別真是有毛病吧?咱們大理寺的活招牌怎能有這等致命瑕疵?”
見姜兆沒有反應,他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手:“同你說話呢。”
“閉上你的嘴吧,這話我聽了也便聽了,大人若知曉,整個大理寺都容不下你。”
姜兆沒好氣的斥道。也不愿意同主簿說這些沒影的混賬話,拿著卷宗大步離開。
他出了牢獄,去了崔韞辦公之處。
房門緊閉,即清候在外頭。見姜兆過來,問候一聲,入屋通報。
崔韞寫著公文,聞言擱下狼毫:“讓他進來。”
屋內陳設很簡單,崔韞從未讓人添置他物。
姜兆見怪不怪。
他上前恭敬的將重要和棘手的事一一稟報。又說了周糸一事。
崔韞低頭看了卷宗,他未曾打斷姜兆所言,時而頷首以作回應。
“槐樹下挖出尸骨,曾鬧的滿城風雨,皇上那邊也有關注,周糸為官作案更是縝密,故破案也頗費周折。”
崔韞合上卷宗:“我這邊過審了,交去刑部復核,再申報中書門下。”
“是。”
崔韞吩咐完,揉了揉泛酸的手腕,正要繼續寫公文卻發現姜兆沒走。
崔韞神色平靜的看向姜兆。
姜兆面露掙扎。他的視線順著崔韞矜貴冷峻的面容往下滑。卻被一張案桌擋了視線。
“看什么?”
姜兆:看你下擺。
“大人。”他喊的有些吃力。
崔韞不言。
姜兆咬咬牙,毫不猶豫將替罪羔羊推了出來:“主簿提議晚間去藏花樓那邊坐坐,他這人就好這一口,不知大人可有興致一同。”
藏花樓是盛京最雅致的花樓。
不少達官顯貴都愛去。
便是不留宿也能聽聽曲兒,再欣賞一支舞。亦有學子過去談論詩詞歌賦。
“不了。”
崔韞拒絕的果斷。
姜兆硬著頭皮:“這幾日七皇子都宿在藏花樓里,興許去了,還能撞見一回。”
姬紇?
難怪這幾日安分了不少,沒在他面前晃悠。許是醉生夢死,至今還不知他三哥被賜婚的事。
姜兆含蓄,然崔韞仍舊淡漠不為所動。
他咬咬牙,決定來一個狠的!
“大人!”
“主簿說特地挑好了花娘伺候您,個個貌美,都是未**的。”
崔韞眸色波動。
姜兆再接再厲:“主簿如此煞費心思,您若再不答應,他定會難受死的。”
只要句句不離主簿,這件事就和他姜兆沒干系了。
崔韞的視線轉涼,姜兆見狀不由一咯噔。
這些年在崔韞手下做事,他比誰都清楚只要不過分崔韞極好說話,若真的……
他不免生了懼意。正要尋個由頭退下,就見即清大步入內。他面帶凝重。
“爺。”
“樂伽公主失蹤了。”
不等崔韞回應,姜兆先抑制不住:“什么?”
“公主在驛站住下,不日后便要舉行封妃大典,重兵把守最是周全不過,怎會出事?”
話音剛落,他倏然間又想到了什么,直愣愣看向端坐著的崔韞。
崔韞緩緩起身,并不意外。
他淡淡道:“是不惑。”
沈婳的事,他們算是失了手。而遺落未用完的不惑,被癡迷醫術的倪康帶回去研究。
然,夜里不惑卻不翼而飛。
從那時崔韞便知,這是那邊放出的訊號。也許是挑釁,也許是特地告知。
他們在沈婳那邊失了手,自然得抓一個替死鬼。
而放眼望去,有哪家女娘比前來和親的樂伽公主更合適?
輕則皇家顏面掃地,重卻能挑起兩國爭端。
如此放肆的手段,崔韞怎會阻止。
故,他從同除崔家以外的人未提及沈婳和崔絨也曾中過不惑。
他甚至日日盼著。
果不其然,背后之人得手了。
崔韞沉靜的眸子閃過一絲愉悅。
即清:“這事已然傳開,鬧的滿城風雨,使臣面圣。”
好好的公主在驛站轉眼間消失,這是對突厥的羞辱。自然一改往日和氣,要讓爀帝給個交代。
姜兆已經能想象爀帝的怒火攻心了。
“這把火若是燒到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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