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鋪了一層又一層，有枯黃的，也有嫩綠的，估計是被調皮的小動物給扯掉的。
菱寶就像是發現了什么大寶貝，蹲在地上，雙手一攏就攏起好大一捧，全扔進背簍里。
「這捧是我的，那捧也是我的，都是我的！」
程毅百無聊賴地說：「放心好啦，沒人跟你搶的。」
那菱寶也高興，她干什么都高興。
落葉占體積，背簍都裝滿了，但其實還很輕，菱寶用手壓了壓，但放手之后就又彈了起來。
不過他們沒有就這樣回去，來回一趟也很費時間的，找東西壓一壓就行了。
等背簍實在裝不下的時候，就背著回家。
「就說山上落葉多得很，我們不用擔心吧。」菱寶開心地說，「我們在山腳下都收集了這么多呢。」
路上遇到村長，看見他們背了這么多樹葉，顯得很是驚訝。
「菱寶，你們這是干嘛？」
菱寶剛要開口，想起爹爹說的要先試驗，于是捂住嘴巴，含含糊糊地說：「不能說，等以后村長伯伯就知道啦。」
程昀輕笑：「就是做個小試驗，還不知道結果如何。」
村長可不懂什么試驗，聽不懂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因為問了也不一定懂啊，讀書人嘛，肯定有他們的道理。
于是樂呵呵地說：「肯定能行，菱寶可是小福星呢。」
可不是小福星嗎，要不是菱寶那個什么什么復蘇，他家小壯就沒命了，還有他的手指頭，還有去年的水災，全都是多虧了菱寶。
把落葉全都倒在后院，菱寶干勁十足，一點也不累：「走，我們再去！」
忙活了一整天，菱寶看著坑里滿滿的落葉很有成就感。
為了避免風吹日曬雨淋，他們還支了個簡單的棚子，這樣可以減少肥份喪失。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每天都會去山里，有時候是在山腳下，有時候會去里面一點。
這天運氣還挺好，竟然發現了一具動物尸體。
啃得非常干凈，看不出生前是什么動物，只剩下一副骨架。
「這個也撿走！」菱寶笑瞇瞇地說。
制造堆肥或者漚肥，只要是容易腐爛的東西都可以扔進去。
等到雜草落葉這些材料撿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混合混合扔進坑里，逐層堆積踏實，并在各層上潑撒糞尿肥和水后，再均勻的撒上少量石灰。.
這個家里有，上次為了栽培木耳買的還沒有用完。
「爹爹，你要注意啊，中下層要比上層厚才行。」菱寶仔細地交代道。
至于每層加入的糞尿肥和水的用量，則是要上層多，下層少，方可順流而下，上下分布均勻。
為了研究堆肥，程仲謙特意請了天假。
如果真的有用，必定是要全國推行的，他提前熟悉一下。
菱寶一邊看一邊想：「爹爹，我們要不要養些小雞小鴨小豬小羊？」
趴在屋檐上懶洋洋地曬太陽的大王瞬間清醒，他輕盈地躍下來，憤怒道：「菱寶，你有我還不夠，還要養其他的小動物？太過分了，我可是只有你一個主人的！」
菱寶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養了它們，就可以用它們的糞便做肥料了，而且養肥了還能殺掉吃肉肉。」
說著哈喇子要流下來了：「肉肉好吃，大王你也喜歡的嘛。」
大王胃口特別大，有時候回去山上逮只野雞野兔什么的吃，有多的還會帶回來給他們打打牙祭。
這樣啊，大王瞬間不氣了，還思考起這事的可行性。
干完之后，程仲謙臉上全是汗水
，很沒形象地就地坐下，大口喘著氣。
菱寶拿了手帕給他擦眼睛，萬一落到眼睛里會蜇得慌。
程仲謙問：「你想養什么？」
菱寶想了想：「豬？聽說豬拉得多。而且豬好肥的，等養大了我們可以吃好多肉！」
程仲謙失笑，點著她的額頭說：「我看你就是想吃肉了吧？」
菱寶嘿嘿一笑，被發現啦。
第二天，程仲謙就讓程昀帶她去縣城買肉去了。
先前那本書程昀都被抄下來了，連帶著注解，所以這次把原本也帶來了，等到中午程仲謙休息時，他們一道去拜訪高先青。
程仲謙整了整衣裳，有些緊張地問：「我這樣穿行嗎？不失禮吧？」
「爹爹穿的很好呀。」菱寶安慰道，「別擔心啦爹爹，高爺爺人很好的。」
程昀一陣沉默，他也很好奇，怎么菱寶見了高先青竟一點也不怕呢。
程仲謙松了一口氣：「那就好。肯把藏書借給不曾謀面的我，脾氣一定很好。」
程昀扣了扣門，來開門的是高義。
打過招呼，高義領著他們進屋。
「爹，菱寶他們來了。」
程仲謙脊背挺直，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目光投向側門。
高先青名聲遠揚，但其實見過他的人不多，或者說他的人沒有他的詩文出名，所以程仲謙忍不住想正言居士會長什么樣子，既然菱寶說脾氣很好，那想必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吧？
有沉穩的腳步逐漸靠近，先是衣袍一角，然后是整個人。
程仲謙揚起笑容，抬頭望去。
高先青精神矍鑠，目光犀利，仿佛一把刀子，看誰誰死，不茍言笑，眉間溝壑很深，只看面相就只知道這是個固執己見的小老頭，尋常人不敢靠近。
程仲謙笑容僵在臉上，怎么看也不像脾氣很好啊。
他低頭找菱寶，菱寶卻沒心虛回望，而是喜滋滋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叫：「高爺爺，我來看你啦。」
高先青點了點頭，看著很冷淡，卻讓高義立即出門去買些熱乎糕點來。
她沒忘了自己老爹，把僵硬的程仲謙牽過來：「高爺爺，這就是我爹爹，是不是長的很好看？」
高先青打量著他，程仲謙壓力倍生：「晚輩程仲謙，見過高先生。」
高先青點了點頭，說道：「長得好看有什么用，男子漢大丈夫，當有鴻鵠之志。」
程仲謙心里咯噔一下，看來高先生比較喜歡大老粗。
那他還怎么請教問題啊？
是的，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高先青，程仲謙還把自己不解的問題一塊帶來了，但是感覺就算他厚著臉皮請教了，高先青也不一定會回答。
誰讓他是個美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