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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和顧云開兩人這么大張旗鼓的往比賽會場門口一杵,長相都不差,還開著這么顯眼的汽車,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目光。
四面八方,各種目光順著顧云開的叫喊聲,往姜嫻匯聚過來。
或羨慕、或嫉妒、或驚訝、或探究……
姜嫻還好,目光什么的,她經歷的太多了。
甚至,她還能聽到周遭絮絮的私語聲,她全當做沒聽見。
可是,王站長覺得難受啊,周遭目光實在是太凌人了。
像是在割他老臉上的皮肉,他實在有些受不住了。
不過,顧珩來了,他倒是也能理解就是了,青年男女,正是甜甜蜜蜜的時候,難舍難分太正常了,誰還不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
隧,他大度的擺擺手:“既然小顧來了,姜嫻你去看看,反正早上無事。”
姜嫻應了一聲,迎了過去。
一派的落落大方、從容淡定、笑靨如花。
從顧珩和顧云開的角度,姜嫻走過來,周圍抽氣聲不斷。
顧云開就覺得身邊那人整個人的呼吸也跟著重了。
他何其了解顧珩,一聽就知道這是又堵心了唄。
他扭頭看他一眼,無聲的說了兩個字:
“醋精。”
不是他對顧珩沒信心,而是這點子男人的目光他都介意,那以后,他還怎么活啊?
姜嫻這個弟妹,他算是看出來了,本身就不是那種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相反,她愿意工作,而且能力似乎不差,就比如這一次,若是得了去華都參加活動的機會,那姜嫻勢必比現在更加的大放異彩。
本就生的美,是那種憑著這張臉,就能引得男人趨之若鶩的程度,以后,她更加優秀,內外兼具,隨著這平臺的不同,她越走越高,遇到的男人的層次也會越來越高。
這以后,顧珩把自己淹在醋缸里得了。
這般一想,他之前對于顧珩這小子運氣好,找這么好看的對象的事兒,就沒那么嫉妒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福禍相依。
你找個異于常人優秀的媳婦兒,那在接受這些好處的同時,自然也得承受住這些好處所帶來的副作用啦?
好比這些個狂蜂浪蝶。
嘖,這以后,他這小老弟這樣的日子海了去了。
想是這么想呢,面上他聰明的沒有表現出來。
看到姜嫻過來了,他熱情的招呼:“弟妹,我弄了三張票,你要不要和我們坐在一處?”
這比賽會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想進來,自然得有票了,而這等高規格的幾省聯賽,自然一票難求。
顧云開做事一向體面,他來都來了,自然不會忘了給姜嫻弄票。
尤其,他前兩天剛去了江遠瞻那兒,知道小老弟一家這些年過得是什么日子,難得的是,顧珩無比硬氣,對于顧家來人絲毫不為所動,哪怕是在最山窮水盡的時候。
從江遠瞻的口中,顧云開一點點了解了顧珩一家的生活軌跡,佩服之余只剩下心中憋悶。
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造作,為了自己的私欲,讓顧家子孫淪落在外,他那堂伯爺究竟是怎么想的。
雖然和他沒什么關系,但身為顧家人,顧云開跟他爸一樣,家族觀念比較重,他還是覺得,顧家太對不起顧珩三兄妹了。
這些情緒就變成了內疚,以至于他極想為顧珩做點什么,對他更好一點,雖然這個七弟性子實在不大討喜。
所以,他又是主動幫忙找票,又是提前聯系顧珩,還專車接送呢。
姜嫻看了顧云開一眼,果斷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不用了,我下午有比賽,而且我們有專門的位置可以坐,也沒有機會坐在觀眾席上。”
她毫不懷疑,以顧云開性格的高調,那位置也低調不到哪里去。
罷了,她雖然并不會在眾人目光下就不適或者局促,但,也代表她想待在那種目光之下。
本來也就這會子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這要是跟著他倆坐一起,她吸引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外面這些的多少倍,那可是滿會場的目光,還是不要了吧。
顧云開聳聳肩,看了顧珩一眼,見他沒意見,便不強求。
顧珩趁著姜嫻不注意,揉了下她的腦袋,然后快速的把手縮回去,便問道:
“那你是現在就進去,還是咱們先去外面逛一圈?”
姜嫻眼疾手快的追著拍了下他的手,半真半假的瞪了顧珩一眼,卻道:
“進去唄,下午要比賽呢,我這不得再準備準備?”
一則,站在這門口,實在太顯眼了,這要是一起出去逛,姜嫻毫不懷疑,顧云開這愛湊熱鬧的性子,肯定不會放她和顧珩兩人,八成會開著這輛拉風的車子帶著他們,這是要把全省城的目光都引來的節奏嗎?
二則么,她姜嫻也是要面子的好嗎?本來,顧云開前幾天送她和顧珩去火車站的時候,他說要來看她比賽,她只當是客氣話,并未當真,這會子人家真來了,她不得好好表現嗎?不能給顧珩丟臉不是?
所以,她想了想,還是果斷的覺得自己還是再練練,或者再多見識見識旁的優秀選手都是怎么比賽的。
顧云開錯開眼,這兩人可真是不害臊,居然在他面前就打情罵俏上了?
有傷風化,實在有傷風化。
想到自己形單影只的孤獨,他頓時覺得自己對顧珩因為愧疚產生的兄弟情又沒了。
他沒好氣的勾住顧珩的脖子,朝著姜嫻揮手:
“那弟妹你快去吧,莫要耽誤了,我們把車停好了就過來,位置是第二排正中,弟妹記住哈,要是想來一起坐,就隨時過來,給你留著位呢。”
姜嫻忍不住腳下微微踉蹌了一下,她臉上笑著點了頭,心說,她絕對不去。
她就說吧,二排正中?殺了她吧,第一排是評委們,二排正中就是評委身后的第一排吖,這么高調的位置,果然挺符合顧云開的風格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搶到的。
顧珩同意坐那兒不奇怪,他本就不是一個在意別人想法的人,可姜嫻自己肯定不能去。
幸好自己特別有先見之明的回絕了。
不過,他們兩人能來,姜嫻還是挺高興的,連走起路來都雀躍幾分呢。
早上過得很快,到了中午,王站長主動熱情的請顧珩和顧云開一道回招待所吃個便飯。
顧珩不置可否,但是顧云開也很熱絡,拒絕了一次,看王站長盛情難卻,便同意了。
結果,剛進招待所,有人便尷尬了。
自然是招待所柜臺處的那兩人,剛造謠了人家小話呢,結果正主兒就來了。
肉眼可見的,姜嫻見兩人看到顧珩的瞬間,臉立刻漲紅成了豬肝色,低著頭,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顧珩何其敏銳,瞬時就發現不對勁了,他拉了下姜嫻的手便問了句:“怎么了?”
聲音很小,并沒有讓旁人聽到,不過他臉色卻沉了下來,估摸著是感覺到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而且和姜嫻有關。
姜嫻不欲在這時候說這些,且她該解決的都解決了,該報的仇也報了,自是不肯提。
顧珩嘴角囁嚅了一下,最終輕嘆一聲,捏了下她的手,到底沒說什么。
殊不知,在顧珩心中,胖丫兒越是這般,說明還真是這里面有什么事兒,只要和胖丫兒有關的,就是大事,顧珩就想弄清楚。
只是考慮到下午胖丫兒有比賽,他不想影響了她的情緒讓她煩憂,故而隱而不發。
吃飯的時候,倒是一切和睦,算得上其樂融融。
這還得益于顧云開這個熱絡人,加之王站長也很好客,哪怕是余惠惠,也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事兒還心有余悸,亦或者私下里被王站長警告過了,再不然就是下午有比賽,她還在緊張,反正一頓飯吃下來,她整個人倒成了桌上最安靜的,全程盡顧著低頭吃飯,一聲不吭。
其他人還挺活躍,無論是段愛梅還是文工團的其他人,許是顧家兄弟看起來都挺精神,加上又有個姜嫻在其中,所以大家對他們還挺好奇的。
縱使吃飯時間不長,一葷一素加二米飯的工作餐已經是極好的水準了,大家平日里雖說不至于缺衣少食,但缺少油水是大部分情況。
今兒的葷菜是蘿卜燒肉,肉不多,一人僅僅兩塊薄薄的五花肉片,大部分是蘿卜,但那混合了豬油的蘿卜,實在是香,配上二米飯,一頓飯吃的算是賓主盡歡。
今天下午還有重大的任務,吃完飯,便早早散了,姜嫻等人要先去會場做準備了。
她渾然不知顧珩在她走后,就把事情打聽了一遍。
沒一會兒,就知道了全過程。
那臉色“唰”的一下就拉了下來,全身剎那間散發出的冷氣,直接能把人凍死。
顧云開先是客氣的和那被請過來向他們提供消息的工作人員寒暄幾句,塞了他兩毛錢,便把被顧珩這模樣嚇了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工作人員請走了。
然后,他認命的親身上陣,決定安慰一下自家七弟。
“不是說弟妹自己處理了嗎?你不高興什么勁兒?莫不是不高興弟妹沒等你來就自己處理了?”
說著,他自己還思索的摸摸下巴,不能吧,他家七弟是這么古板又大男子主義的人么?
再說了,他本意也不想顧珩再多加處理這事兒了,這又找上門去,顯得有點找麻煩的嫌疑,而且,這不是不信任弟妹么?
再說,他覺得人弟妹處理的沒問題啊,也沒吃虧。
顧珩瞥了他一眼,臉色已經好些了,只淡淡道:“不是,她處理的很好,就是心疼。”
說完話,他率先出門去了,下午比賽時間要開始了,他可不能遲到。
留下顧云開臉色一怔,然后在原地狠狠的跳了一回腳,怒斥:“你……你你太肉麻了你,惡心死了。”
心疼自家媳婦兒放心里就好,偏要來惡心他,難道是嫉妒今天中午他碗里的肉比他大塊?想讓他吐了?
這邊兩兄弟的瘋鬧只是一會兒,到了會場便各自安穩下來。
第一場,姜嫻感覺自己運氣不錯,抽中的景點是S省Y市的一座有名的園林,Y市本就是著名的古城,又以園林之秀美聞名于世,這些著名的景點,王站長這兩天早就幫她們摸牌過,并且相關的資料都給大家各備了一份,其中便有這個園林的存在。
既然是提前準備過的,姜嫻自然不怵,臺下的目光,她毫不在意,若說有一絲能入她的眼,只有顧珩在微暗的環境里卻帶著暗芒的雙眼。
那眼中每每迎過來之時,只有鼓勵和安撫,似乎在告訴她,無論她如何,他都是她堅強的后盾。
三分鐘的景點演講,姜嫻完成的極好,穩健流暢的臺風、空茫卻有感染力又兼具著神秘的東方美的聲音、加之她無比美麗的,乍然出現就能帶給所有人視覺震撼的容顏,將這一場比賽霎時推向了高潮。
之前頗有些昏昏欲睡的評委們都跟著精神一震,甚至在姜嫻出場時,臺下就響起了隱約的討論聲,及至結束,全場卻是陷入短暫的寂靜之中,不知誰起的頭,突然響起了掌聲,先是零星的,接著掌聲雷動……
姜嫻禮貌的謝幕退場后,站在后臺的王站長臉都激動紅了,這般掌聲的鼓勵在之前兩天半的比賽中,也有兩人,今天下午卻是頭一遭,那兩位無一例外,也成了這次比賽的勝出者,便是沒看姜嫻的表現,就看場中觀眾的反應,都知道評委的給分不會低。
之前因為余惠惠和團隊之中另外三人的表現不好,分數已是落后引起的心焦這會子全不見了,若不是下面還有一場比賽,王站長恨不能拿出酒來,和姜嫻好好暢飲一回。
他就知道他的眼光如何會差呢。
果真,事實沒有出乎意料,姜嫻到后臺不久,分數便出來了,平均分為九十七分,目前的全場最高分。
王站長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了,只會盯著姜嫻說:“再接再厲、再接再厲……”
過了大約三個小時,輪到了姜嫻的第二場。
這一場也是巧了,居然是這場比賽的尾聲,她是最后一人,姜嫻頂著眾人期盼或探究的目光上臺抽題,她閑適的在那堆碼的整齊的紙條中隨手一抽,紙條散開,上面顯現出漂亮又清晰的兩個楷書大字體:
“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