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云被侍衛按倒在地，但他不甘就此被縛。還要掙扎，腿上被人狠踹了一腳，又痛又酸又麻，他再也動彈不得，被人拽著塞進了囚車。
雪越下越大，將空蕩蕩的安平侯府掩埋，很快白茫茫一片。
唐元武去御書房復命，阿昀正坐在龍椅上翻閱奏折，皇帝立在一旁指點。
他一愣，忘了說話。
“都好了？”皇帝問。
他趕緊答道：“回皇上，安平侯府已經抄家完畢，一干人等也都安置好了。”
“你還有什么安排？”
慈眉善目、親切和氣，是問阿昀的。
“唐元武，魏起在宮門口，你把李暮晴和魏珞交給他，另外再把葉離憂交給白逸。”
“是，太子殿下。”
事情已畢，阿昀又開始勢利了：“父皇，兒臣告退。”
皇帝臉上的和氣直接沒了：“把奏折批完！”
“兒臣這太子才做兩日”
“你再啰嗦朕明日就退位！”
“兒臣還年輕，缺乏處理國事經驗.”
“韓旭和你一般年紀，他都能做皇帝你為何不能？”
“他是爹駕崩了沒辦法，父皇您春秋鼎盛”
“朕沒駕崩也能傳位給你，再廢話朕就取消你的婚事！”
阿昀被扼住了命脈，悶頭將合上的奏折又打開。
掃了一眼，甕聲甕氣：“吏部尚書曾炳坤提議張玉郎進禮部主客司任員外郎一職，瞎鬧！張玉郎功名沒有，才能沒有，只懂吃喝玩樂，這種人進禮部純屬浪費俸祿。吏部兩任侍郎不是任人唯親就是收受賄銀，與曾炳坤這個尚書用人不察有脫不了的關系，革職吧，重新選派官員。”
又打開一本，瞄了一眼，“衡城要的銀子數量有問題，那么多流民，都打成空城了，二十萬兩根本不夠戰后重建。是不是以前被盤剝多了不敢往高了報？讓他重新報，再畏畏縮縮直接換人。”
“凌烈關于大梁各城官員選調也不妥。應該是資歷深的去大梁管理，新人在大周。都把資歷淺的官員派往大梁，鬧個民怨都解決不了，能管什么事？這樣吧，關云桓剛正不阿，又掌管御史臺多年，讓他去大梁鎮著。”
“二十三兩五錢銀子一只羊，一兩二錢銀子一個雞蛋，辦一場宮宴要幾萬兩銀子，這是要將百官吐出來的都喂給膳部司啊！父皇，兒臣覺得可以將膳部司郎中盧才林的俸祿以雞蛋來發放，您意下如何？”
皇帝瞇著眼聽著，心中暗暗贊嘆，全部依他所言。
想留他用晚膳，他以酒后頭痛為由溜了。
從皇宮出來，阿昀想去一趟司天監，但不知為什么，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他讓車夫回府。
“凌小姐回去了嗎？”
“回殿下，沒有，關御史倒是離開了。”
阿昀“嗯”了聲，將身上的雪拂掉，找了一圈，最后發現凌玥躺在他的榻上睡熟了。
他放了心，嘴角露出笑容。
看到她手中的簪子，他更高興了。
還記得當初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將簪子送她時，她直接拒絕了，還一本正經告訴他簪子不能亂送，要送給他喜歡的姑娘。
沒心沒肺，后知后覺，害他吃了多少干醋，又受了多少傷。
但平心而論，她最多脾氣大了些，一點都不作，相反還很在意他，阿昀清楚每一次鬧別扭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會想辦法留住你的。”
至于什么辦法，他一籌莫展，要不還是去一趟司天監吧。如果那個神經兮兮的地方都不行，他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把她的被子掖好，又吻了她的額頭，冒著風雪離開了。
司天監。
紅泥小火爐煮的酒香飄得很遠，阿昀剛到門口就聞到了。
他們倒逍遙！
若無煩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太子殿下到門外的消息被迅速稟報給了提點黃志宇，微醺的他猛灌一杯茶驅驅酒氣，又趕緊讓人撤了酒具，率領一眾同僚前去迎接。
阿昀隨手一抬，目不斜視，直接坐了主位。
“誰是司天監提點？”
黃志宇立刻上前，怕殘余酒氣，頭往下又低了些：“回太子殿下，臣就是提點黃志宇。”
“你留下，其余人退下！”
其余人如釋重負，黃志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不安帶動身體上的顫抖，阿昀斜了他一眼：“你很冷？”
“回殿下，不冷，不冷。”
“你怕本宮？”
“回殿下，不是怕，是太子殿下令臣心生敬畏。”
敬畏？不還是怕？
阿昀討厭這種言不由心，也不喜歡這個老學究似的家伙，唯唯諾諾、逢迎拍馬與錢鶯鶯那爹如出一轍。
“黃志宇，你在司天監多久了？”
“回殿下，有二十五年了。”
“這里屬你資歷最久？”
“回殿下，這么說也可以，因為比臣資歷久的都沒了。”
阿昀眉一皺，黃志宇也覺得表達不妥，好像被他克死似的。
他想解釋，阿昀沒給他機會。
“本宮要問你一事，你若是能答出，本宮重重有賞。若是答不出或是答不好，你也就沒了吧。”
黃志宇膝蓋一軟，忍了又忍，堅持又堅持，終于沒跪下去。
“殿下請問，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昀撐著下巴審視著他，期待能從他口中獲得有用的信息。
“有沒有一種可能，本宮、你或是別的人可以出現在另一個世界？比如，一本書。”
“什么？”黃志宇大驚失色，眼中恐慌見鬼一般，“你說穿書嗎？”
他連“殿下”都沒喊，直接用“你”代替，這讓阿昀激動不已。
“是。比如，你我所處的就是一本書。”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黃志宇，要看透他的心底。
黃志宇雙手交握搓著，恨自己一時嘴快。
“怎么不說話？”阿昀催促著，眼睛鉤子一般。
黃志宇緩緩心神，恭敬道：“臣臣覺得此事過于荒誕。”
“可你剛才的反應明明就是知道！”
“臣是過于驚訝，因為從來沒人有過此等猜想，臣對此真的一無所知。”
“黃志宇，你要想清楚在與誰說話。你司天監掌管天文歷法、占卜星象，你身為提點，你告訴本宮一無所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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