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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鶯鶯還想再爭爭取,錢進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明確表示絕對不同意她嫁給寧遙。
“老爺,你好好與她說,都哭了。”
錢夫人受不了那一汪淚,拍著女兒的手安慰著,卻讓她更傷心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她喜歡的又不討厭她的,心意還沒送到大鄭,這邊就直接被扼殺了。
錢進望著女兒紅紅的眼角,暗罵她沒出息。
好好一個千金小姐,做王妃不比嫁給護衛強?
總歸是中秋,不宜鬧得太僵,好言好語說了一車,錢小姐才老老實實去向寧貴妃請安。
寧貴妃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皇后生辰宴上的口無遮攔、大大咧咧,此時見她規行矩步多少有些不習慣。
“錢小姐,不必拘謹。”她溫和地笑著。
話是這么說,哪能不拘謹?
萬一表現不好惹毛了親爹,說不準又要將她關在家中。
“本宮聽錢尚書說,你近日都在學習琴棋書畫?”
錢鶯鶯一頭黑線,露出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回娘娘,是的,只不過沒學好。”
她怕她考她,倒不如坦白些。
寧貴妃明顯一愣:“錢小姐真風趣。”
風趣?
錢鶯鶯頗為真誠:“娘娘,臣女不是風趣,是真的沒學好。娘說這京城也就臣女與玥兒不像大家閨秀。”
寧貴妃又笑了,這孩子倒是有意思,只不過這性格,確實不適合做王妃。
手中握著茶,悠悠晃著。
眼眸輕抬:“錢小姐與玥兒親厚,可知她有沒有意中人?”
錢鶯鶯被這個問題問懵了,難不成她想讓葉時景娶玥兒寶貝?
還是別添亂了,就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哪夠打的?
更何況人家已經有心上人了!
“有,而且玥兒很喜歡!”
她的信誓旦旦讓寧貴妃眼底一沉,暗暗往正在應酬的葉時景望去。
“可知是哪位公子?”
錢鶯鶯是真不清楚,只知道好些公子喜歡她,卻不知她中意的哪個。
再一想,剛讓她幫忙帶封信給寧遙,她就來借話本子。
莫非是韓銘?
寧貴妃見她大大的眼睛忽然綻放了光彩,問她:“錢小姐想到了什么?”
錢鶯鶯一臉神秘兮兮:“娘娘,臣女猜,玥兒可能喜歡南王世子。”
寧貴妃的眸子又暗了一層,可仍有些懷疑,因為據她觀察,似乎她對阿昀更好。
兩人心不在焉地敷衍一段時間后,錢鶯鶯終于結束了請安。
在父親的催促下,她將談話內容簡單說了,一聽都是圍繞凌玥,錢進緊張了。
讓她去好好表現,怎么倒成了答疑?
“難道娘娘看上了凌玥?”
錢鶯鶯挑了下眉頭:“誰知道?反正看不上我是一定的。”
錢進要被她氣死了,攤上這么個女兒,也不知道錢家祖上造什么孽了!
曲終人散后,葉時景扶寧貴妃去了芙蓉殿。
各懷心事,去殿中院子坐了。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寧貴妃讓青杏上了兩杯熱茶,心不在焉地喝著。
“母妃,二哥和四弟都被訓斥了,兒臣風頭正盛,您怎么反倒郁郁寡歡?”
寧貴妃望著兒子志得意滿的樣子,淡淡一笑。
“時景,你有沒有覺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對阿昀,很特別?”
特別好,特別親,葉離憂都比不上。
葉時景目露不屑,往椅背輕松靠著:“不過是凌相的遠房侄子,再特別又如何?”
相對他的漫不經心,寧貴妃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隱憂。
“本宮不這么認為。皇后倒罷了,一向溫厚端莊。可你父皇不是,從來都是淡淡的,但他看阿昀的眼神,絕不止欣賞。”
葉時景坐直了些,細細回憶近日皇帝的改變,也開始警惕了。
“母妃說得是。還有白逸,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只與薛天志趣相投,今晚竟然拉了個侍衛來給阿昀作證。母妃,您說這其中有沒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秘密肯定有,否則無法解釋這反常。
寧貴妃揉揉額頭,望了眼夜空中的月。
明明是圓滿的月,怎么發著瑩瑩的白光?
呷了一口茶,望著月亮在杯中的倒影。
“錢進找本宮說了,想把錢鶯鶯嫁給你。你怎么說?”
葉時景輕哼一聲,回了兩個字“不娶。”
“那就先敷衍著。本宮聽錢鶯鶯說,玥兒喜歡的是南王世子,凌烈與關御史又希望她嫁給薛天”
葉時景聽得心中煩悶,直接打斷:“這些不重要。母妃,您也看見了今晚父皇多重視凌烈,賜給他的菜比兒臣的都多。他的立場或許直接決定未來誰入主東宮,而他又只有玥兒一個嫡女,所以兒臣對玥兒志在必得。”
他眼中的堅決和冷漠讓寧貴妃陌生。
“即使她不喜歡你?”
“是!兒臣想通了,這世上有多少對夫妻是互相喜歡的?母妃與父皇,也是貌合神離吧?”
寧貴妃叱他“放肆”,但不可否認他說的對。
若不是命運的陰錯陽差,或許她
“兒臣口不擇言,請母妃恕罪。”
寧貴妃輕揮手,潔白纖細的手扶著額頭。
“玥兒的性子與她母親相似,沒人逼得了她。退一步說,即便你真的娶了她,她心里沒你,你也不會過得幸福。”
葉時景杯中的茶只剩一半,上面還飄著幾片茶葉。
他低頭喝了口,茶葉清香,但碰到了他的嘴唇。
他不喝了,直接將半杯殘茶倒了,讓青杏重新上一杯。
“兒臣要的是凌烈的支持,至于愛情,不做強求。幸不幸福,不過是看誰心狠,看誰在意。只要她做了兒臣的妻子,再有了孩子,她會轉變的。如果不,兒臣就納些側妃侍妾,到那時候,她自顧不暇,為了地位,再不情愿也只能費盡心思與她們爭寵,討好兒臣。到了那時兒臣再冷落她,報復她的無視。”
寧貴妃驚愕于他的冷心冷語,這還是她溫潤的兒子嗎?
“時景,你現在怎么這么可怕!”
葉時景回望她,意識到剛才的失言。
“母妃,兒臣只是氣不過才信口胡說的。您也看到了兒臣對玥兒癡心一片,她卻對兒臣不屑一顧,兒臣不甘。”
不僅不甘,還怨恨!
恨她對阿昀、薛天甚至韓銘都那么親密,唯獨對他不是。
她將他的一腔熱忱狠心澆滅,她殘忍地打破他對愛情的向往,他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值得她喜歡?
他是皇子,已經紆尊降貴討她歡心了,她卻將他的禮物棄如敝履,還對一個小廝投懷送抱!
葉時景的嫉恨讓他剛恢復平靜的眸子又陰沉起來了,拳也緊緊攥了起來。
這讓寧貴妃暗暗心驚。
不久前他還羞澀地告訴她喜歡凌玥,現在卻想著報復。
明明一個謙謙公子,怎么會忽然變得那么冷酷?
權力,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