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
第一句話就驚到了凌玥,她是怎么看出來的?
陳姬顯然也愣了,勉強擠出笑容:“小女子不是妾,是良家女子.”
柳姨娘的柳眉一彎,換了個姿勢坐著。
小團扇輕輕扇著,朝紅果努了努嘴:“去,掌嘴!”
紅果一時沒反應過來,“您說掌嘴?”
柳姨娘拿著團扇敲了敲桌子,嗔怪道:“這丫頭,之前還夸你伶俐的,怎么現在笨頭笨腦的?大小姐路上與我說了,跪著的這個不是被買下來了嗎?那就是奴婢!奴婢自稱‘小女子’,還有沒有規矩?”
紅果這下反應過來了,將手上的汗往衣裳上蹭了蹭,走上前給了陳姬一巴掌。
陳姬臉上吃痛,恨恨瞪了紅果一眼。
死丫頭下手真重!
紅果見瞪她,又給了一巴掌。
柳姨娘揮揮扇子,“別急,慢慢來。現在打累了待會怎么審下去?”
凌玥笑笑:“姨娘別擔心,不還有清音的嗎?”
雖然烈日炎炎,陳姬的心如墜冰窟。
趕緊改口:“奴婢知錯,請姨娘息怒!”
柳姨娘慵懶地“嗯”了聲,“我沒什么怒的。回到第一個問題,你是誰家的小妾?”
“奴婢.奴婢不是小妾”
紅果見柳姨娘望向她,心領神會,又給了陳姬一巴掌。
打完不走了,干脆站在她旁邊。
就按這頻率,下一巴掌不遠了。
柳姨娘呷了口茶,悠悠道:“你別不服氣,我說你是小妾就一定是小妾,就你這風騷勁,一定是那種終日流連于床笫的媚主小妾,是不是沒少被主母教訓?”
聽她這么一說,陳姬的臉更紅了,立刻想到了被何蒹葭羞辱的那幕,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凌玥對柳姨娘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欽佩的眼神讓柳姨娘十分受用。
將團扇擋在面前,低聲道:“大小姐,這沒什么難的。就她那桃花眼、水蛇腰,雖然比陳飄飄還差些,但男人基本一看就走不動路。咱們姑爺坐懷不亂,足見對你死心塌地,可以嫁!”
凌玥本來饒有興致地聽著,一聽又繞到她身上,當下無語了:“姨娘,說正事!”
“好好好,正事正事。我跟你說,這女人既然是別人家的小妾,這里面的水就深了。肯舍出這等尤物勾引將軍府的公子,有陰謀!”
“那你趕緊問問!”
團扇拿了開去,柳姨娘沖陳姬微微一笑。
就這一笑,讓陳姬的心又沉了下去。
“叫什么名字?”
“陳”剛說一個字,陳姬后悔了,又慶幸沒將全名說出去。
可是現編一個名字也不是那么好編的,叫什么好呢?
正猶豫間,臉上又被扇了一巴掌。
“奴婢,奴婢叫陳小紅。”瞥見一朵紅花,陳姬邊哭邊說出了這個名字。
柳姨娘嘆了口氣:“不老實。陳小紅?你怎么不叫小黃小紫小黑呢?紅果,這一巴掌先記著,待我問完了一起,不然這一會打一會打的影響我思路。”
“是!”
柳姨娘扇著扇子,眉頭一挑:“好了,還是第一個問題,誰家的小妾?”
陳姬就是死也不敢將葉昭霖給供出來,只得哭著說道:“奴婢不敢說,求姨娘饒了奴婢吧,奴婢若是說了只有死!”
“呦,小紅啊,就這一句話就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你什么都不說,我憑什么饒了你呢?第二,你這還是太年輕了,死怕什么,這世上比死可怕的事多著呢!不說是吧,紅果,記下十個巴掌。”
陳姬猛地抬頭:“怎么是十個?”
“我說幾個就幾個!”柳姨娘霸氣地一挑眉,隨即又道:“勾引薛二公子的目的是什么?”
陳姐不敢不答,支支吾吾道:“奴婢在原來的主家受盡刁難,所以想跟著他過好日子。”
柳姨娘搖搖團扇,拿起一顆葡萄吃了。
“行了,前后矛盾!你這賤婢,明明就是受人指使去勾引薛二公子,還找些蹩腳的理由。前言不搭后語,我也懶得問了。紅果,將二十個巴掌結了!”
二十個?怎么又二十個了?
陳姬不敢問,問了估計又是那一句“我說幾個就幾個!”
二十個巴掌打完,紅果的手都疼了,清音給她揉了好一會。
陳姬雙頰紅腫地繼續跪著,她開始動搖了,為了葉昭霖把命搭上值得嗎?
可是若是她說了,按葉昭霖喜怒無常的性子,說不準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忽然想起了柳姨娘的那句話,這世上比死可怕的事多著呢!
柳姨娘將凌玥拉到一旁,凝眉道:“大小姐,這幾日要找人打聽打聽,京城里哪個達官貴人家里有二十歲左右姓陳的姬妾。我這身份低微,夠不上當家主母,這方面要靠你了。”
凌玥點頭,這種事找錢鶯鶯最合適。
果然,錢鶯鶯聽說后,立即與她娘說了,還給了一張陳姬的畫像。
錢夫人初聞之下覺得實在匪夷所思,但架不住女兒苦苦哀求,只得答應下來。
當晚就下帖子請了吏部、禮部、兵部、工部、刑部尚書夫人、京都府尹夫人等私交深厚的老姐妹,約定明日一起游湖賞花。
柳姨娘也沒閑著,約了平日里往來的各府姨娘們。讓思花給陳姬準備了一套丫鬟服飾,準備次日帶她去游歷京城。
說是游歷,與游街差不了多少。
丫鬟服本本分分,但陳姬的發型卻極為風塵,自然是姨娘們嘲諷的對象。
“呦,柳姐姐,這樣的丫鬟你也敢帶在身邊,這可是禍害啊!”
“可不是啊妹妹,若是我,絕對不敢。你瞧著水汪汪的眼,我見猶憐呢!我勸你趕緊發賣了,免得給自己添麻煩!”
“這小腰細的,不堪一握啊!要迷死多少男人!”
“我就見不得這種,一看就是不安分的。瞧這嬌滴滴的小模樣,還真有點咱們二殿下府中一個美人的媚態呢!”
本來柳姨娘只是想讓陳姬受些羞辱從而讓她服軟,卻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因為剛才陳姬的眼睛明顯透著驚慌。
柳姨娘壓抑住激動,“張姐姐,我這個奴婢是買來的,哪能與二殿下府中的美人相比,你可快別亂說了!”
“說笑而已。我聽說那位美人嬌媚艷麗,二殿下為了她連王妃都冷落了呢。笑的時候迷人,哭的時候更是。那淚珠啊從眼角那顆淚痣上滾落下來,讓人心疼得不行呢!這不看到你的丫鬟眼角也有淚痣才想到的嗎?”
柳姨娘微微一笑,往陳姬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她慌忙垂下了頭,手中的帕子都擰成了一股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