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輛馬車悠悠的離出石河村的時候,村民們難掩心中的激動,特別是那些有親人在里面的。
這象征著他們一家以后的生活將會得到徹底的改變。
因為已經跟車行鬧翻了,村民們又沒有去過涼泉,作為老大的郭明峰就要跟著去。
葉海山的婆娘陳氏撇撇嘴:“激動個啥呢?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只怕有命去沒命回。”
村長媳婦耳尖,聽到了她說的話,想也不想,一巴掌呼過來:“陳氏,你找死是不是?我讓你詛咒,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為什么這么兇?
因為她其中一個兒子,也就是老二就在里面,今天第一天出車,就被人這樣說,哪個當娘的不生氣呢。
陳氏本身就是個潑婦,當即和村長媳婦開撕。
女人打架就是這樣,揪頭發,用指甲撓臉,打得激烈的時候,甚至會把對方的衣服都給掀了。
沒聽到陳氏詛咒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個為什么打在一起。
但這樣,并不妨礙他們看熱鬧。
村長媳婦邊打邊罵:“我想你嘴賤,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教你怎么做人。”
老二媳婦也是一臉的氣憤,大聲罵道:“陳嬸,我們家與你有何冤仇,只能這樣詛咒我相公。”
婆媳倆同心協力,把陳氏摁倒在地上。
村長走了過來,看到竟然是自家婆娘和兒媳跟別人打架,氣得臉都白了:“都給我住手,成何體統!”
村長媳婦兒人是站起來了,嘴巴卻不依不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不得好死。”
村長大聲喝道:“趕緊閉嘴,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村長媳婦兒看到丈夫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她,頓時委屈的不得了:“大家評評理呀,陳氏詛咒運輸隊的人有命去沒命回,我打她怎么了?這種女人不該打嗎?”
此言一出,大家都火了,要知道,運輸隊里的人,可不在村長的兒子,也有他們的兒子呀。
于是,大家紛紛指責陳氏。
有人氣得準備上前打她幾巴掌,都被葉村長攔住了:“打人是不對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最后,村長黑著臉,把陳氏臭罵了一頓,才讓她離開。
陳氏回到家后開始大發雷霆,逮著誰就罵,特別是孫女,被罵得最慘,嚇得小姑娘跑到房間找自己的娘親。
她的娘親也沒有辦法,抱著她一起哭:“乖,忍一會就好了。”
婆婆就是這個樣子,她們這些做兒媳的,只能默默忍受著。
還好,她的相公在鎮上做學徒,每個月還有點錢交回來,不然不知道婆婆會罵得有多慘。
相公是個知冷知熱的人,每個月發工錢的時候,都會偷偷地給她留一點,不會傻傻的全部交給婆婆。
陳氏晚上吃飯都沒有好好吃,摔這摔那的,嘴里念叨著啥,像是念咒語一樣,細聽還真的是在詛咒葉輕。
“嫁不出去的小賤人,嫁人死男人,當一輩子的活寡婦,該死的小賤人,肚子生蛆爛腸子的不要臉的賤人…。”
葉海山也黑沉著臉,一肚子的氣憤,自己的媳婦被人打了,能不氣憤嗎。
再說了,小兒子現在到了該說媳婦的年紀,卻連一份差事都沒有,整天就窩在家里跟著他們干農活。
看看老三家,以前是最窮的,現在的日子卻過得紅紅火火,住著大宅子,家里還養著那么多牲畜,又是作坊又是螺螄粉店的,他咋能不恨呢。
陳氏鬧起來了,噼里啪啦的把葉輕一家罵了一通。
直到葉海山說給小兒子說親的事兒,這才停止鬧騰。
兩人合計著家里的銀子,看媒婆說的親都咋樣了,商量著多出點銀子,讓媒婆使使勁兒說點好話。
夫妻倆剛討論完,就看到老大的媳婦何氏帶著孫女出來了。
陳氏現在看著老大的媳婦兒,真是越看越不順眼:“人家學繡花你也學,人家賣了好價錢,你卻賺不到什么錢。人家去作坊你怎么不去,在作坊的都不知道掙了多少錢了,你看看你,和你那賠錢貨一樣,除了會吃還會干啥?”
老大媳婦兒何氏只能在一旁瑟瑟的抱著女人哭,心里委屈的不得了,賣不了什么錢,她也沒辦法。
“好了娘,你罵娘子有啥用,娘子的針線已經做的不錯了,你也知道,現在是什么行情,繡個帕字根本就賺不了幾個錢,得想辦法進螺螄粉廠才行。”葉通福攔住了陳氏。
“進螺螄粉廠,你有什么法子?”陳氏問葉通福。
何氏也轉頭看向了葉通福,一家人都看著葉通福,等著他出主意。
因為葉通福主意多,又是大兒子,往往比她們想的周到。
葉通福眼神轉了下,沉聲道:“今天晚上我就去找二叔,他一定會幫這個忙的。”
陳氏點點頭:“對,這個面子,你二叔一定會給你。”
葉通福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好。
他一進門,就給葉海河道歉:“二叔,實在是對不起,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沒有抽出空來看看你,這些點心你收著。”
葉海河是個實誠的人:“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帶什么點心,都帶回去。”
葉通福:“二叔,我們叔侄一場,何必這么客呢,給你就拿著吧。”
葉海河沒有再推辭,而是開門見山的說:“大侄兒,你今個來,是有什么事嗎?”
自從上次葉海山夫妻倆鬧了之后,葉海河對他們家就沒有了好感。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葉通福這么晚了過來,肯定是有什么事相求的。
葉通福沒有想到葉海河這么直接,楞了一下,才說:“二叔,螺螄粉廠不是招人嗎,你把你侄媳婦也放進去唄,這么多年來,我也沒求過你,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要幫忙,你看,招外人也是招,反正就這個干活的,你侄媳婦還是自家人,這樣用著不是很放心嗎?還何必要外人呢,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開口就是打親情的牌子,不容葉海河拒絕。
但,葉海河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人了,自從葉輕回來之后,這一年多的時間,讓他看清了很多人的真面目。
“海通,不是二叔不幫你,實是在這件事,我也沒有權利,你應該知道,都是大丫做主,我們不拖她的后腿就算好了。”
葉海河這邊說不通,他就去找柳氏,說的那個凄慘呀,聲情并茂的,聞者落淚。
柳氏只是溫柔了說了這么一句:“你去找大丫吧!”
氣得葉海通差點罵人,要是找她有用的話,我還找你們干嘛。
今天是郭志斌的大喜之日。
中午的時候,葉輕從家里出發了,喝喜酒一般都是下午。
葉輕實在沒想到郭志斌會發請帖給她,自從上次救了郭老太爺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葉輕本來不打算去的,發請帖的家丁說:“三公子說了,只要你參加他的婚禮,以后會跟你進一步合作,你們家的蔬菜可以賣到我們的酒樓。”
于是,沖著這句話,葉輕就這么來了。
郭家在清風鎮混得不錯,自從上次葉輕救了郭老太爺之后,郭家的部分生意已經交到郭志斌的手上。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快到到郭府門口,就被人搶了道。
一隊車馬前呼后擁的擠了上來,將她的馬擠到了一旁,然后連道歉都沒有,就這么趾高氣昂的揚長而去,留下一陣飛揚的塵土。
葉輕吃了一口的灰,罵道:“靠,這是誰呀,這么囂張。”
一陣風刮過,把塵土卷走,徒留葉輕一個人在冷風中。
葉輕冷冷的看著他們前去的方向,最后竟然是在郭府門口停了下來。
等他們進去之后,葉輕也到了門口。
郭府門口車水馬龍,整個清風鎮的富戶士紳盡聚于此。
拿出請帖,守門的人一看,立馬變得十分恭敬地說道:“原來是葉神醫,快快有請。”
三公子特地交代,葉神醫來了,一定要好好招呼。
葉輕假裝無意的問道:“剛才過去的那伙人是誰呀?走這么快。”
守門人:“是大公子的朋友,他們一向都是這樣的,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這個大公子就是郭志強。
葉輕十分納悶:“三公子成親,大公子的朋友來干什么?”
守門的人呵呵一笑:“大公子說了,三公子成親,就是要熱鬧熱鬧,當然要捧場,所以就把他的朋友都請過來,不止剛才的,還有好幾位已經進去了。葉神醫,里面請。”
葉輕跟著郭府的家丁進了正門。
剛走到第二重門,就見郭志強站在門口,看到葉輕進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笑非笑的道:“葉神醫今日你這身打扮,我乍一看,還以為今日的新娘子是你葉神醫呢。”
因為參加婚禮,所以,葉輕今天的穿著也比較正式,還畫了一點淡妝,這是對別人的尊重。
衣服也是很普通的衣服,只是不是下田的衣服而已,與那些千金小姐相比,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說是新娘子,那就夸張了。
葉輕挑眉:“郭大公子,你站在這里,我還以為你是門童呢。”
郭志強:“你!”
“麻煩你讓一讓。”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上都是不認識的人,別人不理她,葉輕也懶得說話,找那個最角落的地方,安靜的坐了下來。
郭志斌是在辰時就出發,一身大紅衣袍,騎著高頭大馬。
還帶著吹奏小曲的,一路上熱熱鬧鬧的去迎親,這一路上,街上的人都出來看熱鬧,看著那大紅的花轎和迎親的隊伍,實在是讓人羨慕嫉妒。
“這是誰家的?這么大的排場。”
“郭家的,這都不知道嗎?”
新娘子是不能沾地的,郭志斌一路將新媳婦背出來,背進了大紅花轎,這才向郭家走去。
拜過堂之后,新媳婦兒進了洞房,郭志斌就在外面敬酒。
這時來的人已經差不多了,郭家開始招呼客人入桌。
場面上的屁話說完了,大家終于露出了男人本性。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男人們聚在一起就是那么點事,八卦起來,比女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輕是在女眷那邊,因為不認識其他人,只能埋頭苦吃著,估摸著把今兒的賀禮吃的差不多了,才打算走。
人聲鼎沸,笑聲不斷,本是其樂融融好時節,奈何這世上有些人,卻偏偏是專門就愛敗人興致的。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很不協調的說道:“葉神醫今天穿的這身,怎么跟新娘一樣?”
又來這句話,實在是讓人覺得反感。
這些富人們,很少有人去吃螺螄粉的,他們真的想吃的話,會叫家丁或者丫鬟拿著食盒去打包回來,所以認識葉輕的人很少。
但郭志強為了讓大家知道哪個葉輕,已經叫家丁們站在了葉輕的身旁。
群眾的八卦因素果然是無窮的,
原本熱鬧的場面,這么一句話之后卻突然鴉雀無聲,幾百號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葉輕和郭志斌。
難道這兩個人有什么瓜葛嗎?
葉輕抬頭一看,正是郭志強正陰測測的瞅著她。
郭志斌滿臉通紅:“大哥,話可不能亂說,你讓葉神醫的臉面往哪里擱?”
郭志強:“三弟,難道不是嗎?我記得上次葉神醫走的時候,你可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郭老太爺突然來了一句:“志強,你喝多了,來人,把大公子扶下去。”
這是給他一個臺階下,但某人卻不領情。
“三弟,接下來,應該好好鬧洞房了。”郭志強喝了點酒,臉色紅通通,異常的興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新郎官。
離涼泉城不遠的一處高門大院里,一名年輕人正靠在長椅上,手邊放著一爐香,一卷書,一壺茶。
可是他卻什么都沒有做,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一名下人彎著腰站在廊下,規規矩矩的說:“太子目前還在涼泉,正在拉攏當地的商戶。”
“太子這是坐不住了。”
年輕人面容儒雅,可是眼角卻透著一絲刀戈肅殺之氣。
“主子,屬下有話說。”
“嗯!”
下人忙說道:“與北狄大戰,已經掏空了國庫,王家的兵權又被撤,東方玄為何還穩坐太子之位?”
“你知道什么?”
年輕人淡淡說道:“皇上還沒有死,撤了太子之位,下面幾個皇子肯定斗得你死我活,還不如就這樣保持著。”
那下人繼續說道:“還有就是,那位姑娘的身份已經打聽到,她是清風鎮的的一名農家女。”
章節名稱本來想寫成鬧洞房的,提交過后已經更改不了了